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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厍建玉

    “不需要。”

    我沉着地对我的同行们说:“不要慌,天塌不下来,让他们来好了。”

    我稳稳地站在几近荒凉、荒废的矿场上,等待矿工们向我们靠近,再靠近。我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主动向矿工们靠近。

    我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怕的。

    王主任的电话响了,他对我说,文局长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正带领大批警力向我们靠近。

    “胡闹,让他们回去!”我大声说。

    王主任把手机递给我说:“文局长不听,要请您接电话。”

    我接过手机,公安局长文胜天说:“我们接到报告后,马上往这里赶,很快就到。”

    “谁让你这么干的回去!”

    “常书记,您可能不知道,矿工们忍耐了很久,情绪正在爆发,极不稳定,我们担心发生意外。”

    “没那么严重,我很好,很安全,你别给我添乱,回去吧,把警力都撤回去吧。谢谢你。”我口气和缓了一点。

    “那不行,保护包括您在内的每一位月光县人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

    “回去,把警力给我统统撤回去,听到了没有!”我提高了嗓门,我很不赞成、很讨厌动不动就动用警力的做法,这样很容易激化矛盾。

    “那不行,您出了什么问题,姚局长饶不了我,省委、市委饶不了我,月光县老百姓也饶不了我。”

    “我没时间跟你啰嗦,我再说一遍,请你立即撤回去,立即!”我挂断了手机,把手机还给王主任。

    我和我的同行们继续向矿工靠近。

    潮水般涌来的矿工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我主动开口了:“我是月光县县委书记常小刚,您们是找我吗”

    “您就是常书记啊”前面的几个矿工问。

    “需要证明吗”我笑着问。

    矿工们后退了几步,齐刷刷举起了横幅,上书“感谢好书记!”、“为什么把我们公司卖来卖去”、“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强烈要求审计公司账目!”、“强烈要求石远方回来接受质询”等等,横幅很多,几乎铺天盖地。

    “好书记是谁”我问矿工们。

    “您啊。”

    “我不姓好啊,爹娘给的姓不能随便改啊。”

    “我们知道您姓常,但您是好人,是省里派来的好书记。”

    ……

    我鼻子发酸,转过身去,眼泪瞬间无声地流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秉承本分、秉承良心、秉承职责做事,而且做的不够好,况且也没给他们做过什么,这算是个好书记吗这算那一家的好书记啊

    没时间多想,我迅疾擦干眼泪,转过身来。以商量的口气说:“能不能这样,我们一起回到公司大礼堂去,你们选几个代表,就在大礼堂主席台,当着大家的面,我们一起聊一下,怎么样这么多人站在在荒郊野外,我心里不好受啊。”

    “可以啊。”

    “那我们走吧。”

    “您能不能跟我们讲几句话再走我们很想听您讲话。”矿工代表说。

    “可以啊。”我欣然同意。

    我环顾四周,看见有个高坡,就走到高坡上,对着黑压压的矿工们,大声说:“矿工同志们好,我是月光县县委书记常小刚,站在这里讲话,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您们是央企的职工,应该由中央领导同志跟您们讲话,我的官实在太小了,名不正言不顺,讲话底气不足啊。”

    矿工们发出了笑声,但很快安静下来。

    我继续说:“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到月光县来时,省委领导有交待,希望我关注矿业公司,这说明省委领导对您们很关心。二是因为您们生活在我们月光县的这片土地上,我们有责任关心您们,希望您们能过上安宁的、比过去更好的生活,希望您们能过上好日子。您们的日子不好过,我们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三是属地管理、守土有责。我们来到矿山,是想寻求解决您们面临的问题的办法,本来,我是想想好办法后,再向您们通气,跟您们商量并希望您们支持的。您们今天来了更好,您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公司大礼堂去,当着您们的面,好好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您们看行不行”

    “行。”矿工们异口同声说。

    我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们,谢谢矿工同志们!”

    “走。”我挥了挥手。

    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车辆开始离开矿场,向公司大礼堂进发。

    一路吵吵嚷嚷。

    一路尘土飞扬。

    留守人员已经把大礼堂收拾得干干净净,主席台上临时摆了圆桌子,我们和矿工代表就坐,矿工们都坐在主席台下,听我们对话。

    我开始了开场白:“您们好有素质,好有组织纪律啊。”

    矿工代表:“不能让书记看扁我们啊。”

    “把您们的想法说一下吧。”

    矿工代表:“谢谢书记关心我们,书记主动来我们公司,我们很感动,本来,公司已经卖给了别人,书记可以不管的,谢谢书记了,谢谢!”

    “您们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怎么会不管您们呢再说,公司这个样子,我们看着也很着急、很心痛啊。”

    “我们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也知道,

    一些问题,书记也是很难解决的,能解决的就请书记支持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请书记向上反应,争取上面解决。”

    “行啊,我保证尽最大努力,您们想不明白的地方,争取帮您们想明白。”

    “1.好端端的公司干嘛卖掉呢2.公司的评估价合理吗我们怎么感觉评估价太低了呢3.为什么卖出去的价格比已经是低评的评估价还低呢4.卖公司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开职工大会呢5.为什么公司总是卖来卖去呢6.石远方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无人过问为什么他那么热衷于卖公司呢7.希望能派出审计工作组,对石远方任职时的账务进行专项审计,给我们报一个明白账。8.公司停工这么久,我们工作没着落,怎么办连职工带家属涉及几千人,我们要工作,我们要活命啊!9.我们本来也是要群体上访的,听说省里派来了一个好书记,就等着书记来解决。您给拿个主意吧,我们听您的。”

    “谢谢!我记下来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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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推开矿业公司一扇窗
    我给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叶子奇同志打了电话,汇报了近期工作情况,并请他协助开一张省委办公厅的介绍信,他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尽可能多地了解矿业公司的情况,我跟审计局长边西林打了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局里,明天到外地市开一个审计研讨会,我便跟他约定在外地市见面。

    由于边西林提供的情况更真实、更有说服力、更有打击力、更加受人嫉恨。为了保护他,我不得不加倍谨慎,每次见面都是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他人知晓。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很僻静的小饭馆。我做东,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和边西林边吃边喝边聊了起来。

    “你胆子真大啊,什么马蜂窝都敢捅。”边西林说。

    “环境所迫,迫不得已,逼上梁山啊。”我说。

    “关于矿业公司,我只想说,邪乎,太邪乎了。邪乎的程度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我当时有一种想法,心里觉得,如果这样下去,我们的国家没希望了,完了。后来看到纵捭集团老总被‘双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还是老话说得好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还是安分守己做人靠得住啊。”我也深有感触地说。

    “让一个更有实力的公司来接手,投入资金进行扩大再生产,发展壮大矿业公司,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可是,那些接手的公司根本不是想发展壮大矿业公司,而是只想着怎么坑国家,最终祸害百姓,从中转手获利,获暴利。其实,假若当初我们把工作做细些,做扎实些,就不会这么被动。譬如,在卖出矿业公司前,至少要做到四步,第一步,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广泛听取意见;第二步,对矿业公司账务进行审计,这是基本要求;第三步,对资产进行评估,最好多聘请几家行业口碑好,有实力的评估机构,以防止暗箱操作,预防漏洞;第四步,对收购方能利投资公司的情况进行全面尽职调查。可实际上呢,我们每一步都有问题。前两步直接省略了,或者被有意忽略了。最让我不解的是,我们把审计忽略了,这本是常识,不应该被忽略的。事前,我们还做好了审计的准备,但县委、县政府没有授权,我们也不便进行审计。第三步,就找了一家评估机构,我查了一下,这家评估机构刚成立不久,虽然有资质,但并没有开展什么业务,后来也没开展什么业务,好像就是专门为评估矿业公司而成立的,我也不可能弄清楚这家评估机构跟我们县领导和能利投资公司是什么关系。我没有看到评估报告,但民间或者半官方的传说是,评估的价格远远低于矿业公司实际的价格,卖出的价格又远远高出评估的价格。没有通知我列席县委常委会和县长办公会,有关具体的数字,建议你询问一下经贸委郭杰龙主任。关于能利投资公司,我很想弄清什么来头,就查了一下,也是刚注册不久,是一个民营企业,收购矿业公司是第一笔业务,其法人代表背景不详,但传说是替某些‘官二代’注册持股,后来把矿业公司转卖给云彩运公司后,就注销了,换句话说,是专为买卖矿业公司而设立的。这家评估机构和能利投资公司都专门为矿业公司而成立,不能不让人怀疑里面的猫腻。相信能利投资公司的股东们和‘利益攸关方’是日进斗金,盆满钵盈。云彩运公司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传说中有‘官二代’背景,一直在运营,主要业务是进行股权投资,在收购矿业公司之前,也请资产评估机构进行了评估。很遗憾,我告诉不了你具体数据,他们也没有责任公开数据。但肯定比我们县请的评估机构评估得高,买卖矿业公司也是这家公司一笔最大的业务。最后从云彩运公司收购矿业公司的是央企上市公司——纵捭集团。因为是上市公司,需要对矿业公司重新进行资产评估,需要公告,需要开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幕后操作难度加大,反对声一直不断。虽然收购被通过,但也成为纵捭集团老总被‘双规’的导火索。我详细查了一下公开信息,矿业公司最后的一次评估价是126.66亿元,双方按126亿元成交,纵捭集团按收购协议分两次向云彩运公司付清了款项,协议签订时和完成矿业公司资产过户时各付一半。就这样,矿业公司资产评估一次比一次高,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央企成了最后的‘接盘侠’。对不起,你关心的问题超出了审计局的职责权限,我给不了你每个环节详细的数据,再次建议你询问一下经贸委,至少第一个环节的数据他们是清楚的,就差中间一个环节的数据我们不清楚。总之,通过不断转卖,国有资产或者说老百姓的血汗钱就不断流进了私人的腰包。你不看不知道,一看会吓一跳的,触目惊心啊。”

    “你觉得,涉及我们具体的问题有哪些出在哪”我问。

    “我刚才已经说了,在第一个环节的四步,我们都有问题,我们没有把问题扼杀在摇篮中,导致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我们现在还能审计吗”

    “可以啊,不过……。”

    “不过什么”

    “如今矿业公司是纵捭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审计需要得到党中央或者国务院授权,说具体一点,中纪委、国资委、纵捭集团任何一家授权都可以。只要有授权,我们可以立即开展审计。”

    “看来,县委的牌子还是小了

    点啊。”我苦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县委书记,我也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好书记。这么多年,有谁重视我们啊,用我们的时候就想起了我们,不用我们的时候就忘了一干二净。审计问题出来了,有人说你臭‘夹生’,心怀不良,专门把人往死里整;审计不出问题了,又说你没水平,白吃了这碗饭。难啊!”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关键是自己怎么想怎么做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么多年,除你之外,没有一个县委书记从心里贴近我们,也从未有过这



第57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应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桂学平的请求,我随他们一起,参观了基层宣传文化阵地,和四邻八乡的农民一起,观看了一个叫峡里河村农民文化艺术团的文艺演出。团长肖芳虽然四十余岁,但身段柔软,舞姿优美,歌也唱得非常动听。桂部长说,他们的演出在这一带很受欢迎,还得过文化部的金奖。

    看完演出后,我在一干人的陪同下,查看了村容村貌。

    在一高坡处,我看见了一个小洋楼,或者说是一个小别墅,鹤立鸡群,十分咋眼。

    “好漂亮的楼房啊,这是哪个‘土豪’的”我问。

    “肖芳的。”桂部长回答。

    “农民文化艺术团很赚钱吗”

    “不赚钱啊。”

    “肖芳老公是干什么的”

    “老实巴交的农民啊。”

    “她们家有什么‘大款’吗”

    “没有啊。”

    “没有”

    “真没有。”

    “那怎么有钱盖这么好的房子呢”

    “说来话长,我稍后再向您详细汇报吧。”桂部长有些意味深长,甚至有些诡异地笑了笑。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

    回到我的办公室,桂部长问我:“你听过‘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这首歌吗”

    “听过啊,我还会唱呢。”

    “作词、作曲、演唱都是李春波,每当听这首歌时,我总是在想,李春波肯定有切身体会,或者听到了什么故事,有感而发,所以,能引起共鸣,被广泛传唱。”

    “别卖关子了,说下去吧。”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我马上想起一个人,就是峡里河村农民文化艺术团团长肖芳,她的小名就叫小芳。她也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年轻时,是峡里河那一带最有名的美女。我甚至觉得,小芳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这里。那时候,峡光乡中学来了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逃避追求他的大学女同学,主动要求来到这里的。你猜他是谁”

    “那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猜得出来啊!”

    “好吧,你让我想想,难道是千……,千三石,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千三石”我记得他跟我含含糊糊说过,他曾经在月光县工作过,似乎想暗示我什么。

    “对,正是他。当时,他们在春天,在峡光乡峡里河一个阡陌纵横的田野相遇,两人眼中瞬间冒出了火花,随后爱得死去活来。一个非他不嫁,一个非她不娶。我记得,当时全国主要的诗刊都发表过千部长写的爱情诗,清新自然,情真真,意切切,十分感人。那是他们纯洁的初恋,千部长的情诗也是他们初恋的结晶。在爱情的感召下,千部长的课也教的特别好,特别有激情,受到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的广泛欢迎。他的课还被县、市评为示范教育课,还被评为学科带头人,可以说是教育成果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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