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庾文君哽咽着,又劝:“若是陛下含愤自尽,那怀帝、愍帝亦亡国之君,岂非无地自容,妾以为,眼下局面不应全怪陛下,朝臣各怀鬼胎,与逆贼暗通款曲,少数忠直之臣又喑声自保,就是换了武皇帝来,也回天无力啊,陛下,您即使不为自己和妾着想,也得想一想兴男和昱儿,小儿有何过,何至于蹈火赴死“
”罢罢罢!“
司马绍猛一挥手:”都走,朕一人死!“
”求陛下惜身!“
庾文君、宋袆及几个妃子齐齐跪了下来。
司马绍怒道:“朕岂能受那老贼羞辱拿火把来!”
一名宦人抹着眼泪递上了火把。
“呜呜呜”
顿时,堂中哭声大作,庾文君紧紧搂住一儿一女,想走又不敢走,其余诸妃也是如此,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薪柴浇上了火油,只要火把落地,立将燃起熊熊大火,把一切焚为灰烬,司马绍手臂颤抖,面色也愈发狞狰,可那火把仿佛粘在了手上,就是扔不出去。
生死间有大恐惧,死挂在嘴上,好象很容易,但是真付诸行动,还是自尽,对于自小锦衣玉食的司马绍来说,不是被逼到绝路,又哪来的决心
商桀敢于**,那是有魄力,司马绍哪点比得上商桀
司马绍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十余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那明灭不定的火舌,也仿佛在嘲笑他,没有去死的勇气。
“啊!”
司马绍凄厉惨叫,他想蓄足一把子劲,猛把火把扔出去,成就宁死不屈的美名,只是叫完了,火把还在手上,实在是做不到啊。
“陛下且慢!”
这时,庾亮的声音从堂前出现,正一路小跑而来。
“大兄!”
庾文君就象找到了主心骨,挥手大叫。
司马绍没来由的松了口气,那狞狰的面容也稍微缓和了些,却仍是盯着庾亮,问道:“元规可是特来陪朕赴死”
“陛下说笑了。”
庾亮深施一礼:“舍妹所言不错,陛下还应惜身才是。”
“哈哈哈哈”
司马绍仰天长笑道:“朕本以为元规乃忠良之辈,却不料亦是贪生怕死,朕的江山没了,还惜什么身,难道要朕忍辱苛活,整日提心吊胆被人送来鸩酒”
庾亮不紧不慢道:“陛下莫忘,杨彦之尚在江北,王逆嚣张得了一时,嚣张不了一世。”
司马绍的狂笑戛然而止,问道:“杨彦之怎会助朕”
庾亮道:“杨彦之与王敦乃一丘之貉,自是不会相助陛下,但天下正朔在建康,杨彦之早晚会与王敦刀兵相见,而朝中公卿迫于王贼势大,曲意奉迎,并非出于本心,将来两逆争斗,必推波助澜,致其两败俱伤,陛下可出面收拾河山,重复晋统。”
司马绍的脸面,闪过了一刹那的振奋之色,随即就黯淡下来,叹了口气:“何其之难啊!”
庾亮正色道:“臣敢问陛下,句践复国难不难汉光武帝中兴汉室难不难陛下乃有为明君,只是天时不至,前人能为之,陛下为何不能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等诸臣会于暗中相顾陛下,以防王敦加害!”
“好!”
司马绍重新鼓起了斗志,哪怕他知道希望渺茫,也仍是大叫了声好,端坐于席上。
以庾文君为首的一众女子纷纷松了口气,未来如何,她们不管,至少目前不用死,死法还是残忍无比的**。
庾亮却是暗暗叹了口气,被废之君,再上位哪有那么容易呢实际上司马绍没
第四六九章 应詹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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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于司马绍来说,是最为屈辱的一天,他被逼着退位,面对王敦这个逆贼,不敢骂,不敢斥责,但更让屈辱的是,薪柴都堆积在了殿上,却不敢去死。
他似乎能分辩出,王敦等人的嘴角含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甚至连庾亮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分明是看透了他不敢自尽。
而且发妻庾文君在先前劝说的时候,列举六帝皆为亡国之君,如今加上司马绍,是第七位,这是在内心深处对他的不齿啊。
司马绍的两腿仿如灌了铅,一步一足印,蹒跚走向王敦,他偷瞥了眼一众妻妾,果然,庾文君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又多看了眼宋袆,宋袆曾为王敦宠姬,貌美如花,因时人劝其勿沉溺于美色,故将宋袆赶走,被司马绍接进了宫。
此时,宋袆低着头,不敢去看生平经历过的两个男人,不过司马绍能觉察到,宋袆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王敦身上。
’好一个无情的表子!‘
司马绍的屈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多重屈辱施加,或因承受的屈辱过了头,他深吸了口气,居然麻木了,最终捧着玉玺,站在了王敦面前。
那玺似有千斤重,压的他的胳膊都在颤抖。
“跪下!”
周抚喝道。
司马绍惨笑着,膝盖渐渐弯曲。
”陛下!“
”陛下!“
庾亮和庾文君同声叫唤,声音中满是悲哀。
“还谈什么陛下我丢了江山,实无颜脸面对列祖列宗,今后我若死了,覆面下葬!“
司马绍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扑通跪下,奉上玉玺道:”罪臣绍向大将军献上皇帝玺印!“
”嗯“
王敦接来手里,细细把玩一番,才点点头道:“念你献玺有功,寡人降你为浔阳王,来人,把浔阳王迁出苑中,暂住东海王府,待东海王登基,便迁往浔阳。”
司马绍面如死灰,浔阳就是现代的九江,蛮荒之地,距离王敦的大本营武昌,只有一步之遥,被封到浔阳,周围都是王敦的耳目,那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庾亮也是面色一变,朝庭的影响力只在建康及三吴一带,他的手伸不到浔阳,对司马绍的保护成了无稽之谈,将来司马绍的生死,全在王敦的一念之间,不由眉心微拧,暗暗寻思着对策。
司马绍草草拱手,算是称谢,玉玺交了,就形同于交出了天下,是别人的盘中餐,俎头肉,封往何处,他哪有讨价还价的能力呢
他认命了,只想着好死不如赖活。
庾亮看了眼司马绍,便道:“文君,你随我回家罢。“
司马绍浑身一震,一抹怒容现出,但他什么都没说,望向了自己的妻子。
庾文君盈盈拜倒:”大兄好意,妹心领了,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请大兄莫要陷妹于不义。”
“哎”
庾亮叹了口气:“既然文君心意已决,那为兄不再勉强,回头拨些人手给你,免得身边缺了人使唤。”
王敦深深的看了庾亮一眼,庾亮的心思不难猜,无非是怕自己暗害司马绍,拨些人手在司马绍身边保护着,不过王敦也不在意,这一刻,他正是踌躇满志之时,不在乎庾亮的小动作,而且庾亮身为中书监,豫兖侨门的代表人物,本身就值得拉笼,他可以有限度的容忍庾亮。
在整部士族史中,青徐侨门并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只是恰巧出了琅琊王氏,而与琅琊王氏齐名的河东裴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等高门大族在战乱中损失惨重,暂时蛰伏,才烘托出了琅琊王氏的光彩。
实际上豫兖籍侨门的规模要远大于青徐侨门,陈留、颍川、陈郡……广阔的中原大地,名门辈出,在政权交接的动荡时代,王敦自然有安抚豫兖籍侨门的需要。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
这时,一阵嚷嚷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几名军卒揪着一名五花大绑的老人,一路推推囊囊到王敦面前。
“跪下!”
一名军卒厉喝。
“哼!”
这名老人闷哼一声,昂起了脑袋。
王敦笑道:“原来是应思远(应詹),想你汝南应氏,亦一名门,从于伪主,颠簸一生,每每被免官罢职,何苦由来,你不如降了我,寡人必重用,教你汝南应氏重振门楣。“
”呸!“
应詹狠狠一口浓痰吐过去,王敦避让不及,竟被吐到了脸上。
应詹顿时乐的哈哈大笑:”老贼,老夫恨不能手刃于你,岂会与你同流合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看老夫可会讨一声
第四七零章 决战尧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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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壸和温峤虽是著名的保皇党,但是司马绍被废已成定局,司马冲即将上位,不管怎么说,司马冲是元帝第三子,继位具有一定的合法性。
因此,在庾亮的劝说下,二人决定与王敦虚与委蛇,择机借司马冲之手挑起王敦与杨彦的争斗,使之两败俱伤,当然了,荀崧的不作为也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俩。
二人都认为荀崧投靠了杨彦,这明显是自甘堕落,作为老友,自是不能坐视荀崧愈陷愈深,只有辅佐司马冲,做出一番大事业,才能让荀崧从魔障中走出来。
这一次王敦下都,守军几乎望风而降,政权算是顺利交接,太极殿内,人越来越多,但除了荀崧荀邃,还有王导和王舒也没来,这让王敦的心头隐有不快。
……
广固!
穆陵关失守不吝于一个噩耗从天降临,曹嶷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穆陵关并非被攻克,而是不战而降,更让广固城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报,东海军位于广固以南五十里!”
东海军在朱虚停留三天,收编段氏余部,段家丁壮有近五千,择其优者从军,三十以下的育龄女子除去佃户部曲的已有婚嫁,取姬妾、婢女、适龄女儿和妾氏千余配与有功军卒。
段家的直系按杨彦的惯例,本应是杀干净了事,不过今日的东海军已非昔比,些许藓芥之患不用过于在意了,上百人被划归为战俘,归属郗迈管理,暂随军同行,干些杂活,将来劳改司进驻青州之后,作为劳改犯开矿修路。
另还得了少量的金银,由于时值麦收,东海军把麦子割了干净才离开朱虚,以每天三四十里的速度缓慢前行,这可急煞了曹嶷,不死不活的等待最为煎熬,每天都有探马报回东海军的动静。
曹嶷抚额,久久不语,每一次回报,都让他感觉距离死亡又接近了些。
事到如今,他未尝没有一丝悔意,以他的身份降了杨彦,重用是不可能,但是看看郗鉴、徐龛,至少可得善终,却因一念之差,与杨彦为敌,恐怕善终也不可得了。
“曹使君!”
慕容皝异母弟慕容军见着曹嶷神色,哼道:“广固人心浮动,应以严刑震之,请使君下令,将叛逆家眷明正典刑,以敬效尤,莫让人误以为使君乃妇人之仁。“
至于杀人的问题,曹嶷也想过,当田锐投降的消息传来,他恨不能把田锐全家斩杀殆尽,只是理智告诉他杀不得,一杀就没了转圜余地,广固城破,就是他的死期,留着或许还能有所转圜,因此他只把那些降将的家眷监禁,严密看守。
不过慕容军说的也有道理,都这样了还不杀,会让人产生错觉,会降低背叛的成本,也会让人怀疑他曹嶷是否有死战到底的决心。
作为一名统治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实的恶果便是沿途郡县向东海军投降愈演愈演。
从来没有哪一刻,曹嶷如此为难,要想震慑宵小,杀掉降将的亲属家人是最有效的手段,可如此一来,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毕竟他对于战胜东海军信心不足,留着降将家眷是为了留一条退路,现让他自断退路,破釜沉舟,他哪有这份魄力
纵观曹嶷的历史,先后依附多人,虽身经百战,却没遇上什么强敌,青州的大部地域并非真刀实枪的攻打下来,而是靠投机取巧谋夺居多,初时曹嶷还沾沾自喜,自诩智计过人,可是没打过硬仗,他的意志也没有经历过锤炼,遇上杨彦这种强敌,立时进退失措。
拓跋贺傉弟拓跋纥那脸一沉道:“曹使君瞻前顾后,如何能行,若是下不了手,可由我拓跋部与慕容部代你下手。”
曹嶷心里一突,更加纠结,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乱世中称王称霸,关键缺少了一份决断的魅力,一个选择也就是与否的问题,却关乎着他自己,乃至于曹氏全族的生死啊。
好在这时,门外有亲随来报:“禀使君,乞活帅苏福受其渠帅薄盛之命求见使君。”
“哦”
对于乞活军,曹嶷也是头疼,作战凶猛,悍不畏死,流窜青州,让他毫无办法,但是今日,再听乞活军之名,曹嶷心里只有欣喜,很明显,青州军与乞活军尚能共存,而东海军进入青州,是断然容不下乞活军,乞活军是为联合而来。
“快请!”
曹嶷忙伸手。
……
乞活军的总兵力为三万出头,全拉出来了,曹
第四七一章 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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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缓缓前推,看着那横亘于广固城南的尧王山,任让捋须叹道:“曹嶷倒是选了个好地方筑城,只要扼住此山,广固可万无一失,敌方有五六万人,将军,可要着荀将军配合作战”
破了穆陵关,杨彦就与荀虎联系上了,荀虎部位于主力后方十来里。
通常斥候在打探到杨彦亲领的六万主力之后,不会继续深入,最多横向探索,这就是灯下黑,谁都料不到,东海军的偏师竟然缀在主力后面,而不是普遍的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迂回。
杨彦淡淡道:“人多又如何终是乌合之众,曹嶷既然毕其功于一役,那本将也省了麻烦,若我所料不差,鲜卑人必先从侧翼突击,传令,着火器营备战,先吃老子一炮!“
”诺!“
千牛左卫奔出传令。
果然,行进到还有大约一里的时候,对面有号角吹起,拓跨氏与慕容氏各五千骑,奔驰向远处,虽然同为鲜卑人,但两部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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