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淇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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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问你要个人
一夜辗转反侧,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慕容音特意要了清夷值夜,不敢让她发觉自己没睡着,醒着瞪了床顶半夜,却是一动不敢动。
远远闻得山上古寺中晨钟喧哗,慕容音假意苏醒,面上还带着倦意。
“清夷”
“小王爷醒了”清夷水眸还带着惺忪,“奴婢去给您找衣裳,你再歇会儿。”
“不急,我只是急我那东西,你什么时候去拿”慕容音脸一红,好似嘴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清夷了然一笑:“奴婢先伺候您起身,再回雍京给您拿。”
“好,”慕容音嫣然笑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等等!”
她忽而出声,清夷已走至衣柜前,又转回身子,疑惑看向她。
“你后背上有东西,过来我给你摘了。”
清夷明媚一笑,依言俯身蹲下,将后背露给慕容音。
慕容音心一横,猛然用臂弯将她勒在怀里,右手反手一摸,将满沾麻沸散的手帕紧紧捂在她口鼻处,清夷起初还拼命挣扎,片刻功夫后,整个人白眼一翻,慕容音手一松,她便软软滑落在地。
“天呐……”慕容音喃喃自语着,“这麻沸散,当真是好东西。”
双手犹在颤抖,她已翻身下床,三两下便将清夷的衣裳扒了下来,又扯下她身上的飘带,将她手足紧紧绑住,最后抓过手帕塞进她口中。一番动作下来,慕容音已累的浑身是汗。
“怪不得我了,谁让你是皇后的人。你偷看我的画卷,我只好抢你的衣裳了!我走后你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谁让你出卖我在先……”
慕容音恨恨说着,已自行赶着去穿衣梳头,将一套男装贴身穿好,再将清夷的宫装套在身上,清夷比她高些,她又生的娇小瘦弱,是以里头虽穿了锦袍,倒是也看不出臃肿。
临出门时,慕容音最后清点了包裹中东西,又随后抽了一沓银票揣在怀中,拿一件宽大的薄披风一裹,整个人更是看不出丝毫异样。
一路低头疾行,清早行宫中行人稀少,只有各个居所的宫人忙着做事,彼此谁也不瞧谁。
慕容音和宫人们皆是一样的装束,一路不敢抬头,只一步步踏着青石板向宫门行去。
长街渐阔,慕容音取了腰牌,向侍卫恭敬递去,侍卫看她气度不凡,确实肖似皇后宫中的姑姑,随意盘问几句,也就将她放了出去。
慕容音一路上提心掉胆,此时终于松一口气。
长天寥阔,初晨暖阳拂照山岚,露水涤凡,远处一片苍翠,慕容音步履轻快,短暂放松后,马上往最近的驿站奔去。
她知道自己虽出了行宫,但最多在两个时辰之后,燕帝和皇后就会知道她逃跑的事情,而后便是无处不在的追兵。
找了个墙角将宫装脱下,恢复一身男子打扮,大摇大摆去买了一匹良驹,马驿主人虽看她一个姑娘来路古怪,但她一副如圭如璋的气度,也不敢多问。
慕容音出手阔绰,打赏那驿主几十两银子后,纵身上马,眼珠一转,策马往南行了一段后,又改朝雍京方向而疾驰而去。
…………
南境康州,落雁城。
边疆的战火并未烧到这座城中,大燕得胜的消息传来,打破了城中清晨的寂静,满城百姓夹道而迎,怀王银盔战袍,一马当先而进,原本白皙清俊的面庞也染了风霜,一双眼眸熠熠如星,散发出逼人锐意。
两侧百姓欢呼如潮,但慕容随眼底只有一个人,长街尽头,一位白衣玉冠的公子负手而立,慕容随打马行至他跟前,他长作一揖,面上浅露笑意。
“慕宽兄”
许慕宽温
第三十八章 冠冕堂皇宣平王!
“为什么”
许慕宽呵呵一笑,摇首漫应:“喜欢即是喜欢,何来这许多为什么将令妹许配给在下,自委屈不了她。”
“她心仪的人不是你,”慕容随目光悠悠,叹惋道,“当夜……就是她翻墙砸到你的那夜,你在内堂听得很清楚,她一心想嫁的人是薛简,为了薛简,她不惜以身犯险,差些就遭了宁王的毒手。本王也答应了她,待本王登基,即刻给她和薛简赐婚。”
“怀王真的是如此想的么”许慕宽眸色一凝,语声透着丝丝森然,“薛氏一族代表着什么,在下在雍京待了这两个多月,也看得出。”
“你想如何”
许慕宽眸中寒色倏而退去,笑道:“将她许配给我,若是大魏将来的皇后姓了慕容,于大燕好处不少。”
“本王要的不是好处,她是本王的亲皇妹,她并非睿王所出……”慕容随神色不动,心中却隐隐开始琢磨,若慕容音真的成了他的弱点,大燕便可压过大魏一头。
“若是好处与归宿兼得呢”许慕宽一字一句,说的很是郑重,“怀王可否让在下这种求而不得,变成求而得之”
许慕宽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若他能娶到大燕国的大长公主,抑或是一个有封地的亲王,祈南王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去争
还有……阿音实在是个不一样的女子,他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极少有人能让他如此……是动心么许慕宽也拿不准,但是……他就是想要。
同样,慕容随也拿不准,许慕宽到底是喜欢慕容音,还是只想利用她的身份去争夺大魏皇位
慕容随虽然关怀他这个妹妹,但在他眼中,成大事者,少不了要舍弃些东西,若能用一个女子牵制住敌国的皇子甚至是将来的君主,那是再好不过的……
至于慕容音,慕容随暗暗告诫自己:“她身为大燕皇族,本就要有为国献身的准备……皇族女子的归宿,向来不是和亲,就是联姻……”
抬起眼平视着许慕宽,慕容随沉声道:“宣平王是在与本王做买卖”
“本王不想将令妹与在下的终身大事当作一桩买卖,”许慕宽深吸一口气,“但你要如此说,也没什么不可。”
慕容随暗暗无奈,这人脸皮真是太厚了,八字都还没一撇,他就敢说出两人的终身大事这样的话。
也不知这大魏皇室都是怎么培养皇子的,若是一个二个都似他这般……慕容随摇摇头,尽可能控制自己不去细想。
收回不属的神思,慕容随直视他道:“可你什么都没有……就想来求本王的皇妹买卖是讲公平的事情,你若想谈条件,先与我收拾了宁王。”
“这不劳怀王操心,在下回大魏等着你的答复。”
“先不忙,”慕容随看他起身想走,开口道,“回大魏洛都之后,你要怎么办”慕容随生怕他又理解成婚事,又加了句,“本王指的是战事……”
“是怀王要怎么办”许慕宽整整衣袍,又坐回椅上,“我二皇兄祈南王兵马尽数折于你手,大魏损失远超预期,短期不会再挑战事。”
慕容随眉目一凝:“你的意思是……让本王上疏父皇,我大燕趁胜追击,逼得大魏不得不出兵抵御”
许慕宽笑而颔首:“正是这个意思,然后怀王想办法抽身而退,来的自然就会是宁王。”
慕容随知他说的不错,燕帝年纪渐高,朝中只有他和宁王两个可堪大用的皇子,关于储君之位的考较,自然也会在方方面面展开。
这回来的是自己,那么
第三十九章 大胆做一个狂徒
玉华行宫,燕帝还没有与朝臣议完政事,清夷和泠雪居的其他几名婢女却已跪在了御书房前。
慕容音逃跑的事情,到底还是没瞒过两个时辰。
朝臣逐渐离去,燕帝身边的内监冷冷打量了清夷一眼,还是将她宣了进去。
清夷战战惶惶跪在燕帝面前,语声也因太过紧张而颤抖:“禀陛下……郡、郡主不见了。”
燕帝心中一震,脸上血色尽褪,手颤巍巍指向清夷:“你说什么郡主怎么会不见!整个泠雪居的奴才都是死人吗!”
“奴婢知罪!”清夷眼中已有泪涌出,重重叩首在地,“今晨奴婢被郡主从背后捂住口鼻,片刻便晕了过去。醒来时,奴婢身上衣裙已被除去,昨日向皇后娘娘求得的腰牌也消失不见。郡主怕奴婢呼喊,还用手绢堵了奴婢的嘴,并缚住奴婢手足,不让奴婢挣扎……”
燕帝垂眸一瞥,她手腕上捆痕犹在,冷冷道:“郡主逃走,是你们做奴才的无能。来人!”
清夷身躯一颤,侯在门外的内监和侍卫已推门而入。
“整个泠雪居的奴才,都乱棍打死。”
“陛下饶命!”
清夷还未说完,便被侍卫大力拖了出去。燕帝使劲平息自己心中怒火,他不敢相信,慕容音竟敢忤逆他的旨意,还胆大包天到敢不顾一切地逃出行宫。
重重呼出一口气,燕帝切齿道:“去查所有宫门,看她是往哪个方向走,找不出线索,谁都不用来见朕。”
大太监余朝恩跟随燕帝多年,于他的心思最是了解,见燕帝面容顿时疲倦,他轻声上前,劝谏道:“皇上先别急,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燕帝颓然摆摆手,语声中浮起无奈:“她是不是在恨朕”
余朝恩又轻轻摇头:“郡主小孩子心性,不顾头、不顾尾……她哪知道什么是恨呢这鸟儿飞出去,她自个儿会飞回来的……”
燕帝长叹一声,整个御书房随即陷入沉寂,半个时辰过去,薛皇后许是听到什么风声,赶着便来请见燕帝,听说了慕容音逃跑的事情后,皇后面上含忧,心中却在不停盘算。
又是两刻工夫,派出去的侍卫已来回禀。
“回禀皇上,已查实郡主今晨手持皇后娘娘宫中腰牌,往棠棣门出宫,到最近的马驿买马后,往南而去。臣等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陛下,是否要派人往南追”
“都先下去候着,这件事情不得声张。”
殿中侍卫不敢耽搁分毫,急忙起身离开。
直到殿门重新关紧,皇后才悠悠开口:“陛下,郡主失踪时间还不长。若是要追,兴许还来得及,或许可要张贴画像,重金悬赏”
“不可。郡主失踪损的是天家颜面,若是张贴画像,岂不是为天下笑”燕帝闭眸往后倚去,“音儿看起来懂事,却是个十分顽皮的孩子,大肆派人去搜,你让她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若让人知道她是逃婚,又如何周全柳国公的颜面”
“是,是臣妾思虑不周。”
燕帝摆摆手:“先派人拿着画像秘密去找,再去睿王府传一道密诏,让睿王府也派人密寻。无论如何,活要见人……”燕帝忽而停顿了一下,“一个月内,把她完好无损地给朕带回来!”
燕帝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怕皇后疑心,又加了一句:“若是寻不回来,朕要如何向睿王交代……”
“遵旨。”余朝恩俯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薛皇后才恍然发觉,燕帝心中竟将慕容音看得这样重。心中更是暗暗盘算:“趁着慕容音自己跑了,赶紧派人在燕帝找到她之前了结了她,不仅报当日正阳宫水榭上宁王被禁的仇,更免贻后患。”
…………
两天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容音,已十分机灵地逃出了行宫两百里开外。
松鹤楼是落水城最大的酒楼,汤碗里冒出来的热气,在阳光下看来,也像是雾一样。
慕容音独自坐在雅间,偌大的桌上只放着一碗水饺,韭黄黄鱼做馅,长不过寸许,用鸡汤煮了,委实是鲜美至极。
当日从行宫逃跑后,慕容音使了个障眼法,先是策马往南狂奔了二十多里,脱下束发金冠和白袍往路边林子一抛,又勒转马头,绕小道折而向北,一直到雍京城北一百里处的落水城才停住脚。
她目的十分明确,来到落水城,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前世她和宛儿出游时,也是在落水城遇到的那人,但若是按着前世的步调来,慕容音要在明年才会认识她。
但现在慕容音显然等不了那么久,她好好盘算过,也只有
第四十章 赌有运
就你还端庄肃穆老道姑含笑不语,心中却如是想。
跟着她穿过几重院落,慕容音才发觉这道观不是一般大,每座院落只有一间净室,既不会让恩客彼此间知道身份,又可避免官家捕快来此布网。
狭小的庭院里种着几杆萧疏的淡竹,夏虫唧唧,到处乱鸣。道姑将慕容音引到此处后,自己便回去了,屋中陈设简单,除了一榻一几便再无其他。
桌上放着茶炉和几碟点心,慕容音来之前便用过饭,只一味喝茶。时辰尚早,她神思也渐渐不属。
我在那些道姑眼中,恐怕就是个无耻的嫖客罢……罢了罢了,前世除了宛儿外,我也只杜羡鱼一个朋友,我既称她一声大姐,就该救她于水火之中,即使声名扫地,那也是应该的。
八分烫的茶入口正合适,慕容音渐渐回过神,胸中顿生一腔豪气,觉得自己乃世上第一讲义气之人!
她做事向来有些冲动,也不管此时与杜羡鱼根本不相识,更不顾救了杜羡鱼之后两人该如何脱身,甚至连杜羡鱼会不会跟她走都还两说……
但她慕容音既然来了,便绝无临阵退缩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她还指望着杜羡鱼去联络怀王和宛儿……
暮色沉沉,夜天澄碧,幽暗不可名状。
一个稍显年轻的道姑进来添了灯油,送上一餐晚饭,慕容音揭开食盒,里头竟然还有一只烧鸡。本还想说这些出家人不守清规,随即又想,他们连娼寮的事都做了,犯犯荤戒又算得了什么
梆!梆!梆!
云板远远响了三声,紧接着,黑漆漆的院中出现寥落几点灯火。一盏灯火随着脚步声飘到房门前,一个白净的小道士推门进来,示意慕容音跟他走。
慕容音有些警觉地打量过去,问道:“人呢买卖开始了”
那小道士却指指耳朵,又指指嘴巴,再摇摇手。
原来是个聋子加哑巴……
慕容音懒散着起身,小道士又递过去一条黑披风,慕容音心知这是要她掩饰自己身份,也依着披上,披风长及足踝,再戴上风帽,整个人便完全隐匿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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