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炼诸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燚万无量
半响,十几人终于供述完毕,他们所供述的对高露的迫害各有千秋,但追根溯源却只有一处。
此刻陶行中的面色估计是今日最难看的,甚至有可能是他今生最难看的,这些担架上半死不活的家伙们,一致供述他陶行中才是主谋,他是一切命令的发布者……这也确实是事实。
“大人,切莫听他们胡说啊!”
“胡说,你的意思是……这么多人,联起手来精诚合作,就是为了冤枉你”公案后的少年讥讽道,旁听百姓们闻之,个个面露好笑。
这一刻,陶行中身躯颤抖,冷汗涔涔,满容渐渐扭曲,似乎陷入强烈的心理斗争中。
高夫人心思缜密,虽然对高露百般迫害,但却从不亲自出面,因此那些吃里扒外的说的确实没错,每个迫害高露的令都他陶行中下的,基于这一点,他们说他是罪魁祸首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高夫人虽然对高露万般怨恨,但真正能接触到高夫人此类命令的人,整个高府寥寥无几。
被选中实行那些恶毒行径的人,除了几个府上心狠手辣的老妇外,其余便都交给陶行中去做,或者由他出面。
基于这一点,或许能将他看做是罪魁祸首。
但佐证这一点的不过是那些实打实证据,除此之外,动机呢他一
个管家,若非有人授意,如何会这般去迫害一个小女孩。
陶行中想到了这一点,若要抗争,这一点是非常有力的辩解。
然而,若是以此辩解,那就必然涉及一个问题……那些指征的事无疑是你做的,然而你却没有动机,但既然没有动机,你为什么要做那些
对啊,为什么要做那些
陶行中露出苦笑,他身为高府管家自然没有动机,动机在高夫人身上,但他能说么
他不敢转头,甚至连视线都不敢移动,但却依旧感受到高夫人灼灼视线打在他的背上。
他其实有办法自救,至少能搏一搏,但他还在犹豫,这种办法形同背叛高夫人,甚至推她出去做替罪羊。
县丞于一旁看着这一幕,多年官场生涯的积蓄,让他本能的感到一丝危险,但一时间他又无法明确威胁究竟来自哪个方向。
堂上烈非错再度开口:“陶行中,如今证词充盈,不容的你狡辩,你身为高府管家,欺上瞒下,心思恶毒,欺辱虐待少主,更刻意营造假象蒙骗世人,如此恶行,理当判处充军边塞十年。”
轰轰轰轰轰轰轰——!
00251 疯妇,毒妇,怨妇
“……小姐的生母,也是被苗翠暗中害死的!”
……
……
……
轰轰轰轰轰轰轰——!
“你……你说什么,我……我娘她……”阿秀怀中的露露捂着小嘴,泪水盈眶而出。
陶行中转头看着她,面露愧疚:“小姐,沈夫人过世后,小的本也以为夫人是病逝的,但之后我偶然听到苗翠和和仁堂的周大夫讨论一种名为甸马桥的慢性毒物,沈夫人平素有吃莲子熬汤的习惯,甸马桥这种毒平日虽有味道,但若融入莲子汤中,其味却正好被覆盖。”
“苗翠自老爷过世后,便在夫人的莲子汤中偷偷下甸马桥,夫人饮用日久,毒性深种,最后不治身亡,因甸马桥此毒致死的表现于肺疾极为相似,若不仔细察验,很难判定真正死因……”顿了顿,惶恐地看了县丞一眼,随即一咬牙,续道:“……况且,县丞大人与苗翠姐弟情深,只要他出面,即便有人怀疑死因,验尸的仵作又能查出什么来”
县丞面色阴寒,一言不发,他明白陶行中与自己表姐决裂之心已定,是以言语间毫无顾忌。
“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曾下过什么毒”高夫人气急败坏的怒吼,言语间更欲冲上来厮打陶行中,即刻被随堂皂隶阻挡住了。
此刻,露露早已满框倾泪,她瞪着高夫人:“是你!是你害死我娘亲!你还我娘亲!!!”
阿秀怕她冲动出事,因此一直抱着她,若非如此,她此刻已扑了上去。
“大人,那毒自然不是她亲手下的,但此事她也没交给小的去办,她差使的是一名曾经在我们府上帮佣的仆妇钱大娘,那老妇心思恶毒,她交办此事,完成后便以钱大娘年事已高为理由,将她遣回了老家,当时小的还奇怪,以钱大娘的刁毒,之前被遣回时为何那般认命顺从。”
陶行中语露疑惑,当时见到钱大娘离去时安顺不闹,他确实生出怀疑。
“自我得知苗翠派钱大娘下毒后,我才明白钱大娘离去时,她必定给了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大人,小的了解过,那钱大娘的老家虽远,但她如今依然活着,而且生活富足,大人若不信小的所言,大可派人将钱大娘拘提来,一问便知。”
陶行中倾囊供述,耳闻他此言,虽然那钱大娘尚未拘提到案,但四周众人却已信了八分了。
“我们岚阳竟然有如此毒妇,两面三刀,虐待幼童不止,既然还下毒害命。”
“如此毒妇,亏我们平日还那般信任她,呸!”
“司探大人,快将如此毒妇收监问斩吧!”
一时间群情汹涌。
高夫人苗翠面对四方潮涌而来的斥责,神情狰狞,眼眉颠错,面部止不住的颤抖。
“依我看,说不定高老爷的过世都和她有关!”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触动苗翠的神经,她陡然凄厉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那老东西也是老娘杀的!!!”
一声癫狂怒喝,震绝全场!
四周责备戛然而止,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高夫人的神情陷入错乱,一旁的县丞见她如此,就要上前喝阻。
倏然一道身影自公案后越出,电光火石间点了县丞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难以言语。
神态失常的高夫人完全没察觉到这一幕,她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他当初亲口说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他只爱我一个,我便这么嫁给他了,替他出谋划策,扩大家业,但最后呢,就因为我怀不上孩子,他就取了那个贱人。”
苗翠神情失常,嗓音沙哑,言语间仿佛见到了过去的一幕幕。
“那夜他老毛病犯了,咳喘的不行,我给他端来药,谁知就在这种时候,他依旧牵挂那个贱人,他自己还病着,却问那个贱人的宿疾如何”
神情更为激动,视线下探,现场仿佛回到了那一夜,见到了那时病种垂危的高老爷。
“好啊,你心里没有我是吧,你当初答应一世只爱我一人,若有违背不得善终,现在你食言了,那便兑现誓言吧……他那时病虽重,但家里一直备着药,只要将那副熬好的汤药喝下去,便能保住性命,但我为什么要给他,给他药待他恢复后,继续与那个贱人在我眼前卿卿我我么”
“我把药倒了,倒的一滴不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地上的残羹,呼吸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呜呜,呜呜呜……”
怨毒却又悲怆的哭声响起,整个县衙笼罩在一片阴寒中。
陶行中呆愣无语,他想不到自己道出钱大娘之事,竟然将高夫人逼至如此半疯。
更想不到的是,除了高露之母,就连当年高老爷的过世,也与她有关。
四周众百姓想不到,堂上众衙役想不到,堂下陶行中想不到,甚至就连烈非错都想不到。
就如县丞所后知后觉的,烈非错确实是故意将矛头指向陶行中,令他在自家性命与对高夫人的忠诚之间二选其一。
陶行中如烈非错所预料的选了自家性命,他被迫将高夫人是虐待幕后主使一事透露出来,交换自保。
到这一步为止,皆为烈非错所预见,然而紧接着随后的,却非如此。
露露生母之真正死因,这点烈非错之前听闻过程后,曾经怀疑过,但暂时来说只能停留在怀疑。
然而,陶行中却在交代时意外道出此事真相,确认其真正死因……这无疑是一桩意外收获。
高府前主人高老爷之真正死因,这点烈非错此前根本未考虑过,却于高夫人大受刺激,神情颠错之刻,得到了她亲口证实……这无疑是另一桩更大的意外收获。
高夫人苗翠神情颠乱,将那夜谋害高老爷之事一一道出,彷如情节再现。
四周针对她的谩骂声皆停了下来,就连高露都不再激愤,所有人都把她看做疯子。
或许不是今日,早在她对高露这么一个小孩恶毒虐待之时……不!或许更早,在她对高露母亲下甸马桥之毒那时……不!还要早,就在她那夜对同床共枕多年的高老爷下毒手之时,她便已经疯了。
县丞穴道被封,心如死灰。
他同样惊绝,高夫人以甸马桥谋害了高露母亲,此事他知晓,就如陶行中所说,她得手后曾经找过自己,便是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仵作一关。
那时自己对表姐下毒一事已是后知后觉,若非如此,自己有可能会阻止表姐下毒,然而万万想不到,不但是高露母亲,就连表姐夫高老爷,竟然也是亡命她手。
这一刻,县丞感觉那位本以为知根知底的老妇,竟是如此的陌生遥远。
高夫人于此大庭广众下招供,其罪行皆由她自己所供述,令在场众人仿佛历历在目。
事已至此,无需再多做审度,司探大人当场以虐待幼童、下毒谋害,谋杀亲夫三大罪名将高夫人入罪,命人押入大牢,择日待斩。
至此,高府一案告一段落,亡者沉冤得雪,生者父母血仇得报,自己多年委屈得抒。
露露依偎在阿秀怀中,小小眼眸泪水涔涔,但此刻的泪光中,透出的非是冤屈悔恨,而是欣慰感激。
自庄勇被拘提到堂
00252 前罪今恶
“……那就说说你参与的拐卖人口吧。”
……
……
……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大人,您……您说什么”陶行中神色极为惶恐。
烈非错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方才你自己承认,苗翠将做门面功夫的任务交给了你,那些锦衣玉平每次外出时你都命人给高露穿上,等她一旦返回高府后院,便让她换上粗布麻衣,而换下的衣服一直都是由你保管着……”少年重复着陶行中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你平素对待高露,便是遵循这一规律,没错吧”司探大人质问道。
这一规律是方才陶行中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的,他自然无法否认。
“不,不错。”
“好,你应该不会忘了那日我送高露回来时,她所穿的衣物吧”
……
“我,我记得我和往常一样在打谷子,然后就不知怎么的睡着了,等我再度醒来,就在这里了。”高露回忆道。
烈非错于一旁侧耳倾听,目光流转于小小年纪的高露身上。
眼前的高露九、十岁上下,一身衣物比不得谪仙女孩的名贵华丽,飘飘若仙,却也绫罗绸缎,颇具匠心。
目光流走于高露全身,发现那双小小手掌上,一处明显的老茧痕迹。
……
“当日高露所穿的是一身锦衣华服,那么依照你所遵循的规矩,她只有可能是被你们换好衣服,带出去招摇过世时,失踪被掳劫的……”少年言语间,一直凝视着陶行中。
“……我相信你当日向苗翠回报此事时,应该也是如此说的,然而当我巧遇高露,且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时,她却对我说她当时正如往常一般在打谷子,然后就不知怎么的睡着了。”
少年言语沉定,视线灼灼凝聚陶行中,照的他虚汗涔涔。
“既然是在打谷子,你们理应已为她换上粗布麻衣,但若你确实已让她换上粗布麻衣,为何她被掳劫时所穿的,却是那套锦衣玉平……”
世子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令得四周皆露恍然。
“……这一幕本不该发生的,但却又发生了,我反复问过高露,她向我保证绝对没有记错,我相信高露不会说谎,但她若没撒谎,那这于理不合的一幕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想到了这一点,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高露的话没有问题,她之所以违背常理的一身锦衣玉平,是因为当她昏过去后,有人故意给她换上的,陶行中,你说过那些华贵衣服平日换下后都有你保管,那么顺理成章,给她换上那身锦衣的……”
言语一顿,眼神中倏然嚣腾怒焰。
“……就是平日保管那些换下衣物的你!”
一语成谶,四方惊动。
在场大多数人对于高露失踪之事并不了解,但自方才就开始听的他们,此刻耳闻烈非错之判断,众人皆不由心生疑问。
“司探大人是说,陶行中在后院中依旧给高露穿上华贵衣物”
“好像是这个意思……好像是高露之前被掳劫了,以她告诉司探大人的状况,她是在后院干活时被掳劫的,那时她穿的是粗布麻衣,但她再度醒来时,已换上锦衣玉平。”
“是陶行中帮她换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
“陶行中,本官判断,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苗翠一个说辞,你这件事是背着苗翠的,那日你与之前就有来往的人贩子谈妥价格,便将后院中正在打谷子的高露用药物迷倒,给她换上锦衣玉平,然后把她交给人贩子。”
“苗翠早就吩咐,让你每隔一段时间便带换上锦衣玉平的高露去外面转转,她并不理会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你与人贩子谈妥后,让他们于高府内带走换上锦衣玉平的高露,再向苗翠说高露是带出去时不慎走失的,如此一来高露再无踪影,你对苗翠也有了交代。”
少年缓缓道出自己的分析,其实目前他抛出的证据并不多,但却包含陶行中无可辩驳的一点……高露是在后院打谷子时睡过去,因此被掳劫的,但她再醒来时穿的却是一直由陶行中保管的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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