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血清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狂
朱颜血清菊
作者:紫狂
【峭魃君虞枭】 【子微先元龙】 【凤 清菊凤】
朱颜血清菊(01-04)
朱颜血清菊
作者:紫狂
柔软的麂皮擦过飞叉。那柄飞叉齿长三寸,两股,柄四寸,铜六铅三锡一,
重四两九钱。叉尖呈现出锋利的光泽。上面刻有他的名字:鹳辛。
「我们是鹳鸟的后裔。」鹳辛说:「它是我们的神灵。」
「你们崇拜鹳鸟,夷南人崇拜水蛇,姑胥人崇拜鱼,离人崇拜火,我们郦渚
崇拜的是白鹤。所以我叫鹤舞。」
鹤舞轻盈地飞起来,白衣飘飘,仿佛一只洁白的雪鹤。她躯体纤柔,细黛的
眉枝婉约如诗,只有这以土为母,以火为父的南方大地,才会有这青瓷般的姣美
女子。
一直没有作声的祭彤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团火焰,几乎烧到鹤舞的白衣。
鹤舞惊叫着飞开。祭彤发出「嗷嗷」的怪笑声,一边作了个鬼脸。
鹤舞很生气,她从衣袖里甩出一枚鹤针,刺向祭彤的手腕。那针中间是镂空
的,破空时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被它刺中的时候,鲜血会像小鸟一样悦耳地歌唱
着,飞快地流干。
破空声突然一凝。子微先元两指挟住鹤针,眼睛看着前方,手指竖在唇边,
轻轻「嘘」了一声。
远处的山坳中,一股浓黑的烟雾直上晴空。树叶上闪烁的阳光渐渐黯淡下来。
「那是什么声音?」祭彤问。
「歌声。」颧辛说。
「女人的歌声。」子微先元说。
「女人们在唱一首高兴的歌。」鹤舞说:「但她们的声音很悲伤。」
明净的阳光突然变成变成暗红色,仿佛黏稠的鲜血浸入森林。受惊的鸟雀纷
纷飞起,发出嘈杂的叫声。
鹳辛抬起手掌,邪恶的光线与他的手掌一碰,缓缓朝两边流开,在他们身周
留下一片空白。
树叶仿佛承受不住光线的重量,一点一点弯折下来。飞鸟和兽群都奔走殆尽,
耳朵里传来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飘渺的歌声。透过血红的阳光,那歌声越来
越清晰。「月满天心兮,百草伏畦。琼枝满庭兮,入奉君虞。流光莹度兮,丹渥
荚席。采采女心兮,悦尔君析……」
忽然间,枝叶弹起,弯折的枝叶恢复正常,光线中的血色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阳光重又变得明亮。那些歌声也杳然远去。仿佛胸口搬开一块大石,四个人都松
了口气。
「他走了。」子微先元道。
「是哪里?」鹳辛放下手。
「铜鼓呢?」祭彤说。
「那些女人是谁?」鹤舞心有余悸地问。
子微先元收起腿,想了想,又把另一条腿也收起来,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
在半空中。
「喂,崇拜龙的家伙。」祭彤脸色不善地说道:「如果你睡着,我会把你的
头发和眉毛都烧光。」
「我在思考。」子微先元闭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
「你们的问题都很好,刚才是哪里?为什么没有听到铜鼓?那些唱歌的女人
是谁?」
「峭魃君虞,那个吃掉卢依所有长老的魔王已经伸手向夷南。夷南的辰瑶女
王接到书信,枭魔要求她把金杖玉牒送入枭峒,并在铜鼓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我们知道。」祭彤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刚从夷南城离开,银翼侯亲
自告诉我们这些。」
子微先元换了个姿势,「据说峭魃君虞每次出征,都要敲响他的铜鼓,召唤
幽灵为他作战。每个在铜鼓上刻下名字的人,法力都会被巫鼓吞噬。现在我先来
回答个问题——根据我的判断……」
「那是一个村落。」鹳辛低着头说:「位于森林边缘,属于夷南。」他把脱
编的竹简一枚一枚排好,拼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与我的判断一致。」子微先元毫不脸红地说道:「那么祭彤的问题就很好
回答了。占据一个村子不需要使用巫鼓,枭魔的枭武士已经足够摧毁它。现在我
猜想,那个村镇所有人都被屠杀。这是峭魃君虞在向夷南女王示威。」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祭彤从树上跳下来,「我们该立刻追上去,像宗主
吩咐我们的那样,杀掉他!」
「我在等天黑。」子微先元道:「所以你们最好像我——你们尊敬的小师叔
一样,趁峭魃君虞的武士还没有发现我们,立刻闭上眼睡一觉。」
「先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些女人是谁?」鹤舞气急败坏地说道。
「枭御姬。」子微先元睁开眼,认真对鹤舞说道:「在你听师叔的话睡觉前,
最好向你的神灵祈祷,不要因为粗心被峭魃君虞抓到。否则他的枭御姬会唱着歌
把你吃掉,连一根脚趾都不留。」
鹤舞恨恨瞪了他一眼,「你胡说。」
子微先元板起脸,「不尊敬师长是要被罚削木简的。」
祭彤打了个呵欠,嘴巴里冒出一股火苗,「太可怕了。我宁愿削一车竹简也
不愿意削一根木简。鹤舞,你不用担心,如果受罚,先元会很高兴帮你削的。」
子微先元也打了个呵欠,意兴阑珊地说道:「我会记下的。回山时我会尽量
客观地向墨宗主反映我所受到的不公正,同时也是缺乏礼仪的待遇。」
鹤舞气恼地踢了子微先元一脚,「你还没说完。我不信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会
吃人。」
子微先元翻了个身,感兴趣地看着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那些女孩子很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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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声音很好听。」
子微先元叹了口气,「你记得海上那个女妖吗?她的歌声就像天籁,连聋子
水手都会被她的歌声迷惑。可她的脸……天龙在上,简直就像被一条掉牙的老鳄
鱼啃过,然后被一匹瘸了腿的野马狂踩,最后还……」
鹤舞打断他,「你还没告诉我她们为什么吃人!」
「因为峭魃君虞不给她们任何食物。」子微先元平静地说道:「没有人肉可
以吃的时候,她们会吃彼此的肉。」
鹤舞脸色渐渐变白,最后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子微先元同情地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子微先元的猜想。村里所有男
女全部被屠杀,房屋被烧毁。村子中央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夷为平地。尸体堆放整
齐,显示出屠杀者独特的细致与耐心。
面朝着北方夷南城的方向,所有的头颅被砍下堆在一处,垒成一座尖塔,然
后是手臂、手掌、躯干、大腿、小腿和双脚,就好像所有人被集合起来,然后按
照身体部位,重新分成七份。
死者包括老人、儿童、成年男女,甚至还有婴儿。所有鲜血被收集在几只巨
大的陶罐中,用木柴煮沸以后,还被人好心地加入皂荚,避免发出恶臭。
鹳辛立在一道残存的墙壁上,警觉地望着四周。子微先元很庆幸鹤舞没有来,
否则她会作恶梦的。祭彤在山下陪鹤舞,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会愤怒地直接冲入
枭峒。
相比之下鹳辛表现得最冷静,事情交给他也最令人放心。但子微先元知道鹳
辛一旦冲动,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他。这样看来,鹳辛最不应该成为宗主,他
可能对一万次,但只要一个错误,就可能毁掉云池宗。
「这是什么?」鹳辛拔开浮土,用飞叉挑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子微先元
接过来仔细审视。银链作工很精致,不像是这村子能够拥有的物品。
「有人抢到我们前面了。」子微先元拍了拍手。
「是法器吗?」鹳辛道:「我感觉到它残存的力量。」
「你解不开的。」子微先元说:「除非放到碧月池的祭坛上,由祭司亲自施
法,才会知道他们的月女为什么会把秘法护链丢在这里。」
「碧月池的月女?你确定吗?」
子微先元扬了扬眉头,「看起来很相似。除了她们,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护链。」
碧月池是南荒碧月部族崇奉的圣地,拥有月神血统的大祭司,是部族至高无
上的神灵,她身边的少女被称为月女,意思是月神的女儿。碧月族相信,他们是
月神的后裔。每年七月,当映入池水的月光变成碧绿,除了被选中侍奉神灵的圣
女,每个年满十六的月女都将登上祭台,把贞洁之血洒入碧池。月女没有固定的
丈夫,却可以养育子女。因此其它部族往往讥笑月女是妓女的别称,但在碧月部
族,每一位月女都受到崇敬。
「碧月池也受到邀请?」
「你知道,」子微先元道:「百越的诸侯与来自北方湖泽的强国已经战斗了
十年,他们不希望在自己背后出现一个无法控制的魔王。在玄司阁的会议上,诸
侯向邀请来的各秘御法宗宣布了足够丰盛的赏格,甚至包括这样的承诺——杀死
峭魃君虞的人,将获得他占据的所有土地和子民。同时夷南也声称,会另外支付
一部分土地作为酬劳。」
「我们需要土地吗?」鹳辛问。
「当然……不是,」子微先元叹了口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样给你
解释吧,它的意思是:杀死峭魃君虞,意味着你会取代他,成为一位合法的南荒
王者。记住,是被百越和南荒诸族共同承认的。云池宗当然不会反对门下出现一
位王者。其它秘御法宗也抱着同样的心态。至于碧月池。看她们的行踪,心情似
乎比我们更迫切。」
越过川泽密布的百越平原,再往南,森林越来越茂密。连绵不绝的大山,会
在暗夜移动的沼泽,无处不在的瘴气,大片大片未曾耕耘过的土地,鳄鱼、鸩鸟、
数不清的野兽与毒蛇……这一切构成了南方最神秘的区域——南荒。
这里生活着数十个不同的部族,几乎每个部族都有自己崇拜的神灵或者魔鬼,
有自己的巫师和祭司,同时还流传着许多被称为秘御法宗的神秘教派。其中影响
最大的,莫过于昊教和翼道。与根基深厚的南方教派相比,源于北方的云池宗属
于后起之秀,但也因此少了许多负累。
昊教是百越国教,势力凌驾于南方诸秘御法宗之上,门内多是百越贵族。翼
道长于医毒巫术,在南荒曾经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但由于与昊教交恶,随着百越
的兴起,势力已经越来越弱。其它大多数宗派则像碧月池一样,属于某个部族。
南荒诸秘御法宗,以云池宗门下弟子最为繁杂。就像他们四人,鹳辛来自渠
受,鹤舞来自郦渚,祭彤是离人,而子微先元则来自遥远的东方。同一宗派内,
能够汇集这么多不同种族的弟子,在南方绝无仅有。
经过无数次战火,南方诸族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无论夷南、姑胥、离族、
渠受、郦渚、碧月,还是被毁灭的卢依,都承认百越是整个南方的主人,百越也
因此以南方的保护者自居。而峭魃君虞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百越觉察出失衡的危险,但与北方强国的战争使百越无法抽出足够的力量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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