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光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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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陈方他们也各自接受了警方的调查。

    顾凝和钟温谨也被叫到了游船上，根据现场描述当时的事情经过，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孙子盛和冯秘书。

    “当时你们三人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被分配前来调查的彭队问道。

    仍旧是那个封闭的大房间，地毯上的酒渍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干净，墙壁上的船模依旧一刻不停地沿着预定的轨迹向前移动，和昨夜的情形一样。

    “谈话。”顾凝回答道。

    “地上的酒渍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回头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冯秘书一眼，顾凝说道：“嗯，她……跟我说，醉酒后失足坠江，是一个很好的意外事故，所以她和这一位，在房间里给我强行灌酒。”

    “她指的是死者吗”

    “嗯。”

    “你的意思是说，她和这位冯先生想要谋害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

    几番对话中，冯秘书的手越发颤抖，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竟流露出了之前多次下狠手时也未曾见过的慌乱恐惧。

    “是这样吗，冯先生”彭队转而对他说道。

    冯秘书的双手举在半空中，犹豫过后却又瑟缩着收了回去交握在身前，答道：“应总命令我抓住她的手。”

    盯着垂下头的冯秘书看了几秒，彭队说道：“准备接受审讯吧。”

    冯秘书闻言，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听命一般。

    只有他的身子在微微发颤，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情绪起伏的表现，好似一个冰封了很久的人开始有了些自我的真实感受，却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做反应。

    就这样，他悄无声息地被人带了走。

    跟着彭队走到平台上，阳光照耀下，甲板上的一切顾凝总算看得清清楚楚。

    “请过来一下。”彭队对她和钟温谨说道。

    钟温谨应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顾凝，见她紧握着拳头僵在原地，转头对彭队说道：“她之前受了刺激，可以不到栏杆边上吗”

    锐利的眼睛在顾凝脸上扫过，彭队向顾凝招招手，说道：“那请上前一点，尽量站在你能接受的最短距离。”

    心内的恐惧像无形的大掌抓着双脚一般，顾凝拖着沉重的腿脚，在钟温谨的陪同下往那差点掉下去的栏杆位置靠近。

    在距离平台边缘两米外，顾凝停住了脚。

    “你当时是在这里险些掉下去的吗”彭队观察着栏杆上的细小磨痕，问道。

    “嗯。”

    “当时你们各自的位置在哪里”

    “她被推出栏杆外，死者站在一侧威胁，我和孙先生在五六米远的那边。”钟温谨指了指位置，回答道。

    彭队转回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孙子盛，问道：“孙先生，是这样吗”

    “是。”孙子盛答道。

    “当时的情形你能简单描述下吗”

    孙子盛的胸口起伏了一下，然后说道：“当时情况很紧急，我妻子威胁小钟总，如果不交出项链就推顾小姐下去，她的情绪很激动，谁也劝不住。”

    “项链”彭队两手叉在腰上，问道，“什么项链”




第325章 受威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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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孙子盛答道，“我妻子没有说过原因，可能是引起他们纠纷的重要东西吧。”

    钟温谨闻言皱眉看向他，很明显，他想表达的是应爽和他们之间关系紧张，存在嫌疑。

    低头又和顾凝相互看着，两人为难地沉默起来。

    吊坠的事情，要说出来吗可是说出来之后，又要费多少力气去解释它，何况，又会和这起案子有多大的关联呢……

    尴尬间，门里跑出来一名调查人员，向彭队喊道：“彭队，找到了！”

    话题因此被打断了。

    他们找到的，是应爽坠下船的地点。

    在三层内部的一条过道尽头，有一扇上悬式的平开窗，彭队被来人叫到窗户旁边，一边听着调查人员的描述，一边躬身查探着玻璃窗的内外。

    “有指纹吗”他问道。

    “没有，被人抹除了。”

    “仔细找找，有没有鞋印毛发之类的。”

    “是。”

    顾凝等人站在了走廊的交叉口，往里面看着。

    听见身后孙子盛挪步走开，顾凝回过头，开口道：“孙总就不想知道她是如何坠江的吗”

    停住脚，孙子盛的背影凝滞一瞬，回道：“警察调查出来，自然会知道的。”

    “当时她被你带进了船舱，之后便不见人影，孙总难道不应该解释下吗”钟温谨的视线也逼向孙子盛，问道。

    转过身子，孙子盛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两人，说道：“这点我跟警方解释就行了，不必你们关心……你们还是留意自己，趁人不备反将一军，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视线交回中仿佛要崩出火花来，钟温谨轻笑一声，说道：“孙总请记得，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人是你，最有可能有动机的人也是你，但愿你真的没做，不然很快就要被请进牢狱了……哦，不对，凭着私下里那么多的勾当，或早或晚，是肯定要进去了。”

    “你！”孙子盛仿佛变脸一般，表情瞬间阴冷起来，说道，“她想害的又不是我，有杀人动机的是你们才对。”

    “动机可不是这么算的，刚逃过一劫的人，怎么会立即就想着害人呢”钟温谨回道。

    “何况，受威胁的人，孙总应该也算是吧”顾凝接口问道。

    孙子盛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脸上的肌肉似乎绷得太紧而隐隐抽搐。

    他僵直地瞪了两人几秒，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寒风瑟瑟，即便是白日里，依旧让人缩起脖子往衣衫中缩着。协助彭队他们调查完，顾凝和钟温谨走下随波轻晃的游船，往江岸上走了过去。

    “叮当叮……”

    停下脚步，顾凝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顾小姐，我是李特。”电话那边说道。

    李特

    顾凝看了看手机，心想平常不用手机的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还是公用电话的号码

    “请问方便说话吗”李特问道。

    “嗯。”顾凝听出他的气息不稳，问道，“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开始说话，顾凝静静听着，眉间越皱越紧。

    一点点放下手机，她抬头看向用眼神问询的钟温谨，呆呆地回道：“真的是孙子盛……有证据了。”



第326章 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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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n次睁开眼，是那一夜的游船上。

    顾凝的两臂被陈方和钟温谨左右扶着，瘫软在甲板上，嘴边是一股刚刚倾吐的酸臭味道，迎面看见郭星和李特从门里跑了出来。

    “是现在……”她心想，立即抬起眸子看向钟温谨。

    心领神会的钟温谨立即扶起了她，一边搀着她往船舱里面走进去，一边对旁边的三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出声。”

    过道里的灯光比顾凝记忆中的要昏暗一些，或许是刚刚被水淋过，到处是湿冷的寒意。

    两行被鞋踏过的水印还未散去，钟温谨放慢脚步，和顾凝循着足迹往前悄悄跟了上去。

    “我们完了，我们完了！”走廊拐角的另一边，传来应爽怒气未消的声音。

    “你冷静一点。”然后是孙子盛压低的说话声。

    “快给我去找那个盒子，对……快去呀！”应爽虽然将声响降了一些，口中的迫急逼人却是丝毫未减。

    孙子盛似乎拉住了要离开的她，说道：“应爽！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刚刚差点杀了人你知道吗”

    应爽的呼吸声变得强烈，回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

    “我可看不懂。”

    “你别拦着我！”

    “应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顾凝忍不住想上前，却被钟温谨抬臂拦了住。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顾凝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唯一提醒她时间还在分秒流逝的，就是方才拉着栏杆的手臂那渐渐苏醒的酸麻感。

    “你疯了。”孙子盛喃喃道。

    “我是在救我们。”应爽答道，“凭什么说我疯，你个没用的男人！”

    “应爽！”孙子盛隐忍着沉声念道。

    一阵四肢挣乱的声音，应爽又是一掌过去，嘶哑着说道：“别拦我。只有死人，才不会有威胁。”

    顾凝的胸口仿佛突然沉下了一块大石。

    “你说的对。”孙子盛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迷，说重复道，“死人，才不会有威胁。”

    下意识地抓住钟温谨的衣袖，只见他慢慢地低下身子，做出了冲出去的准备。

    顾凝连忙又松开手，蹑手蹑脚地往后让出两步。

    “你想做什么”应爽开始变得慌乱。

    孙子盛没有说话。

    “你放开我！”

    “子盛……”

    “救命啊！救——啊！”

    刹那间，钟温谨如豹子般飞速地冲了出去，顾凝紧跟在后面拐过转角，只见应爽已经被孙子盛提住了领口，而她身后的窗户，已经被孙子盛开到了一半。

    抬脚提开孙子盛的手，钟温谨一只手抓住上半身已经后仰出去的应爽，将她往里面一拉，然后立即转身撤步，在孙子盛的身后狠狠踹了一脚，将他压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陈方闻声跑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停下了脚步。

    应爽的身子如褪去了骨架的皮肉一般，贴着窗边往下滑着，直至瘫在地上。孙子盛趴在地上奋力挣扎，却被钟温谨死死地卡住了手脚。

    眼睛瞥向别处，陈方颤抖着呼吸，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立在她旁边的顾凝，挪着步子慢慢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李特情急中扔下的笔记本被斜放着，而上面的摄像头，正直直地对着走廊尽头，悄密无声。



第327章 弟三百二十七章 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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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李特的以防万一，打开了录像的笔记本，船舱内的一幕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心如死灰的应爽没再做什么反抗，本着实事求是又玉石俱焚的原则，将她和孙子盛这些年各自做下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向警方供述了出来。

    顾凝也总算知晓了上一次回到过去的应爽做了什么——她仍旧帮助从c市回来的孙子盛抹去一切值得怀疑的痕迹，只是没有销毁它们，而是藏了起来，当作操控孙子盛的“遥控器”。

    “或许结了婚你就会明白，人跟人，终究是各怀鬼胎的。”和顾凝隔着一道窗栏面对面坐着，应爽说道。

    她的嘴角依旧带着浅笑，弧度和以前的时候一样，只是没了任何情绪的光芒。

    顾凝低下头，回道：“可是有的人是想办法一起变好，可有的人，却是相互逼迫着，让鬼胎生根发芽。”

    “顾凝。”应爽将放空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说道，“那是因为你幸运。如果你爱的人心思没和你在一起，你知道那有多渺小做出违心的选择，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应姨，你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顾凝问道。

    “是，我错了……如果重来一次。”应爽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应爽，但愿从没遇见过他。”

    彼此的视线早已瞥向别处，顾凝将滑下的挎包重新提到腿上，沉默片刻，站起了身。

    “顾凝！”应爽叫住了她。

    转过身，顾凝望向面露怜意的应爽。

    “阿方会来吗”她问道。

    “找回被你弄丢的记忆之前，他不会过来。”顾凝答道。

    应爽慢慢低下了头，说道：“他是个好孩子，那时候真正关照我的也只有他……可是，我却因为孙子盛的一点想法，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顾凝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愿意听人忏悔的人。

    转过身，她继续要往外走时，又被应爽叫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