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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知道就好,别让某时时在你耳边提醒。若再连累了令弟,莫怪郑某无情呦!”

    “奴婢回去一定好生教育舍弟,交与舍弟!”

    送走了景佑,郑显礼连夜赶赴禁苑神武军驻地,将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交给了秦晋。

    秦晋大致浏览了一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边令诚这招可真是狠毒,一旦奸计得逞别说高仙芝的性命,就是他本人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啊。

    原来,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内,竟是一封以安禄山名义些给高仙芝的密信,其中不但有提及高仙芝与封常清,甚至连秦晋其名都赫然之上。

    帛书密信不过寥寥数百字,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丰富。这封密信秦晋直可以将之比作一枚重磅炸弹,只要顷刻间就可以将边令诚的对手全部炸的粉身碎骨。

    幸亏他们误打误撞,半是要挟,半是收买,搞定了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甚巧,景佑是边令诚最为信任的干儿子,又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秦晋也好,郑显礼也罢,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郑显礼却是惯常的凡事都不甚挂心,对这突如其来的陷害毫无担心之意。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中郎将高枕安卧就是!”

    然则失态的发展终究是愈发朝着不利境地而去,高仙芝的府邸与当日被彻底查抄,家人亦全部交由京兆府收押。

    刚刚挫败了边令诚的阴谋,带来的一丁点兴奋欣喜,都随之被冲的无影无踪。

    好在秦晋已经与京兆府少尹王寿颇为熟悉,便亲自去见了王寿,让他善待高仙芝的家人。但王寿却摇摇头,“上头有明令,不得有待这些罪囚家属。最终如何处置他们,还要看高大夫如何定罪,如果谋逆之罪定下,一门男丁都免不了要挨上一刀,妻女则充为奴婢。如果仅以失职,失责之罪论处,




第一百四十四章:出人意表时
    高力士抬起头来去看天子时,却发现天子的身体都在剧烈的抖着,而他更在天子涣散的目光中发现了久违的恐惧。

    上一次,高力士从李隆基的眼中发现恐惧时,他还没有登上皇位,宫变的危机如影随形,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感甚至能使一个意志不甚坚定的人彻底崩溃。

    而今,高力士再一次从李隆基的眼中看到了这种恐惧,他怎能不惶恐要知道李隆基已经做了四十余年的太平天子,自信与阅历早就非当年的临淄王可比,又是什么能使他如此失态呢

    答案就在他手中的这一封密报上,哥舒翰领大军二十万盘踞潼关,他手中所领的唐军,几乎已经是唐朝最后的精锐力量,陇右的精兵即是哥舒翰的旧部亦在其中,且为中坚力量。如果哥舒翰振臂一呼,安知他的旧部不会啸聚景从

    “圣人,圣人且安心,这,这没准是捕风捉影的……”

    李隆基信任高力士,只怕亲生儿子也多有不及,他叹了口气。

    “朕也希望是捕风捉影。但是,就在你来之前,杨国忠也跑到朕的面前哭诉,所哭诉的内容,竟与这密报一般无二,难道捕风捉影也会这么巧合”

    高力士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无助的伏地,请求他保重龙体。

    “朕的心结一解开,龙体自然就保重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吧。”

    高力士这些日子一直被上风低热困扰,直到现在也未痊愈,一直不到禁中来奉驾,也是怕病体晦气传给了天子。听到李隆基如此问,不禁动容涕下。

    “圣人还挂念这奴婢,奴婢万死难以报答,身子已无大碍,就是有些虚弱,使不得力气。”

    “无大碍就好,朕有件顶顶紧要的密事,需要你去做,这件事朕也只信得过你!”

    高力士凝神屏息,静静的等着李隆基将那件顶顶要紧的密事吩咐下来。

    次日一早,河北道的战况毫无征兆的传到了长安城。

    常山太守颜杲卿兵败被杀,首级已经被悬在了洛阳城头,去岁沸沸扬扬一时的河北道十五郡起事,已经彻底湮灭尽付东流。

    霎时之间,朝野上下震动不已。

    朝廷再河北道的失败,将意味着安贼逆胡的后路将逐渐恢复,安贼的后路一旦解除了威胁,那么可以想见,叛军将会再次掀起对潼关的进攻。

    由此,从河北道纷纷反正,崤山大火烧光了崔乾佑的数万部众,乃至崔乾佑本人也成为阶下囚,这一重重胜利所堆砌出的安枕无忧,立时就成了崩溃之堤,朝中百官们已经是心惶惶然。

    秦晋尽管早就在心里有所准备,但骤然听闻噩耗,还是惊得久久没说一句话。待平静下来以后,他只想知道,朝廷、天子的想法是什么。

    既然河北道局势的败坏已经不可逆转,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然而,此时的朝廷就像一架庞大而又笨拙的机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啸叫与气喘,可百官们却只顾着惶惶不可终日,宁可一日日提心吊胆,也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像样的建议来。

    魏方进是政事堂的宰相,秦晋为此还特地再次拜访了此人。岂料这老家伙见了秦晋以后竟拉住他一通追问,可有应对之法。

    秦晋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他给人留下印象的地方却全在兵事上,因此这等事在魏方进的眼里,秦晋已经是朝中屈指可数的知兵之人。

    仅从魏方进的这副态度上,秦晋也能推断出一二,想必政事堂根本就没有应对河北道局势变化的预案,这等尸位素餐的发指行为,真真是令人难以接受。朝廷如果再如此继续下去,岂非又走了前一世的老路

    震撼的消息并非仅此一桩,就在所有人都在沉浸在河北道的失败中难以自拔时,天子的一道敕令,让满朝文武顿时浑身一震。

    天子颁诏,以高仙芝领平卢节度使,加中书门下同三品衔。

    此时满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天子已经打算治罪高仙芝,就连其人在永宁坊的府邸都已经被尽数查抄,府中男女老幼亦已全部关押在京兆府。

    按照惯例,这就是大罪之前的典型征兆,高仙芝的命运就此已经被确定,最轻的是失职枭首,家人一律流徙千里之外的岭南,永世不得北归。最坏的情况则是叛逆诛族,一家男丁不论老幼全部斩首,妻女则与勋戚家为奴为婢。

    然而,天子行事总是这么出人意料,一道诏书就将高仙芝从命运的弃儿,捧到了高高在上的宰相之位。

    中书门下同三品就是事实上的宰相,又让高仙芝兼领平卢节度使,则有很强烈的象征意义,将掌兵讨伐安禄山所窃据的平卢。

    高仙芝素有常胜之名,又有灭国之功。天子以超出凡人的魄力重新启用重用此人,原本惶惶不安的人心,竟又渐渐平稳了下来。

    现在的政事堂里,除了领兵在外的哥舒翰,已经有三位宰相,中书令韦见素,门下侍中魏方进,相比之下只有高仙芝的本官有些相形逊色,还是原来的御史大夫。

    朝中官员们亦曾暗暗揣测,“这或许是天子有意为之,毕竟天子对高仙芝生了芥蒂,给他宰相之名,却不给他相对等的本官,为的就是使他不至于时空。”

    “话也不应如此说,圣天子乃百年难出一人的大才,岂是咱们这等凡夫俗子能揣测的看着吧,天子的大动作不会仅止于此!”

    私下围聚在一起的官员们都讥笑那位官员说话尽知道胡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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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波澜复起伏
    景佑失魂落魄,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取舍。郑显礼只静静的坐着,也不催促,等着他做出决定。

    过了至少有一刻钟的功夫,景佑这才咬着牙关道:“此事可成,却须先放了舍弟。”

    郑显礼嘿嘿一笑:“未曾听过,有未付款,先交货的例子。这样,只要你应下来,七天之内,我必说服中郎将放人!”

    景佑寻思了一阵才将信将疑道:“当真”

    郑显礼对景佑的质疑很是不满,“大丈夫顶天立地,岂有食言的”

    见到郑显礼信誓旦旦,景佑的态度又软化了下来,问道:“需要奴婢如何出力,还请明示。”

    郑显礼压低了声音道:“须将边令诚每日与高大夫有关的言语行动,一一记录下来,送到军器监来。”

    景佑为难道:“每日都记,奴婢又不能时时守在边将军身边,万一,万一……”

    这个万一他没能说出口,这种事实在是忌讳的很,焉知口说之后不会成为现实。

    郑显礼面色骤然发冷,说道:“若是容易,又岂能值得一条人命”

    这又是裸的威胁了,景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出了军器监,刚刚回到大明宫,便有小黄门眼巴巴的赶了过来。

    “景令史可算回来了,边将军正满城的找你呢!”

    那小黄门刚刚说出边将军三个字,景佑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一想到自己将要背叛干爹,就打心里头生出一种恐惧。

    边令诚此时正在大明宫东侧的东内苑,景佑心怀忐忑的赶去见他。不过边令诚见了景佑以后,却罕见的没有发火,而是神色着急的催促着。

    “有件要紧事,须得由你去!”

    见状如此,景佑心神一震,稍有愣怔之后立刻躬身道:“请干爹吩咐!”

    此时天色渐晚,室内的蜡烛没有点亮,一切都笼罩在若有若无的黑暗中。边令诚从怀中摸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帛书,递给景佑。

    “收好了!今夜羽林卫就要彻底查封高仙芝的府邸,你以监门卫的名义凭天子金令箭到他府中,将此物夹放在卧室之内。”

    “这是”

    景佑心惊肉跳,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

    边令诚却突的扳起了脸,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最好也不知道,否则没有你的好处!”

    “是是,儿子记下了!”

    边令诚的态度又缓和下来,“此事牵扯甚大,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你那堂弟在弩坊署也有三年了吧,若是表现不错,出了正月,提拔到监门卫中,做个属吏,将来也能谋个更好的出身。”

    闻言后,景佑心中更是悲戚,现在自己连堂弟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别说监门卫,就算让他到神武军中去,也无福消受啊。

    “怎么,还有什么疑虑”

    边令诚发现了景佑的神思不属,以为是对这一番提拔不甚满意,因此便落了脸子,让景护这种蠢货进监门卫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如果手下人都这般不识好歹,即便是他最为信任的景佑,也要狠狠教训一番的。

    景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后,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过了干爹的大恩大德,这才抹着“激动”的眼泪,出了东内苑。

    这封火漆封口的帛书揣在景佑怀中,就好像揣了一块火炭团,烫人又不敢轻易扔掉。他在军器监的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踏进了大门。

    “哎呀呀,下午还有喜鹊报春,想不到景令史晚上便又到了!”

    郑显礼的语气很是夸张,将景佑引入正堂内室中,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有了消息”

    “不知算不算消息。”景佑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边令诚交给他的那封帛书,递给了郑显礼。

    “这是边将军让奴婢夹入高大夫卧室之物,应当很有分量!”

    郑显礼目光一凛,将帛书封漆拍开,将里面的帛书取出,摊在案头才看了几眼,便忍不住拍案而起。然而片刻后,他又坐了下去,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半晌,郑显礼唤来了跟随他多年,且又精通文字的部下。

    “些一封声情并茂的家书,抬头落款嘛。”

    郑显礼以手指蘸着茶汤在黑漆案上草草写了两个字。那随从看了一遍便心领神会,用了大约一刻钟时间,一封家书便堪堪写成。

    郑显礼又端起来前后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满意的道了声好,又将帛书塞回封皮内,然后以烛火炙烤火漆,重新封口。

    一封偷梁换柱的帛书便就此成型,郑显礼将之又交给了景佑,并嘱咐道:

    “拿好了,剩下的就按照边令诚嘱咐的去做吧!”

    景佑双手捧着帛书,仿佛有千钧之重,不知道此一去究竟是福是祸。

    “对了,明日一早,景护将从神武军还押京兆府,剩下的,你也知道该如何办了!”

    郑显礼面带笑意的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景佑再笨,也明白这是郑显礼充满了善意的暗示,心道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对方肯放过堂弟,真是谢天谢地。

    “多谢君抬手之恩!”

    景佑这一句是发自内心的,只要堂弟安然无恙,他便再无多余牵挂。

    “别急着高兴,你的任务还没结束,边令诚再有异动,都要如实回报,记下了”

    “记下了,自然要继续为君效力!”

    “知道就好,别让某时时在你耳边提醒。若再连累了令弟,莫怪郑某无情呦!”

    “奴婢回去一定好生教育舍弟,不再招惹事端!”

    送走了景佑,郑显礼连夜赶赴禁苑神武军驻地,将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交给了秦晋。

    秦晋大致浏览了一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边令诚这招可真是狠毒,一旦奸计得逞别说高仙芝的性命,就是他本人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啊。

    原来,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内,竟是一封以安禄山名义些给高仙芝的密信,其中不但有提及高仙芝与封常清,甚至连秦晋其名都赫然之上。

    帛书密信不过寥寥数百字,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丰富。这封密信秦晋直可以将之比作一枚重磅炸弹,只要顷刻间就可以将边令诚的对手全部炸的粉身碎骨。

    幸亏他们误打误撞,半是要挟,半是收买,搞定了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甚巧,景佑是边令诚最为信任的干儿子,又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秦晋也好,郑显礼也罢,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郑显礼却是惯常的凡事都不甚挂心,对这突如其来的陷害毫无担心之意。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中郎将高枕安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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