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公大文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嘤嘤相抱
那狱卒满口应下,玉鸢楼可是桥源县最高档的青楼,他们的正常收入是绝对消费不起的。里面的花娘各个都是笑靥如花的美人儿,还懂诗词,有情调,可比那家花儿香多了。
狱卒送林灏忠父女二人到监狱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去,才一脸窃喜的回头向里走。
……
马车里。
林灏忠正闭目养神,脸上无喜无悲。
林思乐看着父亲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爹,您觉得夫君他能通过春秋决狱,成功用诗文替罪身吗”
林灏忠睁眼看向女儿,微微一笑,道:“他是你的夫君,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呀”
“爹就别打趣了!”林思乐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说道:“女儿与他成婚仓促,哪有时间了解呀!”
“再说,他若真有才学,常大掌柜何必先借钱给咱们家周转,帮我们解决药铺的燃眉之急。又让他的儿子入赘到咱们家,来获取桥源县的县试资格呢直接在江宁城参考不是更好”
“且看吧,你大伯说了,两日内大赦诏书必达。常公子若是无法通过春秋决狱,那咱们就正好借通商的名义,上京城,告御状!”林灏忠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见父亲坚定的表明了态度,林思乐也不再多说。
“一定要通过啊!”林思乐心中祈祷着。
……
死囚牢,甲天号囚牢。
常乐的思绪很乱,整个脑子里都是什么科举舞弊、江宁朱家,春秋决狱,吧啦吧啦一大堆。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这些思绪,筛出暂时不重要的东西丢到脑后。
首先他的前身应该是与朱家产生了某种纠葛,后被诬陷科举舞弊,而锒铛入狱。
而那位与江宁朱家渊源深厚的考官是构陷的执行人,并且在县试考场当场焚毁了他的考纸,凭借朱家的权势,直接给他来了个封文定罪。
当然,这封文定罪本就是无稽之谈,属于莫须有。
若是往上告,有很大的可能翻案,改判无罪。
况且,既然他的岳父能得到新国君即位的消息,权势愈大的朱家一系自然也能得到。
为保险起见,对方可能另外派了杀手来狱中杀人。
常乐之所以会进入这具身体,很可能是因为前身已经死去,全身各处的隐痛可以佐证他的
第四章 大赦
县丞是一县主管刑狱的官员,在顶头上司面前,那两个狱卒站得笔直,面容整肃,不敢有半分懈怠。
桥源县县丞林灏德一路大步流星,走进了死囚牢内厅,身边跟着十多名衙役和一名年轻幕僚。
看名字就知道,和常乐那岳父林灏忠绝壁是兄弟。
林家上一辈来到桥源县立足几十年,做药材生意起家,民间口碑极好。
林家长房的林灏德文辞卓绝,苦读十年,考得二甲进士功名,后衣锦还乡,任桥源县丞,至今有十多个年头了。
林家二房的林灏忠继承了父辈的家业,继续经营药铺,经过他这十几年的扩张,林家药材的销路已经遍布整个江宁府。
县丞林灏德的面相有些方正,一看就像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人设,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昨日是你们二人戍守死囚牢”县丞林灏德看着两名狱卒。
那两名狱卒抱拳躬身,答道:“禀大人,这三日都是我们二人戍守。”
县丞林灏德捻着稀疏的胡须,对身边的周班头说道:“此二人收受贿赂,拿下。”
两名狱卒顿时大惊失色,吓得连忙跪下,以头抢地,大喊道:“大人明察,是…是…那…”
“是是是,是什么是拿下!”林灏德再次下令。
周班头手一挥,身后窜出四名衙役,将那两名狱卒按在地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大人,冤枉啊!大人…”
两名狱卒通红着脸大呼冤枉,林灏德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向周班头使了个眼色。
周班头跟了林灏德多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亲自上前,脱下两名狱卒的布鞋,折了三折,捏开狱卒的嘴,直接给塞了进去。
也不知是多久没洗的脚,周班头的眼睛都被熏出了泪花。
林灏德的鼻子也皱了皱,忙用手捂着鼻子,挥手道:“抬走抬走…”
那四名衙役直接拖起两人,就往另一边的普通监狱走去。
稍事沉静,林县丞来到死囚牢的过道里,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皇帛,大声道:“天下大赦诏书到,跪。”
两侧囚牢里的所有囚犯都呼啦啦的跪了下来,有几个还睡着没醒的,也被边上的囚犯弄醒。
见皇帛诏书,如见君。
除却文人士子,见君不跪也是罪。
整个死囚牢里,只有过道最尽头那甲天号囚牢里的常乐没有下跪。
只是此时的常乐已经站了起来,靠在了牢柱上,仔细的望着外面。
林县丞将皇帛缓缓展开,用中正的声音诵道:“奉天承运国君,诏曰:君父骤薨,举国皆丧,孤承君命,不暇自哀,感念皇天后土犹有好生之德,故大赦天下,以养君德,钦此。”
“谢国君开恩!谢国君开恩!”
整个监狱里所有的罪犯都高声感谢起国君。
常乐看着这些死囚不断的扣头,不断的为国君颂德,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死囚牢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犯下的是十恶不赦之罪,他们的名字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大赦的名单之中。
等声浪平息,林县丞从年轻幕僚手里拿过一卷名册念了起来。
死囚牢里点到名字的人,由周班头亲自提出来,在幕僚那里签署离狱手续和罪己书。
签完罪己书后若是再有污点,就不是秋后处决了!
过了近一个时辰,林县丞合上了大赦名册,回头看了看监狱。
普通罪犯的囚牢几乎放空,只留下了零星几人,包括刚刚入狱的那两名狱卒。
收受贿赂也不在大赦之列。
反观死囚牢,只放出来零星几人,大多数的人依旧是死罪难逃。
县丞林灏德有意无意的多瞥了甲天号囚牢几眼,心中正疑惑着,自己这侄女婿这么沉得住气
结果看常乐倒退两步,又坐回了稻草席上。
他沉不住气了…
林灏德迈着方正的步子,走到甲天号囚牢边,板着脸看向常乐。
常乐一看到这位县丞的样貌就知道,这绝对是他岳父的亲兄弟,长得太像了。
“学生常乐,见过县丞大人。”常乐起身拱手行礼。
“哼,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林灏德背过身去,佯作不悦。
常乐道:“县丞大人误解学生了,学生是太想出去,太想自证清白,所以不得不彻夜斟酌,谨慎行文。方才学生身有不适,这才坐下歇息。”
林灏德回头看了看常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也便信了他的鬼话。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常乐道。
“取文房四宝!”林县丞大声道。
很快,一名差役拿着笔墨纸砚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常乐接过笔墨纸砚,把地上的稻草踢开,在地上摆好,将笔沾饱浓墨,提笔思度片刻,在纸上写下诗题。
《石灰吟》作于含冤入狱第三日,感痛涕零故作此篇,以明心志。
常乐花了一天时间,自作的七言律诗还只是初稿,连自己都看不过眼,更遑论那些饱读诗书的翰林学士
在文人风骨与小命之间,常乐只能先选择保住小命。
他连这个世界的模样都还没见过,连人生四大喜都没有经历过,他更不甘心就这样为前身背锅。
以前还觉得自己笔下的主角当了文抄公,多少有些脸上无光。
可真当自己也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还是会无奈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常乐在心里再一次深深的感谢华夏的先贤,为后辈子孙留下了这么多无价之宝,这么多的传世佳作。
他的心中涌过一道热流,眼神中更透着坚毅。
常乐再次沾饱浓墨,提笔书写石灰吟的诗文。
千遭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引大明名臣,兵部左侍郎于谦之作)
写完“间”的最后一横,常乐收笔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是支中楷羊毫笔,笔锋偏软,用来写这样刚正明志的诗文,总归是失了些韵味。
“写好了”林灏德依旧背对着他。
常乐道:“写好了。”
第五章 回家(求收藏!求推荐!)
“传世”
林灏德捻着胡须问:“师兄这评价是否太高了”
黄翰林却摇了摇头,道:“一般情况下自然是难以传世,若以此诗为突破口,拉开一名正五品官员落马的序幕,此诗定会在短时间内传遍寰宇。”
“朱家军中有大司马,朝廷有右相,他们恐怕不会坐视不理!此事必将把他推向风口浪尖,他们若是因此迁怒于我那侄女婿…”林灏德面有忧色。
黄翰林道:“放心吧,左相和文相早有准备,江宁知府也很快就要走马上任了。”
……
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些朝政大事,之后,林灏德誊写了一遍《石灰吟》,由黄翰林亲自书写批语,盖上学宫大印,表示春秋决狱通过,可由此诗文替其坐牢。
林灏德话别黄翰林,去马舍换了一匹马,便往桥源县疾驰而去。
林县丞离开后,黄翰林坐到桌案后面,低头看着桌上的《石灰吟》原稿,有些捉摸不定。
他在斟酌,要不要将此文呈交京城学宫,或者说,该何时呈交京城学宫。
“罢了!”
黄翰林轻拍桌面,这些算计人心算计时势的活儿,还是留给上头的人干吧。
他将诗页重新卷起来,装到一支竹筒里,用蜡封边。
“来人,备马,老夫要去一趟京城!”
……
桥源县死囚牢。
常乐拿着树皮在地上写写停停,为自己的七言律诗做着修改。
此时的他已经处于听天命的状态,心情格外的轻松,思绪也分外流畅。
颔联和颈联中各改了两个词,前半首诗的韵味直接跳升两个档次,一时间让他兴奋不已。
尾联的两句还有明显的不足,让整首诗看来,有种狗尾续貂的隔阂感。
正思索着,死囚牢外传来了周班头的声音。
“大人,那两名受贿的狱卒如何处理”
林灏德停下步伐,看了那俩狱卒一眼,道:“身为公差,收受贿赂,流千里。”
他说完,径直向死囚牢内走去。
常乐见林县丞回来了,忙起身恭迎:“学生常乐,见过县丞大人。”
林灏德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把竹筒递过去,说道:“自己看吧。”
常乐双手接过竹筒,敲掉盖子边上的封蜡,深吸一口气,取出里面的纸张缓缓摊开。
“考生常乐,谦恭温良,与人为善,学思勤勉,才称栋干,入狱三日,心度三秋,深刻体己,寤寐思过,今行春秋决狱,书此诗文明志,以替罪身。”
批语的下面,是一方鲜红的大印,表示此文已生效。
常乐将那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向林灏德躬身行礼道:“伯父大恩,小侄感恩涕零!”
林灏德眉毛一挑,左右四顾,微怒道:“小子别乱说话,这是监狱,我是官,我是官!”
常乐嘴角一抽,这林县丞还有两幅面孔呢
林灏德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来人,常乐春秋决狱通过,行诗文替罪身。”
外面的牢头拿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一路小跑过来,给常乐开门。
走出牢房的常乐,顿觉肩头一轻,仿佛压在身上的大山被生生削掉了一半。
“你去内厅签署离狱手续和罪己书,签完就可以回家了,外面已备好马车,就在监狱外。”
林灏德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今日大赦天下,身为县丞,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牢头从常乐手里接过了誊写的诗页,装进竹筒里,用绳子系好,悬挂于甲天号牢房的梁上,是为诗文替罪身。
常乐来到死囚牢内厅,在年轻幕僚的指引下,签下了两份文书。
一份是离狱手续,是需要随身携带的,另一份是罪己书,由县衙刑房保管。
常乐不认识出去的路,只能随着大流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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