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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凡间来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想见江南

    “见过空虚兄,你这看这事闹得,我等有眼无珠,绝未想到有宵小不知死活,敢冒前辈之名。”

    黄龙赶忙变换脸色,心中悔意如海,这空虚老魔是和李尽欢一路来的,是敌非友啊。

    黄龙话音未落,众人齐齐见礼,越看许易,越有魔头风姿。

    许易摆摆手,“闲话就休提了,本来我已一心向善,不愿再惹江湖是非,奈何总有人不欲让某好过,手中霹雳,总要浸染冤魂,我心实在难安。”说着,许易沉沉一叹,叹得众人头皮发麻,口含慈悲,腰悬人头,难道才是绝顶魔头的标准配置么

    叹声罢,许易接道,“既然撞上了,就是缘分,近来,我手头实在紧,不得不像列位打个秋风,诸位通道,把星空戒交出来吧。”

    此话一出,场间气氛,针落可闻。

    霎时间,众人的意念,疯狂地交互着。

    “和老魔拼了!”

    几乎瞬间,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

    不是他们胆气豪,而是许易要的实在太多,星空戒都要了,大家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和老魔拼了!”

    众人的共识愈发坚固。

    然而,这共识依旧只是共识,达成共识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人先动手,帮忙吸引空虚老魔的第一波火力啊。

    意念交流间,鼓噪和老魔拼了的意志,越来越强,可偏生始终无法落实到行动上。

    许易一指黄龙,“老黄,就从你开始吧,我查三个数,最后交出星空戒的,死!”

    话音方落,那挺黑沉沉的马克沁重机枪架了出来。

    黄龙满面痛苦,才聚起的胆气,便在那造型恐怖的马克沁重机枪下,化作乌有。

    当下,他眼中噙着泪花,将多年积攒的星空戒抛了出来。

    星空戒还未落入许易手中,两人率先动手了,逼到绝境了,总有人更心疼自己多年积攒不易,被逼着去作这出头鸟。

    哒哒哒……

    马克沁重机枪才开火,先动手的那两人,便被扫成了烟尘,滚滚雷霆正意,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先前,许易灭青衣书生,固然干净利落,但在手段上,未见凶残。

    直到此刻,众人才终于见识了绝顶魔头的凶威。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许易双手握拳,仰望天空,喃喃语道,脸上尽是忧愁。

    一语未罢,大量的星空戒朝他飘来,许易尽数将资源清空,又将星空戒分还给了众魔头。

    众魔头握着空荡荡的星空戒,感觉生命都在这一刻缥缈起来,无数人发出了同一个灵魂之问:老子踏马地到底是哪根筋抽抽了,要来蠢货黄龙这儿。

    “诸君,且勿多想,你我彼此结缘,未尝不是天意,为了让我等的缘分,更加深刻一些,保证彼此能常来常往,诸君就立个誓吧,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将这段缘分继续下去的。”

    好容易聚集这么多鬼仙,力量比一个东判府也不弱了,他没到理就此放过,只要个星空戒,无疑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九十一章 入红尘
    众魔头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连星空戒都给了,只要不是要命,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约誓完毕,许易指着黄龙道,“老黄,赶紧去江北土地宫走一遭,该怎么做,做什么,想来不用我废话吧。”

    黄龙点头如捣蒜。

    “行了,那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许易一抱拳,腾身去了。

    满场众人依旧无人敢乱动,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终于确信空虚老魔离得远了,那股封闭似的压抑,才稍稍松懈,便有人一屁股瘫坐在地。

    …………

    “主君,真的不行,吾未闻抱薪救火而能灭火者,此乃添油之术,黄龙老妖欲壑难填,先给这二成份例,也断难有成效。”

    景宸殿中,乌先生苦苦相劝李尽欢。

    李尽欢连声叹息,“正道衰,而邪道昌,吾深恨也,真想挂冠而去,奈何许易还神仙狼窝,不管事情办没办成,终究是因我之故,这两成份例,换他性命也值了。”

    乌先生低眉道,“还请诸君恕我直言,这两成份例给了,许神君也未必能回来,不如示之强硬,说不得黄龙老妖还会有所忌惮。一味软弱,怕连再退的余地也无。何况,如今的东判府正是英杰奋武之时,若是操作好了,大人未必不能更上层楼。下吏以为,大人应将关注的重心,转到这上面,才不负机缘。”

    李尽欢沉吟片刻,道,“先生之言固善,但许易非比常人,我若负他,灾祸之大,远胜于黄龙,勿要多言。”

    乌先生瞠目,抱拳道,“下吏实在不明白,主君为何对许神君如此推崇,他如果真有主君所言的神异,就该帮主君解了这燃眉之急,至不济,他当能自己脱身,何必还要主君搭救。”

    乌先生话音方落,一名甲士疾步来报,黄龙老妖在殿外求见。

    哐当一声,李尽欢绊倒了一张椅子。

    乌先生颤声,“逼迫何急,逼迫何急……”

    李尽欢怔了足有十余息,才朝殿外行去,到得殿外,却见黄龙老妖一脸和善地望着他,远远抱拳行礼,口称“罪过”。

    李尽欢看得发蒙,跟出来的乌先生传出意念道,“当心有诈,此老妖最是诡变。”

    “黄兄未免太心急了吧,我这边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更改,我那位朋友如何了”

    李尽欢沉声道。

    黄龙道,“黄某此来,一为请罪,二为赔礼,还请神主大人千万原谅黄某的孟浪,黄某已经决定了,不日便弃了洞府,改迁他处,昔年,给神主大人,带来的麻烦,黄某深以为憾,只是如今囊中实在羞涩,将来一定择机补偿。敢问神主大人,还满意否。”

    “这……”

    “这也……”

    李尽欢和乌先生大眼对小眼,脑海中一阵阵发蒙。

    黄龙道,“至于神主大人的那位朋友,已经离去了,早知神主大人有此挚友,便是借黄某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孟浪行事。不说了,黄某就此别过。”

    言罢,一腾身去了。

    留下李尽欢和乌先生依旧大眼瞪着小眼,脑袋懵得都快混沌了。

    …………

    时值晚秋将冬,万木萧疏,四更天时,一艘轩敞的乌篷船内,许易和岑夫子相对而坐,借着一壶老酒,两碟盐水花生,谈古论今,兴致不减。

    岑夫子是他在北口渡上认识的客商,岑夫子虽是商人,却好诗书,也曾取过禀生的功名,性好结交,见许易一副青年书生模样,在渡口候船,问清楚目的地后,便邀他同舟而渡。

    沿着这渭水一起行了有三日,渐渐熟悉,颇觉投缘,明日一早船将至东京城,许易将要在彼处下船,岑夫子心中不舍,这才夤夜相谈。

    许易成就鬼仙,本是全力精进,奋起直追之时,缘何混迹世俗,一切根源还在成就鬼仙后的心境不稳上。

    当时,荒魅给的答案是,正常状况,假以时日,这种不安自会消失。

    初始,许易也认可了荒魅的分析,几日后,觉出不对来,这种不安,出在心意上,不是出在别处。

    心意的不安,预示着心境的不圆满,旁人可以靠时间,把这一关拖过去,他不打算如此。

    是雷早晚会炸,心境不圆满,证明工夫不到家。

    荒魅给出的路子倒是挺好,感受世间烟火。

    在许易看来,感受尘世烟火只是表象,归根结底,还是要炼这颗心。

    他心是凡心,心意未变,如何化仙

    为怕麻烦,他一口去遁出三百万里,出了东冥府的辖区后,将那诡异漩涡隐匿了两条星辰之龙,身体立时沉重,不再轻盈没有重量,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一眼望之便知不俗的空灵,彻底化作了平平无奇。

    连续三个月,他徒步而行,日夜不息,靠凡躯之力,登奇峰,履雪山,一人一舟,搏击风暴,横渡沧海,行程万里,将这具凡躯,砥砺得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发现,自己的心境,始终没有出现变化。

    作为有着丰富冲击心灵境界经验的他,立时明白了,登山,跨海,览造化之奇,是不过了这关了。

    这一关,还真的只能红尘里打滚,凡俗中洗练。

    所以,许易便彻底入了俗世,一路任凭因缘作用,机遇种种凡人。

    他在北渡口时,其实没有目的地,岑夫子搭茬时,他便猜到了岑夫子可能的好意,便报了这东京城。

    此城之名,和前世所见的两个城市一般无二,心意一动,便报了出来。

    岑夫子不愧夫子之名,对经史子集,百家之说,涉猎极广,每每能做出发人深省的见解,对谈起来,使人如沐春风。

    而许易给岑夫子的感觉,可就不是相适得宜了,简直就是震撼了。

    他家学渊源,加上自幼苦读,又身家豪富,各种典籍,只要听说了,便不惜重金求购,他自问读书破万卷,从来未遇对手。

    但眼前这位许先生,年不过弱冠,学识之深,竟如渊海,除了在历史知识上有所缺憾,谈经论文,说佛论玄,乃至医卜星象,花鸟鱼虫,诗词歌赋,星象天文,数术命理,简直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乃他生平仅见。



九十二章 平明送客
    岑夫子屡次相劝许易出仕,获取功名,并担保凭许易之才,必定能高中金榜,将来便是一任卿相,也不过易如反掌。

    许易却总拿志在山水来搪塞,令岑夫子极为遗憾。

    梆梆两声,甲板上传来声音,“老爷,许先生,淮阳渡到了。”

    淮阳渡口往西三十六里,便是东京城。

    许易长身而起,抱拳道,“一路同行,搅扰良久,和岑兄畅谈,令人如被春风,不知天明将至。”

    岑夫子亦抱拳相答,“若非族中琐事繁重,某真想和许兄再聊上三日三夜,也罢,许兄已有岑某地址,待许兄在东京城中安顿妥当,还请千万与我去信。”

    许易应了,岑夫子送他上了甲板,扑簌簌冰冷的雨花在黯淡的灯火下,交织一片,洒在这茫茫吴地上,迎面打在人脸上,不觉湿寒,反倒令人精神一振。

    虽是黎明将至,天色依旧暗沉,眼前的浩浩江水接着巍巍楚山,在苍茫的夜色下,倍显孤寂。

    不多时,乌篷船已靠岸,许易跃上岸来,对着岑夫子抱拳一礼,转头别过。

    行出十余步,便听岑夫子做歌相送,情意深沉,令许易极为感念,心念一动,边行边吟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邕阳故友如相忆,一片冰心在玉壶。”

    岑夫子怔住了,立在凄冷的小雨中,一连吟诵此诗十余遍,直至许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苍茫夜色。

    许易的步伐不疾不徐,冰冷的雨水,将敛起了一切法力的肉身浇得冰凉,他忍不住打起寒颤,内心深处却有一团温暖的火苗,在腾腾燃烧着。

    他忽然想起了秋娃,想起了阿鲤,夏子陌,雪紫寒,宣萱,余吟秋,那些生命中最温暖的过客。

    “百年修道原是梦,未妨惆怅是清狂。”

    许易吟啸一声,阔步向前,巍峨的东京城城门,已遥遥在望了。

    五更天未尽,城门尚且紧闭,寒雨连绵,冷煞人,若是往昔,许易一跃而渡,他既打算以凡躯,来历练心境,便老老实实缩在城墙根下,寻了个破烂矮棚避雨。

    距离开城门的时间不久,城门边上,赶着大车,准备入城,卖米卖菜,做早餐生意的,卖柴火,运酒油的,扛着野味,河鲜的,各路人马,围在一处,灯火幢幢,也自有一番热闹。

    许易腹中饥渴,一路上替别人誊抄文案,赚的几个碎银子,早花的精光,岑先生倒曾重金相赠,被他婉拒,如今腰中就剩了十三个铜板,挨到卖烤饼的塌鼻子老头身前,盘算一番,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三张烤饼。

    从火红炉膛中取出来的饼子,散发着惊人的麦香,许易是个老饕不假,但从不曾想过,这最粗糙的食物,竟然能发出这么原始诱人的香气。

    捧着三个热乎乎的烤饼,他像是捧着三个太阳,热气弥漫全身,咬上一口,嚼劲十足的饼子,迅速温暖了口腔,让他的身体,终于没那么冰冷了。

    “来,这位相公,新熬得胡辣汤,不要钱。”

    老头儿揭开烤炉边上放在小火炉上咕嘟的大陶罐的盖子,用那嘴阔肚浅的土碗,给许易结结实实咬了一大碗。

    许易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子就剩十个铜板了,还得想着这一整天的嚼裹呢。”

    老头咧嘴笑道,“不要钱,相公一看便是读书种子,英雄落难,小老儿一双眼睛不瞎,相公不是凡人呢。”

    许易抱拳谢了,接过那土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滚烫辣喉的胡辣汤,才一入腹,周身的冰冷被一扫而尽。

    三块烤饼配着一碗胡辣汤,让他彻底还了阳。

    又挨了半个时辰,晨曦微吐的时候,咿呀一声闷响,城门终于打开,这时,雨水也歇了,轰隆隆,城门前像是起了闷雷,却是久候的运输大军,齐齐朝城内进发了。

    念着塌鼻子老头的那碗胡辣汤,许易几次要求帮老头推一程,皆被老头拒绝了,他只好在一旁,帮老头扶着那似乎随时都要倒下来的盛满胡辣汤陶罐。

    待将老头送到了地头,帮着老头把简陋的摊子支起后,许易抱拳一礼,便即告辞。

    在东京城中,逛了几日,他是越混越凄凉了,十枚铜板,只剩了四枚,再混下去,怕是要饿肚子了。

    说来,也非是他勤快,抄抄写写的工作,他也竭力在找,奈何处处都有行业垄断,他连换了三个地方,支摊子,都被三处的地头蛇砸了,他想缴保护费都不行。

    至于干别的生计,比如码头上扛大包之流,他又实在拉不下脸来。

    终于,这一天,最后一个铜板,也被他换了两馒头,如享用天下至美珍羞一般,把馒头掐成一条条的丝线,每一次都要等那丝线在口中化开后,才舍得喂出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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