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官笙
范进雄看着杨怀忠的神色,笑了笑,道杨掌柜不用担心,咱们合作这么多年,对你的能力是信得过的。我们的失利只是受了朝堂变故的影响,没有人怪你。
杨怀忠稍稍松了口气,晋商向来喜欢抱团,他杨家并不大,他在其中的角色,说的好听是个掮客,不好听就是跑腿的。要是他不被这些大掌柜信任,那就一无所有了。
范进雄瞥了眼身边的少年,道:永斗,你跟杨掌柜说说咱们现在遇到的麻烦。
杨怀忠一听,连忙抬头看向左手边的少年。
范永斗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看上去很是讨喜,容易亲近,语速故意放慢的道:杨掌柜,首先是漕运,金人需要的粮食,私盐,茶叶,布匹都没能从南方运过来。我们动用了很多办法,但漕运处处都是关卡,难以彻底打通。转换陆上不说火耗,单说耗时与安全就无比头疼。金人那边已经很不满,说我们不守信,本来很多交给我们生意也都换了人,单是这一项,我们几家加起来损失就超过八百万两!另外,就是张家口,现在朝廷管的极其严厉,锦衣卫不时出没,山右冯家被抄了家,很多人都不敢再去碰,这一块,我们损失的更多
杨怀忠之前已经听到大概,却不知道冯家已经被抄家了,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冯家比杨家大多了,从明初就开始经商,各支加起来,家资只怕要超过三百万两!
晋商,不论是漕运,还是张家口做的都是见不得人,或者说大逆不道的生意,一旦被查实,抄家灭族都是正常不过。但也因为如此,利润无比丰厚,让他们无法罢手。
杨怀忠沉默许久,抬头看向范进雄道:范大掌柜,那,诸位大掌柜都是如何决定的?
范进雄瞥了眼范永斗,斟酌着道我们已经查过了,不论是漕运还是张家口,现在都是户部是统辖,而且,你之前说的那几个商会,我们也打听过,据说是户部侍郎,傅涛的。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朝堂变动太过激烈,对他们影响奇大,杨怀忠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户部侍郎究竟是谁。
户部侍郎,惠王,皇后,这么一连,杨怀忠陡然恍然大悟,看向范进雄道:我曾经听传闻,那惠民商会有张国公的份,现在看来,只怕是真的!
范永斗道:应该是真的,不过,这位傅公子似乎想要吃独食。
杨怀忠想起当初他去找周建宇谈漕运的情景,眉头凝结,默然不语。
这傅公子背景深厚,做的生意都是做独一份,外人难以插进脚,不像他们,做的都是杀头的买卖。
范进雄看向杨怀忠,目光冷静,有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气势出现,沉声道漕运必须打通,张家口也一定要理顺,不管要多少代价!
杨怀忠神色一惊,道:范大掌柜,那位傅公子,只怕不是好说话的人,而且,我们的生意,他未必喜欢参与。
范进雄漠然点头,道:不论如何都要试试,照这样下去,除了东南的生意,北方以及鞑靼的生意就没有办法做,我们亏不起,也丢不掉!
杨怀忠明白了,这只怕不是范进雄一个的意思,是代表了大部分晋商的想法。
晋商是一个很团结的团体,做的生意也都很类似,从明初起家就大部分都是跟边关有关,这是命根,决不能断!
他想了想,站起来沉声道好,那我明天就去傅府拜访,见一见傅公子。
范进雄思忖一阵,给杨怀忠透底道你先去试探一下,只要能让他高抬贵手,五百万两以下你随意开。
这就是赤果果的砸银子了。
杨怀忠脸上又一变,晋商虽然庞大,家资丰厚,但要是一下子拿出五百万两也不是随便都可以的,这应该也是大家一起出的。
这就表示,他们晋商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献策宋康年
朱栩三人还在逛着,乐此不疲,哪怕宫门都要关了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上元节真的非常有意思,不同于后世的节日,这里纯粹是民间自发,没有赋予其他的属性。一路上,朱栩置换花灯,品尝小吃,打灯谜,抢楼船,放鞭炮等等几乎没有停过。
曹文诏与曹化淳两人倒是冷静很多,一直谨慎小心的护佑着。
前面人头攒动,灯光如龙,曹文诏遥遥一看,笑道殿下,我们去放花灯吧。
好,多买几个花灯。
朱栩跃跃欲试,手里提着三个花灯,快步向河边走去。
小河两边都是人,河面上已经漂浮了不少花灯,白色荷花映衬,如同点缀在黑色镜面上,摇摇晃晃,煞是好看。
沿着河边走,许多青杏少妇花季少女都蹲坐在河边,推送着一盏盏花灯,娇羞打闹,嬉笑声不绝于耳。
朱栩看着,不由得感慨道啧啧,年轻真好啊。
曹化淳与曹文诏很了解朱栩,对于惠王殿下突然冒出的古怪话语有了抵抗力,装作没有听到,提着一大圈花灯跟着。
大伯母,我们这是要回家吗?
是啊,这么晚了,再不回去,老爷就要生气了。
大伯母,我和姐姐还没有玩够,咱们再玩一会儿吧,还有文会没看呢
好了,跟你姐姐学学,做个文静贤淑的女子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与朱栩三人擦肩而过。
朱栩眼睛眨了眨,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心里暗道‘刚才那个没说话的小女孩好眼熟啊。’
曹化淳与曹文诏一愣,看向朱栩道殿下,怎么了?
没事。朱栩转过头,很快找到了空的地方,将手里的一盏盏灯推入河里。
许愿许愿。
朱栩对着身后两人招手,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花灯开始许愿。
曹文诏与曹操面面相窥,这许愿,不应该是去庙里吗?
朱栩神神叨叨一阵,转头看向两人道你们不信吗?走,待你们去找大师算算。
大师?曹化淳与曹文诏跟在朱栩身后,只见他直奔不远处一个算卦的摊位。
朱栩一脸兴奋的走过来,站在摊位前打量,一张桌子一面帆一个人。
帆上写着八个大字‘铁口直断,一卦千金’,桌上陈陈旧旧,哪里都有。倒是算卦的人,一身绫罗绸缎,手边的扇子一看就是唐伯虎的扇面,八字胡,高鼻梁,双眼眯起,若有精光闪动。
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坐在长凳上,看着卦师紧张的道宋大师,我家老爷今年的运程到底如何?
卦师抬头垂眼,看着手指捏来捏去,许久轻叹道:李夫人,李老爷命里缺水,而今北方大旱,只怕贵府不止今年不顺,往前都不顺吧?
这李夫人神色一惊,神色慌张道:宋大师,你都说对了,那,那可有解法?
这宋大师又掐了掐手指,正色道:李老爷命里无水,可往南方去,元宵之前必须走,否则必有大难。
李夫人颤抖着手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银,道:多谢宋大师,若是灵验,我必然再来还愿。
这宋大师仿佛没有听出李夫人话里的意思,笔直而立,平淡道:聚散是缘,夫人不必执着,速速去吧。
李夫人连哎哎了几声,很快就挤进了人群。
曹化淳与曹文诏对视,目露异色,这位宋大师到底是蒙的,还是真有这份眼力?
朝堂上之上惊变连连,极少没有被牵累的,外放无疑是一个躲避风潮的好办法。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惠王殿下不会没事盯着一个算卦的,还耐心听他胡扯半天。
朱栩此刻背着手,微歪头,打量着从容不迫将银子揣入怀里的宋大师。
来,给我们家公子算一卦,也是算今年的运程。
曹化淳走上前,搬过凳子,对着宋大师神色淡淡的道,却掩饰不了嗓音的尖锐。
宋大师看着曹化淳,然后转头向朱栩,眼角微不可察的一眯。
旋即,他摊开一张纸,道还请公子写下生辰八字。
朱栩坐在凳子上,始终都是一副意味深长之色的打量着眼前人,听了他的,微微一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生辰八字’四个字。
这宋大师一怔,盯着这四个字,好一阵子才点头,道:公子,贵不可言。
朱栩眉头一挑,呵呵一笑道:宋大师倒是好才思。
宋大师微躬身,淡淡一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朱栩打量着他,顿了顿,笑容满面的站起来道:一百两,承宋大师吉言!
曹文诏丝毫没有犹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眼神也在这‘宋大师’脸上认真的扫描着,似要记下来。
宋大师端立不动,看着桌上的银票好似视钱财如粪土,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朱栩不管他动心不动心,看着不远处一个极其漂亮的花灯就跑过去,正与摊主激烈的讨价还价。
十五文,不买就走开,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八文,再不卖我就走了!
曹化淳与曹文诏又看了几眼‘宋大师’,紧紧跟在朱栩身后。
宋大师看着朱栩离开,看着朱栩买下花灯,看着朱栩兴高采烈的拿着花灯远走,看着他,消失不见。
宋大师,宋大师
两个客人都被他的表情赶走,他直到确定朱栩真的走了,才眉头皱了下,轻声低语道:真的走了?为什么会走了
人群中走来两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意气风发模样,来到‘宋大师’桌前,大声道康年兄,你怎么还在这,快,赶紧收摊吧,林姑娘就要舞曲了。
宋康年闻言连忙清醒过来,抬头看着几人道:好,我立马收摊,两位等我一下。他说着飞快将桌上的银票揣入怀里,拿起扇子与帆便急匆匆离开。
朱栩也一路玩的很开心,直到临了,曹文诏还是忍不住的道:殿下,刚才那个算卦的,到底是什么人?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
不用。朱栩漫不经心的笑道,他现在更对手里的花灯感兴趣。这个花灯精致小巧,外面好像绣了什么图案,在里面映衬了两句诗,隐约像是一个灯谜。
第一百七十八章 晋商找上门(求订阅~~)
当晚没有回宫,朱栩夜宿在城外的秘密据点,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开了才急匆匆进宫。
张皇后现在对朱栩盯的很紧,没等回宫,就被叫去坤宁宫训斥了一顿。
朱栩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小半个时辰才被放回来。
殿下,你手里怎么还提着个灯笼啊?负责押送朱栩回宫的焕儿看着他手里还提着灯笼,娇俏疑惑的问道。
朱栩立即如护食的小狐狸,抱着灯笼道:焕儿姐,休想打我灯笼的主意,除非你来我宫里。
焕儿一楞,旋即娇哼一声,嗔怒道:娘娘说的对,殿下的算盘最精了,我要是过去了灯笼还是殿下的,平白将我搭进去!
朱栩嘿嘿一笑,凑近道:焕儿姐,听说皇嫂最近火气大,要不,你真考虑一下?
焕儿眉头轻蹙,大眼睛瞪着朱栩道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三天你可出不了宫了。
朱栩心里哀叹一声,有些垂头丧气的向宫里走去。
景焕宫内,除了曹文诏,曹化淳,姚清清三人,其他人都是张皇后安插过来的‘间谍’,朱栩除了读书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上元节未过,朝堂之上就掀起了腥风血雨,或者说,是从去年就一直没有消停。
东林党死灰复燃,拼力的清缴东林党,魏忠贤倒台,阉党一盘散沙,哪里是杨涟等人的对手,有能力的一个劲的要外调,忧惧难解的一心只要辞官,没有能力的惶惶不可终日如无头苍蝇。
不过,东林党虽然在复苏,但也不复往日盛景,朝堂之上四分五裂,派系林立。
顾秉谦魏广徽结成一党,大肆排斥异己,任人唯亲。孙承宗只关心辽东,其他几人默不作声与中立的清流形成默契。科道言官们也各执一词,互不妥协,金銮殿上,俨然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战场。
朱栩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除了读书便是研究从宫外带回来的精致小灯笼。
这个灯笼设置的非常精巧,堪比蜘蛛织网,每一根都准确无误,不差分毫,各有奇技搭配其中,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机关屋’。
朱栩试了各种办法,想要看清里面的灯谜,但不管哪个方位,看到的都是小半边,根本无从去猜测究竟写的是什么。
姚清清一直站在朱栩身前不远处,见朱栩七手八脚的毫无所获,轻声道殿下,要不就拆了吧?
朱栩登时瞪眼,道:这么精致的灯笼怎么可以拆?嗯,拆,那就拆了吧。
朱栩脸色一变,找过一把小刀,直接在灯笼做起了手术。
姚清清见惠王殿下终于不纠结了,便悄然退了下去。
朱栩将这小灯笼剖开,只见白色的蜡烛已经烧完,对面有着一张纸条,娟秀的小字,写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两句。
朱栩眉头皱起,盯着这句诗沉吟不语。这句诗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论作者的背景,作这首诗的环境还是写作手法以及所表达的感情,他都很清楚,但要是当做灯谜来猜,就没那么容易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朱栩托着下巴,怎么也猜不透,心里不由得嘀咕,这古人的思维果然强大。
朱栩猜不出索性放着,准备过几日方便的时候,去翰林院问问。
作为一个王爷,尤其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爷,他的吃饭时间到的总是特别快。
门口,一张小桌子,朱栩坐着小凳子,捧着碗,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姚清清端着菜过来,轻笑着道殿下,别人饮酒赏雪,您吃饭看雨,是不是有些不应景?
朱栩扒拉着饭,浑不在意的道不管他,吃饱最重要。
话音未落,曹化淳就打着伞,冒着雨向朱栩走来。姚清清拿起一个碗,站起身向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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