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官笙
那太医跪在地上,犹豫了一下,道:最晚最晚,今天夜里。
张皇后眉头紧拧,咬着牙站稳,道你们现在片刻不得离开这里,皇上若有差池,本宫就斩了你们的脑袋!
那太医浑身又一颤,连忙道:是是,臣不敢
焕儿扶着张皇后在一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张皇后坐在椅子上,直觉心烦意乱,完全没有了主意。
过了一阵,焕儿见张皇后可能缓过气来,看了眼还跪在那,冻的发颤的张艳瑶,低声道:娘娘,张选侍该如何处置?
张皇后闻言目光就看了过去,眼神里若有两道实质的杀意,恨声道:就让她跪在那,若是冻死了就省得本宫动手!
焕儿见一向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此刻也说出这等话,心里暗惊,娘娘是真的被这张艳瑶激怒了。
朱栩赶回宫,得知朱由校在乾清宫,立马就赶过去,却被刘时敏给拦住了。
他离朱栩极近,声音也非常低,道:殿下,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乱来。
朱栩侧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压在心里的惊疑不定,同样低声道:皇嫂怎么样?
刘时敏见朱栩没有失去理智,稍退一步,道:回殿下,娘娘还算平稳,已经封了宫,不会有消息传出去。
朱栩站在原地,眼角一抽一抽,心如电转的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
刘时敏微微一躬身,转身离去。
曹化淳与曹文诏站在朱栩身后,心里也担忧起来。皇帝真要是在这个关口出事,不说没有子嗣会影响国本,单单辽东的努尔哈赤就让人心里难安。
朱栩看着刘时敏的背影,暗暗咬牙,道咱们回宫等信吧。
曹化淳与曹文诏也知道事情重大,跟着朱栩回了景焕宫。
这个时候大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哪怕是实施了宫禁,宫外还是传的满城风雨,议论纷纷。
甚至杨涟还意图模仿当年的‘移宫案’,意图带人闯进宫里,面见张皇后。
不过一来现在京师有戒严,二来有宫禁,杨涟等人无法闯进宫。但还是联络了一大帮人,吵吵嚷嚷,要求进宫面圣。
到了晚上不但没有消停,且越演越烈,甚至有人公然上书倡议,要迎福王进京继位,这开了一个奇怪的头,鲁王,唐王,在京的平王,甚至是信王都有人提,偏偏惠王朱栩好像所有人都给忘了。
深夜,乾清宫灯火通明,处处都透着压抑,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女都大气不敢出。
朱由校咳嗽着醒来,枕着高枕头,眉宇间全是灰色,双眼黯淡,张皇后坐在床边,给他喂着稀粥。
朱由校吃了几口,有气无力的看向张皇后道让艳瑶出去吧。
张皇后看着朱由校现在还惦记这个贱人,眉宇凝结,抿了抿嘴还是对着后面摆了摆手。
焕儿立即吩咐两个婢女将张艳瑶带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皇帝与皇后两人。
朱由校轻拍着张皇后的手,声音显得柔和道:皇后,让你担心了。
张皇后是个坚强的人,但看着此刻的朱由校,听着他的话,眼泪忍不住的簌簌而落。
朱由校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勉强打着精神,拍着她的手,安慰了一会儿,突兀的又道你觉得,信王与惠王,哪个适合继位?
张皇后神色大变,虽然知道朱由校命不久,但这么快安排后事,还是让她心里如遭重锤,彷徨无措。
朱由校见张皇后的神情,轻轻一笑,道:传英国公,内阁辅臣以及诸臣工,还有信王来见朕。
张皇后流泪更多,却也知道这件事耽误不得,派人出去传信。
乘着这个机会,她给朱由校擦脸,整理衣服,让他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朱由校看着张皇后悲戚的脸庞,按住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什么,朕都会处理好的。
张皇后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眼泪如同断线一般,怎么也停不住。他们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殊为不易,两人间感情最是像相濡以沫的夫妻。
虽然有宫禁,但张维贤等人被召进宫,朱栩还是第一时间得到了信。
他披着长袍站在宫前,遥望着灯火通明,在黑漆漆的宫里犹如一盏明灯的乾清宫。
曹文诏与曹化淳,甚至是姚清清三人都没有睡意,陪着朱栩,一起看着乾清宫。
皇帝病重,这个时候召集这些重臣,多半,是要立遗诏,立皇储了!
朱栩抬头,仰望着满天星的夜色,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如鲠在喉,难受无比。
他筹划了太多,却没想到朱由校的病来的如此突然,只怕,宫外的力量对于皇储的影响可以忽略,这个时候,全看朱由校的心思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诏皇六弟继位
信王朱由检住在宫里,朱栩并不知道他也被召进了乾清宫。
直到他走进乾清宫后,消息才从隐秘的渠道传到朱栩耳朵里。
站在宫门前,朱栩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背着手,眯着眼望向漫天的繁星。
本来明亮,闪烁,透着无尽光芒的夜空,现在在朱栩看来,如同沉默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正在飞速靠近,要吞没他,吞没整个大明!
曹文诏三人很快注意到朱栩的情绪,曹文诏凑近俯身道殿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人还没有发现朱栩那些动作的真正目的,看着他的表情只以为是哪里有问题。
朱栩微微低头,深吸一口气,脸上出现一抹决然,转头看向曹化淳道:本王让你放在信王宫的那个人,放了吗?
曹化淳听着朱栩嘴里的‘本王’,神色微变,再想起那个人,慢慢的双眼大睁,接着浑身冰冷,嘴角都哆嗦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将一切脉络联系起来,他想明白了!
他知道惠王殿下要做什么了!
朱栩眼神里尽是漠然之色,语气也平静的可怕让那个人准备好,等本王消息。
曹化淳浑身一抖,蓦然狠狠咬牙,双眼通红,双膝一跪地,俯身拜道:是,奴婢亲自去,如果,如果还请殿下照顾曹氏一族!
朱栩转过头,望着满头的繁星,直觉都能闻到血腥气,他嘴角几乎呢喃的道本王在,曹氏就在。
谢殿下!
曹化淳磕了个头,站起来,躬着身,脚步似快似慢的离开景焕宫,消失在黑夜中。
姚清清还茫然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曹文诏却是知道朱栩事情最多的人,此刻脸色也大变,但骤然军人作风出现,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任何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等着吧。
朱栩神色平静,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久违的记忆。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甚至是‘宁与友邦不予家奴’以及悲惨的不忍睹视的近代史。
就在此刻,乾清宫内,一干内阁辅臣,英国公张维贤以及信王都站在朱由校的床前不远。
朱由校歪着头望着这些人,双眼眨了眨,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已经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孙先生,拟旨。
朱由校声音有些低,胸口起伏着,俨然一副弥留之际的模样。
一干人都心惊,昨天还好好的皇帝,今天就这副模样了,只怕,这位将是大明最短寿的皇帝了吧。
不过他们都没有心思想这些,都知道,朱由校将他们叫来,是要交待后事了。
顾秉谦,孙承宗,魏广徽,甚至是张维贤都看了眼边上默默站着不动,神色有些悲戚凝重的信王。
他,就是继位者吗?
众人都皱眉,大明最重德行,这信王可不够服众。
张皇后看着几人的表情,脸色冷淡中透着威严,沉色道:诸位大人,听旨!
顾秉谦等人一怔,慌忙跪地,孙承宗手持毛笔,看着身前金黄的,空白圣旨。
朕以皇长子继嗣大统
伏惟太祖基业,诚惶诚恐
今有六年,功绩甚渺
朱由校努力睁着眼望着孙承宗,嘴唇蠕动,断断续续的说着。
众人耐心的听着,这些都是废话,套话,他们静等着最为关键的。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朱由校才好似口渴,抿了抿嘴唇,道:诏,皇六弟,惠王朱由栩继大统,皇五弟信王朱由检辅政,赖众卿相携,振兴大明,护太祖基业
一群人震惊无比,哪怕是本来已经有了一丝期待的朱由检,都睁大眼,望着病床上的朱由校。
是惠王?那个九岁的小孩?
皇上这么做,是怕主少国疑,还是怕有人图谋不轨?
孙承宗倒是认为朱栩可以,看着众人的表情,拿着笔走过去,确认般的道:请问皇上,是皇六弟,惠王,朱由栩吗?
朱由校脸色苍白,气息急促,鼻息粗壮,闭着眼,闷闷的‘嗯’了声。
孙承宗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走到桌前,奋笔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孙承宗拿着圣旨,内侍拿着大印走到朱由校床前。
朱由校睁开眼看了看,拿起印玺,在上面盖了下去。
盖完朱由校手一松,艰难转头看向英国公张维贤,断断续续的道卿,朕甚,放心,听皇后安排
张维贤乃是世袭的英国公,累世执掌中军,护卫中枢,闻言猛的拜道:皇上,臣定当奉旨行事,以娘娘为尊,不让宵小作祟!
朱由校点头,沉默了一阵,仿佛是在休息,一阵子之后又有了力气,这次是看向信王朱由检:莫负朕望。
朱由检此刻也心潮起伏,大明向来没有什么皇室辅政,摄政的说法,没想到失去了皇位,却得到了一个辅政。
听着朱由校的话,他强压乱绪,慌忙道臣弟绝不敢或忘皇兄教诲。
朱由校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转过头,闭着眼道:你们都去吧,皇后,传惠王来见朕。
顾秉谦等人此刻也心思烦乱,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就要死了,他们的心思现在全都是新皇帝身上。
众人听着朱由校的话,纷纷告退。
孙承宗与张维贤两人共同护着‘遗诏’前往文华殿,一旦确定天启皇帝驾崩,新帝将在这里继位。
张皇后给朱由校轻轻掖了掖被角,含着泪轻声道皇上,再等等,我这就命人去传惠王。
朱由校点了下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只怕都会认为已经驾崩了。
张皇后走到门口,看了眼在门外侍奉的宫女内侍,突然看到吴清吴柔两姐妹,一挥手道:你们上来。
吴清吴柔一怔,慌忙上前,张皇后将她们拉到近前,低声说了一番,竟用了许久。
两姐妹听着都是脸色发白,最后还是咬牙道:是娘娘。
两个人分头离开,一个去往景焕宫方向,一个去向司礼监。
景焕宫内的朱栩站在一处阁楼上,看着突然大变的皇宫。
士兵们从南到北,开始轮换,一副如临大敌模样,各宫各院都有士兵把守,火把连成一条条火龙,将整个皇宫照的如同白昼。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登基与捷报
殿下,清姑娘来了。
姚清清提着裙子,快步走上阁楼。
她身后的吴清已经等不了了,紧跟着来到朱栩身前,凑近低声说了起来。
朱栩听完,脸色相当的精彩,久久不语。
他本以为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朱由校是藏了这手。
吴清见朱栩不说话,小脸慌张的催促道殿下,快点吧,我妹妹已经去找刘公公通知外臣,娘娘的意思,是今晚就要昭告天下,免得小人作乱。
朱栩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交待几句,跟着吴清前往乾清宫。
先是见了张皇后,然后才看到病床上的朱由校。
此刻的朱由校,脸色蜡白,嘴唇干裂,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已与死人无异。
朱栩看着他,忽然怔住了,眼角干涩。
一些记忆如同决堤般汹涌而来,第一次写字,第一次雕刻,第一次出宫生病,受伤,犯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世界,要找出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只怕就是张皇后与他了。其中夹杂了太多难以叙述的情感,张皇后亦嫂亦母,朱由校也算是亦兄亦父!
张皇后站在朱栩身侧,转头瞥见他通红的双眼,轻轻拉了拉他,走进床边,低声道皇上,惠王来了。
朱由校睁开眼,眼神黯淡无光,却带着一点喜色,手指动了动,道:来,坐朕边上。
朱栩暗自长吐了口气,强压着心里的难受,坐到床边,近距离的看着朱由校。
他双眼凹陷,脸角瘦削,如果不是苍白细嫩的脸色,就如同弥留之际的老人,看上去很是可怜。
朱由校睁着眼,努力的看着朱栩,见他双眼通红,嘴角紧抿,轻声笑了笑道别伤心,朕是去见列祖列宗请罪
朱栩看着他,千言万语,却堵在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
朱由校眼睛眨了眨,艰难的换了口气,继续道是要当皇帝的人了,别那么小家子气,听朕说。
要多读书,明白什么是党锢之祸,什么是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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