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桑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桩桩
“范师兄”焚天装出很不满意他还在专注修炼的模样,拉着脸叫了范斌一声。
见到林小天和肖琪一起回来,弈之羽有些意外。
他负在身后的手掐了道法决。院中秋风乍起。
范斌立时就有了动静,如梦初醒般啊了声:“肖师妹回来了”
他看了眼天色,自己打坐竟然入了定毫无察觉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天都黑了。他速度朝对面看去,正看到弈之羽和林小天站在屋外廊下说话。他松了口气,人没跟丢就好。
焚天冷笑道:“范师兄勤奋,练功入了定。不知道这半天时间修为涨了几成没得误了事!”
范斌见她语气讥讽,也有些恼了:“那比得上肖师妹今天能在大云台看人切磋比试的收获”
听到两人对话,弈之羽只是一笑,上下打量起狐十二扮成的林小天。
“明天不就轮到你了误了事怎么交差”焚天朝对面瞥去一眼后压低了声音,语气也缓和起来,“倒也怪不得师兄。谁都嫌修炼时间少不是正巧被我撞上,也没出什么事。”
她没明说林小天三字,范斌也明白她的意思。毕竟是自己差点误事,若跟丢了林小天,以若华道君的脾气定会重重责罚。他低声朝焚天赔了个不是。
焚天理解地说道:“我看了一天比试也累了,不会再出门。师兄如果想出去散散也可。明天依然是我。”
范斌大喜。青山宗来了大批外客,天黑后的圩市极为热闹,能去结识几个大门派的弟子喝点酒也好过在这破院子呆着。明天肖琪轮值,他就有一夜一天的时间不用回来,脸上就带出了笑容:“我去圩市走走,这里就辛苦师妹了。”
目送他出了院门,焚天也回了房间。窗户上蒙了纱,她盘膝坐在床上打坐。能清楚看到对面动静,又不会让弈之羽看清楚她的脸。
支开了范斌,有一夜一天的时间。弈之羽并未对肖琪生出怀疑。就看狐十二了。
“盯着我看了半天,不知道还以为你想我得很。”狐十二和焚天一下午对练,已大致了解两人的对话方式。小主子话少刺多,从不给弈之羽好脸看。狐十二牢记焚天的叮嘱。一句话,只要绷着脸话里带刺就行。狐十二觉得没有难度。
弈之羽怀疑那个双耳流血的女弟子是林小天,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去大云台,离开迎客峰后便回了大杂院。等了一下午直等到天色变暗才等回林小天。对面肖范二人的对话声音虽低,却尽入耳中。如果林小天受伤,肖琪应该有所发现才对。难道不是她
“可不就是想你,想得心口都疼了,脚都站酸了,脖子都望断了。”弈之羽夸张地揉着脖子笑嘻嘻地回道。
狐十二则翻了个白眼。
弈之羽靠近狐十二道低声问道:“大云台那么多人,怎么就又碰到她了”
狐十二板着脸道:“她还问起你呢。我说你出恭去了。翠微派拿新研制的迷神丸打擂台。她就说我神识强大,炼气三层打赢了炼气九层。拿话硬逼着我上了擂台。”
故意对弈之羽提起两人都说过的话。又刻意等到天黑才回。都是为了降低被弈之羽看出端倪刻意为之。
弈之羽想到那个双耳流血的“师姐”,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你的神识是很强大,怎么,没打赢”
“我傻吗翠微派拿新研制的迷神丸打擂台是为了扬名。我一个炼气弟子的神识能抵抗。说的好听呢是我神识强大。说的不好听吧,那就是翠微派的药不行。不恨死我才怪。各宗门高手云集,我现在不想出风头。”狐十二说完回了房,“我继续闭关吧。出门就被人找麻烦。再忍几天就好了。”
还瞪了他一眼。今天被逼上擂台,不就是因为受弈之羽撺掇出门惹出来的
什么叫再忍几天就好了弈之羽突然反应过来。再过几天宗门盛会正式召开。秦有桑就回来了。这丫头,就不懂照顾下他的
又换了一次
任何一个玄翼放在玄门之中都是宗师级别。玄五随意往院中一站,自然带出渊停岳峙的气度。奈何在弈之羽眼中,对方黑衣蒙面的夜行贼打扮实在让他生出不恭敬之意。他恢复了青山宗弟子扮相,打了个呵欠:“睡个回笼觉便去。”
离寅末卯初不过半个时辰,弈之羽还要睡个回笼觉。摆明了让聂悠悠等。玄五气血翻涌,碍着对方身份和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忍了:“如此玄五便回禀尊主。卯时一刻准时在蘑菇台相侯。”
他也不罗嗦,散了雾气结界,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弈之羽却未回房,站在林小天屋外挥手散开野藤,轻声说道:“小天,赶紧出来。”
狐十二被封在阵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情已是紧张之极。突然听到外面弈之羽的声音,不由迟疑:“方才出什么事了”
“你赶紧出来。”弈之羽寻思着玄五绝不会轻易放弃查探。他若离开,肯还有别的玄翼守侯,心中另有了主意。
此时,焚天也紧张万分。玄五的到来让她疑惑。一夜过去,难道狐十二的神识照影术没能干扰到聂悠悠聂悠悠为何仍让叫玄五来查林小天
狐十二硬着头皮开了防御阵法,站在房门口警惕地看着弈之羽:“方才是谁触动了防御阵法又隔绝了我的神识”
弈之羽一把攥住她的手瞬间飞向了对面肖琪的房间:“圣域的人找你。没时间多说,你赶紧和肖琪换了身份。”
听到这句话,焚天简直想撞墙!好不容易易容脱身,竟然又要被弈之羽换回去。
狐十二大惊之下想挣扎,手腕如被铁锁箍住,眨眼功夫就被弈之羽带进了肖琪的房间。见焚天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榻上,她急道:“什么叫圣域的人找我你说清楚呀!我和她体形完全不同,如何假冒”
“没时间和你解释。把脸换了就是!”弈之羽嫌她罗嗦,直接施法。
狐十二软软地倒在了焚天身边,又说不出话来,急得险些晕过去。
弈之羽从怀中拿出两枚珠子似的东西,捏碎一枚让汁液滴在焚天脸上。
清凉的感觉盖住了焚天的脸。她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掩住了掌心画好的禁制符。如果稍有不对,她会尽全力偷袭弈之羽。
“他们只知道林小天这个人,或许有照影画像。你二人体型虽有差异,肖琪身材也够苗条。一时间之间分辨不清。只有让他们查过,知道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才能一劳永逸。”听到弈之羽的话,焚天一动不动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揉捏着。心想原来妖族的易容术需要借助外物。
不过盏茶工夫,弈之羽已经将焚天的脸从肖琪改成了林小天。他捏破另一只果子,低头温柔地说道:“乖,闭上眼睛。”
狐十二无可奈何任由他施术。
焚天想看,却怕惊动了弈之羽,仍然一动不动坐着。
“好了。”弈之羽一把将焚天扯开,扶着狐十二扮成入定的模样,“小天,你修为不够,若是解了你的法术,立时就会被他们发现。圣域要遮蔽行踪,绝不会随便在青山宗杀人。要杀也是杀那个肖琪。你好好睡一觉吧。”
他抚摸着狐十二的脸,看着她眼皮下的眼珠不再转来转去,不由笑了。
难得看到林小天如此沉静。弈之羽心思转了转:“小天,我实在好奇。我要进你识海看看。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手指点向狐十二额间,神识分出一缕没入狐十二识海中。
片刻之后,弈之羽收回了元气,脸上难掩疑惑:“识海平静,毫无受
悔字如火
就在玄五放出元气的瞬间,焚天的手腕一翻,掌心里捏着的禁制符箓拍在了玄五手上。
露在黑色蒙面巾外的眼睛因极度震惊双瞳紧缩。焚天用力一拉,两人顿时换了个位置。另一只手掌中的禁制轻轻没入玄五体内。
玄五全身元力被禁锢,瘫倒在床上。
不同于上次秦有桑的是,焚天并没有打晕他。
“你不必惊诧也用不着愤怒。这玄武禁元符本就是圣尊才能修习的法术。一代传一代,聂悠悠可不会。能体验一把它的威力,你该觉得荣幸。”焚天站在床前,平静地看着他。
秦有桑论修为已进九阶,不也一样轻松被禁锢了全身元气。何况只是初晋八阶达到元婴初期修为的玄五。
玄五在外面设了结界。焚天又开启了龟甲防御阵法。并不惧被禁锢元气的玄五能与外面传讯。
盯着她的脸,玄五几乎没有错开一眼。纤瘦的体型正与焚天一样。却是位有着冰雪般肌肤的清丽少女。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嘶哑地开口道:“你是真正的焚天”
焚天眨了眨眼睛恶毒的说道:“是不是悔得很聂悠悠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中了幽光,动不得元气若是一进门直接出手,大概你已经可以擒了我回去复命了。你侍奉的圣尊便可以抽神剥魂,硬生生将幻影赤莲从我识海中取出来了。真是可惜了了。”
“别他妈废话!要杀就杀!”悔字如火,焚得玄五五脏六腑痛楚不堪。他怒吼出声,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杀你”焚天轻笑出声,“照圣域惯例,我的亲卫玄翼将继承你所有修为。”
不是心甘情愿,被迫被人抽取修为,如同被吸尽全身血气。玄五亲眼看着聂天虹的玄翼如何死去,目呲欲裂:“你敢!”
焚天摊开掌心,琉璃珠晶莹浮现:“我的翼还没选好。只能先存在这珠子里了。”
她抛向玄五。琉璃珠停在了玄五头顶的神藏穴处。
玄五此时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元气,却无法控制浑身的精血从头项飘逸而出。他眼里终于露出了惧意:“放过我,我愿意成为您的翼!”
“哦”
感觉精血外逸停滞,玄五一咬牙道:“您虽是上任尊主亲传弟子,却势单力孤。如果有我潜在聂悠悠身边作内应,岂不是方便”
焚天好奇:“你不是奉了她的命来查探林小天的你一句林小天没问题,将来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不,不是。今晚我奉命追的是狐宗门下。她以神识照影窥探璇玑阁逃走。我无意中听到青山宗弟子议论林小天,觉得她来自赤海,又在回迎客峰的路上,顺便一探。岂知妖皇大人与您住在一起。这才调虎离山进来查探一番。尊主并不知道我临时的主意。”
为了活命,玄五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行踪说了。
焚天听到调虎离山的话,脸色大变,一掌封了玄五的喉,冷冷说道:“你不配做我的翼。”
她全力催动琉璃珠抽取着玄五的修为。弈之羽在蘑菇台等不到聂悠悠势必马上回转。日出在卯中时分,弈之羽最多在蘑菇台停留三刻,天明之后,他为避人耳目,最多一刻就能回转。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真气有限,制出的玄武禁元符只能困住八阶修士一个时辰。否则焚天早将玄五收进琉璃珠中囚禁。
黑暗无灯的房间里,琉璃珠吐放着光芒。焚天满头大汗。
夜渐渐褪去,灰白色的光从大开的门投进了屋子。玄五已萎缩如婴儿,露在外面的手露出了干裂的枯皮。最后一丝修为抽走时,他的双瞳木然瞪视,失去了生机。
将他的尸体收进了琉璃珠,焚天轻松破了玄五设下的结界。她关闭了防御阵法,重新躺回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不到盏茶时间,弈之羽就回来了。
他看了眼焚天房屋被剑阵融出的门形,
琉璃公子
百丈高空之中,一轮弯月如银勾般悬在湛蓝深邃的天幕下。弯月之下,点点灯火映衬出宏伟气派的秦王城。
两艘三层楼船自空中缓缓驶来。当先一艘的三楼平台上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秦有桑黑袍金冠,如一炉冉冉的香,沉静优雅。他身边那人穿着件玉色纱质宽袍,头戴水晶发冠,手中摇着一柄水玉为骨雪蚕丝面的折扇。扇面上没有绘山水花鸟,三两片青绿欲滴的浮萍缀在雪白的扇面上。他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唇上偏留着两撇如飘逸书法般的墨黑小胡子,丝毫没有破坏那张脸堪比女子般精致的脸,反倒凭添了些许倜傥风姿。月色之下他的肌肤如同蒙上了一层清辉,清逸出尘。
两人如同一双绝世璧玉,各有千秋。
秦王城就在眼前,远远已能看到城门外迎接的仪仗。秦有桑想赶回青山宗的心急越发急了,语气就不太好:“弄这么大排场,不晓得的还以为太上宗这次是趁宗门盛会要抢个盟主当当。”
“哎,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家老祖宗千年未出过太苍山。无垠大陆的元后第一人。出个门总会遇到故交晚辈来拜见。总得有个待客叙旧的地方吧我姬琉璃好歹也是太上宗掌教道君唯一的真传弟子。总得沐浴更衣拾缀一番方不可失礼。这一大群弟子侍婢僮儿总要有地方安置吧让我家老祖宗和我带着弟子挤一艘七宝船,没得笑死个人!以为我太上宗穷酸得连几艘像样的飞行宝船都拿不出来。”姬琉璃手中的折扇轻拍着自己的脸叹道,“太上宗的脸面丢不得呀。”
秦有桑越急,他越不着急,还很好奇:“唉,为了将就你,本公子每天沐浴都少花了两个时辰。能提前两天赶到秦王城,你就知足吧!”
秦有桑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你纵然再多花半日收拾打扮,也拾掇不出一朵花来。”
摇着折扇,姬琉璃微笑道:“各花入各眼。你若觉得我是朵花,本公子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有桑的唇紧抿着,懒得再开口。见秦王城已在眼前,青山宗派出的弟子已经在城门口迎接,便道:“我先回宗门。你与老祖且在王城歇上一宿……”
“不行!”姬琉璃偏不肯让他如愿,笑嘻嘻地说道,“这是你的地盘,说什么你也要陪我逛上一天。”
自从收到林小天传讯说最近打算离开青山宗避风头,秦有桑就催着姬琉璃赶路。而最近三天,他再也没有收到她的音讯。秦有桑心急如焚:“今晚我回去一趟,明天就来秦王城陪你。”
“秦有桑。你我虽如兄弟。总不能让本公子替青山宗做迎客使吧行山九十九,你这位青山宗长老就把最后一步走了,将我家老祖宗恭送进驿馆。”唰地一声,姬琉璃收了折扇,琥珀色的眼眸中凝聚着好奇的小星星,“本公子最擅相面。连日来见你眉染桃晕,无人时沉思也含笑。着急回去见何方佳人”
以他对秦有桑的了解,必然横眉冷对一声不吭。岂料秦有桑竟然大大方方开了口:“我有喜欢的人了。若华道君对我不满,迁怒于她。她传讯说会离开青山宗暂避风芒。这两天总也联系不上,我有些担心。”
姬琉璃嘴巴张得老大。拿起折扇呼呼急扇了两下,在掌心一合,眉开眼笑:“带我一起见见咱俩现在就走。”
迟了!秦有桑横他一眼,往后望去。
两艘宝船停在城门外的空中,太上宗随行人等已从船中飞出,恭敬地排成两列。空中有乐音奏响,花落如雨。宫灯逶迤,照亮了王城外的天空。
后面那艘楼船之中缓缓飞出一辆马车。金雕玉缕,由八只雪白的独角兽拉着。
“所以我家老祖宗千年不出门。呵呵,他老人家太讲究。”姬琉璃讪笑着随秦有桑飞离宝船落在城门口,恭迎平山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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