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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栖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淇霏

    “哦”慕容音挑了挑眉,颇纳罕这些人竟然这么快就来自投罗网。

    “把信拿来我看看……”

    子歌将信函递过去,只见慕容音快速扫了一通,接着便凝眉吩咐道:“这几个人……既然都是大魏叛逃过来的将领,那我也是不好处置的。况且……现在边境又没有战事,我若留着这几个人,倒给了大魏那边出兵的借口……”

    “这样吧……你去拟两份公函,遣使节送到云中郡宣平王府,至于这几个人,本王不好越俎代庖处置,让他们大魏自己处置去,要杀要剐,都与我没有关系。”

    子歌和宛儿暗暗点头,这样处置,委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是一个叛将,也不是什么高官,小小的牙将,放在军中也不过是只大点儿的鱼虾,留着烫手,又敲不出什么值钱的消息来,还不如送回去……

    如何处置马将军一行人,慕容音倒也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许慕宽给她来信的时候,说到与其留着后患无穷,不如给云中郡宣平王府那边送回去,宣平王收了她的好意,日后自然会投桃报李。

    子歌退下后,宛儿又轻轻推起了秋千,慕容音回头看着她,抿了抿唇道:“许慕宽说宣平王会投桃报李,我倒是不在乎他日宣平王会报什么李,只是有一句话许慕宽说的对,这些人留着,迟早是祸患……”

    宛儿笑了笑,小王爷最怕麻烦了,从前都是如此,如今到了康州,能少惹的事,她还是一件都不往自己身上揽。

    “那您既然怕麻烦,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拒绝许公子由那个什么马将军叛逃过来,他在康州找不着去处,自然会去雍京。”

    “傻宛儿……”慕容音含笑睇着她,“马将军那样的身份,若是由他过去了,我却视而不见的话,那是我的失职。你瞧朝中那些文官,一个二个本就看不惯我在这康州,都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弹劾我呢……我怎能装作看不见”

    宛儿恍然地点了点头,暗道那个许公子也是的,为了做生意,竟然还将康州和云中郡都牵扯到一起来了,若是以后出了事,那该怎么才好

    不过她这担忧也只是一瞬,就算是朝中有不开眼的大臣写折子弹劾了她,那睿王爷也不会放过的……

    横竖睿王爷在朝中人望高,皇帝也离不开他。

    ………………

    就在驿卒将信送到康州睿王府的时候,身处云中郡宣平王府中的许慕宽,也收到了九畹阁关于此事的回禀。

    “小丫头虽懒散,她手下的人办事倒奇快。”许慕宽瞧着手上那张信笺,吃了一口肖素衣剥好的葡萄,甚是潇洒。

    “那马将军等人押回来之后,您准备如何处置”

    肖素衣捏着他的肩膀,脸颊边现出一个梨涡,她知道以自家这位爷的脾气,不让祈南王府出点血,那是不可能的。

    “自然是写奏折告状。”许慕宽极




第四百二十章 是我的!
    晚秋佳景如屏画,紫菊香气飘飘悠悠地散入庭户中,书案上的青花黄陶小瓶里,斜斜地插了一支茱萸。

    又是百无聊赖……

    自打来了康州,慕容音每日都耗在睿王府中,写写画画,一晃眼,又要打发过一日光景。

    满阶红叶,她不曾让人扫去,留着……倒也是秋日一道好景。

    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慕容音搁下了手中书卷,静候良久,却不曾听到推门的声音。

    一定又是宛儿,除了宛儿,也不会有人来她房中来得这样勤。

    又等了一刻,宛儿却还没有进来,慕容音等不及,颇嗔怪宛儿为何在外头耽误这良久,她若是来换茶的,那茶水一定被风吹凉了……

    慕容音敛裙起身,刚刚行至门前,却见半道身影,和门外的老梅树融为一道,在夕阳余晖映衬下,迷迷朦朦……

    “宛儿”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忽而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不是宛儿,是我。”

    一道温淳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慕容音没好气地抬头,满含怨气的目光,正好对上许慕宽清润纯良的眸子中。

    “你还来干嘛!”

    “我错了我错了,”还未等她的怒火发作,许慕宽便连忙道,“那天我并非是想不辞而别,只是实在走得太早,不敢扰你瞌睡,所以只好留了那封信。”

    “你瞧,我回来得这样急,连衣裳都还未去换过,就赶着来找你陪不是了……”

    慕容音这才恍然发现,他衣裳领口早被细汗濡湿,衣袍下摆更是染了黄尘,忙将他一把推开。

    “你臭死了,既是来找我陪不是,为何方才不直接进来要在外头耗这半日……”

    “我心怀忐忑,生怕推门进来太唐突……”

    许慕宽眼神中带着些委屈,黯然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讨好。

    慕容音瞧他这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将他让入了房中……

    “真不知你是在马背上奔波了几天,竟然成这个样子”

    这是要套他这半个多月来都去了哪呢……

    毕竟许慕宽也算是她睿王府的门客,若他日后也总是这样神秘兮兮,她也难完全做到实打实的放下心来。

    许慕宽岂能不知她这极为浅显的用意,舒手替她将翻折过去的领口抚平。

    “我去了大魏的云中郡……前段时间,我总在想,虽然我同家里不大愉快,家里断了我财路,可我却总不能时时用你的吧……”

    慕容音不解地抬起头:“可你也不是白吃白住啊……你替我拟公文梳理下头的事情,我付你银子,管你吃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不不,”许慕宽急忙将事情要纠正回来,他可不想两人之间会变成从属的关系。

    “你想……我是商人,哪能长久的替你管这些事情等日后你用不着我,或是皇帝一纸谕令让你回了雍京……到时候,我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慕容音被他这一番话绕得昏了头脑,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吃软饭的,若是长久的依附于自己,恐怕过不了几年……他那雄心壮志,也就不剩几分了。

    “好吧。可是……你答应我的事,还管不管”

    许慕宽温润一笑:“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帮你。”

    慕容音这才放心地莞然轻笑起来,探手入怀,将那枚还带着她身体余温的金印掏出来,放到许慕宽掌心中。

    “收好了。”

    许慕宽点点头,将掌心握起,慕容音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可是本王的大印,现在给你拿着,若是下头有什么小事,千万别烦我……!”

    “是,许某遵命。”

    窗外伶仃一只寒鸦飞过,两人忽而相视一笑,慕容音摇晃着头,像一个计谋得逞的小贼,眼眸中含着些甩掉一个大包袱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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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两辈子的缘分
    听她那句掷地有声的“活该!”,许慕宽脸明显的一黑,却马上又收敛了。

    他深吸一口气,很是有些“委屈”地看向她:“后来我见了宣平王手下的幕僚,我猜叛将肯定会往大燕来,所以才传书给你,让你帮这个忙。”

    慕容音微瞪了他一眼:“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让你在大魏丢尽脸面。”

    “好阿音,我知道你不会的。”许慕宽握上她细滑的小臂,软言哄道,“我在大魏这些天,什么时候不是挂念着你”

    “好了好了,要你在这烧包!”

    慕容音将他的手挥开,撇过身去,

    许慕宽又朝她身边靠了靠:“再说……这件事你也并未吃亏啊。你虽未与宣平王直接谈话,他却知道了你的好意,日后……他是不会与你为难的。”

    “你如何知道”慕容音有些不信任地看过去,“若是他哪日真的带兵打过来了,我就让你带兵出城去迎战!”

    “不会的……”许慕宽故作深沉地抚了抚下颌,“依我看呐,那宣平王也是个不想起战事的人,否则他也就不会让你悬泉关内的守军送马将军回去了不是直接打过来就得了……”

    “说的倒也是,”慕容音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笑道,“他不犯我,我也不犯他……彼此相安无事,这样便再好不过。”

    “放心。”

    许慕宽忽悠毕,感叹自己编这一通,总算是将事情给蒙混过关……

    一阵风打着旋儿穿堂过,熏炉中的篆烟顷刻便被吹散,慕容音一揽胸前衣襟,她怯凉,许慕宽一回来,不知不觉已是晚秋了。

    她这小动作落在许慕宽眼中,他默默地起身,将窗户悉数关好,又去到廊下,将所有风帘都放了下来。

    回了屋中,许慕宽往茶炉里添了些炭,宛儿不来换茶,那就劳烦他来亲子伺候算了。

    还是一阵细碎的风从门外卷进来,慕容音拢了拢衣衫,问他:“你为何不关门呢门一关……风自然就进不来了……”

    许慕宽淡淡一笑:“此处是你的书房,若是有人看见你我在屋中,门还是掩着的,难免会有些龌龊的想法。”

    她可以不在意,他却不得不替她留心着些……

    否则坏了名声,即使她不在意,听着却也总是恼人。

    “倒是难为你有心……”

    慕容音替两人各自斟满茶,先呷了一口,门外渺渺残照之下,一群雀鸟振翅飞去,其中却唯独有一只,抖着翅膀落在了门前的庭院上。

    慕容音与许慕宽对望一眼,起身将鸽子抱了回来,现在还会给她寄信的,恐怕也只有杜羡鱼了……

    “这是睿王给你的家信吗”

    许慕宽瞧她一丝不苟地拆着信筒,模样之认真,想来也只有睿王的信,才能让她这样认真对待。

    “不、不是……”

    想起睿王,慕容音忽而觉得有些难受,自己来了康州一个多月,时时会牵挂着爹爹,却总是不愿托信给他……

    或许是当日平叛后睿王抛下她又去了西境,还不能够释怀……

    “一定是杜羡鱼的信,这只鸽子我认得的。”

    慕容音一面解着拴在信筒上的红线,一面回答他。

    “杜羡鱼”许慕宽皱着眉想了想,忽而回忆起来,千衣楼的那个飞鱼,和小丫头混在一起之后,就是叫杜羡鱼。

    当初送她回雍京,在石桥镇的时候,她为着这个杜羡鱼,还差些闹了好大的脾气……

    “你这位朋友,怎么不见她在康州”

    慕容音故作神秘地一笑,眸掩些许自得:“她呀……她现在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飞鱼要来了
    自打许慕宽回康州起,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出门过。

    整日和慕容音缠在一起,最后连慕容音都有些烦他,索性将监工这个活儿给他做……

    前段日子,两人嫌慕容音寝堂外的园子太丑,花了图纸,找来工匠,马上就要着手改建,慕容音要的那许多梅花,早已植在了屋后。

    冬日一到,只等落雪天,一推窗,便是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寝堂四周,许多工匠忙前忙后,却都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卯时刚过,还不是慕容音起身的时辰,工匠们却不愿耽搁时间,早早便来赶工……

    宣平王殿下身为监工,自然不可懈怠,也是赶紧起身,迷蒙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坐到了寝堂的廊下。

    重闱深处,眠后清晓,珠帘半卷。

    许慕宽枯坐小半个时辰,放眼一望,屋前的广池已经基本挖好,只消再布些石景,便与当日画中无二。

    正在他踌躇着该如何布景才能雅致些时,当日曾落在庭前的鸽子又带着杜羡鱼的消息,扑棱着翅膀冲入了廊下。

    许慕宽打量了这只肥拙的鸽子一眼又一眼,轻轻将它抄在怀中,又抬头看了看日头……

    差不多是时候了,她若再不起来,又是辰时,已经误了朝食,若是再睡,就会连午饭也误过去……

    一餐不食则耽误下一餐,若是再睡,说不定连晚餐都会影响得吃不下,到了夜里则又要加宵夜,对身子极是不好。

    于是许慕宽从容地起身整了整衣襟,怀揣那只鸽子,坦然地敲响了慕容音的房门。

    顺便,还用眼神制止了值守在房门之外的小丫鬟准备上前劝阻他的动作……

    咚咚咚!

    里头毫无动静……

    许慕宽也不着急,若是一敲门就有人应的话,她也就不会赖床到这个时候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房门才被猛的推开,慕容音散着长发,披一件宽大的胭脂色斗篷,眼眸还带着睡意,很是不满地瞧了值守的小丫鬟一眼。

    “你怎么不拦着他”

    小丫鬟委屈地正要启口辩解,许慕宽却先温和地道:“园中飞来一只鸽子,我怕误了你的事,只好来叫门,你别怪她。”

    慕容音抬手揉了揉尚在迷朦的眼,这才发现,他怀中果然抱着一只白鸽。

    “进来说。”

    她眼中的不豫虽褪去了七分,却还有些倦怠,转身走到海棠屏风后,靠着软榻坐了下来。

    许慕宽亦是极自然地跟进去,脑海中忽而便浮现一句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旧句入耳也不过是一瞬的事,许慕宽解了鸟足上的信递给她,转身又走了出去。

    一行婢女抬着浣面漱口的器物鱼贯而入,待她梳洗打扮好,又是一刻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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