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天堂的纽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心空罪亦亡
围着溜光泛青的石墙转悠了一圈,杜尔显得一筹莫展。两个草原英雄合计再三,最终决定,还是学汉人的办法,搭梯攻城,木撞城门。
有了攻打焉耆隘口的经验,这里虽然不见芦苇,但半人高的蒿草却满地都是。于是,首先用杂草绑扎成门板似的盾牌,用于抵挡城上飞箭,同时,砍伐树木,做成爬梯用于攻城。
一切准备就绪,杜尔又望着城前一片绿色犯了愁。原来,聪明的拔换人,不但用石头砌墙,而且,在城墙外围种植了大量野玫瑰。
这种植物,虽然花儿粉香诱人,叶绿枝嫩,但满身如鹰嘴般的钩刺,却令皮糙肉厚的黄牛都敬而远之。
要想让人靠近城墙,首先得冲过这道屏障。见杜尔焦急犯难,契苾何力一挥马鞭,嚷道:“没啥大不了的!让我的勇士们用弯刀砍了它!”
杜尔长吁口气,沉声道:“眼下,也只能如此。”
于是,三人一组,两人头顶草排挡住飞箭,一人挥刀砍翻野玫瑰,扔到一旁。
不到几个时辰,刺墙便被砍开几个通道,而城上的人却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杜尔阴沉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解决了刺障,军心顿时大振,杜尔准备了两千余人的攻城大军,决心一具攻破城池,也让铁勒人露露脸。
然而,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离开了马走路都显得迟缓,攻城爬墙更是他们的弱项。
所以,杜尔便将阵营扎在了离城一箭之地,便于勇士们近距离冲锋。
有了草排的掩护,更有了砍伐刺墙时城上弓箭的无奈,生性勇猛的草原人便信心大增,好像城里的女人和热腾腾的羊羔肉,已经向自己招手。
西斜的骄阳,已经让城下有了一片阴凉,西逃的龟兹人,几乎都肃立城墙,严阵以待。双方兵将只有一箭之遥,彼此都能感受到喷火的目光。
只听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声响,头顶草排,口咬弯刀的勇士们,便排山倒海般涌向了城墙。
箭如暴雨,喊杀震天,眨眼间,涌动的草排便长满密密麻麻的箭草,而潮水般的人流已经涌到了墙根。
同时,用草排组成的屏障后,也是箭如飞蝗,瞬间便让城墙上的弓箭手不敢露头。
搭梯上墙,人如群猿,眼看弯刀上墙,胜利在望。两个草原英雄立马举刀,随时准备挥军杀入城内。
但就在此时,只听得城上一声清脆的锣响,刹那间,石头如雨,滚木天降,流星般的火槌直逼屏障。
转眼间,草排飞散,哀嚎一片,屏障起火弓箭手四散。紧接着,城墙上喊声四起,箭雨如蝗,攻城勇士被石砸箭射,无一生还。
望着城墙下被砸的血肉横飞,和尚在蚯蚓般蠕动的勇士,铁骨铮铮的杜尔心如刀绞。
见身边的勇士们都瞪大了惊恐无措的目光,杜尔恨恨瞅了眼尚在对城下爬行勇士补箭的龟兹人,默默转身,后退二里扎营。
一碗温热的奶茶,稍稍平息了些杜尔心中的惊怵和痛楚,就见李晖和韩威匆匆赶到。
从杜尔和契苾何力的脸色,二人就知攻城的不顺,接过奶茶碗,李晖正要没话找话的安慰几句,就听杜尔忿忿道:“该死的龟兹人!城破之日,我定叫他们人头落地!”
静默良久,契苾何力才丧气的讲述了攻城的经过。末了恨恨道:“眼睁睁看着鉄勒勇士死了几百,大军一路杀到龟兹,也没死这些人!”
望着两个主帅垂头丧死,一筹莫展的样子,李晖心里也隐隐感到了压力。
大军一路西进,所向披靡,不想在小小的拨换城却遭此惨败。于是,李晖轻抚了下契苾何力的肩膀,冲杜尔暖暖一笑,便默默出了军帐。
见杜尔始终闷闷不乐,韩威便讨好般道:“大总管不必闹心,明日我率伊州兵马攻城,就不信拿不下小小的石头城!”
说着,又回头瞅了瞅帐外,自语般道:“李晖这小子不知又去哪里玩耍,也不说想法子攻城。”
契苾何力冷声道:“我那兄弟,肯定是在想点子,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2
李晖从军帐出来拧着眉头,玉莹便笑盈盈凑近,娇笑道:“吆,大将军,这又是哪根筋不顺了,要不要我这贴身侍卫给捋捋”
见玉莹半真半假的样子,李晖‘噗嗤’笑道:“还是等晚上再捋吧,我正愁咋打进拨换城哩。”说着,目光诡异的瞅着玉莹。
玉莹秀脸一红,娇媚白了李晖一眼,抿嘴笑道:“没个正经,心里犯愁,还拿那事说笑。”
李晖赖赖一笑,拽起玉莹的小手,边朝城南走,边嘴里嚷道:“骑了一天的马,腿都硬了,我们去南坡走走。”
玉莹欢快的跟在身后,声音怨怨道:“光秃秃的,连跟草都没有,有啥好看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地下秘密
1
在西域边陲长大的李晖,对于坎儿井的原理及其结构是了如指掌。
在天山学艺时,每逢夏日天气炎热,小伙伴们都会偷偷跑去钻进清凉的坎儿井下乘凉,为此,可没少受师父老人家的责罚。
由于地面和井下温差很大,在井下待久会伤着身体。但孩子家只图痛快,老顽童师父没辙,也只能罚他们在太阳底下蹲马步。
因此,见到坎儿井,李晖便不由想起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情景,还有师兄弟们让思璇捉弄戏耍的样子。
这地下水和地面的小溪河流相似,都有水系脉源,只要堵死源头,整个水系便断流无水。
李晖在和玉莹转悠时,就确定了通向城内水系的脉源,因此,径直来到一处马鞍状的缓坡,指挥大家自东向西开挖一条宽半尺,长约二十几仗的深沟。
原来,坎儿井的奥妙,在于天山南坡特有的地下土层结构。
凡水系位置,都处在地表只有半尺多厚的沙土层,下面却是约十尺厚的青沙卵石混合物,地下水就是顺沙石的缝隙流向低处。
因此,只要挖断这层沙石带,填埋水不易渗透的黄土,这条水系便会改变流向。
见李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样子,韩威凑近讪笑道:“李将军不亏在西域长大,对这里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难怪你每克必胜,功劳显著。”
李晖‘嘻嘻’一笑,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啥功劳不功劳的,只要少死人,又能完成朝廷指令就行,我才不在乎那功劳。”
韩威长吁口气,似有感叹道:“真是人比人活不成呀,想我当年金榜高中,本该留在京城任职,怎想被官宦子弟顶了缺,只好下放伊州当差,苦熬十载才混了个刺史之职,真是不易呀。”
李晖孩子般笑道:“所以,您就想借此次出兵之际,立功扬名往上爬”
话虽说的率直无掩,但出自坦荡无邪的李晖之口,让韩威倒觉像亲兄弟聊天。于是,坦然点头,好不掩饰。
李晖冲他诡秘一笑,指着成排的坎儿井口道:“您只要让人守好这些井口,就有立功机会。”
韩威狐疑的扫视了眼隐隐可见的土包,又目光复杂的瞅了李晖一眼,欲言又止。
暂时不攻城,杜尔在东西城门各派两千弓箭手,其余人马分成两队东西扎营,放马挂刀,摆出打持久战的架势。
随之,城墙上的人头也渐渐稀落了下来,荒原中的小绿洲,暂时显示出不太和谐的宁静。
2
拨换王和龟兹王原本是表亲,平时又得到龟兹王的资助护佑,尽管龟兹王是弃城逃亡,所带的几千兵马,也能抵上拨换城的全部。因此,在这里,还是龟兹王说了算。
龟兹王接管了城防军政,拨换王只是负责后勤供给,大敌当前,两家倒也显出少有的和谐。
然而,坎儿井中先是流出混黄的泥水,继而便干枯的若有若无,这可让两个国王和全城军民都感到极度的恐慌,军民为了争水,还大打出手。
后来,龟兹王索性派兵把守水源,只供给军队,这便将拨换王推到了火堆上,城中民众,吵吵闹闹,几乎要将王宫掀翻。
为了将有限的水源充分利用,拨换王让人在出水口附近挖坑蓄水,用以缓解缺水矛盾。
然而,眼见得水流一天天减少,城内军民无不在缺水的恐慌中度日。
犹豫再三,拨换王还是心虚胆怯的说出了开城投降的想法,但却被龟兹王断然拒绝,还差点翻了脸。而民众的激愤不满,又让拨换王整日像在烘热的馕坑中煎熬。
见龟兹王为水一事,整日忧心忡忡,宰相那利进言道:“为今之计,只有请求突厥人前来解围,否则,日久必被困死城内。”
龟兹王长叹口气,几近哭腔道:“谁不想请突厥人援助问题是咋出城门”
正嚷嚷着,就见拨换王垂头丧气的凑近,声若哀求道:“把饮马的水再分给城民一些吧他们把没成熟的瓜果都吃光了。”
龟兹王目光冰冷的瞅了他一眼,沉声道:“可有办法送人出城”
拨换王刚嚷了句:“城门都给堵死了!”继而,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失声嚷道:“坎儿井!”
见龟兹王和丞相都瞪大了眼睛,拨换王目光狡黠道:“当年开挖坎儿井引水进城时,水道是能爬着过人的,现在水干了,应该......”
不等把话说完,丞相就一把拽住拨换王的胳膊急切道:“找个可靠的向导,今晚送我出城!”
3
几天过去了,城里城外都没一点动静,见韩威派去守候坎儿井的人也没啥消息,李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是担心城内另有水源;二是担心有人出城报信。
见韩威手里捧本书,像个酸秀才似的悠哉悠哉走来,李晖赶忙迎上道:“井口白天夜里都有人么”
韩威倪眼笑道:“还怕它跑了不成”
李晖微愣了一下,咧嘴笑道:“就怕跑了人。”
韩威略带讥笑的撇嘴道:“去的人下井看了,说连狗都钻不过去。”
李晖的脸痉挛般抽搐了一下,知道韩威没把井口当回事,于是淡淡笑道:“我是怕万一......”
未等把话说完,韩威就将书杵到李晖怀里,倪眼笑道:“手抄诗经,快搂着媳妇读去吧!”说着,冲他诡秘一笑,便哼着曲子缓缓而去。
望着韩威一摇三晃的走相,李晖无奈的笑着轻摇了摇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趁火打劫
1
一池清水,映出月的姿态,常走夜路的李晖竟然没有发现,水中的月,原来是这么的美。
被风忽闪的火堆,像个龇牙咧嘴的魔鬼,两个守夜的龟兹人蜷在那里,在烤吃着什么。隐隐可见的城门下,火光微弱,人影轻动。
李晖猫在树后静观一番,便示意顺子返回。在经过一片果林,李晖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冲顺子低声道:“这附近可有军营”
顺子不加思索道:“朝西不远,是龟兹人的毡房,拨换城的军人都住在家。”
李晖嘴角抿出一丝淡淡的笑,道:“你先回屋,我得去趟军营。”
顺子忙道:“您路不熟,还是我带您去吧。”
李晖轻抚了下顺子的肩膀,闪身便掠出了林子。
顺子这才惊愕的发现,这位年岁和自己差不多的哥哥军官,原来是飞檐走壁的主。顿时,欣喜敬意油然而生。
李晖蹿房越脊一路西来,远远就见数排毡房,坟场般的静在那里,点点星亮宛若鬼火闪烁。
闪到暗处静静观察一番,便朝一条随风摇曳的飘带摸去。
原来,李晖是冲晾晒的军服而来。
掠过一处不大的民宅,一阵女人的哭泣哀求声,随风飘入李晖耳内。他微微懵愣一下,就要纵身离去,但那缕声音却像蛛丝般萦绕不断。
于是,李晖悄然摸进,想弄个究竟。
院落狭小,草屋简陋,小窗斗大,灯光昏暗。
屋内的声音时高时低,像有两个女人,一个在哭一个在苦苦哀求:“库吐老爷,您就放过我家丫头吧,我侍候您......”
话未说完,就像被人推倒,紧接着有个粗嗓子男人冷声道:“你个老母狗谁稀罕,我就看上这丫头。”
说着,屋内便传来两人撕扯的声音和女娃惊恐的尖叫声。
李晖手沾吐沫轻轻捅开窗纸,只见有个肥头大耳的龟兹人,和一中年女人撕扯在一起,炕角的红衣姑娘,像个瘦小的豆芽,蜷缩在炕角瑟瑟发抖。
女人虽然看起身子单薄,但奋力的样子,像是在拼命。被胖子一把推倒,她便死死抱住那人的双腿不放。
尽管那人双拳如鎚,手撕头发,扯烂衣服脊背裸露,但女人依然双臂像铁箍般死死缠住不放。
胖子情急之下,便顺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然而,刀未举起,就见李晖破门而入。
见李晖直扑自己而来,胖子便举刀朝李晖刺来。然而,由于双腿被抱,加之用力过猛,竟然像截被伐的树木般扑倒在地。
见有人进来,匍匐在地的女人慌忙爬起,一面惊愣后退,一面慌忙拉扯着几乎成片的衣衫。
胖子艰难的翻身而起,二话不说,伸手一刀就朝李晖前胸刺来,来势之凶猛,速度之快,竟让两个惊魂未定的女人都不由尖叫了一声。
李晖见刀锋已近,左手磕击对方手腕,同时右掌如刀,带着风声重重落在了胖子的右肩。
顿时,尖刀落地,人若醉熊般打了个趔趄,一条膀子已然像截木棍似的挂在了身上。
见胖子目光惊恐愤怒的瞪着自己,李晖声音冷冷道:“我是这家亲戚,日后若要再敢欺负这家人,我就拧下你的头!滚!”
李晖说的是本地话,胖子自当是真,慌忙转身,甩着一条胳膊,像只脱逃的老鼠般溜出了门。
女人这时才像缓过了神,也顾不得袒胸露背,慌忙扑倒磕头,口念弥陀。炕上的姑娘也急忙跪倒,磕头不已。
李晖淡淡笑道:“只是路见不平,想必,日后他也不敢再来造次。”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不料,才转身,却被女人拽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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