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世以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柒柒无忌
“快起来!你有朋友来看你啦!”乌钢拽着乌千羽起了身。
乌千羽这才发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乌钢的身后,用一双明珠般的眸子看着自己。
“夜栩”乌千羽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从小胖子那听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与往日的开朗略显不同,夜栩今日说起话来显得格外温柔,让乌千羽有些不太适应。
“多、多谢啦!我没事!你看!”乌千羽一边说着,一边在原地转了个圈,示意自己确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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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陈年酒重温
酒馆外的酒旗,已旧得有些发灰。不大的屋子里只有四张方桌,此时并没有客人。年迈的掌柜坐在柜台的后面,正用手拄着下巴,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这掌柜就是你要送信的人”夜栩向那掌柜瞥了一眼。
乌千羽微微颔首:“应该是了,不过你先别急,不然容易吓到老人,咱们先要点酒好了。”
于是两人走进门来,要了一小壶酒和一些小菜。这酒馆已许久没有新客了,老人见到两张新面孔,顿时有些惊奇,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端上了酒菜。
老人放下酒菜准备走回柜台的时候,乌千羽伸手拉住了他:“老伯,您认识涂明吗”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显出一丝苦涩笑意:“那是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多年了。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可惜你来晚喽!”
说着老人甩脱了乌千羽的手,继续向前走去。他的口中发出“嘿嘿”的笑声,浑浊的双眼显得更加黯淡了几分。
若是几年之前,提到那客死他乡的儿子,老人可能还会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日子过的久了,连痛苦都变得麻木了。
“老伯您误会了,”乌千羽的声音从老人的背后传来,“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替他送一封信给您。”
老人的身影僵在了原地。他愣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小伙子,你在拿老头子寻开心吗我儿子都没了快十六年了,他死的时候你才多大他给我的信,怎么会到你这里”
“老伯我说的是真的!涂明魂魄消散前,曾将遗言告知我的……一位故人,那位故人因为某种原因被禁锢多年,直到不久前才获得自由,那时我恰好与他相逢,他便托我前来送信。”乌千羽耐心地解释道。
老人转过身,半信半疑地看向乌千羽:“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说说,你的那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鸿孝!”乌千羽心中对鸿义仍有芥蒂,便脱口报出了弟弟鸿孝的名字,见老人有些迟疑,才有补充道:“他还有个哥哥,叫鸿义!”
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说的是金雁族的兄弟俩”
“没错!就是他们!哥哥性情粗豪,弟弟看着温和儒雅,却也是勇毅之人。”乌千羽索性一次性地将他所知的兄弟两人描述了出来。
“是他们!”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原来他们没死!小伙子,你快、快把信给我看看!”
老人伸出手来,五指不住地颤抖。光秃无发的头顶因情绪激动而显出一片通红。
乌千羽先起身扶老人坐下,然后才掏出信,递到了老人的手里。
老人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他试着将其展开,但手指颤抖地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来帮您吧
。”乌千羽帮着老人展开信纸,但老人的视线又被浑浊的泪水遮挡,根本瞧不清信上的字。
“小伙子,你来帮我、帮我读一读。”老人眼中含泪,向乌千羽焦急地道。
“好!”乌千羽拿过书信,大致浏览了一番,而后念道:“爹,我是阿明,实在对不起,答应您的事没有做到,没能活着回来。小峦应该早就嫁人了吧希望她过得好。”
“我临走的时候,留给了您一个木盒,告诉您别打开,您现在可以把它拿出来,那……”
“等等!”老人打断了乌千羽,“等我去拿一下那个盒子。”说着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内间屋,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只木盒,坐回了乌千羽的身旁。
乌千羽很识趣地继续念道:“那里面,是我送给您的礼物,您可以打开看看。”
老人用颤抖的手打开木盒,盒中垫着一层厚厚的绒布,绒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只做工精细的陶壶,只差壶嘴处的黄豆大小的一分便可打磨完毕。
“怎么样喜欢吗”
听着乌千羽的声音,老人已泣不成声,下意识地点头道:“喜欢!喜欢!”
见此情形,乌千羽忍不住轻叹一声,等老人悲声渐消,才接着读之后的内容:“爹,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与你解释解释一下。当年您拦着我不让我参军,我一气之下,就说家族遗传的秃顶让小峦嫌弃,定要挣些军功之类的话。我知道您肯定很伤心,所以先跟您道个歉。事实上,我执意参军的真正理由,并不是这个。真正的理由,是因为白头城城主的那个‘寿不过百’的诅咒。自从五百年前的皇帝被种下诅咒之后,整个翊国与皇室血脉有联系者,便均受波及。若没有这个诅咒,那我们便可如其他妖族般,长生可期,那样的话,您不是就可以陪我更多年了吗哈哈,只是没想到我运气不好,早早地把命丢了。”
读到这里,乌千羽也觉鼻尖发酸,眼中泪光涌动。坐在他对面的夜栩更是以袖覆面,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接着读吧。”时隔多年听到儿子的解释,老人却并未显出十分意外的神情,似乎对儿子的想法早有了解。
乌千羽点点头:“最后我要祝福您一句,照顾好自己,别太快来找我,让我一个人多自在些日子,哈哈。”
书信到这里便到了末尾,乌千羽读完最后一字,便将书信重新折好,郑重地交还给老人。
此时老人的情绪已平静了许多,他揉了揉眼睛,将信纸展开,自己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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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血咒何所恨
葛先生微微摇头,轻叹道:“我起初也是这么觉得,可后来零零散散地听到了一些人嶐关战场逃离的消息。前些日子,我偶然看到了当年关于嶐关之战的密报,这才知道,当年战后清点时,幸存者数量与死伤者数量相加,比起出征时的总数,要差上万余人。”
“怎么可能”涂老板双眼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但他自然明白,葛先生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于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孩子都比我家阿明要机灵得多啊!”
“或许是因为,阿明是我的学生吧”葛先生又灌了一口酒,“得知竟有那么多人做了逃兵以后,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些可能是逃兵的名字里,没有一个,是我的学生。想当年,我以精通经学自傲,自认对那些圣贤之理的解读,在羽族中无人可比。可结果,我的弟子们,全都去做了那舍生取义的人,十有**都丢了性命。若是没有我教他们,说不定他们当中,也会有些聪明人吧”
说罢,葛守正惨然一笑,默然饮酒。
坐在他对面的涂老板沉默许久,然后缓缓地摇摇头:“葛先生,我觉得不能怪您。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圣贤道理,但我仔细想了想,阿明没能回来,我的确很伤心。但阿明如果当了逃兵,我恐怕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所以先生您别责怪自己,阿明他们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是他们的运气。”
“谢谢涂兄弟了,本该我宽慰你才是。”葛先生微微一笑,拍了拍涂老板的肩头。
“这么多年了,再大的坎也该过去了。”涂老板将桌上的陶壶捧在手心,“不过能在临死前能听到那小子带给我的话,还是不错的,可以放心去死啦!”
“涂兄弟莫轻言生死,我比你还年长几岁,可还没活够呢!”葛先生双眉微舒,不再如之前那般愁苦。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葛守正蓦然问道:“涂兄弟,你觉得我们还会发兵南征吗”
“当然!”涂老板的回答毫不犹豫,“就像这信中所说,自五百年前那白头城主向凤皇施下‘寿不过百’的血咒之后,整个翊国之民十有**都被波及,长生之路断绝,如此大仇,又怎能罢休”
“是吗”葛守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你觉得,长生之路断绝的这五百年里,咱们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吗”
“嘿,若不是翊国子民大都寿不过百,咱们早就有足够的战力渡海登陆,收复失地了!”涂老板言之凿凿地说。
“嗯,确实有可能。”葛先生没有反驳,只是接着这个可能性说了下去“只是收复的失地被权贵家族们瓜分之后,还能剩下一些给咱们这些平民吗”
“这……
”涂老板一时语塞,继而摇头道,“反正大家能多活些日子,至少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但是为了这仅仅‘不太坏’的结果,就有那么多人战死沙场,真的值得吗”葛守正反问道。
涂老板皱起了眉:“葛先生啊!我就是个卖酒的,你与我说这些,不是那个什么对什么弹什么吗”
“涂兄弟是想说对牛弹琴吧”葛守正微笑着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涂老板连连点头,“反正什么打不打仗值不值这些事,如今于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没啥关系了,我就守着我的小酒馆,混一天日子算一天喽!”
“是这个理。”葛守正微微颔首,而后站起身来,“涂兄弟,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最近可能是年纪大了,总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经常在脑子里跟自己吵架,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涂老板起身相送,“葛先生能来找我闲聊,我可是高兴得很呢!”
“那就好,”葛守正朝着涂老板拱了拱手,“告辞了,兄弟莫送。”
“先生慢走。”涂老板站在门口,看着葛守正渐渐走远。
然后他转回店中,准备收拾酒桌。这时他才发现,葛守正坐过的长条凳子上,摆着一颗约莫五钱的银锭。
“葛先生!”涂老板抓起银锭冲出店门,放眼望去,葛守正的背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说好了我请客呢!”望着那手中的银锭,涂老板轻声埋怨了一句。
……
五天之后,乌千羽如约于巳时之前到达了太学的正门。
这五天里,他将那十几封信上写的地点都跑了一遍,但成功送达的,却只有五封。
剩下的信件,收信人均已不在原址。其中有几个收信人原本的邻居知道他们搬去的地址,乌千羽便仔细记下,然后转交给葛晓东,请他帮忙探寻。但也有几封信,收信人已经萍踪无影,不知如今人在何方。
还有两家,整个家族的人均已离世,乌千羽在确认之后,只得将信于收信人的坟前烧化。
而那些收信的亲人,则均是悲喜交集,与涂老板相似。
或多或少的,他们都会随口给乌千羽讲一些当年的事情。这些故事拼凑起来,让乌千羽大概了解了十五年前的那群年轻人,了解了十五年前的翊国。
那时的翊国,制度与如今并无分别。但从皇帝到平民,都首重军功,朝中威望较高的,均为曾披甲征战的猛士。国内的年轻人也以上阵杀敌为荣,而非像如今一般,只为混口饭吃。
乌千羽想到了葛
第三十三章 丹心向谁示
在灵炁火焰的灼烧下,那血蝠内丹迅速地瓦解消融,化作一滩粘稠的血色液体,血色间隐隐有透出一抹紫青之色。那灵炁之焰本为虚无,但那液体落到上面,却没有坠落,而是被灵焰稳稳地托住,好似被装进了托盘。
葛守正伸手在那液体中一捞,将那液体在空中涂作均匀的螺旋状,长度与刀刃相仿。
一边进行着操作,他一边向乌千羽讲解道:“瞧见这灵焰的奇妙了没有不止能托住炼化之物,还只对死物起效,不会伤及自身。这一切,都得益于这聚拢灵炁的法阵啊!我年轻时混饭吃的法阵就差得远了,所以留了不少疤。”说着葛守正对着乌千羽晃了晃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指掌间果然可见数处大大小的疤痕。
“法阵之道,太学的书库中多有介绍,我就不讲了,你若嫌麻烦,直接将地上的法阵记下就好。”葛守正说完了法阵,那血色螺旋也完全成型,在灵焰上方缓缓旋转。
“炼器的第一步,便是将所要融入法器之物炼制成液态,并同时去其杂质。”葛守正指了指那灵焰上方旋转的血色螺旋,向乌千羽解说着,“接下来,便要将这液态之物凝成与法器的形态相匹配的形状,以便其充分融入。因而我将它凝成这螺旋状,之后将刀刃插入其中,便可顺势使其相融。”
“那这灵焰不会把刀刃一起烧熔了吧”乌千羽有些担忧。
葛守正微笑摇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法器与炼物相融,是需要媒介的。而根据媒介的区别,便可将炼器之道分为血炼、神炼与天炼三等。我所会的,只是最低等的血炼。需要用你的血做媒介,使长刀与这内丹之精相融。同时,血液离体未久,其中尚未散去的生气又可保长刀本身不被灵焰炼化。所以过会儿,我还需要你的一滴血,无碍吧”
“无碍!”乌千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葛守正微微一笑,继续讲解道:“而那神炼与天炼所需要的媒介,前者是一缕元神,后者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气运,一旦炼制成功,法器便分别可能晋为至品、天品层次。你若他日跻身神变,或是遇到机缘,便可将此刀重新炼制。”
“多谢先生告知!不过现在对我而言,血炼之器已足够了。”乌千羽真诚地道。
这时,那内丹之精的杂质在灵焰的炼化下已基本祛除,标志便是那血色螺旋中不再有杂色烟气升起。但相对的,六道贯穿螺旋的紫青色纹路,却愈发明显了。
“接近紫品的六纹丹,不错的炼物。”葛守正微微颔首,显然对这内丹十分满意。
内丹的主色由修炼者的功法或血脉属性决定,而品级则由丹纹的颜色决定。丹纹颜色的品级,自低到高分别为白、青
、紫、金。于妖族而言,几乎对应着常、圣、至、天四等血脉。这血蝠内丹有着接近紫品的紫青色丹纹,显然品级不低。
至于丹纹的数量,则与修为高低有关,一为最低,九为最高,囊括着力变境的修为。六道丹纹,说明它的主人在生前修为已近力变境后期。
从血色螺旋上收回目光,葛守正转头看向乌千羽,同时将长刀从鞘中拔出:“来,向你借一滴血。”
“好!”乌千羽摊开手掌,放到葛守正眼前。葛守正将刀刃缓缓靠近,在乌千羽掌心轻轻地一划,而后又轻轻抬起。一滴血珠沾在了刀刃之上,晶莹剔透。
“要来了。”说着,葛守正抬起手臂,将刀锋对准那血色螺旋的端口,沿着螺旋的方向向前一送,将刀身插入螺旋之中。
随后,只见刀刃中央的那滴血珠轻轻一闪,临近的血色螺旋便贴上刀身,其余的血色丹精也向内收拢,如灵蛇般缠绕在刀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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