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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清笛乡之战,他不能说没有使出全力,却多少有些不知对手深浅,出剑也顾虑极多。而今日黄昏楼前,苏青荷的的确确是每一剑都未曾手下留情,却始终也无法破开赵无安仅以一柄握于手中的鹊踏枝所织成的防御。/p>

    赵无安确认了自己背后的红匣已然紧闭,而后慢悠悠地走到苏青荷所坐的树下,卸下剑匣,自己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p>

    苏青荷冷着脸往旁边挪了挪。/p>

    赵无安笑道:“我去过杭州。大城事务纷繁,身为总捕忙于政事,疏于武学,也在情理之中。”/p>

    夕阳斜照,头顶一树新叶,在脚边投下密密的影子。江湖跋涉,赵无安和苏青荷的脚底,俱沾了大大小小的泥沙。/p>

    远处,胡不喜怀抱着胡刀,耐心地椅墙等候着。蒋濂却难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指挥沂娘进客栈办住店事宜,一边又向这边探头探脑,不知是否应当打搅二人的清谈。/p>

    苏青荷不忿道:“在杭州,反而比淮西时更清闲些。我可是一刻都未曾生疏过这祖上传下来的剑法,起早贪黑,日日修习。”/p>

    “你之所以比不过我,不是差在剑法上,而是差在剑道。”/p>

    赵无安懒懒地说完,瞥见苏青荷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连忙真诚道:“你别生气!这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洛神剑法虽无何精妙之处,但这离手驭剑,随心所欲的境界,却非得一颗凡剑心才能做得到。”/p>

    “剑法是指对剑的运用,而剑道则是对剑的理解,你是这个意思吗”苏青荷问。/p>

    赵无安思忖了下,点点头道:“差不多吧。”/p>

    毕竟,自己虽继承了这洛神剑,却不敢说有洛剑七与林芸哪怕十分之一的领悟和感触。所言所想,也只能是从自己心中生而出的罢了。/p>

    “你对你的落情,领悟还不够。”他认真道,“我虽比你高出一个境界,但却未驭剑离手,也就相当于并不存在差距。等到哪一天你对落情的理解,过了我对鹊踏枝的,那大概就能击败不驭剑的我了吧。”/p>

    苏青荷斜过眼来,瞥了瞥他,满脸狐疑:“驭剑与不驭剑,足有一个境界之差”/p>

    “我三品的时候对上二品高手,未尝一败,你说呢”赵无安苦笑,摊开手掌,给苏青荷展示手心无数细微伤痕,“洛神剑难,最难却不在出剑而在驭剑,这些伤痕,俱是我五岁前留下的,而那个时候我甚至从未成功驭剑脱手过哪怕一次。”/p>

    苏青荷蹙起眉头,似有所悟:“所以你谈剑道,是因为驭剑需得先悟剑支撑若无凡剑道,无以驭剑脱手,也就无怪这江湖多年以来,飞剑只存于传说之中……”/p>

    “是啊。”赵无安颇有些感慨,“在江湖人眼中,驭剑脱手,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p>

    苏青荷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第一次见那般情景,其实也吓了一大跳。”/p>

    “呵呵。”赵无安毫不掩饰地表达出自己的不屑。/p>

    苏青荷那刚好转了几分的脸色转眼又阴了下去,神色复杂道:“赵居士,你还真是……不同凡响。”/p>

    “你也是啊。能从这片纷乱江湖之中找到我,也可算是不同凡响了。”赵无安慵懒地往树干上一靠,眯起眼睛望着正逐渐下落的垂阳,“黑白两道,再加上那坐在皇宫里头的大宋皇帝,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找我。”/p>

    苏青荷犹豫了片刻,才道:“一年期满,回京述职的路上,我顺道回了清笛乡一趟。算算日子,应该刚好与你前后脚走,便猜你会来庐州打探消息,所以就差人以一匹快马入城,事先照拂了下。”/p>

    胡赵二人的脚程虽然都不慢,但非是生死厮杀时也无须全力运起轻功,所以比不上快马一日千里,也在情理之中。/p>

    “安提辖和你说了”赵无安问。/p>

    苏青荷面色复杂地点点头:“安家小姐已然闹得快疯了,我看她爹娘也拉不住她几天。”/p>

    “不慌的。她若是独自一人出乡,只怕连路也不会认得。”赵无安悠悠吁了口气,“待我办完大事,再回去清笛乡找她。”/p>

    “这样好吗”苏青荷问。/p>

    “有什么不好”/p>

    “我祖父当年也曾下定决心,攻下燕云十六州便与解晖回扬州,终日闲茶对棋。”苏青荷犹豫道,“自作主张地不辞而别,等到重逢时再道歉,或许对你来说是种希冀,但于安家小姐却无非是日复一日的折磨……”/p>

    “你既然找我,就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赵无安坐起身子,风轻云淡地转了话题。/p>

    苏青荷未尽的言语生生止住,无奈地看了赵无安几眼,叹道:“两浙生变,不过应当算是好消息。那日突入一家开在杭州城外的酒家彻查,我拿到了罗衣阁的名册。”/p>

    “哦,这对黑云会倒算个打击,他们与东方连漠争天下的筹码又削减了一分。”赵无安点头道,“杀掉阁主了”/p>

    “未曾,罗衣阁主在逃。但从酒店




第九章 刻伤亦刻情
    于天下游子而言,世上的客栈想必是有好有坏,有顺应心意的,也就有不顺的。而说到底,无非是这客栈之中,可否能寻觅得到那一丝家乡意味。/p>

    苏青荷挑的这一家,虽然从外看来陈旧了些,内里桌椅却都干净整齐,地面一尘不染,显然是店家细心打理。一楼里三三两两散落着几位旅客,浅吟低酌,都默契地保持着这环境的安静。/p>

    老板娘半施粉黛地坐在柜台后头,撑着下巴打盹,宁静天真,眉宇却又不**为生意人的精明。靠着墙坐的几个官差打扮的汉子见苏青荷进来,都不约而同地起身欲迎。但苏青荷只是不动声色地摆了摆,径直往老板娘那走去。/p>

    “其实,还有件事情,未曾告诉你。”去往柜台的路上,苏青荷故作冷静道。/p>

    赵无安不解:“什么事”/p>

    “在罗衣阁提供的名录里,有一个才组织加入不久,但是目前仍未落网的人。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我们推断出来,他极有可能与西凉的贪魔殿有联系。”苏青荷淡淡道,“他的名字叫闻川瑜。”/p>

    赵无安闻言一窒,大腿也险些撞到桌角:“你故意逗我的吧”/p>

    苏青荷无所畏惧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全无半点逗弄神色。转而伸手敲了敲柜台,向那台子后头打着盹的老板娘清脆道:“来一瓶烧刀子,不要温,凉着上。”/p>

    说罢,他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直奔那角落里头的几人而去,留下青衣荡然。/p>

    半梦半醒中的老板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蹙起秀眉望着赵无安:“刚才是哪位客人要烧刀子”/p>

    赵无安瞠目结舌,也顾不上回答老板娘,急急追着苏青荷而去。/p>

    到了店角落座,一群围桌而座的官差俱对苏青荷恭敬行礼,而后带着略有些疑惑的目光,望向坐在他身旁的赵无安。/p>

    胡不喜当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和苏青荷唯一的交集只怕还是两浙路总捕头这个职位上的交替,也就不自讨没趣,大大方方地拣了张隔壁无人的桌子坐下,唤来小二,径自点了几个菜。/p>

    赵无安此时却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凑近了苏青荷耳边,小声问道:“闻川瑜他,真的入了罗衣阁”/p>

    苏青荷不动声色地排开了持着酒壶殷勤起身欲替自己斟酒的下属,伸手接过酒壶,以清亮酒液缓缓盛满自己面前的陶瓷酒盏。/p>

    “我依稀记得,你在清笛乡中说他,虽然天赋绝,却是个瘸子,心性也颇不同常人。”苏青荷徐徐道,“所以,我猜他能入罗衣阁,且直到至今尚未落网,所任职务一定非同寻常,极有可能与那神秘的阁主大有关联。”/p>

    “我确实说过这话,但你把顺序弄反了。”/p>

    一提到闻川瑜,赵无安的话语里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味道,“他虽是个神智有问题的瘸子,但却天赋群。建筑、冶炼、机关术,他无一不是当世杰。”/p>

    苏青荷举起酒盏,淡淡啜了一口,理所当然道:“嗯,你说什么都行,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知道他是罗衣阁的人了。”/p>

    “重要的是你知道只要我在,他就会自投罗网吧!”赵无安可不傻,苏青荷讳莫如深,他却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p>

    苏青荷悠悠夹了一筷子花生入口:“是啊。”/p>

    这声承认得真是比赵无安一贯所为还要无赖上几分。/p>

    赵无安长长出一口气,头疼地按住了脑袋,“老苏啊,你来这么一手,我们这路上可就不太平了啊。”/p>

    “本来也就说不上什么太平。能抓到罗衣阁主,对我而言再好不过,于你来说,闻川瑜不也是惦念好久了么。”苏青荷不以为然递了一盏酒到赵无安面前,“喝吗”/p>

    赵无安白眼:“我可没惦念过那个家伙。不喝,吃素。”/p>

    “你在清笛乡,问安提辖要过一壶春酿,那老板娘还跟我提过。”苏青荷不动声色。/p>

    “你怎么和你祖父一个样,絮絮叨叨地没完”/p>

    横竖是说不过这个家伙了,赵无安悻悻地起身,与胡不喜坐到了一张桌子上。/p>

    苏青荷未有挽留,眉宇之中神色也丝毫未变,只是接着饮酒时,嘴角总不时浮现起一抹笑意。/p>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以赵无安的性子,休说是苏青荷与罗衣阁主,便是解晖、东方连漠这当今武林两大巨擘,再加上那位汴梁城中高坐丹墀之上的皇帝老儿一起来,他也不会有半分怯色。却偏偏一听闻川瑜这个名字,就头疼得不行。/p>

    自天禧四年林大娘仙逝昆仑以来,赵无安所到之处,闻川瑜必如影随形。尽管他先天气海有缺,而后又因造叶生变而被废去双腿,但这要杀赵无安的心思,可半点都没因为实力的差距而有所削减。/p>

    光论武学,赵无安必然甩下闻川瑜一大截,但闻川瑜奇就奇在他那非同凡响的一双灵巧奇手。各类杀人不见血的神兵利器都能被他无中生有地造出来,用以取赵无安性命,清笛乡中更是直接搬出了一具全副武装的铜人来代步。赵无安初见之时,亦是猝不及防,险些便被一锤锤中胸口,一命呜呼在那地道之中。/p>

    所幸这段时间以来行踪飘忽不定,更是自江宁直接走海路去了苗疆,闻川瑜想必也是欲追而不得。/p>

    甩掉了闻川瑜一年有余,赵无安也是颇感意外,但他深知那少年的心性是何等孤绝,即便一下子甩掉了十年,脑海之中的那根弦仍是不敢有半分放松。/p>

    而今再一次听到闻川瑜的消息,居然是从苏青荷口中,得知他已然加入了罗衣阁。若是旁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博得解晖信任,赵无安是万万不信的。/p>

    不过这个人偏偏是闻川瑜。而一旦提到闻川瑜,赵无安永远都无计可施。即便是向来性子冷淡不擅玩笑的苏青荷,也能三两句话弄得他无话可说。/p>

    一顿饭吃得苏青荷很是惬意,算是终于报了当年清笛乡的一箭之仇。赵无安则为了闻川瑜这个多年来不见长进的家伙颇有些茶饭不思,吃饱饭便掷了碗筷,径自去小院里头坐着呆。/p>

    胡不喜没多久也随之吃完,但看赵无安一脸沉思着的模样,也不好打扰,便径自去前头柜台那边儿开了两间上房,先行



第十章 罗网
    身为造叶国公,宇文孤悬在外人眼里是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的天才。他振臂一呼,造叶朝宇内外无不响应。/p>

    而事实上,宇文孤悬立于造叶朝坛。便如依偎在悬崖边摸爬滚打,孤绝半生,回峥嵘之时少之又少。能坐到如今的国公高位,只靠了两个人,两件事。/p>

    那两个人,一个叫施边灼,一个叫洛千霞。一个是万民敬仰的护国大将,一个是江湖宇文孤悬与洛千霞达成了约定,并借她神剑之力杀了施边灼。/p>

    施边灼是上一任的造叶国公,与先帝可谓是袍泽之交,深得信任,同时也手握着造叶国近半的兵权,精于练兵,又深谋远虑,智计周全。他与宇文孤悬一内一外,又有春秋鼎盛的先帝坐正中堂,两位皇子俱是大略之才,一时之间,造叶人都满怀信心,自以为能成千秋鼎盛之大业。/p>

    但施边灼的手中兵权过盛,在军中威信极高,自己却又不通处世之道,为人始终低调无比,逢年过节进京面圣时,准备的礼物也都趁夜运入宫中,为此甚至遭了不少言官弹劾。再反观南方大宋的文武之制,双方简直是天壤之别。/p>

    先帝与宇文孤悬出现了同样的忧虑,因此都在考虑找个由头将施边灼就此打入无底深渊。/p>

    但施边灼行事一直极为小心谨慎,为人滴水不漏,甚至连皇上也找不到他的缺陷。唯一的破绽,只在一个人被天下武林遗忘的人身上。/p>

    于是宇文孤悬略施小计,废了闻川瑜气海又断他双足,使他不得修炼洛神剑法,逼得洛千霞提剑入宫,再与之达成了协定。/p>

    于是,在一个幽深的夜里,洛千霞持洛神赋,跃入了施边灼卧房的窗户。/p>

    那一夜,将军府中血溅五步,洛千霞亦受深重内伤,余寿不足五年。/p>

    而那一夜,也是赵无安第一次见到闻川瑜的时候。那时的夜色,也正如今晚这般幽深凄凉。/p>

    气海被废、双足被削断的少年,由人举着带到赵无安面前,因为脸朝着天花板,看不见衣冠楚楚的赵无安,甚至误把他当做了造叶二皇子,那时的闻川瑜气愤填膺道:“今日之屈辱,闻川瑜终日铭记,有朝一日,定要翻倍偿还。”/p>

    从那个时候起,少年温润的嗓音之中,就透着一股坚冰般拒人千里的味道。/p>

    虽然名义上是同级,但任谁都知道,闻川瑜只是赵无安的附属品,只不过是为了顺应化名为林芸的洛千霞的心意才会将他留在宫内,反正皇宫大得很,多了一个少年的口粮,也算不上是多。/p>

    赵无安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对忽然出现在他迷茫生活之中的姨侄,但闻川瑜却像是把导致自己身体被废的所有原因,都归结到了赵无安的身上。/p>

    从林芸第一天教授剑术开始,闻川瑜便对赵无安说了这样一句话。/p>

    “我会让你知道,我配去使用洛神剑,而你不配。”/p>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闻川瑜的话,的确对了一半。/p>

    尽管林芸在教导之上不算出类拔萃,但至少也是用尽心思,对几人一视同仁。但赵无安在剑术之上的造诣却未有突飞猛进,反而是把不少心思放在了她闲暇时所讲的那些故事上。/p>

    而每当他与伽蓝安煦烈二人围坐在林芸身边,听她讲述那为国效力的七人故事时,闻川瑜总会自己转着轮椅,从红匣之中偷偷拿走一柄虞美人,便跑去木桩旁边,从最基础的挥砍练起,一练便是半天,片刻不闲。/p>

    日积月累,即便是最为轻薄柔和的虞美人剑气,也在闻川瑜手心上划出了无数道细微伤痕,乍看并不显眼,但定睛细察之时,才能现常人手掌上那些纵横的沟壑,在闻川瑜手上几乎寻觅不到踪迹,尽是剑气留下的伤痕,将皮肤划得支离破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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