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汤娘子
郭府大喜,请同房族亲进京。
一是喜帖二是喜糖,挨家挨户给人送去,全程后头都跟着小尾巴。
郭府祖地本就是天津城,同族亲人数不胜数,这又是大喜也不能拦着人家。
小厮奔了云府去,守门的护卫又是一通翻查;不知何时连南境军的副帅也来了,带着几个人挎刀而来,气势汹汹的像是赶着怕错过了什么。
云府就等同于王府本就该仔细些,云府护卫查了喜糖没问题,人也没问题,这就要放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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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喜结良缘(一百八十六)
德云少爷与陶家少爷的事一年多前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好不容易大伙儿在一场又一场的叛乱中收敛下来;毕竟这出去平乱的、留京守城的全是德云出来的爷们,不能不服啊。
但人心都是乱的,遇见点异于常人可不就拼命往上凑了吗
这样的亲事婚宴整个盛京都寻不出第二户人家来,或许百年之后会有吧,但眼下放眼看去就属郭府头一家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别家,不说什么成亲办宴,一旦被发现不得活活打死;再好一些也就是关进后院儿,瞒得死死地不让风声儿透漏半点。
可不就属咱们郭家有这待遇了。
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少爷当年一跪留下的那一句:排除万难,披荆斩棘。这也算是做到了,成全了本心所选。
这一回实在是没辙了,天子动杀心,这就如同阎王要落笔,躲不得也避不去。一旦圣旨落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整个德云书院都被看得死死,上至先生学子,下至小厮厨娘,个个儿出门都被看得紧紧;送往天津城的书信也被查阅,云府上下几乎被控制得寸步难移。
盛京局势严峻,天津城也是表面平静,越往后就越是让人不安,再不通信,只怕到时候唯有任人鱼肉。
婚宴定的突然,盛京的绣娘裁缝几乎有大半都被接进了郭府,三日内赶出所有的喜堂用物;布置屋子后院的,都是横挂的大红布没什么花样,最让人烦的就是喜袍了。
俩人都没做喜袍,为着能尽早赶出来索性就不绣图样了,找几块料子连夜赶做袍子就好;都是挑家里库房里最上好的金丝绸布,照在日头底下能映出五色光亮的布匹。
要真有空暇哪里能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咱们大少爷不得早个两月让人一针一线把喜袍给做好了。
终于是赶在元宵节那天的五更天时给做好了两身喜袍,否则那喜帖上写的元宵大婚都不知道如何向人解释呢;这绣娘都累倒了两个。
虽说是人多轮着绣,可是这要用的也都多,一个人都当三个人在忙活的,远远不够啊;再说这喜袍也不能拿来玩笑,再如何地凑合儿那不也得精致大气些嘛,这郭府大少爷的婚服哪里能随意。
少爷一夜未眠,陶阳原以为他是忧心天津的事儿寝不安眠,谁知他是乐了一夜;甭说外人了,咱大少爷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陶阳因为他受了太多非议,他实在是不忍心再把他阿陶给推到风口浪尖上。
但这一天就突然这么来了,他还是一如当年嘉陵关时激动得难以入睡。
其实原本在书房和父亲商议如何破解困境时,他为着让父亲宽一宽心而随口说笑的一句也是希望父亲不要过于忧心。
“如今这里里外外看得比天牢还严实,除非咱们办个亲事,否则谁也见不着咯。”
谁知父亲竟然看了他许久,忽地一笑就把管家给叫进屋来安排事宜了;从头到尾少爷都有些做了梦一般的恍惚。
看见丫头们把流光溢彩的喜袍送进来时,霎时热泪盈眶。
那种等到几乎绝望了却又得天命成全的感受,您明白吗;差一点儿,他们就错过对方了。
陶阳自然感动,只是面儿上还是正正经经的模样儿,笑话这傻少爷真是傻过了头。
穿上喜袍。
虽然没有精美的绣样但这针脚确实是好,领口袖口都绣了金丝竹叶,简单却精致,不从众繁琐也不做粗鄙俗气。
少爷站在镜前沉默着,气息重了重;陶阳笑话过也跟着有些感怀,喊了一声少爷,原是想催他早些冷静下来,外头还许多事儿呢。
谁知这大少爷一转身过来就抱住了他,结结实实地。
浓声喊着:“阿陶…”
“我知道。”陶阳一乐,笑得越是俊朗:“身穿大红喜袍,怀抱此生挚爱。”
“您啊,愿望成真了。”
噗呲!
少爷一笑叫他给逗笑了;其实这句话不仅是一句话一个心愿,在少爷心里头很重很重,重得从前每每想起就觉得心里特别难过。
上一次身穿大红喜袍,怀抱的也是他,只是那时候气的是他的一句话:成家立业,敬孝师长。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少爷笑道。
陶阳一脸无谓,道:“那就我和你说呗。”
看到翠竹上刻的名字时,我就想过,换上喜袍与你三拜喜堂。
这不是挺好。
“阿陶。”
少爷道:“对不起,匆匆忙忙的。”
什么都是着急忙慌赶出来的,就连喜宴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向外通信。
“没事儿。”
陶阳道:“我知道你不是。”
起码,我们的情谊不是匆匆忙忙的。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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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孙九芳(一百八十七)
李家也是书香门第,虽说不算世家但说起文学也是排的上名号儿的。当时郭李两家联姻也算是珠联璧合,美事一桩。
尽管好景不长,少夫人香消玉殒,后来不到一年少爷和陶阳的事就传了出来,当时引起了一阵风言风语;哪怕那般情形,李家也没有上门闹事。两家一向交好,两位老先生也时常约坐。
李家的少爷虽然不是什么勤学好问的人但毕竟家规森严,子循父训倒也是个明理的好孩子;从不见他无理取闹过,更别说当着一众长辈学者的面儿在人家亲宴上闹了。
这一回先是气冲冲地闯进了宅子,语气十分不善,还带了几名小厮横冲直撞地和郭府小厮闹着;进了宴席不向长辈致歉问安也不行礼,站在那就闹了起来。
族中长辈训斥了一句,骂他昏了头竟然这样无礼,要他速速退下回去闭门思过。
这哪里会听话,骂得越是大声了。
一旁传来打抱不平之声,但语气听着却不似字眼一般冲撞无礼:“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这样口出恶言,也不怕丢了祖宗脸面!”
这嗓音温厚却不低沉,稳重且不稚气;这样好听的嗓子,甭说唱,就是吟诗读词也是让人听着心头一动的。
德云七堂,九字科少爷,孙九芳。
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冲得很,好似那李家少爷一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要打起来的架势。
“你又不是郭府的人,逞什么能!怎么还想当英雄不成”李家少爷嘲讽着,就是一副无赖样儿:“可别英雄不成还当了狗熊!”
“住口!”陶阳从主位上厉声一斥。
他是出了名的胳膊肘往里拐,哪里能容得外人这么放肆还冲着自家师弟出言不逊;真是没被德云的人骂过。
“姓陶的你还有脸开口!”
李家少爷骂着,捋起袖子就要往前去。
“死远点儿!”孙九芳抬脚一踹,倒是没用全力,只不过想拦下他而已。
“爷这身料子你他妈赔得起吗!”李家少爷抖了抖衣摆,有些气急败坏地骂着:“好,今儿就打得你成狗熊!”
抬手一挥,身旁几名小厮气势汹汹地几步上前,两方人骂骂咧咧得这就要打起来了。
“谁敢!”
少爷一声呵斥。
右手屈臂于腹,左手转背,一身喜袍璀璨生辉随步映射阳光;郭府大少爷,自有气场。
“郭府大喜,我看谁敢动!”
两方人皆是停住了动作。
“不知何处得罪了李少爷。”少爷凝眉,对上李家少爷的目光。
“何处”李家少爷冷笑着,讽刺苦涩不言于表,伸出食指戳了戳少爷胸际,反问:“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我好好的一个妹妹,嫁进了你郭家不到一年就过世了,转头你就和姓陶那小子搭上了,你问我何处得罪”
“郭齐麟,你他妈活着就是得罪我!”
最后这一句,他面红耳赤,歇斯底里。
“胡说八道!”孙九芳赶在少爷开口反驳之前给吼了回去,撸起袖子一副气得不行了的模样儿。
“先少夫人是难产过世的,与旁人何干”
“再说了,这是郭家大少爷,你以为是你们李家几夫人的庶子吗还得为亡妻守身一辈子吗”
“人家也没有妻妾成群,只不过是找一个喜欢知冷热的人在一块儿而已,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宾客众多,个个都安静下来仔细听着看着,从起初的看热闹到跟那李家少爷带着嘲讽的眼神看这对新人,再到现在听入了耳,还有些羞愧。
孙九芳继续说着,不知为何这并不算宽厚健硕的身形此时却叫人高看两眼。
“吃你家饭了吗让你养了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家世代从文,出了你这么一个泼皮无赖的,我是不是还得找你爹娘兴师问罪”
这话说得对啊,人家既没有花心成性、妻妾成群,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有什么可介意的。
再说这儿女情长本就是你情我愿,谁也怨不得谁去;何况说破了天,这也是人家的内院私事,哪轮得到
第188章 风雨欲来(一百八十八)
吵嚷半日,难得清闲。
大喜之日又是元宵佳节,两相碰撞之下这郭府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喜宴酒菜样样精细,无一可躲懒偷闲的事儿。
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两人穿上喜袍,三拜成婚。这一场婚礼虽然突然了些,但好歹也算是了却心愿;咱们大少爷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没等酒过三巡,师兄弟几人开怀畅饮,这李家少爷就来了;一通闹腾还吓走了不少人,别的人就算没吓到,眼看着如此情形也没有厚脸皮继续吃宴了。这都闹场了还留下,平白让人误解为是在看笑话。
该来不该来的都走了,这天也黑了;外院小厮正清着外院的一片狼藉。
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好时候,两位爷可不在屋里头你侬我侬地腻歪着,反倒是大先生书房的烛火彻夜通明。
两孩子静静站在桌案边儿,等着大先生看完手里的书信能够会心一笑;如今形势严峻,这封书信能送进郭府也实属不易。
一旁站着的还有借用劝架的名头被留在郭府的孙九芳,此时沉默静立,眉眼柔和且温厚;没有半点白日里那般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架势。
先生坐在主位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像疲倦而更多的是一种心力交瘁的失望;两指一捻,书信递样桌案那头。
少爷双手接过就在原地与陶阳看着;这越看,眉心的川字就越深。
“王印…”
陶阳看着书文忍不住念了出来,紧皱着眉头不放松半点。
随着他“王印”两字脱口而出,少爷掌心一动,合上信纸;上前两步,道:“爹,这可不是儿戏,咱们如今都被盯得紧紧的,一举一动必呈圣听。”
书信是小,书文事大;老舅这封信里头三言两语也就横撇竖捺,写着简单做起来难啊。
请师父安好,长弓敬上;闲来无事巡视津冀,有一匠人擅木工,飞鸟走兽,花草畜牧,形似有魂。
他日回京,敬孝师长。
这一段仍旧和上一回的书信一般,前头用行书,后头用草书,最重要的也就是那一句话。
不同的是,这一回信纸末,盖上了王印。
这是一封家书,既有落款再盖印实在有些怪异;若是个私人印章,身份象征的印也就罢了,总归文人墨客有这清高严谨的习性。
但,这是他行兵下令的王印。
前头那一句,天津城有擅长木工的匠人,将飞鸟走兽都刻画的栩栩如生本就是闲话两句,不值一提。只是这最后一句“回京”与正红王印却不得不上心。
前后一想,他们就懂了。
大先生抬手揉了揉脑袋,像是头痛又犯了;道:“九芳。”
“是。”孙九芳正手一拱;转身从少爷手里拿过书文,仔细折叠两次,放进胸衣。
“是我忘了。”陶阳笑着,摇了摇头像是笑话自己的大意。
“九芳的字写得最好,人又聪明。”
只要九芳在,想在什么木头上写字就写;身怀绝技,果然胸有成竹。
“您不嫌弃。”孩子还算谦虚,应答时这目光里也不带半点骄傲;坦荡温厚如闲话家常。
“爹,这新印和旧印是大有不同的,咱们连老舅的人都没见到,这实在太过冒险。”少爷有些气息不稳,倒不是不相信孙九芳的能耐,只是这世上城府深沉的恶人太多让人难以放心。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先生不去看他,淡淡说了一句算是解释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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