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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啊阿一

    女子放下手中的唇脂,看着铜镜里妆容的人儿,细长如柳的眉微蹙起身朝门外走去,推开房门看着幽绿的光。

    她微微闭眼,地府里常年不曾见光,自己快遗忘了那温暖的感觉。

    “拾荒者,你也该来了。”

    声音幽沉,就像藏伏已久的鬼怪一般。

    今儿的空气意外的有些凉,浮生树越发的茂盛,我嘱咐重弃将那些红色印记分别放归于树中的灵气聚集之处。

    那是被上天选中的圣贤之人的印记,须将完好无损的归还于他等,让他等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从而重归仙籍或班列仙位。

    待这些印记被浮生树剔除掉沾染的妖气后,我需亲自前往地府寻阎王助我一臂之力才可。前世的印记返还,需阎王的指间血融入印记当中,清掉前世的一切阴气。

    重弃颇有些无措的低头,浮尘天外茯笹不肯离去,我看了眼悬浮在上方的灵气,挥手示意重弃不予理会即可。

    她极其轻叹着气离去,我站在原地直到双腿发酸发麻,才转身朝大殿走去,我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

    头疼。

    自从凤御告知我真相后,我脑袋里就一直喧闹叫嚣不已,疼得我直想拿把剑从左耳穿过右耳才能罢休。脑子里更是挥之不去的满是茯笹手拿着心询问我的模样,满脑子皆是茯笹的模样。

    “上仙,若,若是红柿殿下前来,该如何”对于我的一律不见,清音犹豫片刻询问道。

    我想着无茶最后那一句一念可成仙亦可成魔,想了许久也不曾得知这话的深意。被压制许久的情绪猛的上来,我半躺在软垫上,垂下眼帘右手恨按着太阳穴,声音暗哑的让清音出去。

    红柿,红柿我也没办法面对她。

    太多的迷雾纠缠在一起,让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真心待我的女子,也因这颗对我真诚的心而受了许多的苦的女子,我不知如何面对。

    清音担忧的皱着自己的小肥脸,我闭眼翻了个身做出假寐的姿势。他待了一会,见我没有动静,临走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大殿的门。

    天上的仙人纵然多,但,对于我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若是能破除那咒语,那一切都会十分明了,我也不会处于被动的地位。

    “唔!”

    我翻转身子,头疼得紧,额处早已冷汗遍布,脑袋欲炸开般的嗡嗡直响。我忽的觉眼角处似有水滴,抬手一抹,却怎也抹不干。

    “上仙,你,你怎哭了”

    嗅闻突然一声惊呼唤回了我早已模糊的神识,我看了看嗅闻,用力扯出一抹笑容,努力作出一副自然轻松的表情,道:“胡说什么,我怎会哭呢。这是汗,不是眼泪。”

    嗅闻盯着我有些发酸的眼睛许久,神色是我前所未见的温和,她突然含笑点头,“嗯,是汗水。”

    看着嗅闻强颜欢笑的模样,我越发觉得刺眼,微微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无视她的笑容,“嗅闻,取几缸酒来。”

    “上仙,我,”

    嗅闻抿紧嘴唇,原是清澈的眼底渐渐染上了几分恨意,我轻笑赤脚下了软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盖住她的双眼,“嗅闻,我想饮酒。”

    掌心一片湿意,我笑了笑扭开头将手拿来,却不愿看到嗅闻红着眼眶的模样,掌心犹如被滚烫的热水浇淋一般的灼辣。

    疼。

    头很疼。

    嗅闻离去后我松开紧咬唇瓣的牙齿,双手紧紧捂着头在床上打滚,用力朝床头的玄金磕去也赶不走这炽烈的痛感。

    茯笹

    我望着悬挂上方镂空的血莲花,心中一片茫然却不知为何。许多事情仿佛陷入了死角,我怎也走不出来,像是被困在深渊的恶鬼死死的抓住脚踝,用力地把我往下拉。

    胸口处的怒气翻滚几趟,我甩手将一旁的石椅砸出殿内,将殿门紧紧关上,整个人犹如被水浸泡全是汗水。

    半响,嗅闻在外头低声道:“上仙,酒来了,你还喝吗”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沉默不语,默应了她的话。

    不到一会,一股较为浓烈的酒味勾得我鼻尖发痒。我翻身望去,嗅闻抬来的酒全是月老送给我新存放的新酒,还未被泥土将那阳刚之气调得柔和的新酒也格外香醇。

    我抬手隔空将酒拿到眼前,仰头灌了几口呛出了声,嗓子处满是一股燥辣的感觉,异常的难受。

    这酒虽是未存放得老熟的新酒,但却依旧将我烧得脑袋愈加发昏,最后昏沉的不知西东。

    连续几日的酗酒,头几欲炸开般的钻疼。大半夜疼得在床上翻滚,折腾之中又抱着酒缸猛灌进口,入口的辣意逼的我眼泪直冒。

    如若凤御所言,茯笹盗我真身送与姬莞,讨得美人欢心。我的真身究竟是何物竟能惹得原处于尘世之外的帝尊屈尊盗取。我如今的模样又是何人之物

    嘶!

    头好疼。

    “胧芷,你这是何苦”

    我抬眼望去,茯笹带着一身的月光站在大殿外。我努力睁眼欲想看清他的神色,奈何这几日的酗酒过度,视线一片模糊。

    我仰头灌了几口酒,含笑道:“帝尊,可曾有事若是无事拾荒乏了。”

    “怎就不问问我为何”

    此言,惹得刚灌下酒的我呛出了声,“茯笹,虽我失了过往的印记,但我拾荒的性子依旧在。”

    说完,我瞥了眼身子明显僵住的茯笹,仰头笑得有些过于肆惮,打了个响指,殿门吱唔一声后缓缓合上。我眉眼带笑静静的看着,门外的茯笹面无表情。

    我不知用什么姿态面对茯笹,他剜心皱着双眉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近几日时常做梦,梦里茯笹眼流露怜悯捧着心脏紧紧盯着我。

    神仙做梦极为罕见,这是我询问起清音时,清音一脸嫌弃的告知我。

    天色微漏白光,我起身披上袄子站在浮生树下。浮生树的叶片随风而动,款款寥寥飞舞着。

    今日我需前往地府寻阎王,以往我皆携带重芜等人一同前往,但今日不知为何不想带他们任何一人。

    收回思绪,双手合十缓缓念咒语,将那些印念收好,准备动身前往地府。

    “上仙,你这是要独自前往吗”刚转身就看到重芜等人神色各异的站在我身后,瞧着模样应是有一小会了。

    也是,以往皆是他们陪伴,到了地府我与阎王却也不见面,具体缘由我不知晓。是啊,有什么事情是我知晓的呢

    “你们留在浮尘天看好浮生树,不容浮生树有半分闪失。”

    欲想扭头离去,清音却低着头,似乎很内疚的模样阻拦我的去路。我不语,半响后,他抬头,小脸蛋上还真是内疚万分的盯着我道:“是清音不好,请上仙责罚。”

    清音拽着他的袖子,小脸上满是犹豫不安,红着眼眶,“是我将茯笹帝尊下凡之事告知凤凰王,也是我与他说上仙和茯笹帝尊有婚约之事。”

    我听到我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怎知晓”

    清音忽然轻声哭,怕是我眼底未曾掩盖住的戒备被他瞧了个清楚,他道:“上次上仙中了幻境,茯笹帝尊前来,清音在




第一百零一章 公私不分
    不用猜想,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都是无情的嘲笑。

    我咬牙,决定破罐子乱摔,挺直腰板瞪着眼睛,“阎王能送我几颗,拾荒便要几颗。”

    “多年不见,你的性子竟有了些许变化,善哉。”

    阎王这番话让人费解。

    性子变化与否,我不知晓,但是也不会因他们的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事情。

    “胧芷,你为何不唤我本名往日你可丝毫不客气呢。”

    阎王话刚落,我颇为古怪的瞧着他,他竟也唤我胧芷。

    宫殿里一时之间安静的出奇,半响,阎王咂舌,“竟忘了,你已失了记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阎王说笑了,我们也该回归正题了。”

    黑暗之中,阎王那双是赤绿色的眼珠子异常的鲜明,他似乎轻笑出声道:“本王还以为拾荒上仙此番前来不是因有要事所求,还以为是来玩乐呢。”

    阎王的话中的讽刺我自是听的出,我装傻一笑,将怀里的玉葫芦拿出紧握在掌心里。

    玉葫芦因装了印念,原本的翠绿的荧光被装在其中的红色印念染成了浅红色。在这众多的夜明珠照耀下也不是很明显,宝座上的阎王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极其浅的看着玉葫芦,嘴角的笑意越发阴森。

    若是我未曾失去记忆,便会知道这是阎王翻脸不认人的表情。

    见我沉默不语,阎王表情一丝丝褪下,“拾荒上仙好生幽默,不知上仙可曾听你殿中的人儿告知你我两人之间的事情”

    我茫然的眨眼,这厮的情绪怎就变得这般快呢

    不管怎样,毕竟是有求于人,我自是做出好的态度,“这又如何毕竟在这三界中人人都知道三阎王一向公私分明。”

    阎王似乎又是一声轻蔑的笑了,“怎会,大家都知晓我一向公私不分。”

    这般透骨的敌意,我若是观察不出,那真是傻子了。

    “阎王这话是不愿助拾荒一臂之力吗”我骤减话里的热情,语气冷了几分。也不是好性子之人,几次的冷嘲热讽着实让我恼了。

    阎王抬着下颚,赤绿色的眼珠子转悠一圈,语气依旧轻蔑:“拾荒说的倒真轻巧,帮与不帮并未我能决定的,莫非拾荒者连着一条竟也能忘了个干净”

    我忽的惊了一下,隐约觉事情有几分古怪,他这模样似乎想暗示些什么。

    但他说得极对,我确是不记得。

    我一时呆滞的表情被阎王捕捉到,他声音压低几分,但依旧带着浓烈的嘲讽之意,“呵,何必当初呢,如今倒是自讨苦吃了。”

    我咬牙,语气冷了几分:“阎王,虽不记得你我之间的恩怨,但私人恩怨你在公事这般咄咄逼人是何意”

    阎王像是嗤笑,缓缓将手放下,随即一名鬼差从一旁走出,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端盘,盘中放着一个青花瓷的瓶子,有大拇指般粗细。鬼差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带着一股阴冷垂着头将端盘递到我眼前。

    “欻火,抬头让故人瞧一瞧你的模样。”

    阎王的话似乎让名为欻火的鬼差愣住了,他半边脸被鬼脸遮住,眼底的茫然让我对阎王的话有了几分的怀疑。

    “王,属下未识得上仙。”鬼差犹豫片刻,微微弯腰言道,他的嗓音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灼伤过一般嘶哑难听。

    我神色一僵,未缓神殿内就响起阎王含着笑意的声音,“我认得即可,且拾荒者的血咒也不是说着玩。正如拾荒上仙殿里的人儿一样不简单,可怜人啊。”

    我殿里的人不简单他说的是谁我瞳孔微微放大,“阎王,你这是何意我拾荒的人何时招惹你了”

    大致是我的反应还是让阎王不如意,他语气越发寒冷,“哈,拾荒你何必装傻呢”

    装傻既然如此,没什么好忍得了。我心中翻滚着怒火抬眼望去,只见他眼底的笑意浓烈得让人烦躁,皱眉:“阎王,戏弄我真就很有趣”

    不曾想,阎王竟一脸认真的点头,从嘴里吐出的话依旧不讨喜,“能从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里,听到戏弄二字,真是相当有趣。”

    大致是无法容忍自己被他一脸轻松的嘲弄,我微垂下头看着歘火手中的小瓶,勾唇轻笑,将其揽入袖口之中,转身道:“打搅了,就此离去。”

    “拾荒,你应记得他才对啊。”身后的阎王忽然说道,声音里的无奈和苦涩竟让我心神有些恍惚。

    我未曾转身,因此错过了阎王原本赤绿色的双眼一闪而过的金光,也错过了那名为歘火鬼差遍布沧桑的目光。

    走出大殿,心中那股压抑消去了许多。但来来往往的鬼魂在眼前穿梭不止的场景我颇为好奇,因而忍不住逗留小会儿。

    地府的管辖与天界并无一二,只是天界戒律居多,极其束缚压抑。

    随着鬼群往眼过去,遍布血红色的彼岸花朵朵绽放。我愣了几分,原是被称为曼珠沙华的彼岸花啊,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我心中不知为何刺痛,迈开步子朝奈何桥走去,彼岸花生的娇艳夺目,竟不像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花儿。

    但传言中,此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我闭眼细细嗅,却半分香气也闻不到。

    “上仙,您是闻不到这花儿的香味。”一位身着大红色裙袍的女子倚靠在桥旁,右手端着一碗汤水,神色略为麻木但又夹着几分笑意。

    她身边有几名鬼差正有秩序的将一旁大锅里的汤水递给神色各不一的鬼魂饮用。若有不愿饮用者,直径掐住喉舌强迫饮下。此情此景除了远近闻名的孟婆,怕是无人了。

    “孟婆,你这是何意”

    孟婆闻言,竟笑得开怀,原是麻木抚媚的脸变得妖媚了几分。她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鬼差,渡步下了桥,“拾荒上仙好眼力,不过彼岸花与浮生树相比,哪个的灵气更为纯净。”

    我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自是浮生树。”

    孟婆眼底微露笑意,她轻轻点头,继续道:“上仙管辖浮生树,自与浮生树的灵气紧紧镶连,小小的彼岸花怎能撼动得了。”

    孟婆停顿小会,神色古怪的看着三途河内挣扎不已的恶鬼,似乎打了个寒颤,她垂下眼帘深深吸了口气后语气森然道:“且彼岸花唯有死人才能闻到它的花香。”

    死人,她说的格外轻。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话怪得很。这孟婆啊,丝毫不简单呢。

    我将她的表情变化揽入眼底,唯有死人吗三途河内嘶喊挣扎正欲要爬上岸边,却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被三途河所腐蚀得干净。

    三途河里的恶鬼并不非真正消失,而且被困于河底,承受着一点一点的腐蚀,整日处于惶恐不安和撕裂般的疼痛当中。

    因而三途河上方遍布惨叫和沉重的怨戾气,这才有了所谓的摆渡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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