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霍轻舟微微吃惊,问道:“你如何猜到的”
霍柔风冷笑:“因为我是女子啊,这种事也就能瞒过你们这些傻男人,真以为这世上有飞来艳福吗”
霍轻舟上下打量着妹妹,才一年没见,他妹子就懂得这么多了
“你不是整日东奔西跑去征兵吗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霍轻舟问道,他才不相信这是他们的娘教的,他们的娘教妹妹打架还差不多,霍大娘子更不擅长,这种后宅里的伎俩,他们的娘和霍大娘子都是所知甚少。
“就是你给我送来的那些词话啊,那上面讲的都是这些事,我在外面征兵,就让镶翠念给我听。”霍柔风得意洋洋,她去征兵的地方都是穷乡僻壤,没有什么消遣,也就只有让镶翠念书给她听了。
九爷不喜欢自己看书,那样太费眼睛,她的眼睛还要留着射箭用呢。
霍轻舟表示很佩服,待他回到京城,要再给妹妹送些过来。
而此时的京城里,霍思谨正看着满屋子的礼品出神。
自从她要许给庆王的消息传出来,槐树胡同的门槛都快要被送礼的踩折了。
大婚定在明年开春,现在宫里的嬷嬷每隔三天便会来槐树胡同,教她各种礼仪。
她不再出门应酬,每天都待在府里待嫁。
京城里的女眷们隔三差五登门拜访,便都交由冯老夫人接待,冯老夫人对她冰释前嫌,人前人后都把她这个宝贝孙女挂在嘴边,就好像她是冯老夫人的亲孙女,祖孙二人一直相亲相爱一样。
东西两府的人都很高兴,唯独姑姑霍沅快要恨死她了。
指婚的旨意刚刚下来,霍沅便像疯了似的冲进她的院子,扑上来就要撕打她,被阎嬷嬷和翠缕好不容易才给拉开,可她还是被硬生生扯下一缕头发。
看着气急败坏的霍沅,她报以嫣然一笑。
她不会生气的,她为什么要生气呢,如果不是霍沅对庆王一直含情脉脉,但凡是庆王去过的地方,霍沅也要去走一走,看一看,她也不会想到要走庆王这条路。
这一次她压对了,她去找了郭玉龄,可惜中间出了太子选
第五四六章 不甘
霍思谨的心都在颤抖,诚然,对于与展怀的亲事,她早在三年就不抱希望了。
她和他注定无缘,她以为与他是两个世界再难交集,而她也能放下心中的患得患失去攀龙附凤。
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就像喜欢一样东西,明知道那样东西不会属于自己,可那东西摆在那里,她远远看着即使无法拥有也是千百样好,可一旦有人把那东西纳入怀中,在她看来,那东西就是背叛了她。
不是我的,可也不能是别人的,当年的孙小姐就是不配,所以才会年纪轻轻便死了,这便是无福消受。
霍思谨颤抖着手指,指着阎嬷嬷说道:“你胡说,你胡说!”
阎嬷嬷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霍思谨扑倒在床上,泪水沾湿了炕褥。
当年展家在太后指婚之前,给展怀定下了孙家姑娘,那个时候她并不觉得难过,相反她还沾沾自喜,因为她不想嫁给展怀这个武夫。
尽管后来她亲眼看到展怀,心中荡起阵阵涟漪,她也只是自怨自艾,责怪自己年少无知,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错过了展怀这么好的人。
可是现在,她云英未嫁,展怀却在孙家姑娘死后又与另一个女子定亲了。
而那个女子只是个无依无靠出身不高的孤女!
她霍思谨无论人品样貌,还是家族出身,有哪点不如那个孤女
孤女啊,长在西北那样的乡野地方,没有父亲管教,没有母亲教诲,又和乡下村妇有何两样
有哪里能与她这个京城贵女相比
对了,据说那女子的父母留下了丰厚家产,这女子担心保不住这些家产,这才攀上展怀,无非是看中展怀和展家的权势名望。
这般功利的女子,又和烟花青|楼倚门卖笑的有何不同
想到这里,霍思谨嚎啕大哭。
她这一哭,把翠缕吓坏了。
翠缕从小就侍候霍思谨,她从未见过霍思谨哭出声来,无论是委屈还是害怕,霍思谨都是默默流泪,有时甚至还不敢让人看到她哭了。
小姐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了吧,翠缕心头酸楚,她跪在霍思谨面前,凄声说道:“小姐,要不婢子再去一回撷文堂吧。”
霍思谨摇摇头,她已经去找过思诚几次了,可是思诚依旧杳无音讯。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在庵堂里孤苦伶仃,而他却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霍思谨的嘴角动了动,思诚是她的亲人,可是又如何呢
哭够了,她坐起身子,擦干脸上的泪珠,对翠缕道:“去厨房拿个煮鸡蛋,给我消肿。”
她不能就此颓废下去,展怀娶个乡野女子,她可不能嫁给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袁维云。
她坐在书案前,亲笔写了拜帖,让人送到公主府,她要求见芳仪长公主。
拜帖送走后,霍思谨静静地坐在窗下,拿起一面西洋玻璃耙镜,望着镜中柳眉凤眼、粉面桃腮的美人,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与展怀定亲的女子,一定是比不上她的,一定。
而庆王后宅的那些女子,也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
她出身陇西大族霍家,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名噪天下的状元,兄长更是百年难遇的三元及第,她的父亲曾为阁老,如今是二品大员,桃李满京师的清流,她是霍家嫡长女,自幼便在庵堂里为母尽孝,她通琴棋、擅书法,她掌管府里中馈两三年,做个当家主母绰绰有余。
所以,她是命中注定要婚配王孙公子的。
第五四七章 街头
谢婵
霍思谨微微蹙起眉头,这是她的母亲吧。
她没有停留,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让人把京城里的闲言碎语推波逐流,比如让太医知道霍家姑娘羞愤交加已经病倒。
望着还在晃动的福字不断纹门帘,霍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在霍思谨身上看到了谢婵的影子。
他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影子了,但是先前只是觉得她们的容貌相像,而这一次,他似乎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谢婵。
他无奈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当年他究竟做了什么,如果那一次他没有悄悄放走谢婵该有多好。
如果他没在谢红琳的剑下为谢婵求情,那么谢婵当场就被谢红琳杀了,当然也就不会再有思谨了。
如果当年霍沛然没有把思谨送去庵堂,而是任由她在洛阳自生自灭,如果关外的冰天雪地里,他的眼中只有谢红琳,如果那年在冰上,他没有从此对谢婵倾心暗许,如果......
太多的如果了,这一世他做的错事太多了,他对不起的人也太多了。
他站起身来,独自走出院子,又独自走出霍府,再独自去了永济寺。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彳亍在永济寺通往后山的石阶上,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在中途返回,而是一直向前走,最终他在圆通大师的小屋前止住了脚步。
他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时,是个小风一起来的。
那个可爱的女孩子,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听说她与展怀定亲了。
是啊,也只有高家和展家的儿郎,才配得上英姿飒飒敢爱敢恨的谢家女子。
他们是搏击长空的雄鹰,而他只是飞不出高山的燕雀。
他在小屋前独立许久,直到传来豹子的吼声,他才不得不转身离去。
豹子应该还记得他的气味,否则就不会仅仅咆哮几声却没有冲出来了。
对了,那头豹子是有名字的,小风叫它阿花。
阿花啊,谁会想到有人会给一头凶猛无比的豹子取名阿花呢,也只有小风才能这样做吧,不,当年的谢红琳也会。
......很多时候,小风都和年少时的谢红琳是一样的。
她们有一样的纯洁明亮的眼眸,一样明亮灿烂的笑容,还有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善良,一样的真诚,一样的可爱。
当年的他一定是眼瞎了吧,才会看不出谢红琳这么多的优点。
所以,他不如高清辉,也比不上展怀。
展怀啊,直到他在献俘礼上第一次见到展怀,他才依稀记起,其实他早就见过展怀了,只是那次他昏昏沉沉,能记住的只有少年爽朗的笑声和他唱的闽南小调。
因此在献俘礼上,他站在文武百官之中,听到那个声音嘹亮地向城楼上的庆王说话,他便认出来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晕倒在永济寺的山路上,便是这个少年救起他,又把他一路背到居士寮房里。
古道热肠的爽朗少年,就是名震京城的展五公子,如今令胡虏闻风丧胆的威武将军。
霍江走在石径上,烦燥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离开永济寺,他没有回槐树胡同,而是让人叫了袁维云出来,师生二人坐在状元楼临窗的位子上,他轻声说道:“维云,你和谨姐儿的亲事先不要议了吧。”
袁维云默默拿起手边的茶壶,把霍江喝了一口的茶杯续满,今天他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了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袁霍两家要议亲的事情不是秘密,既然有人知道,自会有好事之人把那日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是维云不才。”他静静地说道。
霍江动容,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谨姐儿配不上你,你不用太急,凭你的人品才学,一定能找到如意良眷
第五四八、第五四九章 我家有女已长成(两章合一)
那一天,父子二人难得的说了很多话,霍江离开甜水胡同时,街上已经宵禁了。
霍江虽然有官凭,可也绕了大半个京城才回到槐树胡同。
他回去时已经很晚了,霍思谨听说他回来了,微微一笑,看着炕桌上的残棋,拈起一粒黑子轻轻放了上去。
“我要的不多,但是我想要的,就一定要是我的。”
侍立一旁的翠缕打个寒颤,她望着面前霍思谨头上鸦青的发髻,忽然感到有些陌生。
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随云岭马场里,霍轻舟和霍柔风相对而坐,秋意渐凉,微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草木清香。
“我喜欢住在半山腰,就是有片枣木林子的那里,你让人给我修个院子,一进的就行。院子里种几株海棠,要西府海棠,我喜欢有香味的。”
霍轻舟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霍柔风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吗”马场那么大,又不是没有他住的地方,还要在半山腰再修座院子
“嗯,我不走了。”霍轻舟的声音不大,与他平日里完全不同。
“不走了”霍柔风吃了一惊,今天霍轻舟忽然出现在马场里,就有些让人奇怪了。
“和你一样,我会假死,养父那里,我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我已深思熟虑。”
“我虽与养父素来不睦,但是霍家把我从小养大,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良好的教育,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倒也罢了,如今我已知晓,我若是还留在霍家,占着霍家嫡长子的名头,总有一日会连累霍家的,那我岂不是猪狗不如”
“小风,你能做到的,我也能,此番离京我是打着公干的名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如雾和如烟连同一顶空轿子,几天后便会遇到土匪,霍炎在逃跑途中坠入山涧,尸骨无存,到时如烟会回京城报讯,如雾会来榆林与我汇合。”
“我没有成亲,无牵无挂,京城那边就不再回去了,从此以后,再无霍炎此人,我是谢炎。”
霍柔风听得呆住了,她张大嘴巴,傻乎乎看着霍轻舟。
霍轻舟口吐莲花,激(防)情(屏)澎湃,一低头就看到自家妹妹傻了吧叽地看着他。
他有些无奈,聪明伶俐的妹妹,和展怀定亲以后就变成傻大姐了。
他从荷包里掏了一块松子糖,扔到妹妹嘴里,小时候他执拗着不肯吃母亲亲手给他做的松子糖,现在他每次路过糖果铺子,都会买上一包,随身带着。
霍柔风嘎崩崩嚼着吃了,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哥,你想得有点多。
“你来了榆林,是来帮我喂马吗马场里人手足够了。”
“要不,你练兵你也不会啊。”
“或者你服侍咱娘吧,免得咱娘整日嫌弃我,说我打扰她画咱爹。”
“若是咱娘也嫌弃你,那你就去商州,跟着安海开矿,不过安海难免会认为你抢他饭碗,要知道开矿可是肥缺里的肥缺。”
好吧,霍柔风还想继续说下去,她的脑门上便挨了一记爆栗,她咧嘴要哭,霍轻舟连忙用手给她揉了揉,就好像这么一揉,妹妹的脑袋就不会被他打疼了。
“你以为我是吃闲饭的吗我只能喂马吗还说我和安海抢饭碗,你让展怀教坏了。”
霍柔风翻个白眼,她教坏展怀还差不多,什么都能扯上展怀,她哥也真够闲的。
“哥,我和展怀要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你却肯定早就猜到了,与其你来榆林陪着我们同甘共苦,还不如留在京城。我巴望着你能做大官,做得越大越好,如果你能入阁拜相,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展驸马虽然也在京城,可是朝廷历来不会对驸马委以重任,且,他不但是驸马,他还是人质,他能打探消息,却无法左右朝局,但是你就不同了,如今的你就是一张白纸,你出身清贵,科举入仕,三元及第,仕途一片大好,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京城,不想再给沈家人卖命,可是为了谢家,为了高家,你忍耐一下可好,哥,无论是娘,还是我,都不想看到你冲锋陷阵,你不仅是谢家人,你还是高家人,高家的血脉要由你来延续。谢高两家流的血够多了!”
“哥,亲迎那天,你背我上花轿,等我三天回门,你就回京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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