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暖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南西
女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情书。”
他板着脸,老气横秋似的:“谁给的”
“我也不知道,别人塞我书包里的,给我看看署名。”她要拿来看。
少年把手举高,不给。
那时的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她踮起脚,也够不到他举过头顶的手,他把信撕了,扔出了窗外。
女孩难得见少年那样严肃。
“笙笙,你还小,不能早恋。”
她的发湿了,白色校服很单薄,肩头滴了水,印出里面若有若无的轮廓。
少年红了脸。
哦,她不小了,女孩已经长大,落落大方,很漂亮。
那天晚上,女孩的母亲回来得很晚,少年留下来,等到了深夜,就守在窗前,屋里亮了一盏很暗的灯。
初秋的天,依旧炎热,她却把自己裹成一团,满头大汗地在床上滚。
“笙笙。”
“笙笙。”
耳边,少年急切地在喊。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逆着光,看见一张漂亮的脸,轮廓分明。
“怎么了”
她抱着腹,声若蚊蝇:“肚子疼。”
少年紧抿了唇,用手背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我带你医院。”
“不用去医院。”
他哄着她:“听话。”
女孩红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完便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当时年少,只知秋夜燥热,楼下的狗彻夜叫着,扰得人心神不宁。少年面红耳赤地愣了很久很久,手心有汗,手足无措地杵了很久。
他问:“那怎么办”
她说:“趴一会儿就好了。”
她趴着趴着便恍恍惚惚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叫她名字。
“笙笙,把这个喝了。”
她迷迷瞪瞪地喝了,只记得很甜。
那是他第一次下厨,在指腹上烫了一个泡,她听得秦中说,他是天之骄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那时候,年少的女孩便想,她以后再也不能要别人的情书,等她长大了,便给他写一封最长最长的情书。
那年的夏天很长,秋天香樟树枯了很多叶子,老旧的小区,狗在叫,下了雨,男孩女孩走进了深巷,没有再回来。
回忆定格住,姜九笙抬头,泪湿了眼睫,声音微颤。
“后来呢”
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只到这里,一祯祯画面,都是年少的他们,还有楼下的树,没有别人,全是他和她的片段。
“后来呢”她看着时瑾的眼睛,“后来我们怎么了”
时瑾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你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将你带回了秦家。”
对,记忆里还有她的母亲。
可为什么想不起来脸,为什么只有声音,任凭她如何回忆,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为什么会去世”她问时瑾。
“意外。”
意外太言简意赅,隐去了所有细枝末节,她想,时瑾一定不想她知道,那么,就必定是风起云涌。
既然曾经镌骨铭心,又为什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质问他,话到嘴边,她却只问了一句:“秦家是不是有一个阁楼,没有窗户,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暗很暗。”
时瑾眼里全是慌色,唇角抿得发白,过了许久:“是。”
果然,以前
141:时瑾,陪我睡好不好
时瑾看着她,说:“好。”
然后,他牵着她,走进了秦家的大门。
一屋子的人,看着时瑾,还有与他比肩而站的姜九笙。
秦家这样的家庭,不知开罪了多少道上的人,本宅外,明里暗里多少把枪盯着呢,秦家的大门哪是能轻易进来的,这么多年来,姜九笙是第一个堂而皇之进秦家本宅的人,眼里没有一分惧色,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不得不说,她与时瑾站在一起,的确登对。
秦行坐在实木的椅子上,抬了抬眼:“来了。”
时瑾眼神不温不火,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我未婚妻。”
书房里,十几双眼睛全部落在姜九笙身上,包括地上的姜女士夫妇,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唯独姜九笙,站在时瑾身边,不骄不躁,有礼有节。
“未婚妻”秦行冷笑,“谁同意了”
不等时瑾开口,姜九笙移动了步子,走到姜女士面前,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二人,无波无澜的眸,有了浮光,皱了眉:“你们不是秦家的人,也不受雇于秦家,不用跪着。”
她这个人,就是护短得不行,即便感情淡薄的养父母,她再不亲近,可也是喊了八年的父母,见不得别人欺压。
姜女士夫妻看了看姜九笙,又审视了时瑾的脸色,这才敢站起来。
“请问,”姜九笙转头,直视秦行凌厉的眼睛,“他们可以离开了吗”
早年间,秦行走南闯北,手里不知道经了多少人命,即便后来金盆洗手了,身上的杀气依旧很重,少有人敢这么同他直来直往了。
倒是有几分胆识。
秦行饶有兴趣:“我若是不同意呢”
姜九笙从善如流:“那只好再等两个小时。”她不急不缓地解释了后半句,“失踪不满二十四小时,还不能报案。”
哪只有几分胆识,简直胆大包天。
秦行不怒反笑:“你当我秦家是什么地方谁敢来就能来”
确实,恐怕警方也惹不起秦家这尊大佛。
姜九笙从容不迫,仍不紧不慢着:“秦爷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舆论。”
秦行兴致勃勃地打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秦氏因为牵涉一桩连环杀人案,股份跌了十三个百分点。”她不温不火地解释着,“这个就是舆论,用我们圈子里的话,叫网络推手。”
秦行脸色骤变:“你想说什么”
姜九笙笑了笑:“很不巧,我是个公众人物。”她稍稍提了提嗓音,字字掷地有声,有条不紊,“今天若是我养父母,或者我,没有走出秦家大门,明天的舆论话题,就是你秦家。”
不仅胆大,还聪明。
秦萧轶换了个坐姿,揶揄地笑,抬头,见父亲秦行已经怒火中烧,茶杯被重重摔下。
“你威胁我”
姜九笙不矜不伐:“不是的。”语气平静又随意,淡淡道,“是警告。”
警告
从秦家在中南称霸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秦家的地盘上撂话。
秦明立目光似有若无地睨向时瑾,只见他所有视线与注意都全在姜九笙身上,目光追着她,容不下其他。
“秦爷,”
秦行怒目而视。
她泰而不骄,徐徐开口:“您对我养父母所做的行为,已经构成绑架了,我知道您秦家家大业大,在中南能只手遮天,我不过我也知道,秦家近两年都在投身慈善事业,可见您是想改一改秦家往日的形象,那么我建议您,将与人为善这四个字,落到实处。”
由浅入深,步步为营。
一口一个您,分明处于上风,还字字礼貌谦恭,这软刀子,扎得可真利,偏偏句句都戳中人软处。
秦家是早就有洗白的打算,不管背地里如何,明面上已经做了不少功夫,若是这时候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那秦家这几年的所为必然会付之东流。
与人为善,好个与人为善。
秦行大笑:“哈哈哈,”看着时瑾,话里有话,意味深长,“时瑾,你真找了个了不得的女人。”
这份胆识与聪慧,恐怕放眼整个秦家,都没几个能比拟的。
时瑾理所当然:“所以,你别惹我家笙笙。”
毫不掩饰他的纵容。
姜九笙最后问:“秦爷,我养父母可以离开了吗”心平气和,仿若方才那一番步步紧逼的话只是闲谈,始终波澜不惊。
心思缜密,聪慧至极。
好个姜九笙!
秦行将眼底怒色压下:“放他们走。”
姜九笙说了声谢谢,转身对时瑾说:“我去送他们离开。”
时瑾颔首,嘱咐她:“在外面等我。”
她点头,领着姜女士夫妻出了书房。
秦行收回目光,抬头睃向时瑾,眼神阴沉:“你八年没回过秦家,要不是因为姜九笙,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时瑾不冷不热地回:“是。”
秦行怒极反笑:“不藏着掖着了”
时瑾目光略抬,一眼扫过去:“你们出去。”
在座的几位都下意识噤了声,时瑾成年后,接管了秦家,虽只有短短半年,但余威仍在,秦家多数人,都本能地怵他。
真是天生的统治者。
秦行发话:“都出去。”
面面相觑之后,以秦明立为首,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说吧,”秦行坐下,“做了什么打算”
时瑾站着,眼睫微垂,俯睨着:“你别动她,”他开诚布公,“我可以接手秦家,在你有生之年,让秦家登顶。”
送姜女士夫妻离开秦家之后,姜九笙折回主楼,秦家几位后辈刚好从书房出来,大多是她熟悉的面孔,认识,或者在屏幕上见过,即便是秦家叫不上名的几位少爷,也时常活动于各种财经和娱乐板块。
唯独时瑾没有出来。
她便在门外等,低头看脚尖,没有张望,也没有好奇或是紧张的神色,闲适又镇定。
“姜九笙。”
姜九笙抬头。
秦萧轶走过去,抱着手笑了笑,说:“你是第一个,惹怒了我父亲还能漂亮脱身的。”
姜九笙对此不置一词,只问:“你是夸我吗”
她很坦然:“当然。”
姜九笙与秦萧轶说不上熟,君子之交,她语气淡淡:“谢谢。”她并不讨厌秦萧轶,虽然傲气,有野心,不是什么温良无害之辈,可也坏得坦荡。
秦萧轶也不介意她的疏离,打过招呼之后,便先行离开,秦霄周随同一起,余光看姜九笙时,闪闪躲躲。
秦萧轶好笑,她这个哥哥典型的纨绔二世祖,欺软怕硬的主:“现在知道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被人扔进江州大桥”
秦霄周被戳了痛处,面色铁青。
那时候,他哪知道姜九笙是时瑾的女人,不过就是口头上浪荡了几句,有没有真做什么,时瑾把他扔下大桥也就算了,还让他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从小卑鄙无耻到大的小子!
“姜小姐。”
姜九笙看向对方:“秦先生。”
秦明立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落座,让下人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些年身体可好”
莫名其妙的问题,显然话里有话。
姜九笙气定神闲,等着他的下文。
秦明立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这记性,怎么忘了姜小姐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
看来,她的底秦明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姜九笙从容不迫,直言:“我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秦先生有什么话可以明说。”
秦明立放下杯子,双手叠放在一起,左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套下空荡荡的尾指:“也没有什么,就是提醒姜小姐一句,要保重身体,可别像八年前那样了。”
真是只笑面虎,话里藏针。
姜九笙好整以暇:“八年前哪样”
他略带惊恐的语气:“你病重的时候,时瑾差点毙了那个心理医生。”
病重
这应该就是秦明立想让她知晓的信息。
姜九笙神色平平,眼里没什么波动:“秦先生似乎想旁敲侧击地告知我什么。”她淡然处之,不疾不徐地说,“我想不必了,八年前的事情若是我想知道了,时瑾会告诉我。”
不慌不乱,真是从容得过分。
“你很相信他”秦明立抬头,镜片后是一双鹰眸,与秦行有三分相似。
姜九笙不假思索:“当然。”
更何况,就算时瑾骗她又怎么样她愿意,谁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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