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他跟沈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微笑起来。
“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沈琛笑了笑:“我查过了,他的确挺有钱的,在保定府还有不少宅地。”
言外之意,这个人是有条件帮谢二老爷办事的,既离京城够近,又毕竟不在京城,很容易掩人耳目。
林三少便点头:“若是他会送信给谢二老爷,那便能抓现形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死士又尽数都消失了,他肯定知道一切计划都搞砸了,这么大的事,他恐怕不能自己作主,得报告给谢二老爷知道。
而他一旦送信,那就不必说了。
说完了这事儿,林三少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对寿宁郡主的事,好像很上心。”
这件事原本跟沈琛没什么太大关系。
说到底是卫安要帮谢家人所以才引出来的事。
可是沈琛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并且不计后果的帮卫安。
沈琛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手里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同样也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一样”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都相对无言。
正好这时候汉帛又兴冲冲的跑进来:“侯爷侯爷!郑王来啦!说是要来您这儿坐坐”
在他看来这可是自家侯爷的未来岳父,可得好好的招呼着才是。
林三少眉心微皱,觉得心里头有些不甚舒服。
可是郑王来了,又不是为了见他,他赖在这里也不大好,而且他跟沈琛关系好毕竟也是隐秘。
他站了起来跟沈琛告辞。
沈琛叫住他,问他宝慧的事:“你上次说把宝慧给你留着,她明天便要在锦绣台接客了,价高者得。你若是要一鸣惊人,正是时候。”
说起这件事,林三少便又恢复了从前那个冷静镇定的锦衣卫指挥使的形象,顿了顿跟沈琛说:“我在办之前彭家的案子,彭家和易家虽然完了,也扯出了替罪羊来背黑锅,可是圣上经过户部尚书提醒,觉得并没这么简单,着我再严查此案。”
沈琛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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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果断
郑王若有所思,问他:“你打算引蛇出洞”
沈琛给郑王倒了杯茶,这事儿也并没什么可瞒的,便干脆的点了点头:“若真是他,他总要去给谢二老爷报信的,等到他一给谢二老爷报信”
郑王笑了笑,伸手接了沈琛递过来的茶就摇头:“你们啊,仗着自己聪明就以为自己无往不利了还是怎么着”
他顿了顿,见沈琛抬头仔细听,便道:“你想想看,谢二老爷派的人,从头到尾,哪一方是知道另一方的存在的他做事这么谨慎,你怎么确定他除了金源没有别的消息渠道了又怎么确定金源就是一路铺排山贼进京的那个人”
这就是谢二老爷用人的精明之处,他每个环节都安排了不同的人,每个环节上的人除了他们负责的那个环节不再参与任何一个环节,这样的话,到时候就算是攀咬,没到跟他最亲密的那一个环节,也不能把他给牵扯进来。
这样谨慎且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哪里会那么容易留下把柄给人抓
沈琛被他说的一凛。
他只是顺着死士的线索查了下去,竟忘了谢二老爷是个惯于狡兔三窟的老狐狸。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那谢二老爷背后的人就更值得深究了。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在京城里竟还能有这么多人支援
他咳嗽了一声,很是疑惑不解。
郑王放了手里的杯子,便道:“不过现在能做的事也不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金源既然能替谢二老爷使唤动那些死士,说明也是个了不得的。哪怕他知道的有限,也是知道事的,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的确是个法子。”
沈琛嗯了一声,轻声道:“谢二老爷是个为了报仇极为偏执的人,不能动他,那卫七可能就会有麻烦”
毕竟两次救了谢良成和谢良清的都是她。
恐怕现在在谢二老爷眼里,卫安跟谢三老爷一家子的地位也差不多的讨他厌恶了。
郑王倚在太师椅里,冷冷哼笑了一声。
他冷笑着道:“我听说了。”
他直言不讳:“你们查到的东西,我基本上也都查到了,不仅如此,还发现了些更有趣的东西。”
郑王如今是隆庆帝跟前的红人,隆庆帝如今有心要抬举他,他便显得炙手可热,做事比从前方便许多。
沈琛见他这么说,便问:“您还发现了什么”
“挺好玩儿的。”郑王若有所思的笑了:“之前你跟林三少都查到了平安镖局的事儿了,我也就顺着这条线查了查”
郑王面上带着嘲笑和难以言喻的不屑:“平安镖局做的是什么生意你知道吗他们打着押镖的旗号吞人财物你估计知道了,可你恐怕不知道,最近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连马匹也开始走私了。”
他说的马匹不是普通的马匹,沈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您的意思是,他们竟然敢私贩战马”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给鞑靼输送战马,那简直是死不足惜!
可是谢二老爷是疯了吗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足可灭九族的事
戏弄谢三老爷,不择手段的想要将三老爷一家赶尽杀绝,都还能以他想报仇当解释,可是走私养死士,就全然不是这样了。
“是啊,玩儿的可真够大的。”郑王始终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给他父亲结庐守孝三年,可是这三年里,除了谢大老爷和他的亲信,传闻中他谁都不见,说是这样才够诚心。挺巧的,我查到鞑靼开始频繁朝我们大同等地发动攻击挑衅,也是在三年之前。”
沈琛便细细的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将私下里跟卫安和林三少讨论过的
一百五十四·针锋
少年人往往都是这样意气风发,不知道迫于形势不得不为这个道理,总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沈琛也不例外。
郑王想说什么,却又半途止住,看着他忽而笑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看着你如何娶一个你喜欢的了。”
不管怎么说,能有这份不想靠媳妇儿娘家显赫,而是想靠自己扬名,再来娶一个可心的妻子,这样的心气儿便比什么都难得了。
郑王知道年轻人大多都轻狂,可万一他不是年少轻狂,而是当真有这份志向又有这份能力呢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
雪松这回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自家侯爷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对着郑王说,故意说给郑王听的。看来汉帛没说错,侯爷对卫七姑娘是肯定动了真心了。
只是
他有些发愁。
现在这副光景,能保全自身并且帮王爷做好那些事就已经够难的了,这婚事哪里能由得自己呢
这个问题他直到第二天都没能想明白,等见到了永和公主以后就更觉头疼了。
永和公主是跟永清公主一块儿来的,这两位公主分别由皇后和德妃抚养,皇后和德妃不和,她们俩关系便也跟着僵硬,在一块儿说不上两句话便冷淡的各自分开。
平西侯府的花园极大,这么些年虽然被礼部收回去了无人居住,可是反倒是让这里的几颗大榕树和银杏树长的极好,榕树已经要几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了,连枝桠都粗壮得能在上头横躺一二个人小憩。
永清公主不愿意跟永和公主说话,干脆便把话题扯开,指着榕树上头咦了一声:“怎么上头当真设有坐褥和茶几不怕风吹下来吗”
她这话是去问临江王妃的,临江王妃笑着看了一眼,便摇头:“这定是阿琛在胡闹了,他向来只顾着好玩儿便好,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永和公主才刚跟仙容县主袁晟说笑,听见临江王妃这么说便转头看了一眼。
她一直听说临江王妃不喜欢沈琛,可是之前一直没亲眼见过,现在注意到了以后,就发现临江王妃对沈琛果然似乎藏着许多敌意。
不管说什么话,都恨不得在话里话外跟人表明一下沈琛有多么纨绔扶不起似地。
沈琛这么多年来该受了多少委屈,所以才会受不了最后跟临江王府闹翻的
可就算是这样了,父皇和母后都还劝着沈琛不能跟临江王府闹僵,要给临江王府留面子,现在沈琛不计较,依然把临江王妃请来了,可临江王妃却这样不给沈琛面子。
她冷笑了一声,不大客气的直截了当的问:“怎么便只顾着好玩儿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便笑了:“你们瞧,上头这地方那么大,还垂着帘子呢,夏日里在上头凉爽又清静,冬天草席垂下去又遮风挡雨成了一间屋子,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是觉得这是匠心独运了。”
众人便都心知肚明,永和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不由便都有些尴尬的噤声不语。
临江王府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一步,大家都是清楚的。
听说就是因为临江王妃跟楚景行容不下沈琛这个外人,所以帝后才没办法,让沈琛独自出来顶起门户来。
现在永和公主摆明了是在替沈琛打抱不平了。
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就各自都有一杆秤帝后对沈琛这样好,说不得见他如今无依无靠,就要沈琛做个驸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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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中断
说起这个,仙容县主便又垂下头。
她想起刚才看见楚景行时的情形了,他是跟临江王进来替沈琛往祠堂去点蜡烛的,表示这里从此便有烟火了。
他显然是听了母亲的话,终于彻底想明白了愿意收敛锋芒。
可是她看着却觉得很是心疼。
临江王府养了沈琛那么多年,对沈琛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到头来,楚景行却要因为得罪了沈琛而被父亲呵斥,被众人指指点点。
这何其冤枉
今天若不是母亲执意要来,她是一定不会来的。
长安长公主已经笑着去跟临江王妃等人寒暄了。
仙容县主便百无聊赖的想要去附近转一圈,可是才站起来,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卫安。
她陪着卫老太太一起来的,站在卫老太太旁边搀扶着卫老太太的胳膊,一瞧便知道在卫老太太跟前的地位。
卫老太太已经很少出来做客了,因为没有跟她辈分地位相同的老人儿招待,这回平西侯府乔迁宴她却亲自来了,一时众人都纷纷迎上来跟她打招呼。
连临江王妃和长安长公主都客气的跟她问了好。
仙容县主的眼神便忽然又变得有些古怪而复杂。
说起来,卫安最近跟沈琛好像走的实在是太近了一些
她看着低眉顺目跟陈绵绵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卫安,想了想便招呼百灵到身边来:“去告诉”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袁嬷嬷便笑着上来问她:“县主的茶是不是凉了我这便让人来给您添茶”
袁嬷嬷是在普慈庵的事发生以后,从长安长公主身边拨给了她当管教嬷嬷的,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跟在她身边。
仙容县主向来对她又敬又怕,顿了顿便咬了咬唇点头。
百灵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怕极了自家县主又让她去做什么引寿宁郡主去哪里哪里之类的事了。
要知道,这位寿宁郡主实在是不好对付。
从上次普慈庵的事她对付楚景综她就对这位寿宁郡主恨不得敬而远之了,一个对着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
袁嬷嬷脸上始终含着笑意,一直跟在仙容县主后头寸步不离,直到这场宴会终于散了场,沈琛亲自送了永和公主和永清公主出门,她才在回程的路上上了长安长公主的马车。
长安长公主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见袁嬷嬷这样便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袁嬷嬷也并没有避讳:“我看县主似乎对寿宁郡主含着很深的敌意。”
这事儿长安长公主是知道的,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点了点头承认:“这孩子一直不大喜欢寿宁。”
“县主爱憎分明,这是好的。”袁嬷嬷了然,顿了顿又道:“只是怕她被这些情绪影响,做出些不该做的事出来。”
长安长公主慢慢坐直了身子,问她:“这怎么说”
袁嬷嬷把今天永和公主出了花园,而意图让百灵引着卫安出去的事说了,轻声道:“县主想要借刀杀人,可如今却并不是时候。”
在沈琛的地方闹出事来,一是想给沈琛一个难堪,二是想要永和公主或是打或是骂卫安,让卫安下不了台。
可是这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
袁嬷嬷便垂下头:“县主太沉不住气。”
不是什么场合都能做的事,她偏偏要不分场合的做。
长安长公主眉眼间也渐渐染上怒气,片刻后便沉声道:“我知道了,她那里,日后还是要劳你多多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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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管教
袁嬷嬷立住了脚,并没有回避她的问题,无所畏惧的应是。
仙容县主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对上袁嬷嬷淡然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疾走了几步,才又回头看她:“难道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全数告诉母亲吗!”
自从普慈庵的事情之后,袁嬷嬷就来到她身边当她的教养嬷嬷。
她的行动坐卧都要受她控制,简直好似是在坐牢。
现在连她喜欢的人她也不能随意去见,她厌恶的人也不能去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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