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杨彦淡淡道:”真是笑话了,听见风便当成雨,有少许相似便指为你的女儿,这天下间,长的象的人多了是,难道都有亲缘关系“
萧业的眼角怒容一闪,不过还是软语说道:“此事另有隐情,早年我于洛阳游学,偶识一杜氏女子,两情相悦,并怀上了我的骨肉。
那一年是永嘉元年,洛阳时局不稳,北方刘聪随时纵兵南下,因此我带着杜氏南奔宛城,欲寻一清净之地生产,却不料途中遇贼,与杜氏失散,自此再无音讯。“
杨彦基本上是信了萧业的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萧巧娘的母亲,那个苦命而又坚韧的女子,以一弱质之身,带着年幼的萧巧娘流落到建康,呕心沥血,抚养女儿,最终因贫病交加,撒手人寰。
也因此,他对萧业更是不满,于是问道:“萧氏既于兰陵,你为何不携杜氏回族中,反而去往宛城”
萧业现出了愧色,许久才道:“我已有婚配,若是冒然携杜氏返乡,怕是多有不便,所以先寻一处让杜氏生产,日后再带回。“
围观群众纷纷现出了然之色。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出产悍妇的时代,因为家族的原因,偶有过门的媳妇会仗着娘家势力盛气凌人,很明显,萧业便是这类情况,毕竟萧氏已经破败了,但是萧业在年轻时应该是个美男子,娶到门第家世比自己高的女子并非不可能。
杨彦则是更加鄙夷萧业的为人,搁在现代,萧业就是妥妥的渣男,这倒不是指沾花惹草,而是脱了裤子不担当。
可想而知,杜氏就是个别宅妇,生养的子女连庶出都算不上,如果萧巧娘回了萧氏,因其私生女的身份,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必然受尽欺凌,甚至萧业认女就没安着好心,不要怪杨彦以小人之心揣测,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再养两年就能出嫁,说不定能攀一门好亲事呢。
这从萧业对丽娘之死没有任何表示可以判断出来。
萧业又看向了萧巧娘,问道:“你阿母可是名丽娘”
顿时,萧巧娘浑身剧颤!
虽然没说话,但是大家都看出来了,萧良也冷哼一声:“巧娘,你母正是杜丽娘,你还有何话可说快跟我们回家!”
&n
第二十七章 滴血验亲
杨彦收拾起东西,牵着马,与萧巧娘、葛洪一家三口、谢尚与袁耽往五兵尚书府行去,萧家父子三人在前领路,甚至还怕杨彦带萧巧娘跑了,着两名仆役缀在队尾跟随。
围观民众纷纷不满的议论,有好事者大呼:“兰陵萧氏指鹿为马,信口开河,我倒不信朗朗乾坤之下,竟能一手遮天,我们去为杨家郎君打气!”
“对,纵然是五兵尚书也不能颠倒黑白!”
一群人跟在了后面。
萧氏父子三人相视一眼,均是暗暗心惊,没人能想到,杨彦竟然于市井之中,拥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哼!”
萧温强撑着冷哼一声:“市井之徒不过是受其盅惑罢了,韩尚书自会公断。”
萧业并不吱声,只是负手往前走。
五兵尚书府本分中前后左右五军,统领全国兵马,权势非常大,但随着晋室衰亡,特别是中军全军覆没之后,兵权再不由中枢掌管,由地方门阀掌握,五兵尚书也名存实亡,只有几百名老弱残卒,沦为了建康的治安管理机构。
论起实权,五兵尚书还不如坐落于建康城中的几处郡城堡垒,不过断断诉讼是足够的。
现任五兵尚书为韩绩。
不片刻,一群人来到了五兵尚书府。
“什么人”
几名老兵拦住。
萧业拱了拱手:“兰陵萧氏萧业,有状诉,敢请韩尚书可在”
葛洪也道:“关内候葛洪,请速去通报韩尚书。“
几个老兵一看,顿时头大,别管兰陵萧氏与葛洪都不是高门,却是妥妥的士族,招惹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尤其后面还围着这么多人。
其中一个赶忙施礼:”请事者先入堂中,其余人等勿入,我等即刻通报。“
葛洪与萧业双双一点头,领着各自人手径直走了进去,民众留在外面等候。
韩绩得到通报,匆匆赶来。
说实话,有士人找他诉讼,他也是大吃一惊,而且无论是兰陵萧氏还是葛洪,他都不愿得罪,毕竟这个年代,士人才是真正的统治力量,所谓挖出萝卜带出泥,谁知道得罪了一方又会牵扯出什么样的人物
“各位请坐!”
韩绩高踞上首,招呼众人落坐。
当时军营左为尊,牙署、朝堂与私人饮宴则以右为尊,萧业当仁不让的在右席上首坐下,萧温和萧良分居下席,仆役站在背后。
葛洪眉头皱了皱,不过没说什么,坐在了左首第一席,鲍姑也是士人身份,与葛洪并排坐,葛慧娘站背后。
杨彦没有任何身为良人的觉悟,坐左首第二席,萧巧娘站他身后,袁耽与谢尚并坐第三席,对于杨彦坐他们上面,二人倒没什么不满。
韩绩却是心中一动,身份决定座次,袁耽和谢尚他是认得的,可这第二席的是谁家郎君
于是向杨彦拱了拱手:“这位郎君贵姓”
杨彦施礼道:“不敢,在下杨彦之!”
“杨彦之”
韩绩喃喃着,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一名随属附耳道:“韩尚书,杨彦之每日于盐市讲三国演义,听者日众,《临江仙》也是由他所作。”
韩绩恍然大悟,只是杨彦之一个良人凭什么列席而坐,还坐在谢尚和袁耽的上面
不过能坐五兵尚书这个位置的,都是圆滑玲珑之人,既然葛洪没意见,袁耽谢尚没意见,他也没必要多事,在点了点头之后,便问道:“诸位前来,是为何事”
萧业拱手道:“兰陵萧氏萧业诉杨彦之一区区良人,竟胆大包天诱拐我女,以之为婢,望韩尚书秉公执法,勿纵容奸人,也匆乱了纲纪国法……“
在萧温与萧良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下,父子三人添油加酷的详诉了事件经过。
当时没有惊堂木,也没有杀威棒,韩绩不动声色的听着,然后向杨彦之问道:”萧氏诉你,你有何话可说“
杨彦抱拳
第二十八章 刁协突至
杨彦正襟端坐,目光平静,旁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即便是萧巧娘,见着杨彦如此冷静,也觉得硬气了很多。
如此一来,萧家父子三人反而不踏实了。
“阿翁,此子是否故作镇定”
萧良转头问道。
萧温也道:“儿不明白,他遇上巧娘不过旬月,哪能如此笃定”
兄弟俩都没有压制声音,虽然是问向萧业,实际上是说给杨彦听的,所有人都在观察着杨彦的细微表情变化,偏偏杨彦就好象不关他的事,更加的老神在在。
袁耽忍不住道:“谢尚,难道萧家娘子真不是出于兰陵萧氏否则杨家郎君不至于如此成竹在胸罢”
“这……”
谢尚不好说,只是道:“杨家郎君必有依据,先看看在说。”
陆陆续续,目光又移向了萧业,杨彦已经摆明态度不怕做滴血验亲,现在该他拿主意了,可是萧业为难的很,毕竟杨彦的镇定多多少少打击了他的信心。
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纷纷向外看去,一名青衣老者带着两名属吏阔步而来。
“刁元亮!”
葛洪给杨彦打了个眼色。
杨彦略一格登,他直觉刁协来此,必是与自己有关,于是面色略沉,点了点头。
韩绩长身而起,拱手道:“刁公怎会来此”
刁协呵呵笑着摆了摆手:“老夫从门前路过,见有民众聚集,于是着人询问,乃知是韩尚书断杨彦之与兰陵萧氏案,好奇之下,不请自来,还望韩尚书勿怪。“
韩绩能说什么呢,只能毫不在意的笑道:”刁公来的好,便为韩某作个见证,请!“
有侍从在韩绩边上搭了张几案,刁协仿佛从没征辟过杨彦似的,向葛洪与萧业略一拱手,便大步走过去,于上首右侧坐下,然后问道:“此案断的如何”
“这……”
韩绩略一迟疑,将经过和盘托出。
刁协眉心微拧,实际上,他就是为杨彦来的,身为当朝尚书令,虽然吴侨士族集体抵制,但还是有人愿意为他效力,他的情报搜集要比兰陵萧氏细致的多,他有八成把握断定,萧巧娘正是兰陵萧氏女。
而杨彦作为庶人,以士女为婢,不说处斩,最起码也要打入贱籍,发配为奴,而且晋室以孝立国,杨彦阻挠别人父女相认,罪加一等,他则恰到好处的出现,为杨彦说情,顺势揽为属下。
只是没想到,杨彦的口舌竟然如此犀利,生生搅到了滴血认亲这一步,可以说,滴血认亲就是掀桌子了,偏偏萧氏还犯了怵,不敢去掀这个桌子,这如何能行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打破这个僵局,给杨彦定罪,同时,这也让他对杨彦的才能又有了全新的认识,更加坚定了揽为己用的心思。
许久,刁协沉吟道:“既然双方争执不下,滴血认亲确是唯一选择,老夫也很好奇此案的结果啊。“
这话一出,韩绩再没法和稀泥,不禁看向了萧业。
刁协是晋主面前红人,高门士族可以不吊他,甚至周家的周嵩还在公众场合扇过刁协一耳光,但萧业得罪不起,只得硬着头皮道:”业愿从刁公。”
韩绩挥了挥手,不片刻,又有仆役抬了张几案置于殿心,案上摆着一只盛满清水的陶碗,托盘里盛有两把锋利的匕首。
“请!”
韩绩伸手示意。
萧氏父子三人猛一咬牙,离席而去。
萧巧娘则是紧张的看向了杨彦。
杨彦微微一笑:“怕什么,一切有我,你若是嫌疼,我可以帮你割一个小口子。“
”妾……妾不怕!“
萧巧娘深吸了口气,如上刑场般,迈步跟着杨彦往前走。
葛洪一家三口,谢尚与袁耽相视一眼,也纷纷聚了上来,就是刁协与韩绩都坐不住了,不顾身份的围在了众人身后。
萧业拿起一把匕首,在中指上一撩,一滴血珠滴入了陶碗,然后以目光示意萧巧娘。
事到临头,萧巧娘反而冷静下来,用另一把匕首割破中指,也挤出一滴血珠。
“哧通!”
血珠坠入碗里,萧巧娘就觉得浑身都僵硬了!
清澈透明而又静止的水中,两滴鲜血向四周缓缓飘散出血丝,带着难以理解的弧度,也
第二十九章 轼羽而去
“怎会如此”
萧家父子同声惊呼,杨彦的血和萧业的血融合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
三个人均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敢往深处去想。
“阿母,阿母!”
葛慧娘扯着鲍姑的衣袖,瞠目结舌的指着杨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鲍姑与葛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但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如果杨彦与兰陵萧氏有什么关系,那杨彦的身份将不再是他出仕的阻碍,只果萧氏肯将杨彦收纳入宗。
以杨彦的才学来看,萧氏求之不得!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这样想,滴血认亲在现代人看来,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任意两滴血液,都会融合在一起,但古人对此深信不疑,滴血认亲认出来的亲,就是权威!
谢尚和袁耽更是毫不掩饰,贼溜溜的眼珠子不停的在杨彦与萧业的身上来回打量,袁耽还问道:“谢尚,你看有几分相似”
谢尚两手一摊,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萧巧娘则是捂着嘴,眼睛瞪的老大,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现,难道……自己与郎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从恋人变成兄妹,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杨彦却是呵呵一笑:“萧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是否要将杨某掠去你府中啊”
萧良也小声问道:“阿翁,您好好想想,早十几年前,是否另有女子被您置为了别宅妇”
萧业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头脑里乱糟糟的,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杨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绩与刁协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浓浓的疑惑,韩绩问道:“杨彦之,怎会如此你与兰陵萧氏有何关联”
“请韩尚书与刁公稍待!”
杨彦拱了拱手,便向谢尚与袁耽道:“你俩也来做个滴血认亲。”
“我和谢尚”
袁耽瞪大眼睛望着杨彦。
杨彦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你和谢尚做一次,我再告之真相。”
“那……好吧!”
二人相视一眼,走上前,有仆役又端了个盛满清水的新碗过来,两个人各自划破手指,挤了一小滴鲜血入碗,渐渐地,这两滴鲜血也融合在了一起。
“谢尚,你……你……”
袁耽一脸懵逼,指着谢尚,连退了几步。
事到如今,每个人都看出了不对头,如果说萧业生性风流,在外面落下了杨彦这个遗腹子尚有一两分可能的话,那么谢尚的父亲谢鲲仍在,袁耽的父亲袁冲死了也没多久,这两位要是兄弟,显然要出大事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