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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镖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亘古一照
大清第一镖师
作者:亘古一照
【武侠百万大征文】参赛作品



第一章 随父进京(1)
    1

    像抽了汁液的虫皮,河北定州清风店不远的荒郊野外,一条小路迷茫地伸向远方。

    小路两边都是庄稼地。晚秋的风翻卷着枯叶败草,没头没脑,在田野上乱窜乱扭。高粱、玉米秸杆无助地发抖;被刨过的花生、红薯地,蔓藤缠绕,被无情地扯在一边,大大小小的土坑杂乱得连一点点章法都没有。

    不远处,一对老夫妇,带着孙子,匍在地上,挥着小锄镐,翻找起漏的花生,找着一颗,小孩子高兴地叫几声,袖子上的青鼻涕再多几痕。风儿翻拣着他们单薄的衣衫,却把笑声带出老远。

    “隆隆隆…隆隆隆…”笨重的车轱辘辗地声,裹挟着汉子们粗重的喘息声,牲口嘶嘶长啸声,腾涌成巨大的声浪,由远及近扑面而来。

    几十辆独轮人力车队。打头的一辆车上,杏黄的狼牙镖旗,在风中飘忽。“玉永镖局”四字,时隐时现。

    脚夫们个个大汗淋漓,满面风尘,气喘咻咻,焦虑、饥饿和恐慌如闷雷在眉宇间滚来滚来去,最后随着尘土笼罩在脸上。他们时而转头回看,时而探头前望,眼角的余光左顾右盼。车子在手上歪歪扭扭,车轱辘难受得“吱吱呀呀”,车上载着厚实的牛皮箱,箱子被牢牢地绑在独轮车上。

    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左右押护,逡巡吆喝。

    为首一位,年逾五旬,五短身材,两眼如点漆,左眉睫上一块明显的黑痣。他叫张德茂,是苏州玉永镖局的掌柜兼总镖师。

    另两位皆武师装束,提缰纠辔,紧随其后。

    精瘦短小的一位腰上盘着三节鞭,手中提着刀,硕大的脑门泛着青光。他叫曲守德,四旬上下,排行老三,人称曲老三。因从小练就了一颗铜头硬颅,也有人称其为“铁头曲老三”。

    魁梧高大的那位手握一柄长枪,红缨抖动,银枪闪闪。他叫周宏宝,年逾三旬,因手中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人称“周一枪”。

    张德茂看了二人一眼,俩人会意,点点头,分散在车队两侧。

    周一枪看一眼脚夫们,神色尽量放得从容,清清嗓子,说,“弟兄们,打起精神来,紧走一程!前面就是清风店。到了那儿,咱们就歇歇脚,缓缓气,叫弟兄们吃羊肉片儿汤,管饱吃,吃得肚儿圆,美美睡上一觉!”

    一听说可以打尖,又能饱餐,“哗哗哗”,脚夫们的精神激凌凌为之一震。车队的节奏明显快了一些。

    “旺春爹——,来,把号子喊起来。撑胆儿亮。”张德茂对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汉子说。

    旺春爹是趟子手,专喊江湖号子。此刻,他听到东家吩咐,煞有介事地干咳两声,像开伺一场隆重的仪式,咽口唾沫,张大嘴巴,拉开喉咙,两手笼成喇叭状,冲着四面八方,喊道:“合吾——合吾——”声音在空旷中回荡,盘旋,尔后慢慢传远,消散。

    人们都支楞起耳朵听着回应。

    对于行走江湖的镖家,镖程上规矩甚多,最重要的是每到一处,都要喊镖,用江湖话说叫亮镖。如果有回应“合吾——”声,那就证明附近有懂规矩的绿林好汉,他们明晓有镖路过,但守规矩,不侵劫你,放心过他的地盘即可;如果没有回应,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附近根本没有劫匪,如果是这种可能,那就得感谢上苍有助;别一种可能是亡命劫匪,他们听到亮镖声,不作回应,不讲规矩,非要拚个你死我活,硬劫镖货,属于死命劫匪。如果是这种情况,那麻烦可就大了。

    “东家,估计没球事。看看,还有农家人在地上扒活儿呢!”曲老三细眯着眼睛,摸了一下自已硕大的头颅,环顾四周说道。

    “恁地,三哥忘了上遭了明明看着没事,却跳出几个大虫。险些叫东家吃了大亏!”周一枪接过话头,瓮声瓮气,下意识掂掂手中的银枪。

    “倒也是。”曲老三看了一眼东家的脸色,神色沉郁起来。

    暮色渐近,夕阳西坠,天边一片洇红,熹微渐渐收敛。张德茂望望天,四下里瞅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清风店劫匪横生,人称“塞外鬼门店”。走得好好的,说不定哪儿就会冒出一群匪徒来,就是加了万份的小心,也难以招架。这次走镖押送的可是苏州知府上交朝廷的税厘现银哪!此镖非同寻常。一来买卖好不容易弄到手,更要紧的是,自己行走江湖,一世的名声皆系于此次行镖啊!

    临出门,夫人张李氏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镖行养小不养老,看看自己年岁已大,打算此次行镖回来,将物色合适人选,接管镖局,从此退出江湖,鹤隐山林,偷享天伦,安渡晚年。

    张德茂也答应了。一辈子在江湖上风霜雨雪,打打杀杀,确实感到累了,烦了。想到真要引退江湖,张德茂还真有些舍不得。一生行走江湖培养起来的英雄气如若像旧衣服压箱底一样,岂能轻而易举心甘情愿地敛其锋芒可又想到江湖险恶,世态炎凉,世事沧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端,回想多少次身陷绝境,多少次险象环生,更令他胆战心惊。一时间,感慨、惆怅像无边的幕帐向他涌来,令他一时长吁短叹,五味杂陈。面对青山,面对硕大的落日,他勒紧马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己对自己说:

    “唉,罢罢罢,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何时是个够这种步步如踩尖刀的镖师之路还有何可留恋的。算了吧!”

    想到这儿,他盼望此次运镖顺利些,给他的镖职生涯圆满地划个句号;可另一个念头闪来,要是真的有硬劫匪的话,能来一次痛快淋漓的撕杀,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给最后一次远行,涂抹血色记忆,永留心田。

    “扑椤椤”一只只黑影像大鹞一样从林间飞落。



第二章随父进京(2)
    2

    一阵杂踏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交手双方都停下手,看是哪方援兵来了。他们当然都希望是自己这一方的援兵。

    张德茂心中一阵窃喜。远远望见一队兵卒列队跑来,脚下尘土,翻滚向前,似乎比人还跑快了些。

    “这下有救了。”张德茂心中大悦,“哪有官兵不爱民,不管民,眼睁睁受匪帮抢劫不管不问的这群土匪,即便不能生擒,至少可把他们吓跑远遁。也就罢了。”

    奇怪,脚步停了下来。

    两个头领模样的人,一个矮胖,一个瘦高,各戴一红顶子,踌躇在队外,交头接耳一番:

    胖子:“哥,劫匪商民在叫板,咱管不管”

    瘦子:“日娘脚,不管!就凭咱这点毛毛脚功夫,打得过劫匪!咱这吃饭家伙还得顶着!”边说边觑眼张望。

    胖子:“咱要不管,那商民们可真要骂朝廷哩。”

    瘦子:“朝廷背后骂者多!骂去吧,朝廷又不是咱家的。再说哩,那些个商民奸着哩,舍得分出些油水给咱们”

    胖子:“天下无商不奸!割肉疼着哩!”

    瘦子:“割肉还是掉脑袋。随他们自个儿闹去吧。”

    胖子:“一头不好惹,一头没油水。”

    瘦子:“财属天下,谁有本事谁抢去!咱要有本事咱也要抢。可咱……再说,军令不能延误不是走走走——”

    胖子一挥手,这队人马便向远处跑走了。

    望着跑远的府兵,张德茂心下大惊:“果真官不护民!果真官兵怕匪!自古官匪一家!这话岂能有假!”心一走神,身手脚法自然慢了下来。

    谁知,匪首洪老大心中也是怔愣迭起:“莫非这官兵真的怕他青龙帮”

    早几年,朝廷曾派山西巡抚会同直隶总督率兵来此剿匪青龙帮。结果,原来的匪没有剿除,反而把许多百姓逼上了匪路。原因是这些朝廷军队扰民现象严重,把当地及四周百姓赛如刮油板,敲骨吸髓,逼民成匪泛滥。什么天龙帮、地龙帮、红花会,这会那会,此帮彼帮,如雨后春笋围聚在青龙帮周围,一时间,青龙帮反倒成为全国最大的匪帮。同时,也成为朝廷最大的心腹之患。

    刚才,匪首洪老大远远瞥见府兵廖廖,带兵官差又交耳低语。说实在的,洪老大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溃奢成风**不堪而又迂腐成性的朝廷军队。他们守疆防务无能无力无智无勇,更谈不上智慧谋略,在扰民掠财上倒是死缠活倒,心狠手毒。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碌碌无用之辈,却偏偏戴个顶带,人五人六地出来代表朝廷。就是这种器侯的朝廷军队,在洪老大看来,希望他们莫管此事,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谢天谢地了。

    连刚才还渴望救兵的张德茂也怕这些府兵们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与这些匪帮说不定尚可投对缘法,交个朋友,与这些兵痞子呢顺之,血本无归;逆之,则欲之加罪,何患无词。古有苛政猛于虎,今是苛政猛于兵痞啊!

    他们都不知道,这小股府兵是派往保定府替换征收厘税当值的。他们也想乘火打劫,发意外大财。可领头俩个哈什一合计,一怕延误军令受责罚;二怕匪帮商帮联手,掠财不成,反吃大亏。所以,悻悻而去。

    真是大利当前,各有各的谋划,各打各的算盘!

    府兵的很快逃遁,更加助长了匪徒的猖狂。

    洪老大仰天大笑,说,“天爷爷,你真是开眼啊,叫老子今天遇上这么好的财神!弟兄们,给我上!”

    张德茂心里直叫苦,率周一枪与曲老三硬着头皮与匪徒再度展开撕杀。无奈,大势已去,败局已成。

    眼看匪徒们举刀劈向银箱的牛皮带时,一声断喝自天而降。

    “光天化日,尔等无法无天了!”

    随之,一匹马驰然而至。此马毛色光如绸缎,其红如烈焰,马上一位彪形大汉,虎脸乌眉,络腮如虬,膀大腰圆,声如洪钟。鞍马未稳之际,双脚已离蹬,人如影随,一跃而起,大叫一声:

    “休作恶,俺来也!”

    话音未落,人已落入匪群中。只见他的两条腿,像风车一样,前蹚后扫,左弹右旋,叉、挑、摆、盘、云、劈、勾、削、刺、点、剁、扫、搅、钻、搂,势势贯连,着着刚猛,勇如惊涛,行如惊鸿,再加上眼、心、气、身、手、脚、腰、胯,八合归神,将那帮匪徒横扫倒地。真正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真正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再看那倒地的匪徒,有的捂着胸口,还未吱声,一口一口的鲜血喷出,登时气绝身亡;有的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正好头触千年老树,顿时昏厥气迷;有的连哭爹喊娘的声都未发出,人便如烂泥一样,抽筋断骨,歪倒在一边。

    “羊圈里跳出你骆驼来了!”洪老大自然不服气,“唰唰唰”,挥棍将自己裹在棍影中,冲了上来。

    来人纵开两步,等洪老大冲上来,起身展势,虚晃一招,人却到了洪老大身后,猛出一腿,



第三章 随父进京(3)
    3

    深秋初冬的农家小院鼓胀着收获的气息。

    黄澄澄的玉米,赤身**,被吊挂在枣树、梨树等树杈间;一捆一捆的高粱穗,整齐地码于屋檐下,暖阳照射,脸儿更腥红腥红了。靠东屋的廊檐下,滚着新摘的南瓜;红薯和胡萝卜,沾满新鲜的泥土;已经枯干的花生蔓儿被秋风翻捡得悉悉索索,一颗颗饱满的花生像一个个小铃铛,摇来摆去;墙上挂着的辣椒串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这就是太原府文水县孝子渠左文法的老家。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左昌永,老实憨厚,心眼极实,刚刚娶亲不久。老三昌泰生性机变,心灵眼活。老二昌德,性情沉稳,正气满身。因小小年纪,武艺超群,人送雅号“左二把”。慢慢的,人们连他的真名都忘了,直叫他二把。

    天地忌巧。

    弟兄三人中,老三左昌泰年纪最小,又自恃母亲宠爱,心理优越感厚重,便常常捉弄欺负老大昌永。左二把便常常教训三弟,替大哥出气。所以,弟兄三人中,老大老二感情稔熟,老三似乎常游离于外,不甚和睦。但弟兄三人在父母双亲的教导下,一天天成长,拳艺一天天长进。

    左二把母亲左王氏性贤情淑,擅长柔功,是远近闻名的理家把式。左二把的父亲左文法常年经商在外,就是这位左王氏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教子习文练武。

    左二把很是敬重母亲,平时体贴她,帮她做家务,干农活,对她一身的柔功充满神秘。

    这天,天高云淡,一派秋高气爽。

    左二把弟兄三人正在南屋的练功房,来来回回,走桩功。

    三十六块砖头横立在地上,弟兄三人要依次走三十六趟。

    老大老二都走完了,只剩下老三。

    左昌泰歪歪扭扭,故意不好好走。走了二十趟,扮个鬼脸,跳下砖头,缠着左二把说,“二哥,走立砖吧!就当俺已经过这一关了。别让娘知道。好不好”

    左二把板起脸说,“不行,得走完。不然,脚盘不稳,站不牢,怎么能踢好弹腿呢”

    在老大与老二的坚持下,老昌泰只好撅着嘴不情愿地走完。

    左二把又亲自把砖一块一块竖立起来,弟兄三人开始走最难走的立砖桩。

    左二把说,“大哥,俺先来。”左二把暗提一口气,踩在立砖上,来来回回,轻松自如,非常敏捷地走完了三十六趟。

    老三昌泰一看就发了愁,说,“这桩,俺可走不了。大哥,你先走,俺最后一个上吧。”

    左昌永站了上去,趔趔趑趑,勉强走了十个来回,实在站不稳了,从砖上跳了下来,无奈地看看左二把说,“不行,总走不好。”

    左二把说,“大哥已经很有进步了。老三,你来。”

    左昌泰说,“不,俺先对练一会儿,才走这个桩。”

    左二把无奈,只好与他对练。

    偏偏老三昌泰说,“俺要大哥对练。”

    老大昌永只好与老三徒手对练起来。

    左二把认认真真又走了几回立砖桩。偶尔发现大哥和三弟有招式出错的地方,便时不时加以纠正。

    老大昌永对老二佩服有加,甚至有时言听计从。

    老三昌泰则不然,他自恃聪明,颖悟能力高,不但不下功习练,还对二哥的指点多有不满。左二把念他年纪确实尚小,也不计较,任由他调皮好动,一会儿嘻戏玩耍,一会儿跑出练功房,捡拾被风吹下来的小枣,放进嘴里大嚼,还要对两个哥哥扮鬼脸。

    母亲左王氏出出进进,边做家务,边验察他们,不时指正一番。

    “老大,你去舂些米。”临近中午,母亲左王氏吩咐昌永。

    正值此时,左二把走桩回首之际,蓦然看到母亲,一袭青布衣,一个圆盘大髻子中规中矩盘在脑后,虽面庞清瘦,衣着简陋,但清风有意,掀翻衣袂,飘飘绰绰,人影幻幻,显得招招摇摇,美丽无比。左二把竟然愣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可能,就是从那时那刻起,母亲的韵致和品性深铭于左二把之心!

    “娘,俺去吧。”左二把收了功架,从砖桩上跳下来,主动请缨。

    “不用!让你大哥去吧。走完了桩,弹腿第五弹,你好好再练习一遍。娘见你势口不错,但功架还不到位。你爹就要回来了。回来是要考你们的。你们哪一个都要好好练,可不能叫爹失望啊!”母亲神闲气定,语气十分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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