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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霍儿

    “分床,分区,分轻重伤员,每一个手上绑好布条的颜色,记住了都!”护士长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忙着低头挨个手腕挨个手腕的绑上布条的不一颜色,张芳如同我一样,焦急的被一堆人围着,此时的长沙城内,难民涌入,伤员凄惨不停,活活像是同那天开始的人间炼狱……

    “ 想什么呢!快干活呀”张芳如的声音猛然的撞进来,一时间我有些懵的看着她,再度低下头,隔着厚重的口罩外,我的视线内,都是一个一个浑身血气,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

    “护士,护士,救救我,救救我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挨着张芳如的手,一个年轻的士兵,轻轻的扯着她的护士服,声音凄惨,话里的所有声音都夹杂着深深的绝望,深深的刺着眼前所有的人,我看着他,再没能忍住自己,眼泪都是无声的,练习了这么久,我早已经学会了这样的看待所有的故事,所有的人。

    “救救我,救救…….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还有老母亲没有见到呢!”那个士兵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任凭着张芳如如何劝说他,他依旧断断续续的精神恍惚着,好似他已经听不到,我们说的任何一句安慰了,在他的眼里,这一刻,他只想见一见自己的亲人。

    “芳如。”我走了过去,替她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回应我的,同样是紧紧的颤抖,那声音依旧在我耳边晃荡着。

    “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我的老母亲,我还没有回家呢!护士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我面对着他,却丝毫说不出一句的话来,我只能看着他,透过眼里的雾气,一遍一遍,仔细的看着他。

    “孔笙,孔笙,”张芳如喊着我的时候,我仿佛觉得时间已经驻足了。

    “放下吧,放开他吧,让他走吧,静静的走吧。”此时的张芳如,眼神里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换言之的表情,同当初我认识的那些人,是真真的一样,他们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情,流着同样的泪,叹息所有,悲痛所有,到头来,要承受所有…….

    “他还没有回家呢……”我顿住脚步,僵硬的松开自己紧紧握住的手。

    “他还没有见到他的亲人呢!”我微微的扬起了头,轻颤着自己手里的空空如也道。

    “孔笙,你我已经救不了他了,他去了,他走了……”眼前的人儿,泪流满脸的看着我,直到午休开始,都不再像往常的休息室里,人满人进的样子,这里的护士,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这里的护士都在忙碌着,医生没日没夜的都在手术台,护士没日没夜的都在病房,我再也没有见到当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的场景了,我的头太痛了,此时此刻开始,我就无法安静下来,内心的汹涌,隔着远远的暗潮,一次一次的击打着在心底处。

    到10日开始,鬼子的兵力在前线更加的大肆进攻着,我们从后方看到的场景,仅仅是几张来自前线记者拍的照片,恍影一过,没有一个人是真切的,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开始更加的忙碌,我也越发的越来越头疼,连着心底所有的往事,一遍一遍的每晚都在梦里回转百遍,眼泪如果凝固住,那么所看到的那一切,宁愿真的是一场时间的噩梦。

    同一时刻的那边,已经连战好多天了,黑夜的战场,迎风吹过来的,是满面的血腥味,真真切切的映照着所有的白天发生的一切,“国将不报,何以为家。”那天的同一时间里,那八个字,像一抹永远无法消失的影子,直直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往昔能做的,就是教会人,学会记住,学会铭记,学会长大……

    2月的下旬,时间里的所有细节,我都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家里到现在,在我这里,只有大哥和阿爹的准确消息,剩下阿妈她们有关的所有一切,都像梦一场,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我也没有荣围国的消息,近来联系我的,是在钟樾调离长沙后,让我有事就找的一个新的驻军参谋。

    而彼时,这个新的驻军参谋,就坐在我的对面位置,看他细细的品着桂樊楼的西湖龙井,一举一动,跟曾经我见过的世家公子,是一模一样的,这个年头了,保家卫国,早已经不分你我了,我这般想着,余下轻轻的低下了头,不再叹言。

    “孔笙小姐是吗”对面的男音,浑厚,低沉,有力的传过来,迎着长沙的2月天,却不见一丝欣喜来。

    “我是,您是




153【离愁斜荡】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

    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人在街走着,心却是荒凉的,天地之大,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保佑一生安康的地方,我是这样的想着,事情却以更快的凶猛传来后方,3月初,民国公报开始每一天都能在街听到来自徐州战事的最新消息,街人人悸动,却无人愿意停下来等一等。

    而医院的日益忙碌,更加让我不能分心的去想别的,我一个人在这里,度过的这些日子,都仿佛是相同的一天,前一日重复着昨日,今日又将是明日一般…….

    “孔护士,有你的信。”彼时外科的刘姐朝着我走来,手拿着几封信。

    “来了来了!”我一路小跑的靠近她,伸手接过来她递给我的那一封,脸惊觉的是多日不见的,欢喜。

    “谢谢,谢谢!”我忙着道谢,腿下的功夫跑得更快了,飞奔到休息室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我喘着粗气,双手拿着那封信,颤颤巍巍的打开来,我不知道,这一次荣围国要在信里告诉我什么,我实在有些太慌乱了。

    拆开外面的纸封,慢慢的抽出里面的那封来,可是,当打开的一瞬间,那封面清秀的字,是回转在脑海里,无的过往熟悉,山崩地裂之间,仿佛已经过了是那么那么久了。

    “倩倩”我失神的惊叫着,抽出来信,更加印证了无熟悉,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学堂,一起在老街那边,吃着包子,看着锦州的央大街,看着所有的画面,慢慢的飘转着……

    “阿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身在武汉了,几经转折已找到阿哥,与姨夫。武汉大街,凤祥旅馆,等你速来。倩倩。”

    “阿爹!”我手里紧紧握着信纸,不断地喃喃着。

    眼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了,这样的念头,萦绕在心里,度过了一个晚,这一夜,我一直未合眼,不知道现在究竟是要先等着找到阿妈她们,还是,先去武汉找阿爹。

    我不断的在脑海之回忆着,一些记忆像失散的片段,最终融合成一体,融合的时候,一种久别的感觉,更加的坚定了,一颗心……

    翌日一早,我已经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拿着辞职信到大厅去找护士长,这一天之,还没有看见张芳如,有一种人在离别的时候,总是不愿意告别,因为,实在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再见,像那曾经的许多许多人。

    “孔笙,你怎么忽然要辞职”面对着护士长,我一直在低头。

    “现在医院这么紧缺人手的时候。”护士长接着说道。

    “我…….”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家里来信了,说我父亲他们,在武汉,让我速速与他们会合,这段时间,辛苦您带我了。”我顿了顿,继续道。

    “我知道,现在前线吃紧,后方的医院都在忙碌,我是有私心的,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离开家里人了。对不起。”我说着话,再次站起来鞠躬着。

    “你找到家里了有信了”护士长惊讶道。

    “恩,家里来信了,是我表妹。”我道。

    “那去吧,好好与家里人在一块吧,乱世之,每一个都不容易,无论怎么样,能跟家里人在一起,算的别人强了。”护士长慢慢的叹息道。

    “你走吧,路保重。”她说完话,缓缓的站了身,前拍了拍了我,慢慢的走了出去,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看着护士长的背影,好似那般的落寞,那般的落寞,那般的孤独一般,生命之,每一个都在承受着,自己的那份事情,却无疑都是不容易的。想罢后,我没有去找张芳如,这样静悄悄的走,也好,起两两背面哭泣,这样快速的离开这,总会冥冥之,好似还能回来一样。

    而现在我要做的,除了赶去武汉的那班车外,还要去一趟,长沙的警备司令部,我要把这封昨夜写好的信,托严颂声长官,转交给荣围国。

    这一路我都在想着,大街提着箱子的人来人往着,每一个人,究竟最终能归于何方,那像一场看不见尽头一般,这条路,那么长,那么无尽的黑暗一直在跟随着,是否会有更残忍在后面,还是老天已经把该痛的都痛过了呢!

    “小姐,你有事情吗”我走着走着,不知觉,已经到了警备司令部门口,一个当兵的拦下我。

    “你好,我想找严颂声长官。”我说道。

    “你是什么人”那个警卫兵一直问道。

    “我是他的,朋友。”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说我找严长官有急事。”

    “那你等着。”那个警卫兵,说着话,往里面走去了,不远处一个副官模样的人拦住了他,我看着他们在说一些话,不时的两个人一同打量着我,神情微微的有那么不同着,我正疑心着,他们究竟在交谈着什么的时候,那个副官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小姐,这个时间,找我们严长官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在这等着。”那个副官说道,并下打量着我,神情越发的古怪着。

    我看了看手的表,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留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的话,可能会错过去武汉的车。

    “那么,长官您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神情焦急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那个副官更加一脸怪的看着我。

    “长官,我今天要去武汉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我想请您帮帮我,把这个信,交给严颂声长官,他自然明白了。”我说着话,拿出信来,递给他。

    “哦,是这样啊,小姐,按照正常来说,我们无权帮你这个事情,你还是得等严长官开完会出来。”那个副官道。

    “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我一脸焦急的不断在那个副官的脸,和我手的表之间连转着。

    “老天,老天啊!”



154【寻寻觅觅】
    暗将亡国伤心事,诉与东流。

    诉与东流,万里长江一带愁。

    无限河山泪, 谁言天地宽!

    所有时间的开端像是个轮回一样,我在未知的探寻里所能找到的,仅仅只有目前的支撑了。

    至此我离开长沙,奔向武汉,心里所有的期望空前的溢满,同时那心痛的结果,也须知让阿爹他们知道了。

    整整几天内,我都在思考着,到底要从何说起,要如何说起,所有的遭遇像是空前的磨难,家里的境况已经无法再说了。

    动荡之后,火车随着鸣笛的声音缓缓的驶进武汉的站口,这一瞬,随着鸣笛的声音,我已经回过神来了,随着火车的流动,到缓缓停下,车的人陆续的下火车来,我站在站台处,抬眼看着武汉的天,既陌生,又悲凉着。

    出了站台后,连忙拿着信的地址,找到黄包车报地址前往见阿爹他们,这时候的心情是激动的,可是更多于对我来说却是悲伤的,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一般,我不知道要把家里的情况从何说起,要把这些结果如何一一的告诉阿爹,那些个痛他要怎么承受着……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停下来看着我一脸的所思着。

    “好,好,谢谢你。”我手里拿着钱,慢慢的下车,嘴道谢,脚步却顿住门口,这是叫云龙的旅馆,我停在门口,努力的平息着,深吸着气,看着过往的人来人去,脚下提起步子,一步一步走去,一步一步的心里动荡着。

    “你好,我想找人。”我奔向前台处,看着那老先生说道。

    “你要找谁啊。”他抬眼问道。

    “我要找27房的客人,他叫……”我想了想确认信的地址号码。话未说完,霎时间一个声音突然闯入来……

    “阿笙,阿笙”我转过身来,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大哥站在我后面。

    “大哥!大哥!”我眼里的泪瞬间涌入,随着声音快速奔过去抱住他。

    “阿笙是你吗!是你啊,你可算来了,阿爹都要急死了,你最近可好,家里都怎么了样了,为什么联系不,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大哥紧紧的拥住我,方的声音熟悉的很,那样的熟悉感,超越了所有时间的磨难。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走,走去见阿爹好吗?”大哥轻轻的拉开我,带着我走楼去,我擦着泪,跟在他后面,几秒间,仿佛有千言万语般想说出来。

    “阿爹,你快出来,您看您看谁来了!”大哥到门口处高声的喊道。

    “怎么了,怎么回事”屋里熟悉的声音慢慢的传过来,我听着话,脚下一顿,直直的看着那熟悉在脑海里的身影向我走来。

    “阿笙啊阿笙啊!是你吗!”阿爹看着我,满脸纵横着泪,他隔着间的一段距离,我们相望着,眼里的雾气已经把现实照的面目全非,我来不及思考任何,心里的泛着泪水直奔过去……

    “阿爹!阿爹!阿爹!”我哭嚎着声音,像是憋了许久的忍耐终于发泄一般,这样的痛哭这样撕心裂肺着。

    “不哭不哭啊,阿爹没事,家里怎么样啊,南京城陷落了,你们都还好吗!我们托了好多人来联系你们,是联系不到啊!”阿爹哽咽着话,我听着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着。

    “是啊,后来好不容易有一个姓荣的军官托人来找我们,说是你在长沙湘雅医院,我们立刻给你写信,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等你。”大哥流着泪,七尺男儿一脸的悲伤看着 我。

    “家里怎么样啊,听说南京现在还乱的很,你嫂子和豆豆都没有消息,你说说家里怎么了”大哥期待的看着我,在阿爹的怀抱里,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阿爹与大哥一同的期盼的眼神。

    “阿爹,大哥,你们当真要听吗”我掉下泪来,缓缓的闭着眼睛。

    “阿笙啊,好歹要有结果啊,我们都做好准备了!”大哥流着泪,始终期盼着。

    我看着他,生生的怕这个堂堂七尺的男儿因为结果,而倒下……

    “年底的时候,我们知道,南京与外界断了联系,你们深陷在武汉回不来,阿妈每天都盼望着你们平安,家里的生意早在沦陷的前一段日子里,阿叔都陆陆续续的关了,我们医院太忙了,爷爷还病了,阿妈和婶子每天都要照顾老人,奶奶身子也不行 了,而前线的兵在我们医院里也是越积越多。”我用手抹去泪水,再度闭着眼,全身颤抖着回忆起那所有的噩梦开始……

    “13日的时候,城破了,我记得一早我让阿妈去安全区去,当时,当时阿萧还在金陵女子学院里,我独自去找她,路都是逃难的,好不容易到了,学院一个人都没有,被告知都回家了,我又差点遇鬼子,好不容易再跑回家,却,却,”

    “却怎么了!”阿爹焦急的看着我。

     




155【徐州危难】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那些模样的情景随着我在武汉的旅馆之中,夜不能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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