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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程美

    “你是指王府的这座稼轩”

    “是不是很可笑”他扯了下嘴角,目光转向远处的水面:“‘柔之秀实为稼’,我现在还有那个资格,可以给你美好结局么”

    我笑了一下,久久没有回答。伸手拨弄池水,一道道涟漪从我的手边向外扩散,似乎感到有趣,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做同一件事,思绪却已经飞得很远了。这大半个月来发生的事,颠沛辗转,耐人寻味。

    大半个月前,我作为全京城最风光的女人,即将嫁进当朝太保,嫁给一个声望低位足以匹配皇室的人,从此跟你再无半点瓜葛。

    后来,你一手摔碎曾经送来的素琴,我把它沉在了稼轩的荷塘里。青碧的水面下,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可是……看不出来就代表没有了吗裂痕被掩盖了,就可以当作裂痕不存在了吗

    涟漪一圈又一圈,指尖感到阵阵凉意上涌,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你说呢,你说自己还会有那个资格么”手指已经完全冰冷了,我缓缓收回手,看着水面上浅浅的波纹渐渐趋于宁静。

    见我这样,萧别似乎愣了一下,面孔瞬间泛起愁容:“筱柔,我们可不可以……”

    我笑了,水池倒映出清晰的面容,竟好像有两个美人对视一般。发髻上的琉璃旒金簪,连同颊边硕圆珍珠缀起的明月?,映着水面光影,闪出一丝诡艳的星芒。

    “可不可以怎样你先告诉我,我母后可不可以活过来清婉的孩子可不可以还在我的大哥可不可以英姿勃发似当年”说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沉住性子,声音却渐渐激动。61文库

    “罢了,我早该知道。现在我不会奢求什么,只要你依然呆在我身边,爱也好,恨也罢……”他絮絮地说完,头也不回向着竹林深处走去,身形渐渐隐没在一片青翠修竹中。

    日头慢慢偏西,凉意便上来了。

    我无奈望天。

    朦胧中,最后一片光芒被黑暗吞噬,夜幕渐拢渐近,似云似雾,铺天盖地,夹着咆哮,扑面而来……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会有第二个稼轩,和皇宫中的那个瑶台圣殿一般无二。遥想十七八的女孩子,大婚之喜,红裙飘飘,又得这样心思细腻的如意郎君。如果不是萧家的那件案子,对我,这个秘密会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只是,如今,再怎样精心筹划的惊喜,也都幻化成了无比艰辛的讽刺。

    那些以为一牵手就可以天长地久的年少岁月,已经如同这一池的菡萏,早早地凋谢在了流年辗转的过去。

    在那个过去,有父母的疼爱,有兄弟的护持,还有温柔的恋人。那是我少女无忧的芊芊年华里最美妙的一个梦境。他参与过构建,一转身,却成了亲手打碎它的人。先是一夜的难堪,再是身陷青楼,紧接着失去了母后,被劫突厥……我的噩梦接连不断,就此挣扎数载。

    如今,他来问我,是否还有那个资格,可以给我美好结局……

    四下一时寂静,只听草丛中促织声声不息,天上月色如练,星稀云淡。

    一个人在荷塘边又呆了一会儿,晚风阵阵吹来,凉意渐深。我犹豫了一下,转身沿着石子小径,慢慢走回前面的殿宇。

    梨花木的雕花窗,红木的矮几和座椅,垂着淡青色纱幔的紫檀屏风,真是分毫不差。

    绕过屏风进入里间,见到正伏在矮几上的那个人,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你来啦……”见我进来,萧别扬了扬手里的酒壶,笑了一下跟我打招呼。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一旁拖过一把椅子,拿帕子擦了擦,稳稳坐下。

    “你不用擦,这里每天都会打扫。我知道你最是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那种腌?”他笑了一下,举过酒壶大喝了一口:“你知道么,两年前,我曾经跟随西北军,一起回到过京城,没有进乾元殿接受封赏,一个人悄悄潜回了靖王府……”

    “罪臣贼子,你当然不敢进乾元殿面圣……”我斜睨他一眼,嗤笑出声。

    他也不理我的嘲弄,继续絮絮地说:“也是这样的季节,桂花的香气满园四溢,月亮格外苍白……我很不开心,一个人百无聊赖,走上街头就听到了你指婚给陈子放的消息……”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两年前的及笄之日,父皇亲自遴选了驸马,母后难得也没有异议,对着这样关爱我的父母,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叫他们为我担心。

    “筱柔,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那么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低低地笑了,站在彼此的立场,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血雨腥风,国仇家恨,我们之间隔得太多了。

    “你看,你送给我的玉佩,我还一直留着。”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精致的圆形玉佩,放在掌中久久摩挲,渐渐苦笑:“寄我良人,勿失勿忘。”

    我也笑了。

    寄我良人,勿失勿忘。

    我们既没有失去,也没有忘却,只是换了另一种心境,彼此折磨,不死不休。

    萧别拎着酒壶渐渐走远,诺大的房间里,我孑然面对满室的灯火通明,清泪兀自滑落。

    心底空空荡荡,一如这空旷的殿宇,只有我自己的影子映衬着满眼青纱粉幔。看装饰,这里明明是女儿家的闺阁,我却忽然觉得是来到了人迹罕至的旷野。

    说不出是荒凉还是孤寂,拿手紧紧捂着胸口,却仿佛找不到一丝温热。

    就这样裹着一身的大红嫁衣,倒在榻上,懵懵然沉睡过去。

    梦里见到了很多人,父皇,母后,还有那些曾经活生生的宫人。他们三五成群,冲我开心地微笑。只有我孑然一身。

    醒来时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觉得累,觉得头痛欲裂,守在我旁边的纹箫眼睛红红的。我笑起来:“怎么变成个兔子。”小丫头险些落泪:“公主,您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狠命地嗅了嗅空气中熟悉的桂花甜香,我狐疑地坐起身:“丫头,我们这是在哪里

    “公主,我们是在稼轩啊,回到我们自己的稼轩了啊!”纹箫破涕为笑,“我们自己”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原来如此!”我轻笑起来。只是心里阵阵好奇,萧别会这么轻易放过我还是,他只是看到我没有嫁成,便已足够。

    “公主……”

    “怎么了”

    “那个人有没有为难你我本来是想要跟着去的,被那群士兵拦下了,他也一再保证不会拿你怎么样……”纹箫一脸的担忧。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我淡淡地说。

    纹箫这才吐出一口气,卸下一脸的紧张。

    晚上的时候,皇后清婉来看我,屏退了下人,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却哭了。

    “筱柔……”她低低唤我的名字,凄然垂泪。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眉目温和如昔,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果然,最经不起岁月磨砺的,往往是最溢彩流光的那些特质,而消逝最快、留憾最深的,都是那些最美的风物。

    “并不是一辈子不嫁,只是再等两年罢了,又有什么要紧”我轻抚着她的后背劝慰她。

    “筱柔,你不懂……”她微微抬起眼,看着我,脸上浮起一层恍惚的苦笑:“小的时候,常常跟着我的母亲到这个宫里来。你看,这里的女人,大多温和谦逊,守礼法,规规矩矩不会出一丝差错,像是一个个活在格子里的假人。大婚那天起,我就知道,嫁到皇室,不会是一个幸福的开始。”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怎么会这么想”明知道她说的都对,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她安慰。

    她轻笑着摇头,声音低低的:“我从来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无论宫廷还是市井,人人都知道,上阳公主是一个幸运的宠儿。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笑起来的样子那样真实,像是这个皇宫里最澄澈的一抹朝阳。终于相信了那些传言。我喜欢你,喜欢看你无忧无虑地任性,比喜欢自己的同胞妹妹更甚……”




第32章 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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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诚挚无伪,清亮得闪着一丝光芒。她微笑着娓娓道来,仿佛在说着一件久远的开心事。

    清婉眼神逐渐安静,仿如看尽人世浮华:“从许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哪怕就一天我也高兴。”语气平静缓慢。

    我们一生中无非会被两种人吸引,一种和自己相似,另一种是自己如论如何都永远成为不了。想起当年帮我建造这一片稼轩,大哥几乎倾尽了东宫的财力,清婉始终全力支持,一切应用都吩咐工匠尽善尽美,没有露出一丝的不虞。连父皇都赞她孝悌友爱,大有母仪之风。

    原来,这是她的心事,我从来就是她想要却无法成为的那种人。她只是用不断厚待我的方式,好在这个深宫里给自己安慰。

    “我一直以为,你那样勇敢坚强的女孩子,一定会比我幸运得多,可是如今,连你也这般,叫我如何……”

    说到这里,她突然噎住了,像是不忍心打碎一个曾经完美无暇的梦境。我的,也是她的。

    我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换个话题,开口:“对了,皇帝哥哥这几天怎么样了”

    “哎,还不是老样子,最近迷上了戏曲,宣了一些戏子进宫,成天在乾元殿依依呀呀,聊以度日。”清婉轻轻叹出一口气来,脸上浮起一层恍惚的苦笑:“他心里……也是苦的。”

    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比刚才的那个轻松多少,我笑了一下,起身从矮几上抓过茶壶,缓缓地帮她添加。

    斟满之后,返身落座,静静等她开口。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速地抬头看向我,惊恐开口:“筱柔,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宫人说,淮南王殿下好像去了摄政王府。”

    “什么”我连忙惊讶地站起身,一下子带倒了面前矮几上的茶盏。只听得“咣”一声脆响,瓷器撞击地面的声音,激得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清婉后面又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惶急地抬起脚,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筱柔,你要去哪里”

    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清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焦急担忧,无一不尽。只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路惊急地飞奔向上驷院,匆匆挑了匹马,甩起缰绳,径直往摄政王府疾驰过去。

    转过街角,冷不防从边上横穿出一人,邹然拉住我的马辔头。座下白马立时四蹄腾空,我一时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掉下来,连忙惊恐地大叫。

    “喊什么,有我在,还怕伤了你不成”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还没等我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他一拉一扶,稳稳地落了地。

    “端砚……”看清来人,我是又惊又喜:“怎么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史那岚没有为难你么”

    端砚神色复杂地看向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多问题,连珠炮似的,到底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哪一个都可以,只要知道你平安就好!”

    “好吧,我一一作答便是。我是今天刚回来,阿史那岚倒是想为难我,可惜没能如愿,所以我还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既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他渐渐收敛起一脸的笑意,嘴角掠过一丝玩味:“只是筱柔问得这样急切,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关心我么”

    “你……”好心问他话,倒是惹出他这样一大堆的调侃,我简直就是无语,虽然看不见,也可以想象自己的一张脸孔,此刻一定尴尬得绯红欲滴。

    “我什么说清楚!”他嬉笑着抓过我的胳膊。

    “你没什么,可是,我还有事。”急急挣脱他的钳制,我转身欲走。

    “急什么,跟我来!”他却不依不饶,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轻笑:“知道你是去找你的宝贝二哥,可惜,他不在你要去的那个地方。”

    “你知道”

    “当然,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他侧头看我一眼,低低地笑出声,边拽过马匹边开口:“你二哥已经被拦下了,你若是信我,就跟我来!”

    我看着他真诚的笑脸,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几乎都是我最落魄无依的时候,见到他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常常激得自己气愤难当,可是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样。

    而这个端砚公子,虽然行事乖张,迄今为止,却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伤害我的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紧紧跟了上去。

    “怎么,现在肯相信我了”他侧过头来,慢悠悠地说,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浮。

    “当然!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想到刚刚自己的无礼,现在又不得不有求于人,我低低地嗫嚅。

    “朋友”他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放肆地大笑起来,久久才停住,转成低低的嗤笑:“男人对女人很少会有纯粹的友谊。”

    “或许,我只是在打你的主意!”他又平静地说。

    我立即停下了脚步,恨恨拽出自己的一片衣袖,愤怒地瞪着他许久。又考虑到还指望他带我去见二哥,一时竟不知道该去该留。

    “好了,不逗你了,萧别,子放,还有那个不知所谓放你离开又后悔地要死的阿史那岚,你已经够烦了,我自是不会轻易涉入你们这个局。”他缓缓转过身来,重新拉过我的手臂,似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你要小心……”

    “小心一定别让我爱上你!”他不自然地侧过身,低低自语,声音几不可闻。我却听到了,愣愣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正常该有的羞愤反应。

    隔了好久,他扯了扯我的袖子,开口:“怎么,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你还打算就此赖在这儿,逼着我负责吗”

    这个人,真是!

    我刚刚忘掉的反应立即又回来了。不过只有愤,没有羞。逼急了!趁他嘴上痛快,没有注意,飞快地扫一眼地面,瞅准,抬脚狠狠跺他。

    “唉哟!”他果然吃痛,大叫出声,抱着脚神色痛苦的看着我,我也拼了。

    “我二哥在哪你告诉我,我自己去!”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就是了,跟我来吧!”他放下脚,皱着眉说:“没见过女孩子这样泼辣的,真是服了你了!”飞扬小说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心想,要是不泼辣一些,只怕会被你活活气死。

    见我不搭理,端砚也不说话,拽着马走过最繁华的闹市区,慢慢停了下来:“现在可以上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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