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怀柏莨本就不悦，此时又见她一副懒散倦怠的模样，不由脸色更加难看。小清正在苦读，她却是跑去睡觉，两厢一比，怀梦禅自然相形见绌。

    “先生还在府中，你不学习却跑去睡觉”怀柏莨眼中隐隐浮现怒意，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阿爷……”怀梦婵这下也看出他心中不满了，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时间原本就是先生要教小清的，又没我什么事。”嘟囔完，她又瞪了一眼小清，心道定是这贱丫头又在背后告了她黑状，便接着阴阳怪气道，“我只怕在这里，她打扰我，我打扰她，谁都学不好。”

    “你若是想学，便是我在这里，你也能学，休得辩解。”

    怀柏莨却觉得她是在狡辩，便有些生气。怀梦婵咬着嘴唇不敢反驳，只是在他转头和先生说话时又偷偷地剜了一眼小清，谁知人家全当没看见，又把她气的够呛。

    “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性子懒散，但她非常聪明，还请先生多多教导。”怀柏莨向先生表示歉意。

    先生忙道：“不敢，怀老爷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麻烦先生了。”怀柏莨一转头，正巧就看到怀梦婵来不及收回去的小表情，全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一皱眉头：“莫在胡闹了，你这几日不好好读书，就罚你在家中修读三日，不许出门。”

    怀梦婵剁了跺脚：“阿爷……”

    “撒娇也没有用。”怀柏莨铁了心要好好整治她，转头又看向小清，面色略微柔和：“你这几日颇为用功，却也不能总是待在家里苦读，准你今天休息，我知你上次没有玩尽兴，今日便出府逛逛去吧。”

    小清十分欢喜：“谢谢舅舅。”

    “不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怀柏莨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可不能回来太晚，毕竟你是个姑娘家，不安全。”

    小清微微垂眸，乖巧应是，至于怀柏莨如何知道她上次晚归之事，定是这大夫人跑去告了状。

    怀梦婵在一旁瞧着，心中着实嫉妒。凭什么这个贱丫头可以出去，而她必须关在家中

    想到这儿，她只觉不说几句心中憋闷，于是眼眸一转，假笑着道：“阿爷说的是呢，你这次可不能玩疯了找不到回府的路，若再晚归，就不是抄抄家规，少吃几顿饭了。”

    小清闻言微微一笑：“多谢妹妹提点，我都记在心里了，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需要我带尽管说来，我一定帮你带回来。”

    “我不用你带。”怀梦婵脸色一冷，心中暗啐贱丫头居然还直呼自己妹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妹妹千万不要客气。”小清也不在意她的冷脸，接着笑道：“毕竟妹妹要三日不能出门，难免觉得烦闷，若所有什么需要可一定要告诉我。”

    怀梦婵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在讽刺自己，只是阿爷和先生都在这儿，她不能发火，否则阿爷又要训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要她完全忍气吞声，也是万万不能，只好冷笑一声，沉声警告：“你莫要太嚣张，不过出去一日罢了。”

    小清故作不解：“妹妹何出此言我乃是好心，妹妹向来自由惯了，这三日恐怕难捱，我也是怕你待着憋闷才想帮帮你，你为何如此生气”

    “你……”怀梦婵瞧她在人前装傻扮乖，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走到小清身边俯耳道，“你也不必得意，我劝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罢，她忿忿地拂袖而去。

    怀柏莨见她如此无礼，眉头紧皱，对先生拱拳致歉：“小女实在顽劣，让先生费心了。”

    先生叹了口气，连连摆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怀老爷尽管放心。”

    怀柏莨点点头，这才起身离去，随后先生也告辞归家。

    待屋内只剩小清和琥珀二人时，琥珀终于忍不住偷笑出声：“姑娘，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吃闷亏，气成这样。”

    小清笑了笑：“这算什么，她这样爱生气，只怕以后还有的她气受。”

    琥珀觉得有趣，笑了一会儿，又有些兴奋地问：“姑娘今日可以出门，可有想好要去哪里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小清却道：“其实我也不缺什么，不必特意上街去买，若说出门还不如去三夫人那里多练一天琴。”

    闻言，琥珀便有些失望：“哦。”

    小清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便改口道：“不过既然老爷准了假，不去实在是浪费，不然就去街上随意逛逛吧。”

    琥珀一听大喜：“那奴婢命人备车。”

    “不必。”小清不想惊动府中人，又落得一个持宠而娇的口舌：“我们走路即可，反正也不远，就去逛逛便回来。”

    “是，姑娘。”琥珀开心极了。

    再说怀梦婵离开了书院，忿忿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将这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恳求大夫人为她出气。

    岂料，大夫人却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且再忍一忍，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你且记住无论她再努力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更无法和你相比，往后这些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怀梦婵闻言，憋着嘴一肚子闷气。

    大夫人却选择视而不见，又转言道：“先不说她了，阿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余府的婚事吗阿娘给你问过了，余鸣的人品不错，长的亦是一表人才，我琢磨着最好尽快跟你阿爷正式提议。”

    “我不要嫁人！”怀梦婵立刻嘟起嘴巴，“就算不得已非要嫁，也得我自己挑。”

    大夫人眉头微蹙：“你这孩子，又胡说什么你的婚事阿娘自会决定，你就莫要发表意见了，哪有姑娘家自己挑选婚事的，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就是不要！”怀梦婵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阿娘，我不要低嫁，你怎么忍心女儿嫁给余家，那余家哪里比得上我们怀府”

    大夫人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阿娘都是为你好。”

    怀梦婵晃着她的胳膊，一脸不情愿：“我就是看不上余府，阿娘，你不是也说我是金枝玉叶，配得上最好的，那余家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我”

    “阿娘也舍不得你。”大夫人似是想到什么，重重叹了口气：“可如今我们怀府已经不同往日，空有第一皇商的名头，其实内里已经开始亏空了。”

    怀梦婵撇撇嘴角：“那也比余家强，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相信咱们不如余家。”

    大夫人摇摇头：“你太天真了，这几年余家生意稳当，积累的家财殷实，比起我们怀府也就差个皇商的名头而已。”

    怀梦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眼中满是不以为然，她就是看不上余府。

    “娘，我不管余府有多厉害，总之我不嫁，若是不能高嫁，那就给我招个赘婿，我再将怀府的大权夺过来，怀府就让我来当家做主好了。”

    说这话时，她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看得大夫人一惊，忙低声斥道：“一派胡言！”

    怀梦婵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张口就要反驳，却见珍珠此时小碎步跑进来，便住了口，待她在耳边低语一阵过后，便摆摆手让她去了。

    大夫人疑惑问道：“可是发生何事”

    闻言，怀梦婵转身依偎在她身边，一副乖巧的样子：“阿娘不需要知道，您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第212章 路遇地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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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清与琥珀二人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因二夫人性子喜静不喜动，琥珀往常跟在二夫人身边很少出门，是以今日有机会上街就特别高兴，一路上不停东张西望。

    “小姐，这面具真好看。”

    “呀，这灯笼也漂亮。”

    琥珀就像第一次出门的小孩一般，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什么都觉得新鲜，只觉两只眼睛都不够用。

    小清走在后面，看着琥珀跑来跑去，像只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相比之下她却是淡定许多，悠哉悠哉地任由她拽着前行。

    就在这时，迎面忽然直冲过来几个男人，小清眯了眯眼，拉着琥珀向一旁躲避，岂料，那几个男人却停了下来，大喇喇挡在了二人面前。

    小清眉头一皱，暗叫不妙，凝神望去这几人长的便是一脸坏相，说话亦是流里流气，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听其中一人道：“哥几个，瞧这两个小姑娘长的不错，要不我们和她们聊聊”

    “好，聊聊。”另外几人一边跟着起哄，一边死皮赖脸往小清二人身边凑。

    这帮无赖！

    小清心中暗忖这下遇到麻烦了，可面上还得佯装冷静，正苦思对策之时，忽见琥珀抖着身子挡在自己前面。

    瞧着这丫头分明怕的不行，却还是鼓起勇气保护她，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你们别过来。”

    “小丫头，别怕。只要你们今日陪陪我们哥几个，一切都好说。”为首一人边说边用猥琐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清二人，口中还不时发出啧啧之声，仿佛已经隔着衣裳看到了什么。

    “走开，走开！”琥珀颤抖着声音，努力挥舞着双臂想驱赶这些无赖。

    “哟，还挺凶。”另一个男人说话间伸手要过来摸琥珀的脸，“这小姑娘也不错，虽不及后头那个，却也长的清秀，大哥，要不这个就给我吧”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剜了他一眼，一脸色咪咪的笑容：“给你给你，不过后头那个可就没你份了。”

    其他几人闻言哈哈大笑。

    光天化日之下，这几日在这大街上当众调戏她们二人，真是胆大包天。小清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百姓，原希望或许有人能施以援手，却发现周围虽两三成群已有不少人围观，但大家都是翘首相望，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无一人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真是世风日下，她不禁暗暗咬牙。

    “走吧，陪哥几个喝两杯。”为首的地痞头子搓了搓手，笑起来令人作呕，见她主仆二人闪身躲避，又淫笑道，“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也不介意在这里就地正法。”

    此刻琥珀心中真是怕极了，她虽是大家丫鬟，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虽人还挡在小清面前，可是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小……小姐，你快走。”

    “没事，别怕。”小清心里也有点发怵，虽身处闹市，却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定了定心神，用力握住琥珀的手，向前两步反挡在她的前面。

    “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小清沉声问道。

    地痞头子眯了眯眼：“何人”

    小清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目光所及，这些人都怔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一个柔弱姑娘竟有这种凶狠冷冽的眼神。

    “我们乃是怀府女眷，你们若是识相便赶紧离开，我可既往不咎，否则惹了怀府，只怕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本以为提出怀府定能威慑这些地痞流氓，谁知他们对视一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小清一怔，他们的态度竟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地痞头子冷笑一声：“我管你是什么怀府杜府，到我这儿统统不管用。我只知道你是个漂亮姑娘，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说这话时，身后的两个地痞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

    小清看在眼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惑，瞧这些人听到怀府的名头后，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互打眼色，态度更加嚣张，这实在有违常理。

    难道这些人就是冲她来的

    小清忽然记起出府前怀梦婵的警告，不由眉头紧锁起来。

    若真如此，那只怕恐吓是不管用了。想到这儿，小清立刻改变战术，从腰间拿下钱袋：“你们可要想好了，我若是出事，怀府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你们惹这个麻烦似乎不太值当。”

    地痞头子似乎有些犹豫：“哦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就放了你们”

    “不错。”小清摸不清他的态度，便将鼓囔囔的钱袋抛向空中，“只要你们就此离去，这些都是你们的了，而我也不会声张此事。”

    地痞头子接住钱袋在手中掂了掂，眉眼俱笑，显然非常满意沉甸甸的重量，可谁料他忽然脸色一变，啧了一声说道：“原来你这么有钱。那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小清顿时警觉：“你什么意思”

    “瞧你这么有钱，若是把你带回去收了房，岂不是以后我都有钱拿了”地痞头子说着话，同时将钱袋收起来，方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兄弟：“岂不是比这一次要划算”

    “对对，大哥说得对。”

    小清脸色一沉，将这些地痞间的挤眉弄眼，暗通款曲尽收眼底，看来她所猜应该不差，这些人就是奔着她来的！

    “你们不许碰我家小姐。”琥珀握着小清的胳膊，她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小清。

    “不许”

    地痞头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狂笑了一阵，随即脸色一变，直奔小清而去。

    琥珀来挡，他冷哼一声，抬手就把她推到在地，而后一把抓住小清的手腕。

    琥珀也顾不得疼，又急忙爬起来想要去阻拦，却被其他几个男人牢牢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们快放开小姐！”她急得大喊。

    “闭嘴！”旁边的男人一张嘴，露出一口黄牙，“再吵，我就把你舌头拔掉。”

    琥珀一听怕得不行，也不敢出声了。

    地痞头子则伸手在小清腰间摸了一把，眯起眼睛啧啧出声：“我就说你可比那些银钱有趣多了。”

    小清忍着羞辱，脸色冰冷，厉声道：“我劝你三思。”

    “放心，我想的非常清楚。”地痞头子狞笑一声，一伸手便招呼两个兄弟上来抓住小清的两条胳膊，将她死死挟制住。

    小清并未反抗，因为她知道敌众我寡，反抗也没有用，反而会惹恼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