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安公公见他有些怅惘,试探着问了一声:“圣上是回御书房”
彭德妃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隆庆帝已经隔了几天没去见他了,之前德妃宫里还来说五皇子病了......
隆庆帝立在廊檐下看了一眼外头的飞雪,顿了顿才道:“摆架揽月宫罢。”
安公公低眉顺眼应了是,吩咐人准备龙辇,冒着雨起驾往揽月宫去了。
方皇后问完了内侍省的话,听见肖姑来回,挑了挑眉冷淡的笑了一声。
早就预料到了。
别说德妃之前替隆庆帝当过一刀,就说现在德妃生了楚景苑,就足够隆庆帝对她不同了。
她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睛,并没有跟肖姑预料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告诉肖姑:“最近德妃心情不好,小皇子也接连生病,吩咐御膳房多上点心,看看德妃那边有什么需要的,不得怠慢。”
肖姑便知道方皇后这是真正想开了,不由得欣慰的应是。
就是这样,方皇后是皇后,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只要她不犯错,别人就不能威胁到她,哪怕彭德妃也有一个小皇子,那又怎么样
只要方皇后的四皇子好好的,大臣们自然会催促隆庆帝尊重正统的。
而现在简直天都在帮方皇后----彭德妃娘家也出了事,而且性质只比方家严重,曾经彭德妃的优势如今都已经没有了。
方皇后更应该稳坐钓鱼台才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冲动犯错。
方皇后见肖姑微笑,自己也笑了,笑完了让人叫来了永和公主,问了她些女红如何之类的话,又让她在身边坐了,盯着她看了好半响。
永和公主被看的脸通红,娇嗔的转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母后看什么呢怪渗人的。”
方皇后便笑了:“长得这样好看,还不让人看了”说笑过后才拉了永和公主的手敛了笑意:“有件事母后要同你说。”
永和公主便肃然了脸色点头。
“你跟仙容走得近,也知道最近你父皇给她们都赐了婚。别人家的孩子的婚事你父皇尚且操心,你是你父皇的宝贝女儿,堂堂的公主,亲事更是得慎重对待。”
她见永和公主垂下了头一脸娇羞,便问:“你老实跟母后说,你觉得沈琛这人怎么样”
永和公主不禁便有些错愕。
她注意到方皇后直接用的是觉得沈琛这个人怎么样。
意思便是,隆庆帝跟方皇后都有意于她嫁给沈琛的。
可是怎么能是沈琛呢!
她当然是喜欢沈琛的。
男孩子们固然都讨厌沈琛,因为他就算是纨绔也纨绔的比他们厉害比他们出彩,何况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受人拘束。
可是女孩子们却不同。
沈琛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且又身份甚高,还能把其他纨绔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听话的人物,实在是显得有些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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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沈琛还长了一张比林三少还要好看的脸。
可是,这个表兄固然是很好,可他到底名分上已经是堂兄了啊。
永和公主轻蹙着眉头摇头:“母后,您怎么这么问......”
方皇后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心里大约是愿意的,便了然一笑:“沈琛有什么不对么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可就是平西侯了。兼之他如今又无正经父母,咱们大周朝的公主们虽然尊贵,可是那些言官御史们却也让人烦躁,多有因为不敬攻破而被参奏弹劾的。你若是嫁给沈琛,可没有这些要操心的。哪怕
一百零三·报复
抄家之时连同女眷们的陪嫁都一并抄了,彭二夫人如果跟二老爷和离,又有首告有功的功劳,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嫁妆要回去。
这并不过分。
可是她对于已经只能回南昌老家的其他彭家的人却半点儿眷顾之心都没有,竟然还要把彭家唯一留下来的没有抄家的祭田的银子再给分走一份。
这就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了。
彭凌薇被嬷嬷紧紧护在怀里,却还是忍不住朝着二夫人张牙舞爪:“你这个毒妇!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爹娘!都是你!”
这十几天的牢狱之灾实在是让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们吃足了苦头,一个个的形容憔悴,活脱脱的瘦了一大圈,简直已经没了人形。
二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对着四夫人和五夫人道:“老八他们都是彭家的人,莫不是这些祭田银子他们不该分说到哪里去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问题是,二夫人竟然还有脸来要银子!
四夫人神情复杂,看了状若癫狂的彭凌薇一眼,看着二夫人,喊了一声二夫人二嫂,声泪俱下的朝她跪了下来:“二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她抓住二夫人的手膝行着往前,仰头看着二夫人:“您看看这一屋子的老老小小,我们已经快没活路了,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你要逼得我们去死啊!”
逼得他们去死!
二夫人有些想笑。
这些人逼她去死的时候,一个个的装聋作哑,冷漠得像是不认识她这个人。
她当时女儿被虐待,儿子被冷待,丈夫不管,大伯和大嫂逼她去顺天府的时候,她也曾哭过喊过求过,怎么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这家人先逼她去死的!
她冷淡的甩开了四夫人的手,皱着眉头吩咐带来的下人动手,硬是把之前的东西都搜了个干净,冷漠的看了一眼彭凌薇:“彭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出了事便拿别人填坑,一个个的心里除了自己是人,其他人全都是畜生,这样的人家,我若是不替自己喊冤,会有人理会我吗”
她最后看了她们一眼,露出个讥诮的笑容,转身走了。
今天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处斩前的最后一天。
不管怎么样,她总归该去看一眼的。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难不成不该讨回来
彭凌薇这些跳梁小丑,她根本就不关心,她真正想问一问的,是她的丈夫。
彭二老爷没有被动刑,可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并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他眼眶泛青,面色发黑,憔悴无神的萎顿在地上,等见了二夫人,一时竟还没认出来。
直到狱卒吆喝了一声,他才两眼发直的看了一会儿二夫人,茫然的喊了一声二夫人的名字。
从前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她总是开心的。
可是等到越是后来,她就越是厌恶他这样喊她。
她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跟二老爷对视了一眼,有条不紊的从自己带来的食盒里拿出酒菜来,轻声说:“我是来给你们送些饭菜的......”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彭大老爷已经急促的跑了过来,隔着围栏一脚踹翻了那个精致的四层提匣,疯了似地想拽住二夫人的头发:“你这个贱人!贱人!”
彭大
一百零四·余情
彭二夫人已经见过卫安几次了,可是每次见,却总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年纪小小的漂亮姑娘像是一潭波澜不兴的湖水。
让你探测不出深浅。
她有些拘束的行了个礼,在卫安的示意下才在卫安对面坐了下来。
卫安放了手里的杯子,看了王善家的一眼,再看彭二夫人,了然的问:“去过刑部大牢了”
但凡被欺压的狠了的人,总是在翻身之后会有炫耀的想法的。
卫安很能理解他们这样的心态。
上一世她就觉得最后让彭家死光了也没什么成就感,究其原因,虽然知道彭家必死无疑,可到底是看不见他们痛哭流涕和不可置信的脸了。
当然,这一世的彭家,连让她去看他们好戏的兴趣都不再提的起来了。
二夫人不知道卫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斟酌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了:“让郡主您看笑话了......”她说:“不过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要当面啐他们一场,才能解气。”
彭家人是站在顶端久了,奴役他们也奴役的久了,从来不觉得家里的人为这个所谓的庞大的家族付出性命乃至自尊有什么问题。
大约彭家的人都是这个思想。
可是她偏偏想让他们知道,她也是个人。
这一点二老爷曾经是知道的,可惜他终究也是姓彭的,自私自利已经透到了骨子里。
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看不见她这个当妻子的有多痛苦。
她自嘲的笑过之后便有些不安的看着卫安:“”欧文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她是很怕卫安的。
至少在卫安告诉她那些话之后,对卫安的惧怕比对鬼神还要多些-----在大堂之上如何应答,钱士云是什么性子,陈御史是什么性子,都是卫安一一叮嘱的她,她再去告诉的哥哥,让哥哥务必死记硬背下来。
还有关键的那封信,那根本就不是她写的,而是卫安交给她的......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曾经被彭家当成是一只最不起眼的猎物,他们想把卫安剥皮抽筋,连内脏都恨不得掏出来用个干干净净。
可是卫安却根本不是他们眼里不堪一击的猎物,而是一个真正的猎人。
卫安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缓缓的摇头:“这没什么,我若是你,也同样会满腹怨气。既然有怨气,自然就该发泄出来。”
她这么善解人意的说了,二夫人便放了心,随即又有些不解:“那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卫安朝蓝禾和玉清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都知机的退了下去,把屋子让给她们两个人。
桌上的香炉里还燃着百合香,一屋子的静谧和安静,让人很容易便放松了精神。
卫安轻轻笑了一声,跟二夫人实话实说:“这回咱们合作愉快。只是有些话,我还是希望能跟你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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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有些错愕的看着卫安,一时反应不过来。
彭家的情况,听卫安说起来头头是道,她分明好像比自己了解彭家了解深刻的多了,可是现在她却说还有事情要问个明白
还能有什么
她有些茫然,却还是点了头:“您说,只要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百零五·隐忧
蓝禾有些不大高兴,她始终觉得彭家的下场还是不够惨-----彭家固然是完了,可是还有个彭德妃并没被牵连其中,而且这位德妃娘娘偏偏还孕育了一位小皇子,到时候找起自家姑娘的麻烦来,恐怕也足够让人喝一壶的。
何况现在还出了刘必平的事。
自家姑娘办事向来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像是这回设计彭家,就是一步一步来的,温水煮青蛙,一点儿也没引起彭家的警觉,就利用彭家人每个人的性格弱点,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再从中挑拨得利,一步步把他们逼成了这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可是刘必平竟能从这个圈套中逃脱,这就实在是一个让人不那么欢喜的意外了。
“姑娘。”蓝禾皱着眉头替她罩上披风,担心的叹了口气:“您说会不会是她在骗人这事儿毕竟除了她没人知道了啊。”
也不是没人知道的,沈琛他们就知道。
玉清就摇头:“彭二夫人连彭家跟易家都供出来了,还会在乎一个刘必平吗他们素日又没什么往来,天南海北的根本不认识,大约真不是她。”
既然不是彭二夫人,总不至于是刘必平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卫安吩咐玉清:“让何胜把这回传消息的几个人通通查一遍,传递消息的人都是有数的,是不是他们,一问就知道了。”
凭何胜的手段,要是真的有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他很轻易就能查出来。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人.....
她皱起眉头,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便响起了小二试探的回禀声:“郡主,小郡王在外头,想问您有没有空。”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卫安笑了笑,干脆也就不再走,在长桌前坐了下来,让蓝禾去把人请进来,自己透过窗户看街头的行人。
沈琛一进门就看见她看外头的人看的津津有味,不禁失笑:“原来你还有这个爱好看人能看出什么”
能看出很多东西的,卫安认真而严肃:“譬如那个有些瘸腿的男人,你瞧他,他对着妻子一脸颐指气使,还动不动推搡......”
沈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留一瞬就收回了:“外头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一定会觉得这个难得粗暴残忍,可是却没人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故意落后他几步,时常故意踩他后脚,让他原本就穿不稳的鞋时常松动,她神情又不耐烦,时常伸手在他背后推一把......”
就是这样,卫安不由笑了:“原来你也有这样的爱好。”
“长日无聊,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骑在墙头看外头的人了,时常一看就是一整天,年深日久的,光是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都恨不得能编出一本故事来。”沈琛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挑眉问卫安:“刘必平的事,你怎么看”
“不是好事。”卫安抬眼看住他:“总是一个隐患。”
刘必平就算是不关心彭家倒不倒霉,也得心疼自己赚钱的路子被毁。
这样的人,毁了他生钱的路子,跟要他的性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沉默了片刻。
沈琛知道她是担心刘必平,很快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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