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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心沙

    我趁着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上楼去把两间卧室收拾了一下。

    那两间房,一间我的,一间是奶奶生前住的。两年没回来,她遗像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我边擦边看着她相片上那张脸。

    五十年前去世的她,照片看着非常年轻,布衣麻花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黑幽幽的,仿佛在同我述说着什么。

    过去看着这张照片,我并没太多感触,如今看来,则有点五味交杂。再联想起最近种种遭遇,忽然觉得,人生如戏,这四个字还真是从未有过的真实。

    从丘梅姐去世至今,才过去多久,一口井一部手机,竟让我前前后后经历了那么多前所未有、曾以为只有电影小说里才会遭遇的事情。短短一个月不到,胜过别人的几辈子也赶不上的遭遇。何其不幸的人生,反过来想想,却又‘何其有幸’。

    收拾完下楼时,冥公子已用我的画修补好了他的身体。

    他兀自在空落落的客堂里站着,垂着头,目不转睛望着餐桌玻璃板下压着的几张照片。

    照片年代已久,都是我读小学前拍的。

    那时候我爸妈都还年轻,一家三口人数也还都整齐,张张笑容满面,幸福就在手里感觉。

    现如今,照片都在,人却只剩下了我一个。我走到冥公子身旁也低头朝那些照片看了会儿,发觉爸爸的模样跟我记忆中的变化其实不算太大,不过妈妈的样子,如果不看照片,我其实已经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眉毛弯弯,笑起来两只眼睛跟月牙儿似的,有一种令人想要接近的温柔。

    但这温柔在我记忆中已无从寻找。

    有人说,人消失后,直到被世上最后一个知道其存在的人给遗忘,那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对我来说,妈妈是真正的死去了,这种死去跟爸爸不太一样。

    心酸有吗似乎有那么一点。

    但她离开得实在太早,所以这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她的不存在。

    正看得有点出神时,我听见冥公子问我:“你母亲呢”

    “她离开很久了。”

    “去世了”

    我迟疑了下,点点




132.驱魔 五
    五.

    “去开门。闪舞”

    冥公子转身对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仍在下意识往他身边走, 他看着我, 眉梢轻轻一挑:“你怕什么”

    是啊, 有他在,我怕什么

    可仍免不了三步一回头,我吃不准这男人让我去给一个鬼魂开门是为了什么。

    手搭到门把上的时候, 冥公子已在客堂正中那把藤椅上坐了下来,离我那么远, 未免让我有点心虚。正有些犹豫, 突然门把上钻出来一只手, 一把抓在我手腕上, 冰冷的感觉登时直透进我骨子里去。

    “嘶……”我猛吸了口气迅速后退,却因此令手腕牵扯进半个身体。

    从门板外直扑而入的身体,散发着浓重的恶臭。我干呕了声立即把眼睛用力闭上。

    这副身体我在白天时已经见过。

    通体发绿的腐尸, 被尸气涨得鼓鼓的,好像一大坨滚动的猪肉。它一边在地上攀爬摸索,一面死死抓着我手腕,仿佛在循着我的体温要往我身上爬。

    可怕又恶心的感觉,就像白天那场噩梦再度降临, 刺激得我奋力挣扎起来。

    但它就跟那块裹尸布一样难以摆脱。

    惊恐中我忍不住尖叫了声, 并借着这股力狠抽了下手,谁想这当口手腕上却忽地一空, 我失去重心一头跌倒在地上。闪舞

    疼痛令我下意识睁开眼, 须臾间回过神, 忙要把眼睛再次闭上,却突然意识到,这会儿在我眼前的并不是刚才那具让人毛骨悚然的尸体,而是一个中等身材,无论衣着还是长相都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

    他顶着头乱糟糟的短发瞪着我,然后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噔噔噔连退数步,靠在门板上张大嘴用力吸了几口气。

    可是很快他脸色更难看了,大约发觉无论怎么呼吸也吸不到任何东西,他两眼发直,呆呆朝我看了一阵。

    当借着屋里昏沉的光线他终于觉察到我身后还坐着一个人时,他扑通一下直挺挺跪了下来,一脸活见了鬼似的表情,手往前一指,嘴里发出模糊不清一声惨叫:“鬼!鬼啊!!!”

    他叫得比我刚才被他缠住时凄厉多了。

    鬼喊见鬼。诧异中,倒是让我原本被吓得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看到冥公子怕成这样,对我来说总是件好事。所以我开始有心情继续打量他,但这一看,却让我再次一惊,因为他叫得实在太用力,以至他的脖子竟断掉了。

    这人身上都是伤,大大小小,而最严重的,无疑就是脖子上那道裂口。闪舞

    也不知道是被刀割的还是怎么造成的,那裂口让他脖子原本就摇摇欲坠,再多受了点力,立刻就直接断裂了开来。

    掉落的头颅没有直接跌倒地上,因为被所剩不多的皮骨牵连着,这令他在更为巨大的震撼中,骤地尖叫得更加凄厉:“痛啊!!他妈的痛死了啊!!!!”

    说实话,这一幕真的非常打破我的认知。

    我一直以为人死后是感觉不到痛的,可是这人的表情分明痛苦得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身上隐隐作痛。

    断头的痛究竟有多痛

    活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也想象不出。

    只能呆呆朝他看着。我以为他会叫上很久,但很快,或许疼痛有所减缓,也或许我跟冥公子的沉默让他渐渐冷静,他的叫声停止了下来。

    锁紧眉头,他摸索着自己的伤,每摸一寸脸就僵硬一分,随后一边痛得浑身发抖,他一边咬着牙将手捧住自己的脸,带着种难以描述的可怕表情,慢慢把自己的头扶正到脖子上方。

    扶正一刹那,他痛得整个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

    然后他大哭起来。

    没有眼泪却绝望无比的痛哭,听起来比任何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这男人看到了,仿佛是故意的,他突然扶着自己的头爬到我面前,张大了嘴,对着我两手捂紧的耳朵啊地一声尖叫。

    我被他叫得两眼一阵发黑。

    回过神时,他不叫了,也没再继续大哭,因为他两眼紧盯着我身后,面色骇然,隐忍着忌惮。

    “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我身后响起冥公子的话音。

    &



133 驱魔 六
    男人名叫赵实,跟他同伴周伟一道是省里一家报社派来的记者。

    最初到汶头村,两人是为了那口阎王井。

    虽然汶头村里的人自古对阎王井心存忌讳,但随着时代变迁,尤其络越来越发达的现在,年轻一辈对那些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早就已经看得挺淡了,所以碰上丘梅葬礼上的意外以及葬礼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就有好事者把这些绘声绘色写到了上,还偷偷拍了阎王井的照片,以加强真实性。

    本来应是写着玩的,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帖子一传十十传百,络这东西就跟病毒似的,有个契机就广泛传播开来,很快把汶头村和阎王井给炒火了,也引起了赵实他们报社的注意。

    报社做策划的当时就想,这种灵异古怪的事情,是迷信,大报社肯定是看不上眼的,因为根本不会去做这种报道。倒是他们,或许可以借着这股风,做个专题,没准能火一把。

    所以不久之后,赵实和周伟就被他们领导派到汶头村,采集资料来了。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关于这个村的那些灵异内容的确是本村人发上的,但真的亲自过去做采访时,那个写帖子的人显然怂了,整个村子绕遍,没一个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篇‘阎王井秘事’的作者,更不要说带着他俩去阎王井采风。

    一个个的在听到他俩介绍了此行的目的后,躲还来不及,跟帖子里写的一样,这整个村子的人只要一听到阎王井三个字,真如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所以他们就只能自己找过去。

    好在并不难找,虽然没人愿意亲自领他们过去,看在他俩塞的毛爷爷份上,路倒是愿意指的。因此在到达汶头寸的第二天,遵从了村里人给出的忠告,他们在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去了阎王井。

    可让两人颇为失望的是,到了阎王井所在的地点,亲眼见到那口照片上被拍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阎王井时,赵实和周伟感觉,照片上那种种阴森诡异的气氛,根本就没在这口‘井’上体现出来,它压根就只是道很普通的岩石缝隙而已啊,硬要说不寻常之处,无非是和很多装神弄鬼的景区一样,装模做样的在岩石缝上面压了盖子,拉了幡,还供着许多元宝蜡烛。闪舞

    周伟是搞摄影的,扒拉着缝隙边缘,想从没被盖压到的地方拍点‘井’里的状况。

    但纵然打了灯光,拍出来黑乎乎一团,除了石壁和一些纸钱,什么特别点的东西都没有。

    所以当时两人的感觉是,上那帖子一定是故弄玄虚,就跟什么闹一样,是被人有心炒作出来给当地拉旅游资源的。

    但就在两人意兴阑珊地准备收拾收拾离开时,一个消息留下了他们。

    嫌疑犯王川被放回来了。

    王川有谋杀妻子的嫌疑,但缺乏确凿的证据,又在关押期间突然出了精神问题,这三点无疑挺有新闻价值,比虚无缥缈的阎王井传说有价值得多。搞不好可以做成不那么三俗的正规大新闻,冲着这点,赵实和周伟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在得知王川回到汶头村的当天,他们立刻找去了我叔叔家。

    有记者证,打着采访村里风俗的名义,又塞了些钱,平时照应我叔叔的邻居很快就同意了他俩采访我叔叔以及王川的请求。

    可是叔叔病得一天里没多少时间是清醒的,王川则痴痴傻傻,所以所谓的采访这对翁婿,根本不是两个人的目的。

    他俩的目的只是能进入叔叔家那栋房子而已。

    ‘阎王井秘事’那个帖子,除了关于阎王井和汶头村的种种传闻,最吸引人的就是丘梅姐、王川、刘立清当年的三角关系,以及这段关系所引发的种种悲剧。但写帖子的人一来对内情了解不多,而来多多少少有些顾忌,所以对于那些事着墨不多,也没拿出什么现实的依据,因此最多只能当作故事来看。

    赵实他们想,如能从我叔叔家找到关于当事人更多的信息和东西公之于众,让故事转回现实,那才能真正引爆热点,让这则新闻成为真正的新闻,而不是鬼话连篇。

    所以当天晚上,得到了邻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后,他们在我叔叔家住了下来。

    最初两天住得还挺好,收获也挺多。

    叔叔家是套两层的楼,地方挺大,以前丘梅姐活着时一家人住着刚好,但现在只剩下我叔和王川两个人,就显得过于空旷。平时大约邻居和我姑姑会时不时过去打理,所以挺干净,但就是冷。赵实说,一进门就能感觉到的冷,比屋外气温起码低了五六度,不过当时两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屋子空,屋里人气太少的关系。

    自从我婶婶去世后,我叔就一直待在二楼不下来,王川也大概是在看守所和病房里关习惯了,很少走出自己卧室,所以这房子几乎感觉不到有人住。虽然格外清冷,却也无形间给了赵实和周伟很大的自由。他们俩一个是负责文字,一个负责照片,叔叔家空房多,所以就一人挑了一个房间,赵实住楼上方便随时去见见我叔叔和王川,周伟则住楼下,里里外外地把我叔叔家拍了个遍。

    就是这两天,赵实收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信息大部分是从王川那儿得来的。

    王川的病似乎并没有赵实打听来的那么严重,大概也是受了药物影响,通常他总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些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谁跟他说话他都没什么反应,就像我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叔叔一样,不过偶尔会比较清醒,这种时候,他看起来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会和和气气地跟人打招呼,还会主动泡茶给人喝。

    这种时候的王川似乎是非常容易相处的,问他什么答什么,虽然有时候会离题千里,而且叠叠不休。

    就是靠着这样时不时的一些接触,赵实很容易地从王川那儿要到了丘梅的生活照。

    客堂里放着丘梅姐和我婶的遗像照,但两人生活照在婶婶去世后就被我叔收了起来,赵实一心想弄到,因为只有两种照片都放上,才有生与死的对比,才能给人造成感官上的冲击。

    又从王川和丘梅的结婚照上找出了两人貌合神离的表情,他对此很得意。

    丘梅姐长得很漂亮,王川则是憨厚老实得放在人堆里就立刻找不到的类型。这两个不怎么般配的人结合到一起,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悲剧,本身就很让人浮想联翩。

    所以有一次,趁着王川看起来略正常,赵实故意问他:“王,你真没杀你老婆吗那你说说会是谁害死她的,那个姓刘的”

     



134 驱魔 七
    这件事,赵实第二天见到周伟时,没敢跟他说。闪舞

    一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凭空消失,难不成是鬼。

    但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些年来赵实为报社找噱头没少写过神神道道的段子,但信是完全不信的。像西开教堂、朝内号之类所谓不干净的地方,他去了不知多少回,深知都是套路。好多看上去神秘诡异的东西,不仅摆拍还要加上后期精修,所以越是接触这类方面越多,越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所以,后来仔细想了想,赵实觉得昨晚所见到的,要么是被王川的举动给惊吓出来的幻觉,要么,可能连王川那回事,都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反正夜里睡得稀里糊涂,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后来没多久,王川身上突发的状况,让赵实不得不又重新正视前一晚的遭遇。

    那天王川早中饭都没吃。赵实给他送吃的,看他躺床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心以为他疯病又发作,也没去管他。等我姑姑过来收拾房子时听说,不太放心就进房去看了眼,才发现王川病了。

    发烧发到9度,姑姑给他喂了片泰诺,他又闹了一阵,慢慢静静下来睡着了。

    那时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感冒了,但下午时,赵实和周伟正守着电脑干活,猛听见楼上传来阵杀猪似的惨叫。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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