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任

    “当人民教师，三尺讲台，教书育人，也不错啊。”我说。

    仿佛沉浸在回忆中，千部长说:“有一次，我在山水间闲逛时，在田间地头，碰到

    了一个叫肖芳的女孩子。我们四目相撞，都愣愣地望着对方，像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后来我想，我们彼此纯洁的初恋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好有诗情画意啊。”我说。

    千部长继续说:“我闲暇时，常常跟她一起去干农活，在山山水水间闲逛，我们开开心心玩，开开心心干活，开开心心笑，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非常快乐幸福。那是简单的单纯的快乐，也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快乐的时光总是漫长的。郝文丽来了，跟我摊牌，她说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只愿意嫁给我一个人，要我跟她回去。我




第60章 千部长倾诉（二）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我问。

    千部长继续说:“父亲说，如果不把她弄回来，他就跟母亲一起，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的弟弟妹妹们哭着跪在我面前，要我把姐姐找回来。母亲擦着眼泪对我说，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好，对我们家是真好，这装不出来。你知道在我们农村，盖房子是多么大的事吗我们家辛辛苦苦干活，只能勉强挣一点供你们上学的钱，哪有钱盖房子啊！可文丽说，你攒了不少钱，都给她了，要她拿回来盖房子。你不知道啊，盖房子、装房子、买家具用具是多么累的事，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她硬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熬了两个多月，把这些事办成了。你记得吧，你爸爸老抽烟，总是咳嗽得很厉害，我劝戒烟劝不下来，你也劝不下来，每次回来还带烟他抽，人家文丽在我们这个穷家呆了两个多月，就把你爸爸的烟戒下来了。到底是城里人，没有爹爹媳妇这个禁忌，看见你爸爸抽烟，不管当面有多少人，她都敢夺下来，不让抽，还劝说乡亲不要给烟你爸爸抽，劝说乡亲不要抽。她用鱼腥草加红糖熬汤放到保温瓶里，让你爸爸定时喝。你爸爸烟瘾发了，也就让你爸爸喝。你看你爸爸，烟也戒了，咳嗽也少了，精神也好多了。你的弟弟妹妹们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你大弟弟高考没考上，还在复读。弟弟妹妹们不懂的问题，都去问她，她都能解答，还要他们像你一样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我和你爸爸看见她累的又黑又瘦，心疼她，让她少干点活，早点休息，她总是笑着说没事。她来到我们家两个多月，就成了我们家的主心骨，我和你爸爸和弟弟妹妹们都心甘情愿听她的。她这两个多月干的事，比我们家五十年干的事还多。有个词叫翻天覆地，我看我们家也差不多，每个人走路，扬眉吐气，昂头挺胸，比过去有力量多了。你弟弟妹妹们的学习劲头，也比过去强多了。这次，她把我们带到城里来，说一起见一下你，让你看看我们的变化，也好好让我们看看这个城市，我们就高高兴兴一起来了。你回家看看吧，乡亲们都在夸她，羡慕我们家找了一个城里的好媳妇呢。我跟你爸爸说，文丽这孩子命苦啊，跳进我们家这个穷火坑，将来一定让你好好对待她，不要亏欠她。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但不管你想什么，算了，认命吧，把她找回来吧。”

    “那你怎么办呢”我想到了我自己，我也不还是面临过类似的“情感困境”吗他被两个女人爱，而他只爱其中的一个人。我被两个女人爱，我也爱着两个女人，但只能要一个。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呢难办啊！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跑出去找她。我知道她不会走远，她是个细心人，要强人，她要等我们离开后回酒店买单。我在酒店后面花坛旁边长条椅子上找到她，她还在伤心地哭。我问她，在遥远的山村，一个人也在这么伤心地哭，我怎么办她说跟我一起去把她接来，找人給她补习功课，争取上个大学，在大学里，她应该可以遇到像我一样的好男人。我说，可她不要大学，她只要我啊，她每天都在流着眼泪等我呢。她不说话。我叹口气说，都是我不对，没想到你这么执着，对我、对我家这么好。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何必跑到月光县去呢，何必让你伤神把我弄回来呢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肖芳，并且彼此相爱。最后，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进去吧，我们家里人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那肖芳怎么办呢”我问。

    “不能再让她这么痴痴地等我啊，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给肖芳写信，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封信，所以，心情格外沉重和难受。我边写边流泪，泪水打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当夜深人静，我把信投入邮筒时，我抱着邮筒痛哭。后来一个人跑到僻静处哭，我哭得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回到宿舍还是哭，我的枕头和被子都被泪水打湿了。我知道，在收到我这封信后，肖芳也会像我这样悲伤痛哭。我知道，从此我永远背上了一个还不清、还不完的感情债，我的未来也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无论贫富贵贱、地位高低，两个真正相爱的人走到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

    “您们结婚了，您跟郝文丽结婚了”我问。

    “是的。我们办了两场婚礼，城里的、乡里的都很热闹、很隆重。我多次说过，郝文丽是个非常好的人。我已经辜负了一个深爱我的女人，我不能再辜负这个深爱我的女人了。所以，我一直努力地学着去爱郝文丽，一直想努力地学着去忘记肖芳。”

    “肖芳怎么样了您后来跟她见过面吗”

    “见过啊，好多年以后，在全省的一次文化演出颁奖活动中，我给获奖单位和个人颁奖时，见到了肖芳。刚开始我还没在意，当时在主席台上，我跟正对面的肖芳握手，肖芳似乎含着泪、含着怨望着我时，我才猛然想起来。我们一直握着手，直到主持人提醒照相时，我才回过神来。”

    “好有戏剧性啊。”

    “生活就是一台戏啊。那次见面，勾起了我深藏于内心深处的甜蜜回忆以及沉重的负疚感、负罪感。我开始对对月光县峡光乡峡里河农民文化艺术团及团长肖芳给予了足够

    的关注，通过省委宣传部和省文化厅给予了适度的支持，尤其是经费方面。我还专门找人跟她盖了房子，装修好后，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奖励给她。实事求是地讲，她干得很出色，加上我们推荐，他被文化部评为全国农村文化工作先进个人。在进京接受颁奖途中，在由省文化厅安排入住的宾馆里，我去见了她，这是我们离开后，第一次单独相见。我推开她住的房间，她站起来望着我，我们就这样凝视着，一言不发。她轻轻说，她在峡里河的那条小路上，一直想看见我的身影，盼望着我能回来。我当时忘了我是一名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我恢复了一个单纯男人的



第61章 关注文化建设
    一路颠簸回到县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我把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桂学平、分管文化的副县长曾平安和文化局长费舟叫到办公室，请他们拿一个具体的让我们县宣传文化工作争取走在全省前列的的方案。

    “方案肯定没问题，这要很多钱啊。”桂部长说。

    “我知道，我们县不是有肖芳的农民文化艺术团吗我估计还有其它的一些有特色的文化品牌。我们好好挖掘一下，再就是我们要发挥县文化站、县图书馆、乡镇文化站的作用，还有农家书屋的作用，还要发挥好文联各个协会的作用，争取把宣传文化工作搞上去。至于钱的事，请桂部长到市委宣传部、请曾县长和费局长到市文化局去一趟，争取以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的名义分别跟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打报告，给我们下拨一些经费。然后，还要请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配套支持一下。我们是一个穷县，先向上面伸个手吧。以后，我们县经济发展了，就少向上面伸手，自己动手，自己干，干出名堂。”

    “这能行吗”桂部长问。

    “试试看吧，你们马上回去代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向省里写个报告，请他们今晚或者明天清晨盖好公章后，由你们三人负责在明天下班前送到省委宣传部和省文化厅去。等两位领导签字后，再跟踪每一个环节，争取把钱尽快弄到手。你们要钱是行家里手，用不着我说这么细吧。”

    “市委宣传部和市文化局不盖章怎么办”桂部长问。

    “那就是你们三人的事了。你们有问题吗”

    “尽量争取吧。”桂部长说。

    我严肃地说:“这不是争取，这是县委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必须办到。而且，这两份报告，必须在明天下午下班前，出现在省委宣传部长千三石同志和省文化厅长雷雁阵同志的办公桌上。月光县还很穷，要想改变落后面貌，干什么事情都不能拖，我们必须要抢抓机遇，雷厉风行，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只争朝夕。我说的话，你们明白吗”

    三人都点了头。

    “省委宣传部和省文化厅不给钱怎么办”桂部长问。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们放心，钱不是给不给的问题，而是给多给少的问题。有一点我要说清楚，钱到位后，要专款专用，细节到每一个项目，还要接受各种检查和审计监督。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做出点名堂，让他们觉得，这钱花的值。钱花的值，以后找他们要钱就有底气，他们给钱心里也踏实。”

    “行。”三人表了态。

    “报告到了省里两个领导的办公室后，请桂部长马上跟我打电话，我再找他们。”

    “行。”桂部长说。

    “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大张旗鼓奖励公安战线。我们哪有钱啊，还不是找省里要的。事在人为啊，我们自己不努力，怎么会有钱呢如果这次能要回钱，我也想大张旗鼓搞一下，营造一下我们宣传文化战线的氛围，提升一下我们宣传文化战线的士气或者说精神面貌。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我们月光县建成文化强县。我们县经济建设落后，但不能在文化建设上落后啊。”

    “好啊。”桂部长说。

    “还有市委宣传部和市文化局跟省里配套下拨的钱，就全指望你们了。”我说。

    “常书记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桂部长问。

    “都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我哪有什么指示啊。我的意思是，你们三人负责找市里要钱。至于开口要多少，我给你们一个参考意见吧，就是以省里实际下拨的经费为基数，30%到50%之间。下线必须保证30%，就是好不容易开口一次，不能太少了。上线50%，就是不能一口吃一个馒头，不能‘太贪’，不能要多了。你们有问题吗”

    “努力完成。”三人表态了。

    我看了看表，接着说:“对不起各位，写报告，盖章的事，你们只能见缝插针去做。你们先回去安排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县委集中，去看看肖芳的农民文化艺术团。晚上在峡光乡吃饭，你们都跟家里把假请好。”

    三人站着不走。

    “怎么啦有问题吗”

    “您还没说要多少钱呢”费局长说。

    我不停地拍着脑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省委宣传部要200万，省文化厅要300万。市里的按我刚才说的比例要。”

    “这么多啊他们能给吗”三人有些惊讶。

    “我还嫌少呢，先写这么多吧。”

    “那我们先回去安排。”桂部长说。

    我把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叫进来，请他跟肖芳和峡光乡联系一下，二十五分钟后出发。

    我们一行来到了峡里河农民文化艺术团，峡光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农民文化艺术团团长肖芳等热情接待了我们。

    “是先吃饭还是先汇报工作”乡党委书记问我。

    “先参观再聊天，最后吃饭。”我说。

    上次只是晃了一眼，这次我认真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三层楼的房子，房子用院墙围了起来。房子门口，院墙外面，有一块场地很平整，有一个简易的舞台。在灯光的映照下，场地和舞台显得很朴实，我闻到了泥土的气味。

    我问肖芳:“可以参观你的‘豪宅’吗”

    肖芳微微一笑:“可以啊。不过，这可不是‘豪宅’啊。”

    我们一行走进了楼房，肖芳介绍说，一楼是接待室、排练厅和服装道具房，二楼是我们住的地方，三楼几间是练功房和演员住的房。楼房是县委、县政府奖励给我们的。

    房子外观和里面都设计得不错，既不太土气，也不太张扬，给人感觉很适中，地势也选得好，周边一览无余，有一种宁静开朗的感觉。长住这里，肯定可以延年益寿。看来，千部长的确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我们来到了接待室。

    我说:“谢谢肖团长的农民文化艺术团啊，给我们县长脸了。”

    “哪里啊，我们做的不好，还请领导多多批评啊。”肖芳说。

    “你是我们县唯一进京接受表彰奖励的国家基层文化工作先进工作者，这是你们农民艺术团的光荣，



第62章 接待纵捭集团工作组
    我和县长马志、常务副县长钱一兵等人站在县委大楼门前，边聊天边恭候北京纵捭集团总部派来的工作组。

    一辆商务车过来，停在大楼门口。我们热情迎上去，寒暄握手。

    我们来到县委会议室。

    我们这边的人员由钱县长作了介绍，对方带队的把工作组的人员也作了介绍。会议室里摆好了座次牌，大家按名字一一入座。我记住了带队的工作组组长、纵捭集团党委委员、党委办公室主任沈宁西和工作组副组长、纵捭集团生产经营部部长洪旺盛的名字。

    我首先说:“非常感谢纵捭集团派人来我们县，商量矿业公司恢复生产一事。欢迎你们，大家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先喝点茶，吃点水果吧。”

    “虽然路途遥远，但我们的心情不错。尤其是这里的空气，比我们北京强多了。在这里，要多活好多年啊。”沈宁西主任说。

    “我给你们讲一个我们北京人关于雾霾的段子吧。一个北京人去瑞士滑雪，一下飞机，刚吸一口气就呛晕了，瑞士的空气太纯了。急救车赶到，马上给他输氧气。这个北京人挣扎着对医生说:china!china!beijing!beijing!医生立马明白了，马上停止输氧，换了一袋汽车尾气，这个北京人马上舒服了，然后直接又把他送回飞机。飞机在首都机场一落地，舱门一开，他一闻，哇靠，味道正宗，呼吸舒畅......。”洪旺盛部长说。

    我们哄堂大笑。气氛热烈、轻松。

    沈宁西主任说:“不瞒你们说，前段时间，我们纵捭集团公司在国内外留下了不少乱摊子，我们集团新的领导和班子成员刚到位，还来不及清理那些乱摊子。在矿业公司停产，矿工情绪不稳定时，你们主动到矿业公司，耐心听取矿工意见，并与矿工协商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分县里县外，主动向矿工支付生活困难费。你们主动派出常务副县长钱一兵同志为首的工作组，到北京与我们协商矿业公司恢复生产一事，主动为我们排忧解难。这是第一家由当地党委、政府派出的工作组，我们非常感动。鉴于你们持的是省委办公厅的介绍信，我们老总亲自跟你们省委书记上官云飞同志打了电话，对省委表示感谢。并请上官书记转达纵捭集团对月光县委书记常小刚同志的感谢。我们新的领导班子开会时，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月光县学习，尽快派出工作组，与月光县委、县政府协商恢复矿业公司生产一事。我们想把恢复生产一事作为样板，在集团公司下属相关公司推广。我们老总还说，集团最近非常忙，等忙完这阵子，他会亲自到月光县来，对县委、县政府表示感谢。”

    我说:“谢谢，谢谢纵捭集团对我们的鼓励。其实，我们没做什么，我们只是尽我们的本分积极工作而已。”

    马县长问:“你们纵捭集团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认为，当务之急是确定矿业公司领导班子，明确分工；确定各中层干部，明确职责。然后召开职工大会宣布、动员。我们还要针对一个个具体问题，逐条逐项解决。我们带来了启动资金，一句话，不恢复生产，我们绝不离开。”沈主任说。

    我问:“对于矿业公司领导班子，你们有什么考虑呢”

    沈主任说:“我们来时，老总交代过，我们主要派出党委书记兼总经理、财务总监和一些主要技术骨干。包括常务副总经理在内的一些职务，希望与县委、县政府协商确定。我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矿业公司过去毕竟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县委、县政府对矿业公司人员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希望县委、县政府能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