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浪得虚名
人贵自知,常延龄知道自己难出头了,那就选几个族中佼佼者让常宇给带带吧。
“天宝,你们进来”这时常延龄对堂外叫了一声,很快便有六个身影从院子角落快步走了进来,常宇举目一扫,这些人有面熟的也有没见过的,年纪都在十五六七岁,可谓非常的年轻。
六人进了堂上齐刷刷的向常宇躬身施礼,常宇正欲起身还礼被常延龄止住:“他们中虽有人比你长一辈,但在外皆为你部属,当以部下御之无需多礼”。
常宇点头应了,又仔细看了这六人,年纪虽轻体格却都很健壮,这是从军也是将来作为一个将领的最基本条件,只不过他们年纪太轻也看不出什么气势,但也看不出纨绔气质,说明这几人确实是经过严格调教过的。
“汝二人明日启程去安庆黄得功部报到,汝二人留徐州高杰部,汝二人去往蒲州李岩部”常宇略一沉思后便做了决定,六人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是要跟着常宇,哪知却全被打发到了别处,心下讶然便忍不住看向常延龄。
“汝等听令便是”常延龄脸上有些怒气,几个没头脑的东西竟然不知常宇的深意,这让他很是不爽,而他当时是知晓常宇的深意的,黄得功高杰李岩都是常宇最信任的部将,也是如今大明最善战骁勇的名将之一,跟着他们无论是刷资历还是刷战功长本事都是最佳选择。
扶明录 第1881章 未雨绸缪
六人听了常延龄的呵斥赶紧对常宇施礼:“吾等遵令”常延龄随后挥退他们长叹一口气:“玉不琢不成器,何况只是顽石,日后烦你多用心了”。
常宇轻笑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至于是美玉是顽石总归要雕琢之后才知晓呢”。
常延龄点点头,起身想要告辞:“天太晚了,别让新娘子久等了”。常宇赶紧道:“无妨,尚有些话给叔公说呢”。
常延龄蹙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儿说,非得这个时候说,莫忘了今儿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常宇呵呵一笑:“自是忘不得也误不得,只是有些话儿一旦醒酒了就不好说了”。
听了这话,常延龄又缓缓坐下:“莫非是有什么心事要与叔公说”。
“倒也谈不上什么心事”常宇起身帮常延龄添了茶水:“本以为叔公会将两位小叔带来的”。
小叔是指常延龄的两个儿子,大的十二小的才九岁。
常延龄一怔笑了笑:“尚未及冠,剑未磨好怎敢出鞘”。
言下之意,不过黄泥小儿,带过来让你给哄孩子啊。
常宇却不以为然:“叔公可听闻鞑子那边小儿五六岁便可上马七八岁便可张弓,十一二便从军磨炼,常延龄神情立时变得凝重起来,他自是听闻过鞑子那边的男丁从小就马上训练骑射,所以他们的骑兵才能纵横无匹甚至连关宁铁骑都挡不住,而常延龄之前也曾想过让两个孩子送到常宇这边调教,但最终还是觉得太小了,当以读书识字为重,此时听了常宇这话,他便动了心思:”汝若不嫌拖累,便交于汝“。
”都是咱自家事,说什么拖累,只是叔公舍得两位小叔跟着小子受苦么“常宇淡淡一笑,常延龄立时就站了起来:”若连点苦头都吃不得,枉为中山王之后!“
”既是如此,叔公便将两位小叔交于我吧,叔公且放心,在他们从军习武之余读书识字也不会耽搁的,回头待叔公回南京之后,便遣人将两位小叔一个送去宁远给祖大寿,一个送去给郑芝龙“。
啊!常宇的话让常延龄非常意外,他本以为是常宇亲自调教俩儿子,哪想到又是全扔别人那去,一个扔到边关,一个扔到大海!
这可都不是什么善地啊,而且祖大寿和郑芝龙也不是啥善茬啊!
要知道自己俩娃大的才十二,小的才九岁啊!
吃的了那苦么,而且为什么要扔那么远!
常延龄心里五味杂陈且一事不解就怔在当下,常宇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哪里安静的看着常延龄。
好一会儿,常延龄微微点头:”叔公貌似懂你的意思了“。
常宇微微一笑:”为了大明,为了常家!“说着起身:”天已不早了,叔公早些歇了“。
”是啊,天色不早了“常延龄微微点头,给常宇道了个别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时抬头望着天空,他知道至此以后,常家便同这个太监锁定了,他若在常家兴隆,他若倒了,常家也废了!只是一个将门世家依附一个权监……风险是不是太大了,历朝历代的不乏呼风唤雨的权监,但多则十几年少则几年必倒……只盼着在这几年里常家能出来几个撑门面的人物,那时至少可自保……不过常宇与其他权监不同,他谨小慎微不好大喜功又有才能有口碑,他未必就会倒……
短短几息之间,常延龄已是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今晚要失眠了。
常宇独坐堂上,手里握着茶杯看着堂外的院子一动不动,他此时心思也是五味杂陈,终于还是要走出这一步了!历来功高盖主者的下场都不怎么好,所以他要未雨绸缪自保。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做到哪一步,走到哪一步,也不知道崇祯帝会不会动他,虽然现在是不可能动他,但将来呢?
所以他要安排好!
至于如何自保呢,那就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家族势力!
古往今来,能屹立不倒或者让皇帝让朝廷不敢擅动的只有家族势力庞大的角色!不然任你再牛逼说杀你就杀你,古往今来这种例子太多了,不管是权臣还是权监又或大将,像常宇的前辈刘瑾,魏忠贤这种可以说吊炸天了吧,可是说翻天就翻天,但若你有一个强大的家族,那就是另一说了,历代很多家族架空朝廷把皇帝当傀儡的例子也很多,近点的咱就说祖大寿吧,早些年祖大寿各种违令甚至降清这事但凡出在别的将领身上,那都是死路一条满门抄斩了!
但朝廷和崇祯帝对祖大寿给予了无限的宽容和忍耐,因为什么?
自然是忌惮祖家将门一系啊!
祖家子侄遍布关外军方系统!祖大寿也就是因为身后这个庞大的将门家族,才能让朝廷一忍再忍,不是不想办他,是办不了他!
但你再瞧瞧那些单枪匹马的,管你提督,总兵,还是九千岁,还是皇亲国戚只要皇帝或者朝廷想办你,易如反掌!
所以常宇就想了,若是日后大明太平之后,以他得罪的那么多人在背后稍微推波助澜,皇帝稍微有点心思,那就要办他了,那个时候,谁会出来替他说句话?
、虽说常宇和一些文臣及武将交好,比如史可法,黄得功,李岩,甚至还和高杰拜了把子,但真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又是如何,即便能帮着说句话,但也仅限于说几句话,他们会为自己舍弃一切对抗朝廷么?
而且,甚至那会朝廷和皇帝都会以他结交外戚武将意图不轨动手,他现在的关系网到那时候反而成为一大罪证!所以,最稳固的自保还是将背后的家族势力扩大,若那个时候常家势力遍布军中,一呼百应之下,朝廷想动他,那就得掂量掂量了。
当然了,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是吃素的,从两汉的唐朝时的士族没落,到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再到大明朝的削藩,手段各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远的那些可以打压士族门阀的咱就不说了,就说大明朝,从太祖找茬杀功臣到削藩就是要让皇家一脉万万岁,谁都别想左右我,谁都别想拿捏我,谁都别想威胁我,便是亲王也不行。
于是藩王们没了兵权,成了闲散王爷。
至于那些开国功臣的后代嘛,同样如此,勋贵多如牛毛,可没一个掌权掌兵的,清一色的闲职白养着,别说和平年代了,就是动乱时也少让他们握兵权,就如李自成张献忠和清鞑子折腾了这十几年,君不见上战场的打仗的,督军的,有几个是勋贵?
已是勋贵门阀,岂能再让你轻易握兵权!
现在来说整个大明也就南京的魏国公以南京守备手里有那么点兵权,可现在又被吕大器这个兵部尚书给死死盯着,也是如履薄冰。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总有尾大不掉之时,所以常宇及早布局以防万一,若真到了那一步,自还有其他应对之策,别的不说只要自己将东厂卫几营牢牢抓在手里,数千铁骑哪里去不得,谁又拦得住!
当然,不到哪一步也不行那事,此时提携常家又能布局,何乐不为。
扶明录 第1882章 障眼法
夜真的很深了,堂上的常宇起身神了个懒腰,转身朝内院走去,新娘子还在等着他揭盖头呢。
刚洗漱完的常延龄端坐床边看着油灯摇曳,内心还是久久无法平静,一手把控边关,一手掌海路,可进可退,小太监这步棋下的大,莫说当今圣上,便是太祖在世在同等局面下也未必敢轻易动他,何况他至少提前十年布局,若不说谁人能窥破。
当然了,这都是他的后手,他终究是个太监,若无出格之举,皇帝何必要动他。
而另外一间客房里,郑芝龙辗转反侧也是难眠,与常延龄不同,他是兴奋的。
自从投诚朝廷洗白上岸之后,郑芝龙几乎就是等于是被闲置了,虽手握水师却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事事,这对一个曾经兴风作浪的大海寇来说,日子相当的乏味且又提心吊胆,乏味可以理解,提心吊胆的则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有心人却能猜出个一二。
朝廷招安,历来都是秋后算账。
现在不动你,不等于以后不动你,现在无暇无力动你,等有空有能力时呢?
郑家是个大家族,还要往前看,还得为子孙后代着想。
所以即便和常宇未曾谋面,但仅凭见了特使看了那封信后,郑芝龙就大手笔的出钱出力出物,既交接了大太监又在皇帝和朝廷那边得了美誉,一举两得,但终究都还是赔本的买卖。
可常宇这人非常地道,拿人钱财为人办事,转头就为郑芝龙介绍了不少政治资本,从藩王到军阀,这其中还有生意的往来,不过这还只是个甜头。
真正的利益和大饼还是下午谈的那个大买卖。
很显然,大太监不仅仅只是想从安南那边弄些粮食过来。
他还想要那块地!
而且想当然也不仅仅是那块地,还有很多块地。
成祖有郑和,崇祯朝便有了他郑芝龙,且有可能盖过那三宝太监的风头和丰功伟绩!
于是原本无所事事的福建总兵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对外经贸的皇商,且还可能是开疆扩土的功臣,这才是郑家的将来,这才是郑家的价值。
不怕忙活,就怕没事干!
不怕朝廷使唤,就怕朝廷觉得你多余。
有价值才能活的久。
…………
问君一夜几次郎,皇城第一手扶墙。
日上三竿,常宇走出房门,双目惺忪神态萎靡脚步有些虚浮,旁边的女婢们赶紧问安,李慕仙从外急匆匆的走过来:“侯爷一早就走了,给您留了封信”说着从怀中取出递给常宇。
常宇哦了一声,接过并未打开而是随手放入怀中,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昨日醉酒四肢无力,咳,喝的忒多了些”
李慕仙似笑非笑:“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谚语叫此地无银”。
艹,常宇佯怒,抬腿给了他一脚,李慕仙侧身躲开,小跑着溜了:“堂上案子上有几份公文,大人若还有力气的话不妨去看看”。
按习俗新娘子应早早起来伺候新郎官和公婆,不过眼下没公婆要伺候而且常宇心疼章碧云昨晚一夜一百单八式便让她好生休息,说了句咱家没那么多破规矩。
于是章碧云安心的继续睡,他则起来独自吃早饭在堂上翻看文书,都是锦衣卫和番子送来的各种密报,郑芝龙这时进来辞别,常宇也并未挽留将其送至运河码头,只说了句:“再会”。
天下风云际会,朝廷和大贼寇李自成谈和的消息终于天下尽知了,成为当下头条热搜,上至朝堂下至走卒无不谈论此事,而本该在这场漩涡里兴风作浪的大太监却如同消失一般,在京城一言不发,谁也不曾想到他此时在徐州城正享受他的婚假,每日同章碧云你侬我侬,每日除了看公文密信之外,闲来闺房云雨又或出城游山游湖尽享人伦。
一晃半个月,常宇终将离去。
章碧云虽依依不舍,但亦知不可留,男儿志在四方打天下天天窝在婆娘裙下算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将军夫人她有这方面的觉悟,可虽说如此亦难免梨花带雨,常宇安抚,朝廷正与贼谈和,局势变幻莫测,其为将当回军中听令行事,待此事了却再回家探亲,若章碧云在徐州城无聊亦可北上京城或者去南京,咱常家家大业大的到处都是房产,喜欢哪儿就在哪儿住下。
高杰夫妇送常宇至城外:“朝堂上的事俺一个粗人把握不透,能和终归是好的,不和的话咱就打,打仗这事俺可谁也不怵特别是对他”高杰说这话的时一会儿瞧着常宇一会儿瞧着邢夫人,又道:“家里头你尽管放心,徐州城内没人敢动老子,自然也每人敢打弟媳妇的主意”
“十之八九都会和,往后便是同殿为臣了”常宇微微一笑,高杰脸色有些不自然,常宇又道:“碰到面的几率很小的,便是碰上又如何,我兄对他无所亏欠”
高杰还是阴着脸:“总归有些难堪……”
“兄长觉得即便和了,那厮会过来面圣么,他敢么?”常宇嘿了一声,高杰一怔随即苦笑点点头:“怕是他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过来”。
又说了会话,常宇辞别,高杰夫妇执意要送其到运河码头,被常宇一句话便给劝返了:“又不回京城,又不乘船,去运河作甚”。
不回京,是要去哪里,高杰有点蒙,但也没问,他即便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最好,不要好奇,不该问也别张嘴。东厂太监要去哪里,干什么,事关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把兄弟也不行。
三日后,兖州府济宁州鱼台县境内,一辆马车在紧邻运河西畔的官道上缓缓而行,陈王庭背刀骑马和几个随从在马车后边跟着,抬头望着天空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雨了,且看来雨势应该不小,便四下张望看近处有没有避雨之地,入眼之处皆荒野密林并无村舍,便对旁边的素净道,怕是要淋个落汤鸡了。
相对其他人,素净对陈王庭还是稍有敬意的:“江湖人,日晒雨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朝远处运河畔瞧了一眼:“那里有个棚子,咱们去看看”说话间,天空已经开始落雨众人急忙快马加鞭奔去。
运河边有个凉棚,破破烂烂倒挺宽敞,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搭了个野棚子也不知是何作用,或许是路边废弃的茶棚吧,雨渐大众人急着避雨倒也没多猜测,急急忙忙进了草棚,却发现里头已有人了。
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摸样,坐在角落的一个三脚破桌子边,屁股下的凳子也是三条腿见众人进来头也不抬一下。
“嘿,这雨要是下一会儿倒好,若是下的没玩没了,那今儿可惨咯”众人将马车拴在草棚边,嘴里便唠叨着这天气。
陈王庭抖了抖身上的雨珠看了一眼那斗笠汉子给旁边素净使了个眼神,这时青衣从马车里走下来,站在草棚门口并未进来,外边大雨滂沱竟无雨水湿衣,那斗笠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盯着那马车一动不动。
“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素净手握剑柄盯着那斗笠人冷冷道,旁边随从一听,顿时警惕起来,纷纷伸手拔刀奔到棚外警戒。
“这位小师太在说什么,俺不过一个路过避雨的行人罢了,听不懂小师父的话”。斗笠人头也不抬,轻声说道,草棚门口的青衣依然望着外边磅礴大雨头也不回。
是么,素净冷笑,缓缓拔出长剑朝那人的斗笠伸了过去,剑尖刚触那人斗笠,便见他闪电出手夹住素净的剑尖,缓缓抬起头,眼神如刀:“这是作甚?”
素净手一抖,将那人双手震开:“还装,你这一身武艺足以纵横江湖了”。
斗笠人轻笑“怎地,我这一身武艺惹到你们了?”
“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既然有种拦道,此时怎地怂了”素净长剑递出,如毒蛇吐舌直奔那人喉咙袭去,斗笠人不敢托大,骤然起身,只听当的一声,随即身影一闪竟然已转到了草棚的另一个角落,手里拎着一把漆黑的短刀,身上气势也不在收敛,顿敢凶意滔滔。
“阁下好身法”陈王庭抽出刀和素净成犄角之势看着那斗笠人道:“报个名号吧,也好死后留名
”。
“无名之辈,何须留名”那斗笠人说话间伸手将斗笠掀掉,相貌平平,杀气滔天然后看了草棚外的那辆马车:“汝等以那二十骑走水路施障眼法便可瞒过老子了么?”
屠元二十骑从徐州行舟北上,而陈王庭及一种亲侍则陆地行车,本就是以防万一,若有追踪之人必会为之所诱,却不想……
“那又如何”素净冷笑:“你莫以为凭一己之力今儿还能活着离开”。
那斗笠人哈哈一声大笑:“谁说老子是一个人”说话间便听外间扈从大呼:“河边树林里有人”警戒声远近不绝,陈王庭皱眉,大喝道:“守住马车不要擅离落单”。
“二十人,拼的死汝等么”那斗笠人笑了,很阴冷。
“差点儿”素净冷冷一笑:“你听”。
斗笠人皱眉,外间大雨滂沱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显然他耳力极好,初始还一脸疑惑可渐渐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听到了马蹄声,至少数十骑。
你以为那行舟二十骑是我们的人?若仅是这么点手段,你也忒小瞧吾等了,陈王庭冷笑。
常宇出京时明面上仅率屠元二十骑,一路南下在山东境后分开走带着那帮跟踪的人绕圈圈,直到将其绕晕放弃,从而跟丢了目标,但不得不说这伙人也是相当有实力和势力,一日前在运河的眼线发现了那二十骑突然出现了。
跟踪一段时间后,几经研判,这不过是饵,真正的目标并未行舟而是走陆地行车,于是乎……却哪知,屠元二十骑至始至终根本就没走水路,而是分散跟着马车,水路的那二十骑不过是从高杰那借的障眼法而已。
江湖高手杀人无算,对上普通人或者普通士兵以一杀十都不是难,东厂第一高手,江湖人称刀圣的吴中,曾一夜屠贼上百。
可若是对上训练有素从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呢,你可杀一,杀十,那二十上百呢?
在特定的环境下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吴中曾在京城保护战中,一人一刀守住城门杀鞑子近百,除了他刀法无匹勇武无敌,但也占了地势之利,门洞虽不说是狭小但绝算不上开阔,一夫当关,敌人极难合围游斗,且当时的鞑子兵都是步卒,骑战才是他们所擅长的。
但若在开阔之地面对凶悍的骑兵呢,先不说数十骑齐冲过来将你踏成肉泥,便只是黑虎营那二十悍卒人手一支连发手弩瞬间便可将你射成刺猬!二十铁骑,手弩,强弓,钢刀,合围之下,江湖高手?再高的手也瞬间飞灰湮灭!
马蹄声疾,斗笠人的脸色愈发难堪,可随机又笑了:“这儿林密,那些骑兵未必能堪大用”。
“不堪大用又如何,至少可牵制住你外围那些宵小,余下的吾等有信心收拾的了”就在这时,马车里走出一人,手持钢刀一脸冷笑,却是王征南。
“你不是那太监!”斗笠人一脸愕然,一路跟踪过来竟然还是上了当。
王征南跃下马车:“你该庆幸不是,否则死的快些”。
斗笠人怒极而笑,冷冷一扫王征南几人:“杀不得那太监,汝等也妄想留住老子”。
“你走不掉的”这时青衣缓缓转过身:“贫道说的!”
说话间一抬手,身前雨幕陡然成漩涡,随即一道水线朝那斗笠人破空而去……
扶明录 第1883章 有客自远方来
古道西风瘦马,归德府虞城县境内的官道上,两匹马一老一少两个人,年长的其实并不老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小,跨刀牵马,年少的体格健壮目光有神,同样也是跨刀牵马,沿着道边缓缓而行。
“蒋把式,按照咱们这速度何时才能走到黄河边哦”说话的少年人便是当朝大太监常宇,而旁边那瘦小的汉子则是太极宗师蒋发。
常宇离开徐州并未北上,而是西去。
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度婚假,但朝堂局势他都了如指掌,李自成和朝廷相互发了檄文昭告天下要暂停兵戈好好谈,也终于如愿,两方罢战到桌子上去掰扯。
只是虽将谈判大纲框架弄好,但还有各种细节需要扯皮,更重要的是李自成派去的谈判代表宋献策,在贼军那边虽是大顺国的大军师,但在朝廷这边来看就是个狗头军师,有点不够格,但若让李自成亲自来京城商谈,他会来么?敢来么,可能么?
所以,最终轴心谈判还得是两方灵魂人物当面扯皮。
贼军那边的灵魂自然是李自成了,朝廷这边呢?
扯皮高手多的是,但能拍板的,能吃定李自成的除了常宇还有谁?
所以,京城那边在全天下瞩目下在扯皮,这边常宇则要亲自去潼关和李自成掰手腕去了。
京城的谈判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两方的利益关键则是在黄河那边谈。
“过虞城经商丘到了开封就是黄河了,只是距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十万八千里”蒋发轻笑道,看了看手边的马,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骑的都是其貌不扬的普通战马,十里饮水二十里一歇,走的并不快。
这一路遇店打尖,遇村借宿,亦有露营的经历,这些对于两人来说其实都不是事,而蒋发唯一担忧的则是常宇的安危,他并清楚暗中是否还有其他人随扈。
不过好在离开徐州数日,一路倒也没遭到什么麻烦事。
“若真十万八千里,坐飞机都要好几天了”常宇叹口气,抬头望望天空,阴云密布隐隐有雷鸣声:“好在也就上千里,倒也不急在一时,让李岩歇歇劲,也让黄孩儿多担惊受怕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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