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时夜鲤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仙老夫人有意不管,这些人事调动都是有规矩的,根本不用废太大的心力。
琅王殿下奋斗到夜色已深,才堪堪处理好紧要的问题。
入睡之前,他忽然想,自己生在皇家尚且这样,夏晚柔出生在小门小户,从小身边的丫鬟没有超过两个,府中人事简单,哪里弄得清这些弯弯绕绕!
等夏晚柔进门之后,中馈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仙姨才醒。
可夏晚柔刚成为王妃,就剥夺她王妃本该拥有的主持中馈的权力,她会不会因此觉得轻慢了她,生他的气
……或者,将宋致调回王府,让她辅佐夏晚柔
不,不行,宋致是属于拙园的人,之前就说好了,她这一辈子都不用来王府做事。
那……将岳女史从汉州接回来
琅王殿下心里下了这个决定。
岳女史的事情过于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第二日见到夏晚柔之后,穆司言并没有同夏晚柔说岳女史的事情,打算等岳女史到临安城之后,再同夏晚柔详细说来。
昨天收了穆司言送的吃食,夏老夫人等人今日见到穆司言,胆子就大了许多,敢凑到穆司言面前来了。
穆司言含笑同她们打招呼,然后客气的请人离开,夏老夫人等人脸上抑制不住激动,高高兴兴的回房间避让了。
夏晚柔和他两人,每人心中都有正事要同对方讲,可见了面之后,又都不想说话了,一个沏茶,另一个看人沏茶。
等茶香袅袅,穆司言才开口问了一句:“这是老君眉”
夏晚柔点头:“虽然气味同六安瓜片比较像,但它确实是老君眉。”
两人相互都有些诧异对方的见识。
夏晚柔记得穆司言上辈子与这种风雅的东西毫不沾边,喝茶和喝水没有太大的区别,原来也能识别出这种偏门的老君眉。
穆司言想着,以夏晚柔的出身,老君眉这种难得的茶叶,应当是没什么机会见识的,可她不但知道,沏茶的手法也老道得很。
夏晚柔眯了眯眼睛,看来上辈子穆司言隐藏的东西真的是多之又多。
穆司言挑了挑眉,看来夏晚柔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一壶茶喝完,穆司言才说起正事来。
“宫里派了嬷嬷来府上,替你操持出嫁礼制上的事情。我想着这边也不怎么好安顿她们,就干脆让她们和别的人一并去了王府,明日起,每日早上点卯之后,派马车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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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三个笑话
因为待嫁,所以临安城的小娘子们就算心里再好奇,也没几个敢约夏晚柔出门的,只有长公主府,派人过来接夏晚柔过去了几次。
长公主殿下怕夏晚柔不懂会皇家规矩,到时候闹笑话,所以有心教夏晚柔作为琅王妃该有的礼仪。
她是一个冷傲清高的人,觉着自己教了一两次,夏晚柔便明白自己的苦心,会主动往长公主府走得勤快些。
谁知夏晚柔竟是属兔子的,叫一次来一次。
长公主殿下不知道夏晚柔这是因为顾世子避嫌,只觉得她烂泥糊不上墙,渐渐也就不叫了。
青娅有些替夏晚柔可惜,她觉得这是自家姑娘的一个机会,等到了琅王府,仙老夫人必然是不会教她家姑娘这些的,现在同长公主殿下学了,到时候才不会闹笑话。
夏晚柔倒不怎么在意,她上辈子作为脂玉女,本就学过不少礼仪,后来跟在穆司言身边,又涨了不少见识,再后来为了让仙老夫人不为难自己,更是规矩谨慎,就算长公主殿下不教自己,自己也不会走错半步路都,这一点,玉仙客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她知道长公主殿下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可她和长公主的独子闹成那样,为了人家母子和睦,她也应该约束着自己些。日后长公主殿下若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再报恩不迟。
日子很快就到了元宵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一天内城中不宵禁,满临安城的小娘子都宝马香车出了门。夏晚柔也出了门。
这是她做小娘子的最后一个元宵节了,以后做了琅王妃,再也不能这般自由行事。
琅王殿下也出了门。
他推拒了约他吃酒的纨绔,“偶遇”夏晚柔去放灯。
跟在夏晚柔身边的宫人出声念叨了几次,再过两日便是两人大婚的日子,这个时候很不应该再见面的。可琅王殿下脸皮厚,宫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宫人惧怕他黑脸凶煞的样子,只好忍了他,尽量跟在夏晚柔身边,不让他们二人独处。
再过了两日,便是夏晚柔出门的大日子。
她不但没有显赫的门楣,更是连真心疼爱她的家人都没有。
低门高嫁,出门的时候,亲娘脸上多是嫉妒,没有半丝不舍,这成了琅王妃在临安城中的第一个笑话。
琅王殿下骑着高头大马而来,金雕玉琢的华轿停在夏府门前,夏晚柔提着裙摆,由丫鬟扶着上车,走至半路,琅王殿下下马,亲自将人抱了上去。而本该背夏晚柔上轿子的夏奕南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这成了琅王妃在临安城中的第二个笑话。
上了轿子之后,夏晚柔微微掀开帘子,从缝隙中看到夏家人,她们的目光都落在她的十里红妆上,表面淡然下藏着巨大的贪婪。
我离开她们了。
夏晚柔心里想着。
重生以来,她一报还一报,总想让她们尝一尝自己上辈子尝过的苦头。可因着自己是夏家小娘子,既有孝道压着,又有男女之别掣肘,所以总得劝自己耐下性子,和她们朝夕相对。
看到夏李氏,她就想到这人的偏心;看到夏老夫人,她就想到上辈子这人曾算计杀她;看到夏奕南,她就想到自己被他关在夏家门外,求救无门;看到夏晚心,她就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尸体被流民野狗分食的时候,这人正敲锣打鼓与她的未婚夫陆半江成亲。
这对夏晚柔来说,这都是锥心之痛的回忆。
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深究这些,共处一个屋檐。如今,她
第一百零九章 心里在意
琅王殿下名声再不好,夏晚柔的出身再低微,这桩婚事也是明元帝亲自赐下来的,婚礼也是宫中和礼部的人亲自操办的,所以临安城中所有官宦,有头脸的,都出现在了琅王府喜宴上,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说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穆司言看到这个场景,要不是怕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恼怒,甚至想要冷笑两声表示自己的嘲讽不屑。
他到底是忍住了,等将夏晚柔送入洞房之后,才端着一杯酒,看谁不顺眼就怼谁。
满朝文武心塞得很。
但他们不敢说什么,周围伺候酒席的人,有一半是宫里面出来的。
明元帝自己看不上这个儿子,他们做臣子的明面上却必须恭敬。
琅王殿下心里十分爽快。
有侍女悄悄将这一幕告诉了仙老夫人近身的丫鬟泗儿,泗儿又去如实禀报了仙老夫人。
仙老夫人冷冷说道:“他娶亲,可就是在等着这一着呢!”
泗儿年纪小,因为单纯可爱才被仙老夫人养在身边逗着玩,就跟养孙女一样。如今仙老夫人这么说,她也听不出好赖,瞪大了眼睛吃惊道:“老夫人,王爷娶妃就是为了有机会骂那几位大人为什么啊”
“平日里那几位大人没少在陛下面前参王爷的折子,再加上他们机警,见了王爷都躲着走,王爷总不能出气。今日好不容易躲不了了,咱们殿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玉仙客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别人只要跟泗儿一套话,就会知道穆司言为了找机会骂几位大人,不惜给自己娶了一个正妃的荒唐事。
泗儿藏不住话,没有人觉得泗儿在撒谎,她本身也没有撒谎。
玉仙客看着泗儿满脸震惊神色,笑了笑不再提这个话题。
一般来说,新郎官都会被人灌醉。
但没有人敢灌穆司言,只有他的几个兄弟,意思意思灌了他几杯。
琅王殿下看了看天色,抬脚就要往新房走。
好歹被穆七拦住了:“殿下,还不到时辰呢!”
穆司言吃惊的瞪着自己的心腹:“怎么入洞房还要时辰”
“起码要等到天黑吧!”穆七哭笑不得。
穆司言不想等:“和本王的妃喝酒都比和他们对饮有趣。”
穆七有些着急,还是想拦,又找不到别的借口。
好在,没走两步,长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长弓看着自己的前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殿下,您这么早进洞房,夏姑娘会误会您一个好友都没有,觉得您人缘太差的。”
若不是人缘差,怎么会婚礼上都没有人找他喝酒。
穆司言神情一凛,居然真的被劝回去了。
他眼睛一扫,发现了人群中小酌的白色身影,如玉风流,脸上连装出来的恭喜之色都没有。
琅王殿下露出笑意来。
“既然时辰还早,本王去找本王的好表弟喝两杯。”
他大步朝顾世子走去。
顾意清看到他朝自己走来,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琅王殿下行事肆无忌惮,他怕他在自己的婚礼上同他为难。
后退两步之后就不敢退了,再退,丢的是长公主府的颜面。
“表弟这是要走了”穆司言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来。
他记恨顾意清对夏晚柔说的那些话,他当然不会在自己婚礼上闹出乱子,但是吓唬吓唬顾意清还是可以的。
距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尽够了。
夏晚柔在新房,按理说有婆子婶子大姑子前来闹喜,可玉仙客有意晾着她,兰凰公主选择了自己未来的“婆婆”,别的与皇家关系近的,看不起夏晚柔的出身,因此竟没有一个来闹,夏晚柔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伸手从被子下面摸红枣桂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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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帐前绸缪
锦帐绸衾,夜短烛长。
第二日醒来,夏晚柔就得知要进宫了。
她想起上一世来,上一世她跟了穆司言之后,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宫里面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传召让她进宫,给贵人们看看。穆司言当时就拦着她不许进宫,让她被迫抗旨了一回。
抗旨不尊之后,她心里一只惴惴不安,生怕宫里来人追究自己。好在一直到她死,宫里都不曾过问过。
两辈子穆司言对宫里,和宫里对穆司言的态度的差别,可以说是很微妙了。
她一边梳洗,一边忍不住问穆司言:“宫里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什么样子的”琅王殿下看着自己新媳妇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当然,最好看的还是昨晚在红烛锦帐中的样子,他心里忍不住回味着。
夏晚柔道:“自然是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出身低微,不懂什么礼数,若是得罪了贵人可怎么办”
琅王殿下当下心里一荡,第一反应就是,她在依赖我。
夏晚柔向来很有主意,很少有这种依赖人的时候。
穆司言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
“今日进宫,见见父皇母后就够了,别的人,身份没有我生母高贵,没有资格喝你的茶水。你嫁给了我,那你以后便也是贵人,没有必要把她们放在心上。至于皇后,她是一个吃斋念佛的人,与我关系比较疏离,最喜欢乖巧的小娘子。当不会为难你的。”
夏晚柔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她开口追问:“那父皇呢”
“父皇……”
琅王殿下脸上的笑容微收,道:“你是他自己指婚的,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夏晚柔想听的也不是这个。
屏退伺候梳洗的侍女们之后,她开口问穆司言:“之前外面那些谣言的事情,殿下心里记恨着陛下”
她这话问得太直白了,穆司言但凡心里没那么看重她,都能拿这句问话作为匕首,捅她一刀。
琅王殿下有些诧异。
夏晚柔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今天早上的她,和往日有很大的不一样。她开口说的话,十句有六七句是以前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这种不一样是好还是不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夏晚柔却似乎毫无所觉,开口说道:“殿下,到底是还是不是你得和我说一声,进宫之后,我才能够心里有数,不会说错话,也不会应承不该应承的话。”
穆司言还是不说话,他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夏晚柔。夏晚柔这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凝眉问道:“怎么了”
穆司言这才开口道:“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自然是不痛的。”夏晚柔微微颔首,“以前我是夏家小娘子,以后我是你的琅王妃了。”
穆司言不解。
夏晚柔道:“有些话,夏家小娘子不能说,琅王妃却是不必有那些顾忌。既然我嫁给了你,那以后咱门就是站在同一边的,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我有什么话也都会告诉你。我听别人说,成亲之后,夫妻二人最忌讳的就是猜忌,所以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没有必要猜来猜去。”
说完这话,她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穆司言的眼睛:“刚刚那些话,都是我心里面想要问你的。我不想憋在心里自己战战兢兢猜来猜去,若是我猜错了,在宫里面说错了话,岂不是给你惹麻烦”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与自己坦诚相待的。
琅王殿下随着琅王妃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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