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谢良成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便双手撑在椅把上,弯着腰却仍旧一脸的轻松自在:“长史这话说的,为什么一直喊打喊杀呢”
薛长史没有回话,仍旧闭着眼睛。
谢良成是被他算计了才落得在大同辗转那么久,现在还能活着,如果不是因为还想利用自己套话,哪里会忍耐着性子来跟他说这么多话说到底,还是跟卫安同样的目的。
而偏偏,他是不能再说下去的。
哪怕真的很心疼孙子,可是他也
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命门握在别人手里,根本就没得选择。
他不说话,谢良成却也不甚在意,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忽而撸起袖子,轻声问他:“长史久在晋王身边,想必很清楚有些手段的厉害罢您瞧瞧,老三在我身上可没少用这些手段啊。”
他的语调缓慢又不疾不徐,可是听在人耳朵里却让人无端心里更加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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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杀手
临江王妃这一回默认他做下的那些事,全都是为了要把卫安沈琛送上绝路,为此不惜连临江王府都连累进去,根本不顾及后果。
这样的人,她做一件事,执念是异常深重的。
若是不能成功,便可能要你陪着她一起灰飞烟灭。
他的确是很心痛自己的孙子,可是他除了孙子,还有族人。
那些族人都因为他改名换姓而暂时没有受到牵连,可是只要临江王妃的一句话,他的那些族人一个都活不下来,通通都得被打上叛党的帽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忍住一个字都不跟卫安说的原因。
大错已经铸成,他没有成功便该接受对手的报复。
可是这报复的成本太大的话,他也是人,也有不能承受的代价。
小孙子若是能干脆利落的赴死,他不会那么心痛,毕竟孩子太小,恐怕都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可是孩子再小,也是知道痛的,沈琛卫安如果真的如同谢良成所说,让那些人一刀一刀在他孙子身上刮肉......他无法忍受,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痛苦不堪。
偏偏他知道谢良成做的出来。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总是比正常的人要恐怖可怕的多的。
在这样的挣扎里,他问出了那句话,却没料到谢良成也是狡猾至极,谈了个这样刁钻的条件-----他不明着问幕后黑手,不要求他指证的证供,而是直接要问郑王的下落。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都要忍不住为谢良成这讨价还价的本事喝彩了。
找到了郑王,一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临江王妃是不可能再把附逆的罪名栽赃在他身上了,二是一旦找到郑王,那么东昌府那些带头作乱的官员一个个就都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会大受影响。
从此以后临江王妃恐怕暂时没人可用,而楚景行最后一点余热也算是散尽了。
同时他又觉得可怕,谢良成笃定他跟山东的叛乱也有关,那就说明卫安跟沈琛也是同样的意思,也知道山东那边的事是他们所为。
他们早就已经认定是临江王妃了,根本不需要他的证词。
可是他们面上却装着不知道,没有丝毫过激的反应。
这样的心思,何其可怕。
他闭了闭眼睛。
谢良成知道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就淡淡的叹了口气:“长史若是真的不想谈下去了,那就不必谈了。这里地方不错,官府管不着,您在外头原本也早就是个死人了,不会有人来找您,不如就这样罢,让您的小孙子来陪您,如何”
这是要让他们死在一起的意思。
薛长史看着谢良成转身,终于知道再不说便来不及了,顾不得什么,不假思索的出声喊住了他:“等等!”
谢良成含笑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长史还有什么指教”
薛长史忍着气,再三思索过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若是跟你说了王爷的下落......”
“那我便能保证薛家还能留个后。”谢良成说
的笃定,眉眼间也一片、坦荡:“孩子还小,还没定性,只要好好教,他会忘记从前的事,会有个好的前程。”
这才是薛长史最在意的事。
有时候威胁一个人,不能总是一味的来硬的,要知道,拿他向往的东西引诱他,才可能更能引得鱼儿上钩。
谢良成深谙此道。
薛长史也的确是不能抑制的心动了。
他已经毁了,儿子也完了,可是若是孙子能活下来,而且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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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手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秦嬷嬷也明白临江王妃的担心。
她见临江王妃说的斩钉截铁,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能推拒的,便狠了狠心,干脆下定了决心,稳定了心神就问她:“那王妃,我该怎么做”
“你去送封信。”临江王妃单手支着头,不是十分好的面色看着有点病态,却不妨碍她说出来的话里仍旧带着浓浓的杀意:“送去给了曹庭,他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不必留着这张保命符了,留着留着,不是我们的保命符,也不是他的保命符,恐怕倒是成全了卫安他们。当初说谢良成的事是十拿九稳了,可是我没看出来哪里稳了,最后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嬷嬷知道意思了,答应了就又道:“您向来是不给他们传信的......”
“所以要你当家的去。”临江王妃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字字清晰的道:“让他传我的话,杀无赦。”
秦嬷嬷这回是当真吓得肝胆俱裂了,一时只觉得什么也顾不上,急忙就摇头:“王妃,那可是正乱着的地方啊......您.....”
去战乱的地方是什么好差事她男人好不容易这些年熬到头了,能在外院做个管事,跟在王爷身边进出。
后来王妃出了事,她男人也遭了牵连。
可是就算是差事没了,他也仍旧管着一批人呢,现在要他去战乱的地方,那是随时都能丢命的地方啊!
比起人命,这些什么肥差苦差,那还能算得上什么
她有些着急,虽然知道说这些话得罪临江王妃,却也顾不上了:“王妃,您开开恩......那地方不能去啊......”
临江王妃忍耐着脾气看着她,还算的上好言好语:“你糊涂了,这有什么不能去的我知道去那地方是危险了些,可是你们也想一想,你们是我的人,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若是我出了事,你们活的了吗你们的亲戚可都还在我娘家做事,你们的儿女也都是我的陪房,到时候东昌府的事情闹出来了,王爷要秋后算账,你们猜一猜,你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秦嬷嬷便无话可说,呆在那里呆若木鸡。
“所以说,何必说这些晦气话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也就罢了。”临江王妃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才轻声道:“虽然是危险了些,可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等到你们好好的回来,我也不是那等不知道好歹的,你们忠心为我,我自然也许你们好的前程。”
她抬起手来虚扶了秦嬷嬷一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替你小儿子担心差事吗当初大儿子陪着景行,也的确是前程不好,被王妃发落了......既然你的一腔心愿都寄托在了你小儿子身上,不如等到你丈夫从山东回来,我就让你儿子去跟着阿吾。他如今也大了,身边该有些自家信得过的人。”
秦嬷嬷便怔住了,她看着自己家王妃是怎么趾高气扬,是怎么不能低头,是怎么不知道收买人心,一直都觉得王妃这辈子恐怕都是不知道弯腰两个字怎么写了。
可是没
料到,现在临江王妃却能做到这个份上,对着她一个奴婢,都能这么软的下身段,威逼利诱,所有能用的手段都要使过一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话已经说到这里,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反而徒增临江王妃的猜忌和厌憎。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她丈夫能把差事办的妥妥当当的,回来以后,或许真的能期待期待临江王妃说的这些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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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挑拨
晚间的时候秦嬷嬷就回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中有遮掩不住的担忧,见了临江王妃却还是半点没有含糊的跪下交差:“王妃,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家那口子原本说要进来给您磕头辞行的,可是被我给拦住了。现在这时候,能静悄悄的走就是了,惊动了人反而不好......”
临江王妃原本也就不在意什么磕头不磕头的这些虚的,她嗯了一声,见秦嬷嬷除了担忧之外面上还露出了笑意,就问她:“怎么,是不是那事儿闹出来了”
屋子里的帘子垂下来,挡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秦嬷嬷见没有点灯,就亲自将灯都点上了,将玻璃灯罩罩上,才吹灭了火折子,转过头来看着临江王妃摇头:“这倒还没,毕竟抚州离得有些远,哪怕再快,一天也是要的。恐怕明天才能闹得出来了,不过......”她笑了笑,朝临江王妃走近了几步,轻声道:“不过,瑜侧妃病了。”
临江王妃就挑了挑眉:“哦”
“听说是中了暑气,头疼作呕,闹了一天了。”秦嬷嬷啧啧了两声,有些幸灾乐祸:“大夫都请进来了,西边乱的很,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咱们三少爷竟半点动静也没有,并没进来瞧瞧。从前瑜侧妃但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三少爷可都紧张得很,时时刻刻都陪着的,现在闹的这样厉害都没动静,是咱们的计策奏效了。”
她有些得意。
瑜侧妃和楚景谙给了她们不少苦头吃,现在他们终于也反而被算计了,她心里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临江王妃反而没那么在意,她眼神慵懒而冷淡的顺着窗户往西边那片一瞥,就冷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才还哪儿到哪儿
“病了”她看着衣衫袖子上的折枝花纹,见秦嬷嬷喜上眉梢,便泼了她一盆冷水:“那边是什么人易二身边可多的是新鲜玩意儿,不是说还曾经送过西洋的什么玉露膏给她听说涂了这个在夏天便能不生汗,清香怡人。她怎么会因为热而中暑恐怕是心里不痛快罢了。”
秦嬷嬷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有些迟疑:“王妃是说,她是故意装病,来让三少爷服软的”
虽然瑜侧妃想要给楚景谙一个教训,可是毕竟是亲生儿子嘛,这些天都一直在闹别扭,她心里哪里会真的不在意。
病一场,是如今最好的台阶了,两边都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便没事了。
可是这个台阶哪里是那么好下的。
临江王妃笑了笑,伸手召过秦嬷嬷来吩咐她:“去吧,让人通知三少爷一声。”
“这.....怎么说”秦嬷嬷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瑜侧妃那里肯定已经让人出去过了啊。”
“也不必说什么,只告诉长亭就是了。”临江王妃敛容肃色:“长亭的姐姐嫁了长寿的哥哥,长寿和长寿哥哥都出事,他心里想必不是没有怨言。你就出去,跟长亭说几句,长亭应当就明白了。”
身边人的话,楚景谙怎么可能不信。
等到楚景谙知道瑜侧妃是装病之后,恐怕会更加觉得厌烦,觉得瑜侧妃要绑架他的喜好,绑架他的人生。
男人嘛,长大了以后就最不喜欢被人控制的。
瑜侧妃的手伸的越长,楚景谙就越是厌烦。
秦嬷嬷知道临江王妃的意思了,转身要出去,想到什么又急忙转过头来:“可王妃,瑜侧妃她是个谨慎人儿,若是她真的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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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过往
清霜不一时就掀了帘子进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和紧张,一进来便搓弄着裙摆,不敢抬头直视临江王妃。
临江王妃最厌恶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孩儿,当初在她房里伺候的大丫头,一个个都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凡是有那等想要攀龙附凤的,无一没被她给打发了的。
当年清霜的姐姐......
临江王妃的眼里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仍带着和煦的微笑,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清霜依言上前,很是羞赧:“王妃,我对不住您......”她摊开手,将两只血迹斑斑的手凑到临江王妃跟前,苦着脸很是委屈的道:“我.....我学不会那些......”
临江王妃让她去学那些琴棋书画,她真的学不会,尤其是琴棋这两样,简直要了她的命了,她现在看见琴弦便觉得害怕。
临江王妃却并没有如同她预想当中那样发怒,叹了口气就道:“我也知道你基础差了些,学的辛苦,可是你想想,学会了这些,往后可就有了更好的前程,我是看在你母亲和你姐姐的面上,想着以后给你个好的将来,你自己也得争气才成啊。”
清霜听的更加内疚,同时却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了,她孤苦无依了十几年,忽然一朝就走了运,到了王妃跟前伺候。
而且一跃还成了王妃跟前的红人,王妃对她好的不能再好了,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她听外头的嬷嬷们议论,都说王妃从未对谁这样好过。
人总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日子过久了,难免懈怠。
虽然她只过了月余这样的好日子,可是被周围的人捧着,被外头的人让着,她已经有了飘飘然的感觉。
之前还尽心尽力的去学琴棋书画,可是等学的久了,也觉得腻烦了,便干脆偷懒。
现在见临江王妃这么说,她便瘪瘪嘴有些委屈,却还是吸着鼻子点头:“王妃放心,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
“当然是为了你好。”临江王妃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心里腻烦,面上却一片慈爱:“你这个傻丫头,我对你再好,再看重情分,可是你毕竟出身有限,若是再没个拿得出手的东西,难不成真的想嫁那等外头的管事”
清霜诧异的抬头。
在她看来,能嫁外头的管事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她几个姐姐里头,嫁的最好的一个,还是个小子呢,她要是能嫁管事,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听临江王妃的话,她竟然还能嫁个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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