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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金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小凉

    “婶子,这些的我都要了。”安芝指了指其中红色的,“明早我叫人来拉,这些都留着。”

    “姑娘只要这颜色”妇人还想着推荐今年最好卖的,可惜安芝对别的颜色不感兴趣。

    “附近人家可还有这颜色的”

    “去年倒是多,今年大家都种了这些卖,红色的反而少。”妇人倒也没藏着,领着她去了别人家的花圃,如她所说的,别人家的花圃中,红色的确实不多,大都是像凤仪园中卖的好的花色,安芝又挑了几个,一并说好了明早来拉。

    忙完了这些,宝珠抱了盆妇人送的上了马车。

    在




38.038.接近
    安芝是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虽说已经过去了半年, 上回遇见这夫妻俩是在四月里, 可对他们说过的话安芝还是有些印象的,他们说的孩子, 并不叫沥儿。

    回过神,那孩子似乎是不太认得自己父亲,在孟子书怀里不情不愿,还是更愿意看安芝,毕竟是拿了一匣子的零嘴去哄,安芝便借了这个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也唤作沥儿。”

    李氏与孟子书相视一笑:“这是相公取的, 在家中老人家们还是喜欢叫他洺哥儿。”

    安芝的脑海中回想起沈家大小姐的话:沥, 滴水落下,山川海沥, 望他长流不息, 这是相公取这名字的寓意。

    这时孟子书认出了安芝:“原来是这位姑娘,孟某眼拙,之前妙儿的事都还未好好谢谢你。”

    李氏问起,孟子书说了女儿走丢的事, 李氏看安芝的眼神里便充满了感激, 她拉住了安芝的手:“林姑娘,我想我们是颇有缘的, 真得让我好好谢谢你才行。”

    安芝抬眸, 心中翻滚着, 神情微微笑:“不过是举手之劳。”

    “什么举手之劳,这就是缘分,我来金陵之后也没认识几个朋友,林姑娘若是不介意,择日邀你到我家来可好”李氏比安芝年长了五六岁,说起来年纪也不大,若说最初见了这姑娘是觉得面善好看,如今因着女儿的事,便多了些感激在里头,看人是自然又多了不少好感。

    夫妻恩爱,几乎是看不出间隙来,安芝却觉得眼睛扎疼,画面中总是容易出现沈家大小姐发疯时的模样,安芝很难忘记这件事,不止因为在沈家的那几个月,还有七年前她来金陵时在花楼外看到的那一幕。

    “好。”安芝答应了下来,视线落到孟子书身上,名字,身份,还有孩子的取名,诸多的相似,她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过了有一刻钟,雨势才渐渐小下去,大雨冲刷下的官道上,还有行人在匆匆经过。

    两岁的孩子耐不住在一个地方久呆,早开始哭闹着要走,李氏耐着性子哄着,待马车过来后,安芝目送了他们上马车,笑着应下了李氏说的三天后请她到家里做客的邀请。

    在马蹄与车轱辘声中,雨水沥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宝珠前去叫杨叔过来,安芝的身后,小馆门口传来说话声。

    “二哥,雨停了。”

    “我们这一趟还赶得及么,要是事情没办完,又该挨大哥训。”

    较为沉稳的声音传来:“是你挨训,不是我。”

    接着便是一阵哀嚎。

    声音是越来越近,只朝安芝这边来,安芝便侧身让了让,余光处看到的是两个身影,年长些的男子看起来有二十几,年轻些似乎没比她大多少,穿衣上且看身份不低,他们与自己一样在等马车过来。

    说话声还在传来,多是年轻些的求饶,一面说差事难办,一面说金陵这儿的天气多变,末了他可怜兮兮道:“二哥,你与大哥说说啊,上政司这差事,交给老四他们多好,我还是在盐司呆着,与那些生意人打交道的好。”

    年长的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声:“不思进取。”

    “我怎么不思进取了,这叫各有所长,原本我在盐司呆的好好的,非要将我调了职务。”嘟囔着,随即又苦恼了起来,安芝听那声音实在是逗,嘴角微莞,原来是官府里的人,难怪看他们的穿衣打扮略有不同。

    “小姐。”这边杨叔驾了马车过来,宝珠打了伞,安芝迈出茶棚,拎了些裙摆朝马车走过去。

    茶棚这儿,年轻些的男子忽然不说话,只看着走上马车的安芝,末了对一旁的人道:“二,二哥,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

    男子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安芝的背影,转眼人就进马车了,他收回视线:“你光是注意这些了”

    “我是说真的。”看马车已经走远了,年轻见他不相信,也急了,“父亲的书房暗室内挂了一幅画,画上的女子和她很像。”别的不说,要说记性他可不输别人,绝对是没看错的,刚刚那姑娘的样貌,和那副画很相像。

    男子看了他一会儿,漠然着神色:“你进了父亲的暗室。”

    “……”二哥你的关注点在哪里!

    随后男子踏入雨中走向已经来了的马车,声音悠悠传来:“你还有半个月时间。”

    还管什么像不像的,年轻男子忙追了上去讨饶:“二哥,你就帮我这回,我们可是亲兄弟啊。”

    声音随着马车远去,这雨势也小了,突降的这一场大暴雨将金陵城淋了个措手不及,进城时,安芝还能看到路边没来及收回去的摊子,湿漉漉摆在那儿。

    待到回了林府,只剩下屋檐下的滴答声,天已黑,空气冷冰冰的,院子内大雨扫了一片,墙角的树倒是精神。

    宝珠将摆到桌上,不一会儿屋内便都是花香。

    窗台前的桌子上支了灯,差人去取食盒,这般忙碌过后,府内更是安静了,安芝拿了本书靠在软垫上,泛了些困意。

    ……

    窗外的秋夜如往常一样安静,渐渐夜深,破晓之后,东方渐露了鱼肚白,金陵城的天又冷了许多。

    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快十月末,棉花生意又好了起来,金陵城内几间商行内进进出出的商客尤其多,林家这儿生意也不错,安芝清早起来前去,商行内已接了好几位客人。

    林家的棉货与其他的商行差不多,来的也都是些熟客,最多是今年其它买卖给带的新客人,所以忙到快中午时就清闲了,林向升看了账簿,笑着与安芝说起以前:“以往这棉花还未有时,穷人家穿缊布之衣,难以御寒,一冬天就冻的不行,可这襦袄之服不是谁都穿的起的,常在富贵人家,以皮毛御寒。”

    “如今锦绣绫罗也不便宜,这皮毛更是贡货居多。”安芝没去过北方,但也知道每年下来的皮货有不少,可即便是多,穷人家还时用不起,“义父,早年前这棉花也不便宜啊。”她看书上所记,还有用这当景观之用的,可见价高,哪像现如今,都是能穿的起。

    “是啊,早年不多,自然价高。”就是在林向升小的时候,这棉衣棉被也没这么多,几十年过去,朝廷下了政令,要各处种棉,产量大增,价格自然也就便宜了许多,这才有了如今的状况。

    “谁都赚了,那薛家却是亏了。”安芝数了数几家大行,薛家的棉花今年似乎进的并不多,前些日子还压了价出卖给了别人,也不知道为何。

    “都让陆家与张家收走了。”说起来林向升也觉得有些奇怪,薛家卖那些棉花的时候,也就在半个月前,走这一步委实叫人看不懂。

    “薛家家大业大,不差那一笔,义父,我想了下,这船还是得提早几天出发,到了岭西去滇州还有些路,宁肯是我们等着,也不好叫他们等我们。”

    “这回你别去了,交给他们就行,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今年可要回宣城去祭拜”

    “不去了。”安芝摸了摸桌上的雕木,“明年再回去祭拜。”

    林向升微叹了声,想说着什么,但又怕触了她伤心事,便将话题转了过去:“下月淮安议事,你替义父去。”

    安芝眼眸微亮,抬起头看林向升,随后笑了:“义父可真了解我。”

    “你这丫头啊,就只想着这些。”

    “我还能想什么呢,这些就够我想的。”

    林向升问她:“下月十六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安芝想了下,恍然,是她的生辰,于是安芝不甚在意道:“年年都如此,不过也罢。”

    “那怎么成,生辰是年年有,今年可不一样,我与你义母商量过了,也不用太多,与林家走的近的邀请些,摆上几桌给你办个及笄宴,你若嫌那礼节繁琐,省了也罢,但这宴可不能省。”

    这丫头年纪摆在这儿了,早晚是要出嫁的,虽说他们夫妻俩不会去替她拿这主意,可若是连这宴会都省了,谁家知道林家有个待嫁年纪的姑娘呢,也就没有好人家来求娶。

    安芝抿嘴,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是义父义母的心意,她要再说不,反而伤他们的心。

    只不过对她而言,这也就是个宴会,她盼着小叔回来,盼着在林家呆够两年后自立门户,盼着回到宣城,将计家拿回来,唯独是这亲事,她没考虑过。

    眼看着义父有要劝的意思,安芝赶忙:“义父,我看这儿也无事,我去梳斋看看。”

    林向升无奈:“去罢。”

    安芝从商行里出来,带着宝珠到晋阳街,正值了中午,街上没什么人,安芝买了两盒点心到铺子里,刘娘正在指挥伙计抬东西,瞧见安芝,扶着腰走过来:“怎么这时辰过来,吃了没”

    “昨个儿下雨,巷内的馄饨摊儿偷懒了。”安芝扶住她,看了这快临盆的身子,笑嘻嘻道,“权叔几时回来”

    “厨房里还有些面糊,要不你自己做疙瘩汤去。”

    “我不饿了。”安芝扶着她坐下,她出海一趟,回来刘娘的肚子就这么大了,说是下月就要生了,“倒是您注意着些。”

    “到了这时候,坐着躺着哪样都不舒服。”刘娘的怀相一直都很好,“倒是你,叫你自己去煮就不饿了,将来怎么办”

    安芝给她喂了点心:“我也是会的啊。”

    “会什么”

    “下河摸鱼,上树捞蛋,打了猎我也会烤,师叔都说好吃。”

    只不过到了正儿八经的厨房内,安芝的这些个技能就都用不上了,刘娘听的哭笑不得,想到了什么,让安芝扶她起来,到内屋中取了个匣子:“你看我这记性,也就刚才的事都能忘,这是沈家大少爷送来的,说是让铺子里的师傅帮忙打一串佛珠,我看送来的是沉香木,原本想着派人去请你的,这得你来做主才行,就没拿给那两个师傅看。”

    平时送到铺子里来的刘娘都能自己做主,但沈家送来的这一段,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就不好直接拿主意。

    匣子打开便隐隐能闻到一股天然清凉香味,安芝看着匣子内的绿奇,抬头问刘娘:“沈家大少爷亲自送来的”

    “是啊,听身旁的管事说是顺道。”

     



39.039.试探
    安芝回到梳斋, 刘娘还念叨:“适才我没说完你就走了,沈家大少爷说这是给他祖母的寿辰礼,沈老夫人平日里吃素礼佛,这珠串不必过于喧哗。”

    见安芝放下匣子没作声:“见到沈家大少爷了”

    安芝点了点头:“小师傅可在后院”

    “在呢, 他这一天十二个时辰, 除了睡觉吃饭, 怕都是捧了这些的。”刘娘说完见她径自抱了匣子去后院, 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拦下宝珠, “大小姐怎么了”

    宝珠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刚刚在沈家商行里,她一直是候在外面的,也没听见屋里说什么,只知道小姐从那屋里出来后就一直无话。

    “那屋里有谁”

    “沈家大少爷和另外一位少爷。”

    “不是一个人啊。”刘娘喃喃了一句, 她还想着是不是大小姐与那沈家大少爷独处时说了什么,听宝珠说又不像。

    “沈大少爷时常给二小姐送东西。”宝珠搀了她坐下, 默数了下自家小姐回来后沈家少爷送来的礼, 没有十件八件,那也得有三四样了, 刘娘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都是有明目的啊。”

    宝珠认真点点头,对小姐那时的解释深信不疑:“小姐说是为了绣线生意上的事。”

    刘娘看了她一会儿:“宝珠,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十五了啊。”刘娘叹了声, 这当主子的是个迷糊团, 做丫鬟的也是个迷糊团,看来要等小姐出嫁,还有的磋磨。

    这厢安芝已将绿奇交给了小师傅,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看到好的木料,小师傅的眼神都不一样,难得的问了安芝几句话,之后便又一头扎了进去,待安芝出来,见宝珠扶着刘娘站在门口,适才还不错的天,这会儿又淅沥沥的落起了雨。

    “金陵城的天就是这样,入秋后,午后悄无声息来一阵,这天就冷上几分。”

    安芝看街上来往的人,想起了昨日在城外小馆遇到的孟大夫夫妇,于是转身问刘娘:“过两日要去别人家中拜访,有两个孩子,刘娘您说送什么好”

    “孩子多大”

    “一个约莫三四岁,一个两岁左右,先生是开医馆的,夫人的家世应当不差。”

    刘娘让安芝取架上的盒子:“你上回拿来的珍珠,打的簪子你看如何”

    安芝挑了其中一支,刘娘又让她去内屋取了两个随身戴的贡珠,用红色的金线锦袋装着,适合给孩子别在身上:“再买上些零碎吃食,你平日里不总爱买这些逗孩子,这些就差不多了,不用多贵重。”

    安芝让宝珠一样样收好,半个时辰后待雨停了,带她回了东市的行里。

    ……

    应了刘娘的话,金陵城的天是一阵雨一阵冷,只不过今年这秋雨来的比往年频繁,气温降的也就更快了,短短几日街上的人便换上了厚的夹袄,布庄内的棉衣布料生意更是红火,连带着商行内都是如此。

    各家行内都在说张家与陆家今年光在这棉花上就赚了不少,也有人笑话薛家的,随时两日雨后,天气开阳,安芝应了李氏的邀请,前往孟府。

    孟大夫的家距离医馆并不远,就在医馆后的巷内,是一座三进府邸。

    由候着的仆人带进门,过了门墙入眼便是前院,两个丫鬟在前头忙着,仆人带她绕过了前厅,走往后面是主屋。

    这时有孩子的笑声传来,安芝望过去,主屋靠左,回廊下去似乎是个池塘,走过去时才发现,竟是辟了个小湖,小湖绕过去是两座三层的阁楼,在往右是一片竹林,里面隐约是修了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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