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杳杳伊人
“掌柜的,求你把这药卖给我吧,我娘在家等着这药救命呢!”
济世堂里,一位长衫男子正在恳求开药铺的掌柜。那掌柜的不耐烦地道:“谢先生,你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娘等着药救命,我也等着钱活命啊,都像你这样不给钱,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掌柜的,我不白拿,这些钱你先拿着,等过些日子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补上。”男子将几块铜板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嫌恶地扔还给他:“拿着你的钱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男子还欲再说什么,掌柜的已经叫了伙计撵了他出来。
男子被伙计推攘在地上,那伙计还冲他恶语道:“没钱还想治病,要我说,你那老母也活不长了,你干脆给她省几个棺材钱,省得死了没棺材埋!”
男子气得憋红了脸,一把揪住了那伙计的衣领,挥起拳头,连声说“你”,却又没打下去,那伙计料他不敢动手,故意激他道:“我怎样你还想打人不成”
那伙计无理在先,却冲着众人喊道:“都来看啊,谢先生打人了,他买药不给钱,我不卖他就要打人,真是没天理了呀!”
男子终究将拳头放下,愤愤地准备离开。
这时,他觉得肩被人拍了一下,以为又是那小二纠缠不休,心中正恼,回头却是一张美艳的脸,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这位兄台,别急着走。”
男子愣了一愣,萧柟带着他重又进了济世堂,掌柜的见他又回来了,面色很是难看。萧柟将几块大洋放在柜台上道:“掌柜的,给这位先生抓药!”
掌柜本想呵斥男子几句,见到大洋,立刻两眼放光,却不抓药。
萧柟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些钱不够”
掌柜的一把抓过大洋,连道:“不不,够了,只是姑娘,您是他什么人啊,可别被他给骗了,他母亲病了多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是没钱还您的。”
萧柟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管抓药就是。”
掌柜的也不再多说,吩咐伙计抓药,伙计方才被他揪着领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此刻却又赔出笑脸,把药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药来,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出了济世堂,男子向萧柟躬身行了一礼,萧柟赶忙扶起他,男子道:“多谢姑娘,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这人果然是个知恩图报的,看他这样应该是个识字的,萧柟便道:“不瞒先生,我家里正需要一位账房先生,我看先生是位秀才样,不知可愿到府上屈就”
男子刚受了她的恩惠,哪有不应的道理况且他也正需用钱,便满口答应,萧柟与他约定等他母亲好些便来上班。一日三餐都在沈府上用,一个月的工钱是两块大洋。
男子担心母亲的安危,便辞了她去了。
萧柟想起前不久在婵媛旗袍店定做的旗袍还没取,便来到婵媛旗袍店。
年轻的店主正在里面招呼客人,萧柟走进去,说明来意,店主吩咐一位姑娘把衣服拿了出来,让萧柟试试看合不合身。
萧柟进到试衣间,却见里面端坐着一个人,一身灰白长衫,身姿挺立,脸色略显得苍白,萧柟忽然间觉得心疼,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喝杯水吧!”夏玉和给她倒了杯水,萧柟接过,饮了一口便放下,唇被茶水浸过,显出天然的红来,十分动人。
“柟儿,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回去了呢好不容易才离开的沈家,你这一回去,以后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啊最后这句,夏玉和吞了回去。
萧柟抬头,望着他的眼道
037 她的心是暖的
府里事多,得了空,萧柟便到宝朴斋看望老太太。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的笑声,银铃般动听。萧柟缓步进去,果然是青瓷。
青瓷不知说的什么,惹得老太太如此高兴,只是萧柟一进门,青瓷就不再说笑,客气却疏离地道:“嫂嫂来了”
青瓷让出一点位置给她,老太太看着脸色已经好多了。
“娘,姐姐说的什么,让您高兴成这样,也让我听听。”
青瓷道:“不过平时看的笑话,娘待在屋里闷得慌,我说来权当个乐子罢了。”
而下采薇,刘妈也是憋红脸不敢笑,萧柟越发好奇,便央求老太太:“娘,姐姐不肯说,您就说给我听吧,瞧她们一个个乐成这样,一定是什么好玩的事。”
老太太道:“你也只会到我老婆子这里撒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才叫人高兴呢!”
萧柟下意识摸着肚子,生怕老太太再拿什么偏方给她吃。原来的太太就是吃药给吃死的,老太太还真是不死心啊!
老太太见她这个样子,疼爱地拍了她的手臂一下道:“你听着,青丫头讲的是‘傻婿怒搅祝寿宴’的故事,我来说给你听。”
萧柟凝神细听,老太太道:“从前有个财主,生有四个女儿,三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只有个小女儿……三女婿见状,竟一下子来了灵感。他气呼呼地说起了快板书:
小姨子一旁耻笑,
把俺当成个傻。
咒你一生无人要,
我看你还笑不笑!
这样,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被他给搅了。”
老太太说完,屋里人又是一片笑声,萧柟也止不住笑了,笑完了才道:“娘,姐姐这是哪里听来的笑话啊赶明儿我也去翻来看看,也来逗娘开心。”
老太太不说话了,青瓷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听人瞎掰的。嫂嫂,你可别听他们的。”
萧柟见老太太老是躺着,这样对身子不好,便道:“娘可能下来走走”
老太太拍着腿道:“这些日子腿也不知怎么了,老也使不上力,这双腿怕是要废了。”
“娘,我扶您起来走走看,您怕是在床上待得久了,腿脚有些迟钝了。”
老太太点头,青瓷帮着她扶老太太下床,老太太刚一站起来,就倒了下去,萧柟急忙扶住她,老太太苦着脸道:“不行,我这腿使不上力。”
萧柟俯下身轻轻捏了老太太的腿,看她的反应,老太太哎呦了一声,看来还有知觉。
她扶老太太重新躺好,心里预感到不好,老太太的腿,多半是要瘫了。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腿不大好了,看她这样凝重的神色,反而安慰她:“罢了,我这辈子路也走够了,走不了就走不了吧!”
萧柟笑得有些勉强:“娘,您别担心,我再让杨大夫给您看看,您还能觉出痛来,就说明还有希望。”
老太太听到这番话,欣然一笑,哪儿还有病痛的样子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柟儿,你有这份儿心就好,娘这把年纪,还能去哪儿呢就这样躺着也挺好。”
她们这样亲近,反而显得青瓷像外人了。萧柟依然举止如常,只是没注意到青瓷神色的变化。
回到屋里,萧柟立刻叫秀儿叫来张管家,让他去买辆轮椅回来。
张管家有些怔愣:“太太,这是给谁用啊”
萧柟不加思索便道:“给老太太。”
张管家似乎还有什么话说,萧柟问:“怎么了,你还有事”
张管家终于道:“太太,小姐这些日子像是不太好,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张管家说完便出去了。
萧柟想想,还是来到沈珞婉的屋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沈珞婉在里面发脾气。
“给我端走,我不吃,让我死了好了。”
翠儿在旁边劝她:“小姐,你不吃饭哪儿成啊你看看你都瘦了。”说着还把镜子放在她眼前,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沈珞婉一把推开,毫不理会。萧柟径自走进去,翠儿看到她
038 挨打
张管家神色慌张地进来,萧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是一位姓谢的先生来了,管家不知萧柟的安排,不敢放人进来。
萧柟亲自迎出来,夏先生换了身稍好的长衫,脸色却是很凝重,看来他母亲的病并没有什么起色。
萧柟见他已经把铺盖卷儿等都拿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太太,那位太太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蛋白净,温柔可人,许是常年劳作的缘故,她的手并不像富裕人家的姑娘那样细嫩,仔细看来还有些薄茧。
谢太太给先生理了理衣服,说些体己话,才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谢先生冲她温柔地一笑,谢太太与他挥手告别离开。
“沈太太,我是来上班的。”谢先生语气客气地道。
“秀儿,来帮谢先生一把!”
秀儿上来替他拿行李,谢先生颇不好意思,秀儿道:“谢先生不必跟我们客气,我们太太待人很随和的。”
谢先生也不再推辞,冲萧柟感激地一笑。
萧柟让管家腾出间屋子给谢先生住,又把那些账簿纷纷搬回账房,将钥匙交给谢先生。
谢先生对这些事显然很上手,府里上上下下的开支,太太小姐及下人们的月钱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使有人想从中捣鬼,也没有插手的地方。
沈奎像往常一样来账房支钱,谢先生却怎么也不肯给他,原因是他应得的部分已经被他花完了,这个月是没有钱给他了。
沈奎哪管这么多揪住谢先生的衣领就是一拳,谢先生鼻中流出血来,沈奎指着他问:“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老子的事情也敢管”说罢又是一拳。
张管家听见动静,忙来阻止,把他们分开:“老爷,这是太太请来的账房先生,打不得啊!”
沈奎听罢骂道:“什么狗屁先生,老子的钱还用他来管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谢先生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沈老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既拿了沈家的钱,就要履行我的职责,该做的我会做,不该做的,我绝不会做!”
张管家试着劝他:“谢先生,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老爷用家里的钱,连老太太都不敢说的,快把钱支给老爷!”
谢先生非但不听,反而对他道:“张管家,在沈家,我拿的是太太的工钱,太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是按规矩办事,别的恕我不能从命!”
沈奎一恼之下,冲过来又要打人:“我让你按规矩办事,不识时务的东西!”
“住手!”
张管家见萧柟来了,总算舒了口气,他走到萧柟面前,显出无奈:“太太,您看这”
萧柟以当家主母的姿态瞥向沈奎。
沈奎感受到冰冷的目光,松开了谢先生。
谢先生平白挨了顿打,萧柟万分抱歉地看着他,让管家先送他回去,找个大夫来看伤。
沈奎看也不看她,翻箱倒柜地找钱。萧柟坐在桌上看着,沈奎翻了半天无果,恶狠狠地瞪着萧柟。
“拿钥匙来!”
萧柟没好气道:“没有!”
“没有老子自己搜!”
沈奎抓住萧柟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出去了。
谢先生房里。
秀儿正给他上药,谢先生龇牙咧嘴,看起来很疼。
“谢先生,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吧,喊出来就不疼了。”
谢先生抬头看着她,秀儿说得很认真,谢先生道:“是吗”
秀儿很肯定地道:“对呀,我以前挨了打,喊出来就不疼了。”
明知道她是骗自己的,谢先生却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看她生得白白净净,却说出这样的话,谢先生问:“你以前经常挨打吗”
秀儿仍是笑道:“做下人哪有不挨打的我刚被爹娘卖进府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能做最脏最累的活,做不好了,就会被打。做得好了,同样要
039 来了另一个女人
李德全边吃着肉边道:“沈局长,到底是什么人敢把您气成这样”
沈奎倒了杯酒喝下,憋着一口气道:“还不是那臭婆娘,请了个狗屁的账房先生来管账,老子想用钱都不给,真是气死我也!”
李德全道:“我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个娘儿们吗沈局长,您连这个都搞不定”李德全凑过脸来,带着嘲讽的意味。
沈奎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是老太太拦着,我早弄死她了!”
李德全眼珠一转,道:“我可听说那是个顶间的美人,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样的女人老子不稀罕。”
李德全笑着,露出里面的两个金牙,似乎有了主意,给沈奎斟满了酒:“局长,来喝酒喝酒。”
酒酣耳热之时,沈奎使劲拍着李德全的肩道:“哥哥我是身不由己,你可千万要替我出这口气呀!”
李德全道:“那是自然,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局长,那毕竟是您媳妇,要是出点什么事,您真就一点儿不在乎”
沈奎哼道:“媳妇谁是我媳妇”
说罢迷迷糊糊倒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扬起一只手在空中晃着:“萧柟,你……去死!”
李德全冲两位姑娘使个眼色,两位姑娘把他拖走了。
沈奎又是一夜未归,放在往常,大可不必管他。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老太太的先夫,也就是沈奎亲爹的忌日。
马车已经备好,老太太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由采薇推着出来。沈家人皆是一身素服,萧柟,青瓷各穿一件白色旗袍,头上簪一朵白绒花,就连沈珞婉,也被迫穿上了一身旗袍。
张管家一脸凝重,手里抓着一把纸钱,随时准备撒出去。
老太太冷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很明显憋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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