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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梁崇恩颇有些按捺不住。为袭杀一人而召动整营将士,显然有些过于大动干戈,可稍稍几十名士兵却又对其难以构成威胁。



    两相权宜,梁崇恩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告诉连山营、惊休营将士,自左右两侧同时突袭。神雀营按原有批次出箭,如虎营由统领亲率,发动冲锋!”



    “是!”他身侧所有传令官同时接令,一道发动了四个营的号令向着整座军阵传达开去。



    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子,却要出动全副武装的四营人马。不少将士都觉得大帅这一次的动静有些大了。



    虽然心中奇怪,但毕竟是将帅之令,三军无有不从。号令方毕,左右两侧军阵之中,便忽然冲出来一队骑兵,二人一列,从左右两侧接近了赵无安。



    这些吃着大宋军粮的马儿,俱是可一日奔行五百里的马中俊才。比起契丹铁骑固然有所不足,但每只军马也都有五百斤之重。再挂上精铁重甲,一身可达六百余斤。



    在这狭窄小路之上,每一狂奔的马都可掀起三尺之尘,遑论四骑并驾齐驱。



    最前方的四名骑兵已然接近了赵无安。靠中间的二人拔出鞘中长刀,边缘二人则提起长枪,枪尖下垂。



    伽蓝安煦烈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十四步的距离不过一瞬。两柄长刀同时当头劈下,赵无安一挥手中以气凝成的洛神赋,便硬生生将这两柄刀的刀势给拦了下来。



    长枪侧插,却被六柄飞剑牢牢挡住。但见电光石火,轰鸣不止,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防御。



    奔马无法立时停住。所以在略一接触之后,两名枪兵便被迫抽回了长枪,待马向前奔跑一段距离之后,再抽身折返。



    而洛神赋却将中间二人,连人带马地牢牢拦了下来,动弹不得。闪舞www一千二百斤的重量砸在伽蓝安煦烈双臂之上,的确一刹那就令他憋涨了脸。



    但洛神赋气劲反而更加凝实。模糊不清的白雾之中,渐起一道清亮剑光。



    仿照代楼暮云在登云楼顶,以二十八处周天气穴沉入丹田,倒击菩萨蛮之式。



    赵无安御气沉入丹田,而后紧闭周天二十八处大穴,双掌骤然发力前推。



    一时之间,腹腔深处仿佛有烈火灼烧。每处穴位化作一颗玉子,接二连三地将气机喷薄而出,尽数涌至手掌。



    洛神赋剑光一闪,生生将两匹铁马给掀翻过去!



    马上的二位骑手猝不及防,俱是给朝夕相处的战马压成了肉泥。



    扭转过身子的两名枪兵又一夹马腹,向着伽蓝安煦烈的后背刺了过来。与此同时,第二批四人骑兵也从前方向赵无安冲杀了过来。



    对方毕竟是二品以上的高手,能赤手空拳掀翻一两匹战马,并不算难事。



    不过武林高手之所以敌不过千军万马,便是输在了这阵仗之上。你一人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够扛住这一波又一波,不给人丝毫喘息之机的冲锋



    伽蓝安煦烈按住身后洛神剑匣,大吼一声,白雾状的洛神赋死死插入地面,自己则纵身跃起,躲过身后长枪刺杀的同时,伸手按在来人天灵盖上,掌心当即爆出一团血雾。



    洛神意气暴涨,六匹战马的四足被尽数削断,六名骑手的身子也随之一陷,旋即就被飞驰的六柄气剑割了喉咙。



    白衣飘摇。赵无安身形方一落地,便又有四骑冲杀而来。



    “再来!!”伽蓝安煦烈狂吼道。手中又聚气成剑。



    只不过这一次,他双手掌心同时聚起不散的白雾,雾中隐有清亮剑光。六柄飞剑悬于头顶,杀意冲霄。



    掌中气剑再度喷薄而出,暴涨至五尺。



    伽蓝安煦烈挥动双手,两把洛神赋同时横扫而出,白雾流散如同泉涌,掀起一道飓风般的剑意,将袭来的四骑斩成了肉泥。



    然而,接下去仍有四骑,踏着同袍的尸体,继续向伽蓝安煦烈冲杀了过来。刀刃映日影,枪尖闪寒光。



    伽蓝安煦烈一次又一次地调动全身气力,织成洛神赋向前劈斩而去。他身上缠绕的那层气墙愈来愈薄,手中的雾剑威力也越来越低。



    由于过分调动早已枯竭的丹田,现在几乎已是空无一剑的洛神剑匣在死死支撑着他的身体,剑意已然倾泻难返。



    他开始七窍流血,一身白衣也不知不觉变成了血衣。肩头与腰部各中了一刀,后背四处受枪伤,但衣裳上所染的更多则是敌人的血。



    宋人的尸体,在他脚底堆积成了山。宋人之血,在他脚下血流成河。



    伽蓝安煦烈时隔十五年,再入当年砺鹰谷无人之境。但目睹眼前尸山血海,而兀自屹立不倒。



    自始至终,他未曾后退过一步。将宋人阻在苗土之外的承诺,也踏踏实实地做到了。



    他眼中浮升出的那一抹死气,现在已经蔓延为浓厚的血色,不死不休。



    不知从何时开始,宋军的冲杀停住了,骑兵们挥舞着刀枪,却彼此面面相觑,踌躇不前,只余下稀稀疏疏的箭矢仍向着伽蓝安煦烈射来,大部分也都在碰到他的身体前就歪向了一边。



    梁崇恩沉默不语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一袭白衣被染成血衣,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重又在手中凝出气剑,看着他手无寸铁,却坚守到了现在。



    他手下的士兵们违抗了冲锋的命令,但是无人因此受到惩罚,因为就连主帅,也难得地犹豫了起来。



    梁崇恩知道,面前这个人或许会死,却绝不会倒下。



    这听起来或许很蠢。一个死了的人,即便自己不愿倒,被别人推一把,也就只能倒下来了。



    但这个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似乎即使死了,他的尸体也会如同当年在造叶戈壁之上所见的那些胡杨一般,死而屹立不倒。梁崇恩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否杀死他。



    但他若要以一己之力,挡住整支军队,仍旧是不自量力。



    只是。



    一次又一次,宋人的铁骑向他冲杀而来。



    一次又一次,他手无寸铁,却能爆发出那般撕心裂肺的呐喊,能以自身气力凝成斩绝一切的巨刃,能面对无穷无尽的冲锋,而面色不变。



    他眼中浮升出的那片淡漠死气,仿佛昭示着他曾跨过多少尸山血海,亲面过多少生离死别。



    所以伽蓝安煦烈不畏不惧。



    正在这一片僵局之中,山崖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女。



    她穿着苗疆常见的服侍,全身




第三十九章 遍地桃红无人收
    铁马长戟,我骨为衣。www但尽人事,莫论生死。



    二十年前,赵无安曾听那一支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军队这么呐喊过,至今不忘。



    造叶铁衣军的一将一卒,俱是铮铮铁骨、忘死而生的决然铁汉。即便是那名被造叶抛弃、远赴南疆的将军燕弃冰,在临死之前,也曾愤而呼喊出那句“我骨为衣”的誓言。



    “你说说看,连卒子都能有如此觉悟,我身为他们的主上,岂有不以身作则的道理啊。”



    千军万马阵前,赵无安与代楼桑榆并肩而立,血衣鼓荡。



    春风袭过苍苍山崖,吹落万瓣桃花。



    漫天桃花密雨之中,洛神六剑齐出,悍然迎向梁崇恩所部军队。带起一片清亮剑鸣。



    虽然人数占优,但这些兵士此前怎见过如此凶悍的飞剑之术,一时之间面上俱露惊恐之色,驭马连连后退。梁崇恩虽有御下阻敌之心,却难以按捺住身下坐骑惊恐,一时也跟着大部后退。



    赵无安悠悠然立于原地,却似以心感应,使得洛神六剑各自为战,自敌阵中来回穿梭,留下一道道凌厉剑光。。



    剑光所到之处,俱是一片人仰马翻,虽然少有血光迸现,宋人的损伤也远远不如之前伽蓝安煦烈大开杀孽所造之多,但自身阵脚却被彻底打乱,纵使传令兵反复呼喝安抚,也难以阻挡众人战意涣散,数千战马更是撒开蹄子四处狂奔,对那紧追不舍的飞剑避之不及。



    他竟真的以一人之力,拦住了近万宋军。



    一片混乱之中,唯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清醒。他死死盯着一身白衣尽染鲜血、发丝散乱的赵无安,眼中浮现出难掩的果决杀意。



    身披这身御赐的金甲,替圣上守了这多年苗疆,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出兵的机会,却被一名二品游侠给拦在了山道之上。若是传到朝中,叫他梁崇恩有何颜面披这身甲胄



    为国为家,他也不可在此处回头。



    伸手紧握住缰绳,安抚了胯下坐骑,梁崇恩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天喊道:“逆贼休狂!我梁崇恩便要以手中百炼神枪来试一试你这邪魔外道!”



    言罢,他拍马而出,手中长枪惊起如虹,探出如龙。



    虞美人、苏幕遮、鹊踏枝飞回救驾。梁崇恩一晃枪尖便捣开虞美人剑影,又顶着鹊踏枝风袖剑意纵马而前,睚眦欲裂,全身甲胄在日头之下闪闪发光。



    扑面狂风夹杂落花,点缀着梁崇恩一身百战金甲,仿若一人一骑便是三千繁华,又带着英雄迟暮的无尽落寞。



    赵无安伸手向前,一道薄弱气机探出,遥遥缠住了苏幕遮。



    一杆金枪向着苏幕遮狠狠砸了下来。在它上方,是梁崇恩如狼似虎的凶恶眼神。



    四周土地微震,掀起些微细小尘埃。



    赵无安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代楼桑榆愣了愣,露出不甘的神情,退后了一步。而那些震动的尘土,也在那时复又安静下来。



    梁崇恩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仍旧带着拼死一搏的神情,不断挥动手中的长枪,向那兀自岿然不动的苏幕遮砸过去。



    自始至终,苏幕遮都被赵无安以气机遥遥牵引,牢牢控制于手中。梁崇恩在战场上虽然也算一员猛将,但若论及内力,比起二品高手则自然是远远不及。



    纵然赵无安先前轮战数人,内力已然几乎消耗殆尽,但此时仅仅驾驭一柄苏幕遮,对上梁崇恩一身蛮力,却仍是游刃有余。



    纵然无数次劈砍突刺,苏幕遮仍在原地纹丝不动,梁崇恩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正如方才的赵无安一样,一次又一次,拿着手里的枪向前冲杀过去。



    电光石火,仿佛迷了这战场硝烟。



    赵无安眼神淡漠。



    “你这又是何必。”



    挥枪的间隙,梁崇恩喘气似的呵呵一笑:“你身为汉人,却拼死守护苗疆,又是何必!”



    赵无安淡淡道:“我答应了别人,要守住这里。”



    “那我也是一样!”梁崇恩声嘶力竭地呼喊道,“我亦是答应了圣上!大男儿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有何足惜!!”



    赵无安神色微微动容,却不知为何,眼底有怒意生出。



    他伸手向前一推,苏幕遮骤然爆发出蓬勃剑气,一下子便又惊起梁崇恩胯下白马,将之轰然推下地面。



    “你倒是回头看看,随你而来的这近万军人,是否每一个都有你这般意气”极为罕见地,赵无安的声音中有愠怒之色,“若是这样,我根本都挡不住你们,又何须抛头颅洒热血。”



    一夫当关,不过六把飞剑,便吓得近万宋军手足无措,确是事实。面对赵无安白衣化血衣而不敢再前,也确实是这些大宋军人做出来的事情。



    梁崇恩从地上艰难地撑起身子,吐出一嘴泥沙,哼哼着笑道:“老子带出来的兵是什么样子,老子自己还不清楚,用你说”



    赵无安面色波澜不惊:“你既然早知大宋军人已无心死战,何必再领兵而入”



    “别他娘问军人这种问题。”



    梁崇恩艰难地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枪,沉默不语。之前的突刺太过拼命,已然让他虎口开裂,而今血流满掌,稍一用力便撕心裂肺地痛,甚至连枪都难以握紧。闪舞www



    “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大宋这是怎么了。文不像文,武不如不武。”



    梁崇恩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罢了,驻守南疆二十余载,本以为能借着这次将功赎罪,重回京师。是我梁崇恩命不在此,只是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先帝!”



    他扬起左手,噔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反手架在颈口。



    “只是这杆金枪,这辈子,还真舍不得放下啊。”



    空谷之中山风凛凛,洛神六剑在军阵之中盘旋,数千将士人仰马翻,却几乎无人注视这厢发生了什么。片刻之前还严肃整齐的军阵,飞剑一出,便立时群龙无首,威势全无。



    代楼桑榆有些犹豫地贴紧了赵无安,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赵无安淡淡摇了摇头:“时移世易,他会如此做为,也不算奇怪。”



    宋军外强中干、恃强凌弱之举,在赵无安心中早有预料。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决心做出这般,以一人之力抵挡近万军马的壮举来。



    不过赵无安也不是傻子。他又非旷古奇才,以一敌万还能赢简直就是白日梦。他之所以毅然挡在此处,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他不喜欢打赌,但事情已到了不赌不行的地步,他也绝不会犹豫。是非成败,其实说到底还是取决于一个人而已。



    眼见梁崇恩死意已决,而赵无安全无出手干涉之意,代楼桑榆眼底流露出一丝焦急。她不停地向赵无安抛去询问的视线,就差出口相询了。



    然而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人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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