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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金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小凉

    “狡猾。”身后传来笑声,鞭子忽的缠住了她的脚踝,安芝翻了个身拉住柜子,哗啦一下扯出,露出了里面一堆的小酒瓶,而她的身体被半吊在空中,脚被鞭子扯着,前半身靠柜子支撑,安芝装着害怕,“师叔,您要再不松手,我可不敢保证你这一柜子的宝贝。”

    僵持了须臾,脚上的鞭子松开来,等安芝回头,宝珠手中的酒坛子已经到了卿竹手中,她掀开盖子闻了闻,仰头倒了满口:“你倒是孝顺。”

    安芝嘿嘿笑着,宝珠急忙跑到安芝身旁:“小姐。”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也忒吓人了。

    “哎,那坛是留给师公酿蜜。”安芝见她还要开,忙赶上去将酒坛抢过来,“喏,两坛是给你的,王掌柜那儿好不容易抢来的,这坛留给师公,等会儿我就去拜访他老人家。”

    卿竹微眯着眼看她,轻呵了声:“你师公怕是喝不上了。”

    安芝抱着酒坛坐到她对面:“怎么会,师公最爱喝这个了。”

    “知知啊,你有事找你师公。”卿竹一下看出了她的目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还是为别人来求的。”

    安芝也没否认:“我一个朋友,腿疾多年,一直没有好,我想来向师公讨教一下,看看是否有办法让他能够好一些。”

    “师傅他闭关了。”卿竹看了她一会儿问,“朋友是男是女。”

    “男的,是金陵城里的沈家大少爷,那我先去拜见师傅。”安芝起身抱着酒坛,叫了声宝珠后往外跑。

    “男的男的!”卿竹抬起头,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她哎了声,“把酒留下啊。”随后拿起酒坛又给自己灌了好一口,轻叹,“转眼十载……”

    ……

    回到了宜山馆内,对安芝而言就和回到家没什么分别,离开时馆内遭了大火,两年后新修起来,当初的痕迹是半点瞧不出了,安芝在福客堂内找到了师傅,她正替一位福客刚刚纾解完心事,送了人出去,就看到一路跳过来的徒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后神情就严肃了下来,呵斥:“站住!”

    安芝即刻停下来,乖乖走了正经:“师傅。”

    “你回来做什么。”净慈带她进福客堂,“不是去了金陵。”




57.057.解围(捉虫)
    夜半小酌被师傅的到来给打断了, 最后安芝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屋子, 谁想到了半夜,师叔又来敲了窗户。

    安芝看了眼睡在侧塌上的宝珠, 悄悄推开门, 卿竹手握着两瓶酒, 脸颊露了些绯红:“丫头, 明天就走了, 再陪师叔喝一会儿。”

    安芝跟在她身后, 发现她的脚步有些许凌乱:“师叔……”师叔她今天很不对劲啊, 下午见她时还好好的, 难道是酒的问题, 可仅是那两坛而已, 对她来说根本不会有喝醉一说。

    两个人走到了屋群后面的小竹林,里面修了一间竹屋, 卿竹踏了扶栏跃上去,拎着边上的树枝, 松开口人轻轻落在屋顶, 草木声轻响, 她喊安芝:“知知, 上来。”

    安芝没有往上跳, 而是攀着树上去后, 沿着房顶走到卿竹身边, 坐了下来, 卿竹笑了:“怎么如今这么乖巧了”

    “我怕踩塌了, 明天师傅找你麻烦。”安芝拍了拍底下的草垫,看着她,“师叔,您是不是有心事。”

    卿竹喝了一口酒:“我哪有什么心事,身在这清修之地,有酒就更没心事了。”

    安芝盯着她不语。

    卿竹:“……”

    安芝:“……”

    一阵风吹过来,竹林簌簌,银光落下,传来了卿竹的长叹声:“知知,姑娘家太聪明了不好。”

    安芝继续盯着她:“师傅罚您禁闭半年,难道你把师公的胡子给烧了”

    卿竹抿嘴笑着,也不答她,一口口喝着酒,安芝瘪嘴:“不说算了。”

    话音刚落,脸颊就被她掐了去,卿竹嗯了声:“知知,告诉师叔,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安芝的心咚的跳了下:“啊”

    卿竹醉醺醺凑上来,盯着她的脸颊,安芝怔了怔,一下捧住了她的脸,认真看着她:“师叔,你有心事!”

    卿竹不耐烦挥开她的手:“丫头,你可知道什么要叫过后不提。”

    “过后不提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什么叫心虚,您要不说,我就回去睡觉了,明儿还要进城去。”安芝起身要走,卿竹直接捏住了她的手,两个在屋顶上过了几招后,卿竹笑倚了附近的树,“知知,你脸红了。”

    安芝从房屋上跳下来,扭头看她:“师叔,我回去睡觉啦。”

    卿竹朝她摆手:“知知……”

    师叔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安芝走远了之后又回头看,竹屋顶上,纵使是只有她一个人,师叔还是乐的逍遥。

    安芝微皱了眉头,师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平日里即使是再贪杯,误了事也不至于会被禁闭半年,她刚刚玩笑她烧了师公的胡子,可纵使这样,也是不至于。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不如去禅坐。”

    身后传来微冷的声音,安芝回头,声音一下弱了许多:“师傅。”

    净慈这次并没有再严厉的说她什么:“何时回金陵”

    “明日到宣城,最多留两日就回去了,临近过年,商行内事情太多。”安芝望向远处,“师傅,师叔她犯了什么错,禁闭了半年”

    “不是我要惩罚她,是她自己在惩罚她自己。”净慈转身往回头,安芝只得跟着,“去宣城,可是要回计家”

    安芝摇头:“不回去了。”

    “不要忘记去祭拜你娘。”净慈看着她,叹了声,“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些事不要过于冲动。”

    安芝心下有些疑惑,怎么今天连师傅说话都有些奇怪,就是之前离开观里,师傅也没交代她做事不要冲动,只嘱咐她保护好自己。

    安芝将事情放到了心里,决定明天逮住个人问问,于是点点头:“师傅我记住了,师叔也交代过我,做事不能冲动。”

    净慈深看了她一眼:“你明白就好。”

    回屋后,已是深夜,师叔没有再来找她,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多,天露了灰,屋外远处传来了钟声,安芝蓦地睁开眼,利索起来,换好衣服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上早课,而是站在门口,逮住最早经过的小道姑往自己屋里带。

    “师……小师叔……”

    “嘘!”安芝把她拉到角落里,低声道,“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想清楚快速回答我,要不然错过了早课我可不保证。”

    “小,小师叔,你,你要问什么”

    安芝拍了下她的额头:“不许结巴!”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看着她:“哦。”

    “卿竹师叔为什么会被关禁闭”

    “师公她半年前私自下山,去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后山半年。”

    “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关在后山”

    “小师叔,这我哪里知道啊啊!我说我说,听别人说是师叔以前上山前欠了债,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小师叔我就只知道这些了,真的!”

    安芝揉了揉她肉嘟嘟的脸颊:“凤致,两年不见师叔发现你胖了啊。”

    凤致更委屈了:“师傅说我这是在长身体。”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安芝从怀里拿出一串玛瑙珠,戴在她手上,“你从谁口中听来的。”

    “很多人啊,厨房那儿李师姐她们都在说,还有王师傅她们。”凤致委屈,“小师叔,我要迟到了。”

    安芝拍了拍她的额头:“这玛瑙珠别让人抢了去,好了,快去吧。”

    “多谢小师叔,等我将来回家了就去看你。”凤致捂着手腕跑了出去,急忙忙跟入了前去早课的人群。

    安芝失笑:“就你这进度,不知道今年才见得到你。”

    转身见宝珠已经起来,安芝催她:“收拾好,我们赶快走。”

    “小姐您不是要去上早课”

    安芝避开这些人,拉着她往厨房那儿走:“上什么早课,上完早课天就亮了,到时香客在外,师傅就会叫我去听福,这一折腾肯定半天下不来。”

    “好。”

    ……

    安芝带着宝珠在厨房游转一圈后,一个时辰过去,已经在山脚下了,这时才天亮,山下正热闹,摊子前满是客人,结了薄霜的路边还散着晨露香气。

    安芝没有上马车,而是进了村子内一间不起眼的葛布铺子,一刻钟后走出来,脸色微凝。

    “小姐,怎么了”

    安芝摇头:“先去宣城。”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葛布铺子内老板娘说的话:“十年前啊,她来到村子里,住了两夜后就上山了,初到村子里时那样子可吓死个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是大病过一场,而且那肚子啊,瞧着也不对,鼓鼓的,村里有经验的婆子说,这是刚生了孩子没多久的样,走路姿势也不对。”

    “后来再见到她就是观里的大师傅,谁还敢说她什么啊,再说兴许是她病的厉害的缘故,一个道姑哪能生孩子的。”

    “这卿竹师傅的柳条符是真做的不错,不过她从来不听福客说话,哎姑娘你瞧着也有些眼熟,这不是小师傅么”

    回过神,人已经在马车上了,安芝微握了拳头,师叔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小姐,前面有人拦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骤然一停,宝珠掀开帘子看过去,前面停着好些马车,围了不少人。

    安芝跳下马车:“过去看看。”

     



58.058.妹妹
    第三天的下午, 安芝到了宣城外, 熟悉的城墙,以往在宜山时, 每隔了几月她就会回来一趟。

    两年过去, 宣城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可小变化却不少, 街弄巷里除旧, 又翻新过了几条路, 最为热闹的吉祥街半年前往外扩了些, 如今是双条的道儿。

    计家的府邸就在吉祥街上。

    安芝坐在对面的一间香楼上, 窗内是宜人的熏香料气味, 窗外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 冷风掺着湿意,叫人恨不得将脖子缩回去, 最好是连脑袋都藏起来。

    “小姐,您不去瞧瞧”宝珠见她一直看着计家门口的大牌匾, 这都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宝珠, 你可知, 二十年前这儿还不叫吉祥街, 只是叫吉祥弄, 后来官府拆了这前面一排的屋舍, 路拓宽后走动的人多了, 这边就开始摆摊, 起初还没这些铺子, 十年前才建起来。”安芝指了指靠后,那时父亲是有意想买几间铺子下来的,只不过都让当时的刘家与陈家给拿光了,其余是些零散小户,位置稍偏,价自然也便宜。

    “这几年,吉祥街这儿越发热闹,如今又往外扩,怕是要从码头那儿直通了中间的大道,宝珠,你猜计家这府邸如今值多少钱。”阳光下,计家那新换的牌匾上的金字闪闪发光,细看之下,墙壁也是新修过的,上边的小檐上做的琉璃瓦都是崭新。

    宝珠想了下,摇头:“小姐,我算不出。”

    “计家祖宅原本是在后边,前面是后置办的,买下时不过三百两,如今么。”安芝朝伸手。

    “五百两”

    安芝又翻了下,宝珠一惊,一千两

    “不止。”安芝指了指眼下的香楼,“几年前就有人前来想买下计家府邸,那时就是这价,如今吉祥街再扩,还得往上涨不少。”

    “可,谁家会卖祖宅啊。”宝珠想着,纵使再热闹再值钱,卖了住哪儿去,又不是赔的倾家荡产无法子,否则谁会愿意把住了多年,祖上传下来的府邸给卖了。

    安芝微眯起来:“以前不会。”以后可说不准了,先是卖了一条船,再是变卖父亲和大哥的东西,二堂伯既要清当时沉船的债,又要再补上一条船,他可将这计家上下都清算的十分清楚。

    “小姐,有人出来了。”宝珠一直瞧着那儿,看到门开了急忙道。

    安芝视线转过去,出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子,梳着夫人发髻,看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些,两个人的打扮相对路人而言要俏艳许多,她们出来之后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侍奉着,不多时门口过来了两马车,两个人关系亲近相互挽着上了马车,朝吉祥街西边前去。

    不多时,她们所在的包厢外,小梳子回来了。

    进来后接连喝了几杯茶水,小梳子从怀里拿出个匣子摆在桌上,安芝打开,是两块用过的模子,两把钥匙。

    “大库房的钥匙是二老爷随身戴的,这是小库房外门的钥匙模子,这是里面那扇的,运气好,遇上二少爷去了他侍妾的屋子,偷出来的。”

    “新的侍妾”

    “新的,前段时间来还没呢,这就又抬了三个。”小梳子也不多提计成云的风流韵事,只道,“大小姐,老爷和大少爷那屋都被锁上了,您那屋也是,我进去瞧过,柜子上的东西少了大半,怕都已经被变卖了,前厅大堂内的画也换了,李管家病的这几日,听说二老爷将几个老伙计都换走了。”

    安芝初始还听的随意,到最后时神情一顿:“什么时候换的”

    “就几天前,咱们从金陵过来时还没换掉。”

    安芝蓦地起来:“你立刻去找李管家,想办法将那几个老伙计留下,已经回老家的也追回来!”

    “是。”小梳子不做犹豫,即刻往外走去,安芝示意宝珠将匣子收好,“你跟我来。”

    小梳子走的很快,安芝到香楼外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傍晚的时辰街上人也不少,安芝让宝珠先去马车上,独自一人去了计家的商行。

    计家在宣城中有三间商行,李管家主事的是盘河旁的一家,安芝到的时候,商行内正有人内外抬着东西,但看起来并不利索,也不见谁管查,怎么看都有些乱。

    这些伙计中没有一个安芝眼熟的。

    商行内最忌的就是新旧不替,老人早走,新人提不上,乱糟糟的什么事都做不好,这家商行一直是交由李管事在打理,如今趁着他病了时,二堂伯竟将底下的老伙计给换了,他为了卸李管家的权,竟然用这办法。

    “哎你们快点。”商行内忽然走出一个管事打扮的人,瘦长的个子,神情瞧着有些刻薄,“这么久都没搬齐,等会儿怎么交货,哎你还敢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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