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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心沙

    男孩叫舟羽。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在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等在他边上,看他一笔一划慢慢做着入店登记时,听见我打哈欠,他用他故作成熟的幼稚笑容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对我道:“我叫舟羽,轻舟一片的舟,关羽的羽。有什么事在楼梯这里叫声阿羽就行了,随叫随到。”

    他这话叫人有些心疼。

    别人家孩子在他这年龄,只怕穿衣服都还伸手等着爸妈给他们套袖子,这孩子竟然一个人在看店,并且懂事得连服务都这样周到。

    这不能不让我对他父母感到疑惑。到底什么样的父母会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在深夜里看着店,而他们自己却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当我这么问起时,男孩再次用他故作成熟的神情对着我笑了笑,答:“忙呢。”

    忙再怎么忙着自己的事,能忙到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半夜三更还在站前台,替自己照看一整间旅店么

    现如今,当我站在离这对父子一道楼梯的距离,眼睁睁看着舟羽被他那满脸通红的父亲抽打时,才总算明白过来,所谓忙,不过是去喝酒了。

    而一个能在酒后对自己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暴打出手的父亲,会做出让未成年的孩子深夜看店之举,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了。因此,原地呆站了几秒钟后,尽管那孩子始终在用他目光阻止着我,我仍是跑下楼,在那男人高高扬起手里的皮带再次朝他身上抽去时,迅速把他那只手使劲一挡:“好了!别打了!多大的事要打得这么狠”

    男人先是一愣。

    旋即低头看向我,冷笑了声:“管什么闲事,没见过别人教训自己儿子”说完,胳膊朝前一顶,我不由自主就被他顶得一个踉跄朝后跌了过去。

    力气还真是大,但这样大的力气用在打孩子上,着实还不如个病夫。

    因此站稳了脚后,我立即反驳:“教训归教训,能好好说话么这么小的孩子即便做了什么错事,跟他讲讲道理就行了,至于要往死里抽么”

    “我怎么教训他关你他妈的什么事”

    “就你这教训法,我还真他妈就看不惯了。”

    “看不惯又怎么样,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你能管”

    “我管不了警察能管。”

    “警察行,你他妈倒是给老子报警去,去瞧瞧警察来了能不能管!”说完,又朝我肩膀上推了一把,推得我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舟羽见了忙跑我面前,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将我挡住,一边扭过头,对他爸爸急道:“爸!别这样!人家是客人!客人吓跑了以后谁还来住咱的店”

    一句话,令那男人眯了眯眼,将正一路朝我逼近的步子停了下来。

    “酒呢!”随后一边咕哝,一边提了提裤子,他摇摇晃晃朝厨房方向走了过去:“以后再他妈乱放,看我不抽死你!还有那种多管闲事的,他妈一样抽!”

    我见舟羽一听他的话急着要跟进去,忙将他用力拉住:“让他去。”

    “可是他找不到会急……”

    “看他那副醉样,你给他去找酒,他随便找个借口又打你怎么办。”

    “……但是厨房里东西多,他要是跌跤了怎么办”

    “跌就跌呗。”我看着舟羽手背上血淋淋的抽痕,心说,索性跌个大跟斗让他那残暴的爸爸脑子清醒一下那才好。但话刚出口,就见那孩子突然鼻子一红,咬牙用力推了我一把:

    “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我爸!”

    说完,把我拉着他的手往外用力一甩,撒腿就朝着厨房里奔了进去。

    见状我根本拦都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进厨房,随即听见里头嘭的声响,显然那醉鬼又踢到了什么东西,这让他一声怒吼啪地扇了刚进门的舟羽一巴掌:“叫你乱放!叫你他妈乱放!小小年纪净知道害人,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的你!”

    我忍了半天才没有跟进厨房。

    不过,即便跟进去又能怎样,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况且小孩不记恨,前脚被打得那么狠,后脚却只一心惦记自己爸爸会不会跌跤受伤,正所谓父子连心,对于这种情形,似乎别人再怎么操心都是空的,甚至有可能是不被接受的。因此唯一能做,便是希望那醉鬼别再找茬继续对这孩子下狠手,否则,这趟闲事我不但要继续管,且还必将报警,无论警方对这种事到底事管得了还是管不了。

    想到这里时,不知怎的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想到他总是笑吟吟的一张脸,想到他身体好时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他生病那阵子躺在床上看着我的目光……

    原本对死亡毫无概念时,我全然不知道那样一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如今每每想起,总是会难受到无以复加。

    想来,这大概就是我对于舟羽父亲的残暴行径格外愤怒的原因。

    这样一种不负责任又言行残暴的父亲,在我看来,着实是对‘父亲’这个词的玷污。

    脑子里这样乱七八糟地琢磨着,不知不觉人已重新回到二楼。

    只是光顾着留意楼下动静,所以走得也就漫不经心,因此走到一扇门前时,甚至都没留意门上的数字写着多少,一心以为是自己房间,况且那门伸手一推就开了。

    于是径自走了进去。

    进门时仍还未觉察有什么不妥,只闷闷然一心要往床上倒。

    但连走两步后,才幡然意识到,房间里亮着灯。

    灯光下坐着个人,那人正低头看着手里一张纸,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半张骷髅脸似笑非笑:“找我有事”

    “是走错门了……”

    我被那张脸惊得一跳。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冥公子的原始模样,我




第66章 血棺三
    三.

    透过窗,我看到旅店外站着三个道士装扮的男人,他们身后停着辆平板车,上面用麻绳绑着一口白色的棺材。

    看起来应该是沿途送去谁家的,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送棺材的人不是棺材铺伙计,而是道士。且一般棺材头这里要么什么字都不写,要么会写上“奠”或者“寿”字,但这口棺材厚重的棺材头前用漆刷着的,却是个大大的“喜”。

    这可当真古怪得很不是么,谁家出殡时会在棺材上写这个字,即便是喜丧,也没见有这样做的。

    疑惑间,我看到舟羽的爸爸摇摇晃晃从店里走了出去,一边打量着那口棺材,一边问他们:“你们是吃碗面就走,还是这会儿要住下”

    “吃碗面,再借您宝店坐上一会儿,等天一亮咱就走。”

    “那行,先里边坐吧,这口棺材能不能再往远处挪挪”

    “……噢,老板,这事儿得跟您商量下,棺材得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什么”一听这话舟老板的嗓门立刻放大了:“棺材也要进店你们有毛病是吧!”

    说完,怒冲冲撇下他们扭头就往店里进去,但为首那名年纪最大的道士叫了他一声,随后紧跟两步到他面前,从兜里取出卷钞票塞到他手里。

    这叫舟老板那双脚立时停了下来,两眼微微发光,盯着手里那卷硬邦邦的钞票看了又看:“坐到天亮就走”

    “天一亮我们立刻就走,绝不会惊扰到您店里其他的住客。”

    “噢。”迅速朝店里看了一眼,舟老板点点头:“行,尽量轻地把那东西抬进来吧。”

    “老板,说错了,您得说请。”

    “规矩也忒多!”

    “您瞧,这叫见官生财呢。财神爷到,自然是要说请的。”

    一句话说得舟老板嗤笑了声:“道爷们还真会讲话,讨个口彩就讨个口彩了,还见官生财。行吧,请就请,但记住请进来的时候动静一定要轻,知道不”

    “这个老板您尽管放心,保证连鬼都不会被惊扰到。”

    说完,见舟老板已是什么都不管径自掂着手里的钱往店里进去,那人转过身,朝另两名站在平板车边上的道士打了个手势。

    随后就见那两人往棺材上贴了些什么。贴完,一前一后将那车推起,跟着那年长的一起慢慢将那车朝店里推了进去。

    “我记得曾经似乎见过这种人。”正当我要离开窗前时,不期然身旁突兀响起冥公子的话音。

    不知他是几时过来的,我本以为他换个新外壳得费上一阵子时间,但没想到还挺快。而他幻化而成的形象也出乎我意料的好,因为果真如他所说,虽然我用的是单一颜色作画,但那画像在他身上化作实在形态后,肤色种种完全不会受到黑白稿件的限制。它们的色泽非常鲜明地显现了出来,跟我交给他的彩绘所达成的效果,完全没有两样。

    不过这自然也是因了冥公子用了点小小术法的缘故。

    术法的代价却是巨大的,因为他将我那块私藏在身上,虽然裂了道口子但我相信它依旧值不少钱的翡翠,给捏成了粉末状,然后同笔揉和到了一起,再交由我去绘制成了眼下这副画。所以在报废先前那些失败作品时,真的是蛮心疼的,那简直是十几万几十万地在朝外抛钱,不过转念想想,反正活不了多少时间,再多钱被抛掉又能怎样,真真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这种什么人”朝他那张修复完整了的脸又看了片刻,我问他。

    “靠棺材赚钱的人。”

    “那不就是卖棺材的”

    “呵……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问完,却久久不见他回答,我不由朝他看去,遂发觉他注意力完全不在同我的交谈上,而是若有所思看着前方那道半掩着的门。

    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由于走得很慢,所以原本我丝毫没有注意,直至我和冥公子全都不再说话,才令这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它听上去就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用上很大的力气,非常沉重,因此过了约莫两三分钟,我才终于见到那道半掩的门洞外显现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

    人很瘦,个子很小,因此显得一头黑发长而浓密,像条毯子似的覆盖着她藏在睡裙下那副单薄的身体,仿佛以此在向那身体炫耀着自己旺盛的



第66章 血棺三
    三.

    透过窗,我看到旅店外站着三个道士装扮的男人,他们身后停着辆平板车,上面用麻绳绑着一口白色的棺材。

    看起来应该是沿途送去谁家的,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送棺材的人不是棺材铺伙计,而是道士。且一般棺材头这里要么什么字都不写,要么会写上“奠”或者“寿”字,但这口棺材厚重的棺材头前用漆刷着的,却是个大大的“喜”。

    这可当真古怪得很不是么,谁家出殡时会在棺材上写这个字,即便是喜丧,也没见有这样做的。

    疑惑间,我看到舟羽的爸爸摇摇晃晃从店里走了出去,一边打量着那口棺材,一边问他们:“你们是吃碗面就走,还是这会儿要住下”

    “吃碗面,再借您宝店坐上一会儿,等天一亮咱就走。”

    “那行,先里边坐吧,这口棺材能不能再往远处挪挪”

    “……噢,老板,这事儿得跟您商量下,棺材得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什么”一听这话舟老板的嗓门立刻放大了:“棺材也要进店你们有毛病是吧!”

    说完,怒冲冲撇下他们扭头就往店里进去,但为首那名年纪最大的道士叫了他一声,随后紧跟两步到他面前,从兜里取出卷钞票塞到他手里。

    这叫舟老板那双脚立时停了下来,两眼微微发光,盯着手里那卷硬邦邦的钞票看了又看:“坐到天亮就走”

    “天一亮我们立刻就走,绝不会惊扰到您店里其他的住客。”

    “噢。”迅速朝店里看了一眼,舟老板点点头:“行,尽量轻地把那东西抬进来吧。”

    “老板,说错了,您得说请。”

    “规矩也忒多!”

    “您瞧,这叫见官生财呢。财神爷到,自然是要说请的。”

    一句话说得舟老板嗤笑了声:“道爷们还真会讲话,讨个口彩就讨个口彩了,还见官生财。行吧,请就请,但记住请进来的时候动静一定要轻,知道不”

    “这个老板您尽管放心,保证连鬼都不会被惊扰到。”

    说完,见舟老板已是什么都不管径自掂着手里的钱往店里进去,那人转过身,朝另两名站在平板车边上的道士打了个手势。

    随后就见那两人往棺材上贴了些什么。贴完,一前一后将那车推起,跟着那年长的一起慢慢将那车朝店里推了进去。

    “我记得曾经似乎见过这种人。”正当我要离开窗前时,不期然身旁突兀响起冥公子的话音。

    不知他是几时过来的,我本以为他换个新外壳得费上一阵子时间,但没想到还挺快。而他幻化而成的形象也出乎我意料的好,因为果真如他所说,虽然我用的是单一颜色作画,但那画像在他身上化作实在形态后,肤色种种完全不会受到黑白稿件的限制。它们的色泽非常鲜明地显现了出来,跟我交给他的彩绘所达成的效果,完全没有两样。

    不过这自然也是因了冥公子用了点小小术法的缘故。

    术法的代价却是巨大的,因为他将我那块私藏在身上,虽然裂了道口子但我相信它依旧值不少钱的翡翠,给捏成了粉末状,然后同笔揉和到了一起,再交由我去绘制成了眼下这副画。所以在报废先前那些失败作品时,真的是蛮心疼的,那简直是十几万几十万地在朝外抛钱,不过转念想想,反正活不了多少时间,再多钱被抛掉又能怎样,真真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这种什么人”朝他那张修复完整了的脸又看了片刻,我问他。

    “靠棺材赚钱的人。”

    “那不就是卖棺材的”

    “呵……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问完,却久久不见他回答,我不由朝他看去,遂发觉他注意力完全不在同我的交谈上,而是若有所思看着前方那道半掩着的门。

    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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