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分为两列,甚至都想离这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煞神更远一些。解晖毫无阻拦地来到了会场边缘。
没有任何停顿,他继续向前。
沿途路过那些飘香菜肴的酒桌,围坐在桌旁的中原武道大家们也如手无寸铁的路人般,纷纷起身避让。
他不作停顿的理由很简单,在抵达那座高台之前,没有人胆敢拦下他。
解晖抵达了高台。
台子有二大尺之高,以他如今的身躯,不借外力是肯定难以前进的。
他轻轻抬了抬眉毛。
身后忽然站出一人,聚气于掌,向着高台边缘猛然拍了下去。
“轰”
半人高的台子轰然倒下了一块,刚好铺就成斜向上的平阶。
踩着碎裂的砖木,解晖继续向前,身后暗云随行。
不多时,他便站到了整个会场的最中心。
在他四周,满是武林中人,江湖侠士,以及一无所知的百姓。
可是包括那端坐在台下的东方连漠在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挡住他的路。
不,或许还是有一个的。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解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袖子。
在场有些年纪大的人还记得,这是他们解家庄的规矩。
作揖前,先确定自己的袖子上有没有污迹,免得脏了人家的眼。
解晖悠悠一揖。
无人敢应。整座会场鸦雀无声。
“你们当中很多人,或许不认识我,也不奇怪。”
他开口了,声音苍老,虽然不大,却很清楚。
“如果报出黑云会舵主的名号,你们当中有一半人会恍然大悟,剩下一般人依然不明所以。
“所以,我就自报家门吧。老夫是五十年前,江南绸缎庄的第十代当家,解晖。如今的身份,是黑云会的舵主。在座各位几十年来,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的新仇旧怨,有半数都是本会接手的。
“今天来此的目的,也很简单。想必到场诸位都收到了老夫的信函,也无不在期待着老夫到场。所以,老夫今日便来此争一争这武林盟主,也同时,揭一揭东方连漠脸上那张老旧的人皮。”
坐在会场一旁的“东方连漠”闻言站起身来,强自镇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晖笑道:“你为一己私欲,暗通造叶臣相、西夏残党,意图颠覆大宋,其心可诛,又何必问我话中意思”
东方连漠登时惊得红了脸,怒叱道:“你这老头血口喷人”
解晖冷笑:“和你说又有何用,反正你也不是那东方连漠本尊。”
一听这话,“东方连漠”浑身一僵,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原本寂静若死的台下,见东方连漠在解晖的这句话面前竟然说不出话,一时纷纷压低音量,议论开来。
身为四十年之期即将到来时,东方连漠在弟子中亲自挑选中的扮演者,那名被揭穿了虚伪面目的唐门弟子依旧强自镇定。
虽不知这老人是如何一眼看穿他的伪装,抑或只是诈一诈自己的身份,他绝不打算顺着老人的话向下说。
被揭穿时最初的惊慌已然很快过去,现在这名弟子脸上,又浮现出与东方连漠如出一辙的冷静与淡漠。
要想传神地模仿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模仿那股气息。这名弟子能被东方连漠万里挑一选做假身,绝不是偶然。无论是临事的态度还是平日心性,他其实都和那位武林盟主非常相似。
正因如此,面对解晖的指控,他不但丝毫没有承认的意思,反而冷冷道:“我不是本尊,难道你才是本座敬你年长,许你说完,不过与其在此血口喷人,倒不如拿出实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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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出锋
星辰疏朗,关河冷落,山川邈远。
漆黑大地上,一人白衣纵马驰骋,身后负清冷长剑。
白衣剑客紧紧地贴服着马背,口中念念有词,向那座嵌在悬崖峭壁上的天下第一堡疾驰而去。
自山底上唐家堡,别无他路,唯有自临仙石巨瀑下的百尺吊桥横穿过整座峡谷,才能抵达入口。
攀至半山腰,剑客遥遥勒马,随即翻下马背,手牵缰绳,登上那百尺吊桥。
寂夜无声,唯独眼前豪瀑落星,碎珠溅玉之声不绝于耳。
一百尺。孤身匹马,走在摇摇欲坠的危桥之上。
这期间,任何人只要斩断吊桥两边的绳索,剑客都毫无疑问会连同他的马一起,坠入万丈深涧。
但是直到他走过整座吊桥,斩断绳索的人都没有出现。
剑客伸手扯了扯身上罩着的袍子,皱起了眉头。“明知我到了,却故意不拦我”
“请君入瓮么,罢了。”
这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人,为了能坦然立于天地,无愧于心。
他也要偏向虎山行一回了。
他拍了拍驮着自己一路行来的马儿,低声道:“辛苦了。”
而后将缰绳系在了吊桥末端的木桩上,转过身,拔出背后清冷长剑。
巍峨而森然的唐家古堡,就矗立在剑客面前。
此时一道风迎面刮来,掀开他罩面的兜帽,一张清丽绝世的面孔暴露在风中。
远道而来的剑客,竟是个面如白玉的娇小女子。
然而掩映在白袍之下的长剑,横溢清绝气息。
她执剑前冲,身形翩若惊鸿。
守在大门口的四名巡察弟子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什么人!”
剑气冲霄。
剑客旋转身形,白袍迎风抖开,掩藏在袍下的长剑也顺势递出。
她翩然跃起,姿势如起舞般,手里的剑带出一串串飞溅的血花。
仅仅一个转身的时间。
她稳稳落定在大门前,而片晌之前还拦在她面前的四名唐门弟子,则皆已倒地。
长袖翻转,再也未看一眼地上着的四人,她敛眉走向紧闭的堡门。
一名因痛苦而抽搐着的唐门弟子颤抖着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枚漆黑物什。
“快快放信子!”另一名弟子皱着眉头说。
那名弟子努力抬起手,将信号弹对着天空,拉断了引线。
少许火药倾倒而出,绑在木杆上的漆黑物什飞快升上天空,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然而即便如此,那女子也未有回眸。
她手中长剑一斩,一声比信子爆炸还要响亮的轰鸣便响彻了整片空间。
那座几十年来如磐石般屹立在唐家堡入口处的牢固铜门,在这一剑之下,连根而断,带着几十道锁链砸入幽深的廊道中,尘埃四起。
倒在地上尚有余息的两名唐门弟子目瞪口呆。
以这一剑的水准,就算是整个唐家堡所有外门弟子拦在她面前,也只不过如案板上的白菜供她挥切罢了。
她继续持剑前行。
听见信子炸响,堡内所有弟子皆知大门被破,一时第一层将近二十人的卫队纷纷向门口这道长廊冲来。
顺利进入廊道的只有差不多一半人,剩下的一半皆被那被击飞的铜门挡在了外面。
眼见闯入者仅有一人,这些外门弟子自恃人多势众,一声呼喝,各出擅长兵刃,向着她冲杀了过来。
女子敛眉静气,眸心浮起淡淡杀意。
她的步子蜻蜓点水,似起舞般从人群中穿过,手中长剑时而前探时而后缩,恰到好处地自那些弟子的致伤之处划过,却又不伤及性命。
不过烛焰闪灭二三次的时间,幽深廊道中,站着的人又只剩下了她一个。
被她放倒的唐门弟子无一例外失了战力,翻来覆去,不休。
剑尖垂地,她悠然走入左侧,取道上楼。
楼梯间的暗板忽然翻开,几十枚毒针几乎紧贴着她的袍袖射出。
唐门精通机关,这座唐家堡耗尽其三代财力,外在险绝不提,内部亦是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那些毒针并没有伤到她,甚至在碰到她的袖子之前,便纷纷被一股更强的气势掀得倒飞出去,一折两断。
唐家堡内的确凶险异常,然而寻常暗器,却已极难伤到她分毫。
昆仑道意蓄养千年,无上仙意凝于她身,本就已是半步道宗。
再加上前年下山时服下的一颗养心丹,初时蛰伏体内,而后力量涌动越来越大,直至今年元宵,才终于炼化完成,助长境界一日千里。
严道活亲自传授的冼心剑,整座昆仑传承千年的清心诀。
三样至宝集于她一身,正是举世无双的昆仑山,耗尽百年心血打造的又一位道仙。
严道活逝世后,她便是注定,要诛东方连漠,阻其强登天命境的唯一人选。
春寒料峭,夜风吹动解晖满头霜雪。
面对假东方连漠以武一决高下的挑战,他慢慢摇了摇头。
“老夫尚未说完呢,后生可是太着急了些”
假东方连漠一时语塞。
“蛊毒之事,人物证俱全,我这里尚有你向虎来商会下明暗镖的契书。剩下一件要说的,是你私通造叶臣相宇文孤悬、勾结西夏残党,妄图推宋自立的狼子野心。”
“无稽之谈!”
饶是假冒的东方连漠,这名唐门弟子此时也颇有些生气了。
解晖有备而来,被
第六十三章 毕方
解晖今夜必然出现。 更新最快
这一点,宇文孤悬知道,赵无安知道,东方连漠自然也知道。
因为只有在大会的第一天现身参选的人,才有资格竞选武林盟主。解晖处心积虑,把整座中原武林召来这座蜀中锦官城,目的已显而易见,就是想让黑云会正式走上台面来,实现他多年来的计划。
一直以来,在武林正道的风评之中,黑云会都是恨不得诛之的对象。虽说众人心中究竟如何作想不好评判,但毕竟黑道魁首的身份是摆明了的,解晖想要争这武林盟主,本身难度就不小。
可他一定会来。既然他要来,就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抹黑或揭发,不论东方连漠究竟做了哪些没做哪些,解晖要的只是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所以他究竟说了什么,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说了多久。
他泼在东方连漠身上那些污水,会花他多少工夫去清洗,会动摇多少不明真相的局外人。
解晖只需要这样一个理由就够了。
东方连漠却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来自证清白。
但在自证清白之前,其实有一件事,是东方连漠更值得去做的,也是宇文孤悬必须要去做的。
既然解晖今夜必然出现在这里。
那么结果就也只剩下一个。
赌上一切。
不计较任何后果,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在此地诛杀解晖。
不成功,便成仁。
时辰到,锋刃一触即发。
那道凌厉身影跃上台子,挥出手中锋刃时,离解晖不过三尺之遥。
势如风雷。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解晖身后那团汹涌的黑云,绝非等闲之辈。这名来势汹汹的刺客,也多半会身死而终。
砰!
甚至都没有人看清是谁出的手,更不会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招式。
那名刺客的身体便骤然倒飞到了三丈之外,而后爆为一团血雾,短匕当啷一声,掉在了满桌菜肴之中。
被血雾淋了满头的一桌座客,皆神情骇然,全身僵硬。
假东方连漠神色微微一变。
这名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的出现,将他原本的计划打断了,也令他重新审视了一般当下的情况。
原本的打算,是他以武林大会武斗切磋的规矩,和解晖的手下过上两招,而后直接宣布闭幕,将时间拖到第二日,任务便算完成。
可事到如今,解晖明显不打算遵循切磋的规矩了。
敢在台子上对他出手的,便是死。
即使是假东方连漠,终究不是正主,也没有厉害到自恃能在与黑云会顶尖高手的死斗中全身而退。要如何拖过这一晚,一下子分外棘手。
然而实际上,也没有人要继续询问他的意见。
一道更为狂傲的气势,从台子下端蔓延了上来,气机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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