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四夫人忽然欲言又止，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定了定心神，顿了顿后笑道，“没什么，凡是药方自然都是针对病人所开，一人一方。既然这是你捡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药方，那留着也没什么用。”

    话未说完，四夫人便将手中的药方随手一撕，然后抬脚走到烛火旁。

    火舌跳动，一下舔到了纸上，药方瞬间就烧了起来。

    小清挑了挑眉，瞧着她将药方引燃，心里也更加确信，旋即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这药方上写的是打胎药，而且我也知道，这药方是何人所开，何人所用。”

    此话一出，四夫人犹如被惊雷劈中，心中一颤。而原本恰好烧到末尾处的药方，此时火苗一窜，又烫到了四夫人的手指，吓得她慌忙扔下手中未燃尽的药方。

    转过来头，又见她眼神笃定，并不像是在试探她，四夫人只好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幽幽问道：“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这药方真是你开给三夫人的”小清心里也莫名一颤，瞧她这模样，四夫人似乎并不怕承认。

    果然，四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丝毫要辩驳否认的意思。

    既然话已经摊开来说了，小清便顺着猜测继续追问道，“那三夫人是否知道这药方是何药效”

    四夫人一听此言，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心肠狠毒，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见她神情有异，小清沉默了，却依然心存怀疑，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直言道：“虽然四夫人您看起来是个善良之人，但是听闻您曾经失去了两个孩子…”

    说到这儿，小清顿了顿，抬眸见四夫人悲戚的神色，自觉不应该提及他人的伤心事，但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不得不又狠着心往下说道：“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见旁人有了身孕，未必不会一时被嫉妒之心蒙蔽了双眼，起了杀心。”

    话音刚落，四夫人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愤怒地说道：“是，我是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是正是因为我自己失去过孩子，所以我更加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是怎么样的痛楚，所以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可是你如今已经做了，这药方就是你开给三夫人的。”

    小清的眼神有些悲凉，她同情四夫人的遭遇，却不赞许她的行为，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四夫人狡辩。

    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四夫人的不仅手有些颤抖，还差点因此站不住脚，她慢慢的垂下了头，眼里含着泪水，蓦然滴下，很是痛苦：“若不是因为三夫人百般恳求我绝对不会答应。只是，我瞧她那模样，实在不忍心，不得已才开出了这样的药方。”

    小清一听此言顿时惊讶极了，寻常女子知道自己怀孕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要打掉，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犹豫不决，似有难言之隐。

    “四夫人，您大可说与我听。”小清知她心中许是有所顾虑，又或者怕自己守不住秘密，便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瞧小清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四夫人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丫头也是个倔强性子，不说不行，于是咬了咬牙，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你有所不知，三夫人怀的并不是老爷的子嗣。”




第200章 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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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小清刚回到屋里，琥珀便迎了上来，见她脸色难看，连忙迎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地这么难看”

    小清牵了牵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在街上不小心撞了一下。”

    “姑娘被撞了”琥珀一怔，旋即马上搀着小清进了屋，先扶着她坐在了床上，随后将烛台移到近前，皱着眉头问道：“姑娘伤在哪里了快给我瞧瞧。”

    小清缓缓解了衣裳，掀开衣服一瞧，只见她肚子一侧靠近腰部的位置已然青紫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是那个不长眼的混蛋撞的真是该杀千刀。”琥珀看得心疼，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就要往外去请郎中来看。

    “别去。”小清见状，也顾不得疼痛，赶忙起身一把拉住她，“此事还是不要惊动府里的其他人了。”

    琥珀闻言收住脚步，眉头却拧成了麻花：“可是姑娘这伤……”

    “这伤不碍事，应该用些跌打药就可痊愈。”小清说着整理好衣服，又道，“琥珀，你去打探一下，看老爷今天宿在哪里。”

    “嗯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琥珀一脸不解。

    小清微微一笑道：“我寻思着四夫人那里的跌打药肯定要比咱们这里的好，所以想去向她讨些来用用。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若舅舅已经歇在她院中，我们此时过去多少有些不便。”

    “原来如此，还是姑娘想得周详些，我这就去瞧瞧。”话音未落，琥珀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琥珀回来了，得知今日怀柏莨是宿在五夫人院中，主仆二人便匆匆往四夫人院中奔去。

    “这么晚，清姑娘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刚刚准备就寝的四夫人见小清带着丫鬟急匆匆赶来，不免有些疑惑。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叨扰四夫人您。只是我今日逛街不小心撞伤了，实在疼痛难忍，因此不得不厚着脸皮过来让您瞧瞧。”

    说罢，小清敛眉低眼，一手拧着衣角，一手捂着腹部，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四夫人见状，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摆了摆手，将下人全部遣散，随后十分关切地问道：“人都下去了，你伤在哪里让我瞧瞧吧。”

    说话间，四夫人已经上手去掀小清的衣服。

    小清顺从地任由她检查伤势，罢了只听四夫人道：“幸好只不过是皮外伤，虽然看起来骇人，但只要淤血消了也就不碍事了。我这里有上好的跌打药，你拿回去，每日让琥珀小心给你揉揉，不出半月就可痊愈。”

    小清点点头，其实她对身上的伤倒不甚在意，待四夫人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今天所写的药方。

    “四夫人，你可知这是什么方子”

    四夫人接过药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眼中俱是惊疑之色。

    “这药方你从哪里得来的”

    瞧见四夫人袖中卷缩的手指都有些微颤，小清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只是仍旧没有挑明，故意装着糊涂：“这药方是我捡的，不知作什么用，想着四夫人精通药理，便来问问。”

    四夫人一听，忙问，“是从何处捡的。”

    小清眉头微皱，眼中不由有些探究，反问道，“四夫人为何如此紧张，这药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四夫人忽然欲言又止，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定了定心神，顿了顿后笑道，“没什么，凡是药方自然都是针对病人所开，一人一方。既然这是你捡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药方，那留着也没什么用。”

    话未说完，四夫人便将手中的药方随手一撕，然后抬脚走到烛火旁。

    火舌跳动，一下舔到了纸上，药方瞬间就烧了起来。

    小清挑了挑眉，瞧着她将药方引燃，心里也更加确信，旋即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这药方上写的是打胎药，而且我也知道，这药方是何人所开，何人所用。”

    此话一出，四夫人犹如被惊雷劈中，心中一颤。而原本恰好烧到末尾处的药方，此时火苗一窜，又烫到了四夫人的手指，吓得她慌忙扔下手中未燃尽的药方。

    转过来头，又见她眼神笃定，并不像是在试探她，四夫人只好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幽幽问道：“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这药方真是你开给三夫人的”小清心里也莫名一颤，瞧她这模样，四夫人似乎并不怕承认。

    果然，四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丝毫要辩驳否认的意思。

    既然话已经摊开来说了，小清便顺着猜测继续追问道，“那三夫人是否知道这药方是何药效”

    四夫人一听此言，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心肠狠毒，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见她神情有异，小清沉默了，却依然心存怀疑，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直言道：“虽然四夫人您看起来是个善良之人，但是听闻您曾经失去了两个孩子…”

    说到这儿，小清顿了顿，抬眸见四夫人悲戚的神色，自觉不应该提及他人的伤心事，但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不得不又狠着心往下说道：“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见旁人有了身孕，未必不会一时被嫉妒之心蒙蔽了双眼，起了杀心。”

    话音刚落，四夫人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愤怒地说道：“是，我是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是正是因为我自己失去过孩子，所以我更加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是怎么样的痛楚，所以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可是你如今已经做了，这药方就是你开给三夫人的。”

    小清的眼神有些悲凉，她同情四夫人的遭遇，却不赞许她的行为，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四夫人狡辩。

    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四夫人的不仅手有些颤抖，还差点因此站不住脚，她慢慢的垂下了头，眼里含着泪水，蓦然滴下，很是痛苦：“若不是因为三夫人百般恳求我绝对不会答应。只是，我瞧她那模样，实在不忍心，不得已才开出了这样的药方。”

    小清一听此言顿时惊讶极了，寻常女子知道自己怀孕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要打掉，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犹豫不决，似有难言之隐。

    “四夫人，您大可说与我听。”小清知她心中许是有所顾虑，又或者怕自己守不住秘密，便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瞧小清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四夫人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丫头也是个倔强性子，不说不行，于是咬了咬牙，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你有所不知，三夫人怀的并不是老爷的子嗣。”



第201章 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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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句话着实让小清大吃了一惊。

    “是真的。”四夫人行至门口，将房门关好，确定外面无人，这才回来接着道：“这件事自是隐秘之事，若非你执意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还望你勿要外传。”

    小清点点头，她向来不是喜欢乱嚼舌根的人，更何况事关子嗣如此重大的事情，更不可胡言乱语。

    “我初来时便听外面有传言说三夫人行为放浪，作风不检，我只当作是那些无聊之人的以讹传讹，可是如今她居然怀了情夫的孩子，我却是不得不信了。”小清轻叹说道，言中唏嘘不已。

    四夫人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点头之后想到什么却又摇头，似在犹豫什么，终于半晌之后还是看着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府中有些事你还是不懂。”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清不解。

    四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难掩的复杂和落寞：“人人都说她出自闾坊，便天生浪荡必定喜欢招蜂引蝶，可那不过是一些愚钝之人的臆想。”

    听到此言，小清立时猜到只怕另有隐情，着实有些好奇：“四夫人此话怎讲”

    “我知道府中人都说三夫人整日涂脂抹粉，就是为了勾引汉子，可事实真是这样吗”四夫人轻轻地吁了口气，“我在府中多年，虽然也谈不上和她有多深的交情， 但却知她内心深处最是向往真挚的感情和稳定的生活。只不过老天爷不开眼，偏偏让她遇到了老爷，真是造孽。”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可其中的意思小清听明白了，似乎在说遇到怀柏莨就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小清更加不解：“您为何如此说舅舅将她从闾坊中赎出，也算是救她于水火，为何说是造孽”

    “舅舅”四夫人喃喃重复了一遍：“你倒是叫的亲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清觉得自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讽刺，抿抿唇道：“怎么了我这个称呼哪里不妥还请四夫人指点。”

    “没有。”四夫人微微垂眸不欲多说。

    小清却仍然觉得怪异，非要追问到底：“四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有好隐瞒的呢若是能够指点一二，我自然感激不尽。”

    四夫人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你这孩子瞧着挺聪明的，平日里行事也算激灵，怎么这会儿反倒被蒙了眼睛”

    这话说得小清越发糊涂：“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四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一丝怜悯：“也难怪，你毕竟年纪还小，就算再聪明也还是缺乏人情世故的历练，看不透真相，猜不透人心也是正常的。”

    小清听罢，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自己隐瞒了以前的经历也难怪四夫人会把她猜想的如此单纯，只是她此时确实来府中时间尚短，其中各种干系一时有些捋不清楚。

    “小清愿闻其详。”

    四夫人瞧了她一眼，终于一咬牙说道：“你怕是被怀柏莨蒙蔽了！世人皆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其实那都是他刻意的伪装。他不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正直仁慈，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什么”小清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你是说舅舅他是个伪君子”

    “没错！”四夫人肯定道，“我知道你或许不信我所言。但我敢对天发誓，今日所言字字属实！”

    听到四夫人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小清没有再出言询问，心里也对这个“舅舅有了些许的怀疑。

    四夫人顿了顿，接着道：“三夫人看似风光，可那都是表面现象，其实她不过是怀柏莨用来笼络人心的工具。只要有需要，怀柏莨可以随时随地召她去陪伴其他男人，甚至就算亲手把她送到别人的床上，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这就是你的好舅舅。”

    闻言，小清莫名地感到心中一寒，难以想象那个看起来一身儒雅气息的舅舅居然会做出令人不耻的事情。

    “这么说来，那这个孩子岂不是……”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四夫人点点头，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凄苦之情：“前些日子威武将军前来府中商谈军供之事，当晚怀柏莨便安排了三夫人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