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小凉
好不容易把刀拿来, 随从奋力割绳子,这专门用于船缆的粗绳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实,就在快要割断时,随从其中一个拉紧了另一端以防人掉下去,他的膝盖窝不知被什么顶了下忽然不受控制朝前磕去,人趴在了树上,手中的绳子跟着松开。
正好,另一个随从把绳子割断。
“啊!”
“咚!”
在场的人听到那重重的落地声,不忍闭了眼,后边却只有范理的哀痛声,一旁被绑成粽子的薛成立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只手出来,于是他不知痛的朝范理攀过来,神情迷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亲近范理。
“啧啧啧,这薛家三少爷疯了不成。”
“大庭广众啊!”
薛成扬觉得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短命,都让自己这个弟弟给气的,看到此番情形,他怒斥:“还不快把人带过来!!!”
两个随从狼狈冲过去,七手八脚的帮薛成立解了身上的绳子,可尴尬的是,他们不能蛮力对少爷,只能小心扶着,可没什么意识的薛成立却一心想着要去摸他们,场面是异常的诡异。
周遭的人都在憋笑。
而当薛成立被拖到了薛成扬跟前,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人事的薛成立,在试图攀着自己大哥的腿往上爬时,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哄笑开来。
“啪”一巴掌下去,薛成立被抽懵了,红肿着半边脸终于被随从给制住了,薛成扬深吸了一口气,霜着神情看向被范青惜扶起来的范理:“范少爷,你若不介意,咱们去阁楼里暂歇一会儿,薛某还有事想讨教。”
范理站起来,今天这脸算是丢尽了,他红着脸拒绝了薛成扬:“薛大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绑在这里,我,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薛成扬不傻,怎么会听不出这里面有猫腻:“你们之前遇到谁了”
范理抬头看自己妹妹,正好接触到了安芝的目光。
安芝咧嘴一笑,范理整个人狠狠抖了下。
“大哥你怎么了”
“薛大哥,我是走的好好的被人给打晕,也没看清是谁,我,我头好晕。”范理假装要晕过去,打死他也不敢说是林楚蝉打晕了他,更不敢说这事儿与她有关,不论薛成立清醒过来说什么,总之这事儿,与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薛成扬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身对沈帧道:“沈兄,我们的事看来要改日再谈了。”原本沈帧约他在凤仪园内谈事情,谁想才到这儿没多久,事情都还没开始说就遇上这。
沈帧端着一脸随和的笑意,仿佛是没有看到薛成立如何造作,也没露出不适的神色:“好。”
“薛家之事,自会处理,还请各位莫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薛成扬扔下这句话后,带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薛成立匆匆离去,树下也就静了那么几秒,随即是比刚刚更为大的哄笑声,开什么玩笑,不传扬出去这会儿他们人没到凤仪园门口,外边就已经满是看热闹的人了,还需他们这里的去传扬不成。
范青惜叫人扶了范理,看他晕乎乎的,心中满是疑惑:“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在后头么,怎么会让人给打了的。”
“回家再说,先回家。”薛成立这一走,他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虽说是衣衫完整的,可也被吊树上了啊,再者林楚蝉这个女魔头还在这里。
他现在是明白了,薛成立被整治成这样,这女魔头是早有防备的,往后别说是见面,远远看到就得避着些。
“哎,大哥。”范青惜见大哥低着头直往后门方向,只得跟上去,“楚芹,我改日再来找你,我先送我大哥回去。”
“噢。”林楚芹茫然,这俩人是怎么被挂上去的她和青惜在不远处看金菊,听人说这儿有人被挂树上了才一同过来瞧的,后来又遇到了从阁楼出来的二姐。
目送了范青衣回去,林楚芹又看安芝,发现她在看另一边,顺着视线望过去,林楚芹看到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微笑与二姐对视。
这人很眼熟啊。
并未与沈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林楚芹心中嘟囔。
还有,她怎么感觉二姐与他对视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
正想着,树下围观的人群散去后,那人身后的护卫推着轮椅朝她们走来。
“林姑娘。”
安芝眼神微动,迎面是沈帧的温和的脸孔:“沈少爷。”
林楚芹蓦地看向沈帧,沈家大少爷!
“林姑娘可有空”
安芝心想他或许是与薛家大少爷来这儿议事的,有想到前几日让宝珠送过去的匣子,到现在都尚无回应,便点了点头。
沈帧抬手:“我叫人安排了一处亭子,还请两位移步。”
……
沈帧安排的林子临着湖,景致说不上,位置却是十分的开敞,除了一面遇水,其余都能看到园子内,从廊里经过的人也能看到他们,坦荡的很。
这让林楚芹对沈家大少爷的第一印象就不错,若是邀去了阁楼小院里,别人瞧见了,指不定是要说些什么。
一盏茶后,安芝没有说话,倒是沈帧直奔了主题:“林姑娘派人送来的回礼,沈某十分喜欢。”
安芝轻握着杯盏,跟着他的话,提起了送过去的雀尾线:“我听闻沈家织坊内每年要往京都运送不少绫布,其中有还有刺绣专品,这雀尾线是我无意间在滇州发现的,讶异于无人到访,其品相却要高出我在其他绣坊中看到的,委实难得。”
停顿了下后,安芝又道:“苏禄一行,多亏了沈少爷命人送来的航图,所以这雀尾线,就当是林家送您的谢礼。”
四目相对,安芝脸上的笑意浅浅的,带着些疏离和客套,将合作的话说的十分漂亮,她有品相高的绣线,还能保证价格与货的来源,想要找合作的人亦是十分容易,只不过沈帧先前让李忱送了航图,隔着这一层,作为答谢,她这绣线的首要合作选择,怎么也得是沈家。
沈帧点了点头:“姑娘所言确实不错,不过绣坊中一年所需不小,据我所知,这绣线并不多。”
“沈少爷所需多少”
“三千。”
杯子扣底声响起,安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镇定非常:“下月出航,来年一月便可。”
沈帧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她的胆子是真不小,下月出航,来年一月回来就有,换言之,她上一趟去时已经与人下了订单,只等下一趟去拿便是,这一笔银子投下去数目可不小,而依她这口气,怕是已经签下长契,别人去了也买不了,而这雀尾线,名贵是真,能做的织坊也不多,金陵城中除了沈家之外还有另外三家会用到这个,可他们所需都不多。
倘若沈家不要,她必是要亏。
可恰恰,这的确是沈家所需,还是大需。
撇开所有,今天是林向升自己过来,沈帧也会答应这合作,但风险在前,不是谁都能在合作没戏前就敢做这样的决定,这丫头的胆子的确是大。
“林姑娘苏禄一行,可有收获”
安芝想了下,便说起在渔村内看到的一些海贝,大都是扔了的,一些模样好看的都送去了水城集市买卖:“可否自己雇人下水采收。”
“宣城那儿有一户人家,前些年做的就是这生意,他们在苏禄雇人下水采收,只不过眼下苏禄国那边不允许如此。”沈帧想了想,“他家的珊瑚座不错,两年前送了一件给我,可惜被人打碎了。”
听生意听的昏昏欲睡的林楚芹终于听到了一件与生意无关的事,她张了张眼好奇:“被谁打碎了”
“去年园内库房进了贼,被打碎了。”
显然这比做生意更让她感兴趣,林楚芹又问:“怎么会进贼的”沈家那样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啊。
沈帧抿了一口茶,微叹:“家贼难防。”
安芝镇定的端着杯子,权当他所说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脸上半丝异动都没有。
“那可真的是太过分了,可是丢了什么人可抓着了”
“丢了一样金器。”沈帧的视线落到安芝身上,顿了顿,“人已经找到了。”
安芝用力握紧了杯子,他故意的,明知道是她拿了金樽,还当着面说没找到人。
对气氛变化毫无察觉林楚芹还在为这事儿小小的打抱不平:“那沈少爷为何不报官把她抓起来啊”
“她之前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大意是想买下这金器并非是白拿。”
林楚芹张嘴,怎么现在贼偷东西还给钱的,这么有道义了
“道义”的本尊就坐在她旁边,安芝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知道却不认,也不问她讨,反而是这么说。
沈帧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过杯子边沿,声音出奇的好听:“其实她可以直接向我开口,那东西对我无用。”
这下是有两道视线看向他了,林楚芹听出些了不一样的味道来,这么温柔的语气,那贼又是什么身份。
平日里话本子看多了,林楚芹都快能想出一个故事来,女子偷潜入男主人家中,想要行窃,却被男主人当场逮住,揭穿其目的后,男主人叹息道:其实你开口,我亦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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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7.沥儿
在医馆外站了会儿, 天色渐暗,回了林府后,安芝依旧是不能将这件事放下, 她的脾气一向如此,心中有疑虑了便想要弄清楚, 之前是不知道他姓什么, 无从下手打听,如今连医馆在哪儿都知道了, 就托了东叔前去打听。
很快的,安芝知道了有关于李氏医馆的事。
这间医馆在金陵城中建起来还不到两年,其背后的主人家姓李,家在胶州纯县, 祖上是宫廷御医,如今家中还有人在京城中为官。
李家在胶州有几间医馆, 依着祖上的庇荫,还有些名气, 开在金陵的这家主事的是李家大小姐的夫婿,姓孟名子书,为人谦和有礼, 有时还会免费出诊, 两年间颇受一些前去的病人喜欢。
在外人看来,这夫妻二人也是十分的恩爱, 有一双儿女, 长女带着身边, 幼子出生后养在纯县,李氏年轻貌美,温柔贤淑,加上这位孟大夫的为人,说起来便是一段佳话。
安芝听东叔说的都是关于李家的事:“东叔,那孟大夫呢这医馆上挂的还是李家的牌匾,莫非他是上门女婿”
“李家小姐还有两位兄长在外任职,孟大夫不是上门女婿。”
安芝拿着剪子,看着面前的花盆眉头微皱:“这位孟大夫是哪里人”
“医馆里的人说是胶州人氏。”
都是胶州人,李家在胶州也不缺医馆,何必再到金陵城来,安芝依照着旁边的花剪了两刀:“东叔,你派个人去胶州打听一下孟大夫的事。”
安芝话一顿:“再派人去严州。”她清楚记得当日在寒山寺中,沈家大小姐说起自己相公,是说回严州探亲的。
“是。”
东叔出去叫人,安芝在院子里坐不久,指着两盆不一样的花问宝珠:“像么”
宝珠看了半天,是想真心实意的夸小姐的,可小姐剪出来的和东婶剪的也差太多了,宝珠斟酌了下,指着安芝这盆顶上的花:“小姐,这朵特别大,特别好看。”
安芝失笑:“宝珠,你这叫曲意逢迎,诚实些。”她都把花剪成这样了,她还能夸的下口,就算是顶头那一枝,瞧着也有些别扭。
宝珠想了下,老实道:“还是不剪的好看。”
“成,去备马车,到城外那花圃看看。”安芝心里惦记着那日在凤仪园中看到的菊花,这几天忙着将与沈家的生意定下来,又要打听李氏医馆的事,如今才有空。
正好东婶进来,看到桌上的花笑道:“二小姐上回拿来的花种已经开了,我这就叫人移到您院子里去。”
“好啊,劳烦东婶。”
出了这边的院子,到门口时宝珠已经备好了马车。
下午时,各街市上都很热闹,安芝还顺道去了一趟梳斋,走出来时,听到外边有人谈起薛家的事,上马车后宝珠有些不大放心:“小姐,薛家人会不会找您麻烦”虽说没人瞧见是小姐将两位少爷给绑上树的,可薛三少爷晕过去前,也就小姐在屋里,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他就是有那脸皮给人下药,也没那脸皮在薛家人面前承认是被一个区区女子给整治了。”安芝顿了顿,“不过不排除他暗中对我下手,想掰回一城,你想啊,他那样的人一向只有别人被他欺负,吃这么大一亏,哪里咽的下去。”
宝珠瞪大了眼:“小姐,那他报复你怎么办,我们不要出城了。”
安芝笑了,笃定的很:“怕什么,眼下他想报复都没机会,这次的事闹这么大,金陵城少说得传上半个月,他那大哥没将他打死就不错了。”想那日薛家大少爷的反应,若是递了棍子给他,他都能当场将薛成立抽个半死。
宝珠这下才放心,她就是有谜一样的自信,小姐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的:“小姐,那薛家大少爷出现的可真巧啊。”
安芝脸上的笑意微滞,说起来薛家大少爷出现的是挺巧的。
这件事她当时也想过,只是现场太热闹,注意力都在树上吊着的两个人,也就没有多留意,现在宝珠提起来,安芝倒是想起些事来,以往她在沈家时是知道些沈帧的习惯,他与人谈生意,并不会选凤仪园这样的地方,人太多,太过于喧杂。
薛家大少爷的出现并不在安芝的预料范围之内,她原本打算是要让薛成立出尽丑,吊到他清醒为止的。
而沈帧与他一道出现,总不至于是逛园子,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兴致,再者薛大少爷说了,是谈事情。
“难道是故意带去那儿的”安芝嘀咕着,除了这之外,似乎找不出他们正当时出现的理由来。
可为什么带去呢
“小姐。”
宝珠的叫声拉回了安芝的回忆,她轻嗯了声,马车已经出城了。
种花的村子距离金陵城并不远,一个时辰不到,刚进村就看到了田间种着的花,安芝下马车后依着妇人说的找到了那户人家。
卖花的妇人原是觉得这生意没戏了,毕竟好几天都等到人,现在见安芝过来,高兴的很,带了她到自家的花圃,正是这时节,菊花开的正好。
安芝在其中看到了不少当日见过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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