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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那些刺客舞姬立即上前将姬妽扶起,围拢于他身周,如临大敌握剑,目光凶狠似亡命之徒一般。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赢稷阴下神色,廊窗吹过的飒然夜风扬起他较常人暗红的发梢,如同天上降魔主。

    姬妽手臂处被割了细长了一条口子,那白色轻薄的衣袖被浸湿透了,血滴于地,他按住手臂伤处,而受伤的手握剑时都是颤抖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虽有笑意弥漫,却阴惨惨地如地狱妖花。

    “二公子,只怕这次买卖咱们得暂时押后了。”

    虽说暂时押后,但谁都知道,今后之后若是赢稷胜了,那赢虔便绝无活路,一个已死的雇主,无论之前是何协议都不作数了,这笔买卖也相当于废弃了。

    赢虔本长相不俗,然此刻的慌乱与惊惧爬满了脸,被唬得改了样子,仪态尽失:“姬妽,你、你什么意思你们刺客盟便是这样对待雇主的吗!”

    他身旁一众秦臣此刻亦吓得浑身打摆子,他们挤堆在赢虔身后,脸色难看地变幻,既想向赢稷求饶活命,但又顾及着赢虔,左右为难,上下不得。

    这些人本就是一群墙头草,若指望他们能有多忠贞也是不可能的。

    姬妽幽幽地睨向赢虔,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略讥弄它人,又自嘲自我:“眼下公子稷已恢复了武艺,只怕我等全部人加起来都敌不过大公子一剑,公子虔,我刺客盟乃是一群杀手,并非什么赴难志士,既然明知今日杀不了他,反而会折了我干一等性命,又何必在此白白浪费时间。”

    他讲得淡漠冷酷,条条分析而出,似乎将雇主给卖了来换他们活命乃目前最佳的选择。

    至于雇主最终的结果,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行,你们休得离去!”赢虔听得火冒三丈:“你刺客盟的都主曾欠我母亲一份人情,这一次你们若弃我而去,它日你们都主定不会放过你们!”

    姬妽嗤笑一声:“若非这一份人情,你以为我们刺客盟会接你这一单只赔不赚的赔本的买卖”

    “你——”赢虔又急又怒,火窒喉间,几近破嗓哑声。

    姬妽没再理会赢虔这类跳梁小丑,他看向赢稷,只觉眸心一刺,每次与赢稷对视,他便有一种如遇锋芒的感受,此人太强戾气过重,生人忽近,看久了便会被击溃得魂飞魄散。

    赢稷望着他,冷冷一晒,那冰冷的笑意竟染了几分邪意,衣袂拂飞,铠甲熠熠,威海荡啸开去,只道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姬妽抿唇成一条缝,脸色再无笑意,只余一片沉溺似水的戒备:“你们中的毒名叫山海散,毒性只有一个时辰,过后便能恢复如常。我知你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但你虽能杀光在场所有人,可你能确定你定能护得了其它丧失了武功的一干部众,与你身后之人……不受半分伤害”

    由于姬妽的话,赢稷一众属下部将都紧了紧神色,不敢放松,仍与其抗势庭分,他们本打定主意拼死一博,虽无内力却还有一身把势,再不济亦能拖个一时半会儿。

    赢稷不语,似在斟酌又似不屑一顾,看其神情举止并无半分缓和,而这时他身后的陈白起却仰起的头。

    赢稷身前传来的罡风吹得她长发漫天飞舞,她眯了眯眼,宽袍兜住了风,鼓胀起来向上滑出一截,露出了一双纤纤的手,她轻轻地扯了扯赢稷背后的一块衣布。

    而便这是这轻微、像是某种诉求的小动作,令赢稷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斜睨朝后,沉吟了一瞬,便后剑尖收了一个半圆,划落止地。

    这是止戈的意思。

    见此,姬妽颦紧的眉宇方稍松开些许,他虽不知赢稷方才明明一身“点寒光万丈芒,屠尽天下又何防”的戾气模样,但片刻便又硬收起一身啸冷杀意愿意放他等一条生命,但他留意到赢稷身后一些人在赢稷收起杀意前,对着他身后露出了一些诧异又古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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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主公,秦国大权终落(二)
    寂静、清寒的空气至楼廊呼啸至宴厅内,那被斩落半截、红液凝固摇晃的烛火忽闪忽暗、忽明忽烁,似万籁俱寂的莽森深处,唯压抑而沉闷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像是掩嘴却仍控制不住从指缝间溢出。

    那推着轮椅而出的青年男子微垂着头,发丝细软,却比黑夜更黑,比绸缎更柔顺。

    风自悠悠,四月的夜间虽略显风寒,但大部分人都已换了一身薄袍深衣,唯他仍穿着一身青狐长氅,内里露出一截白蓝交领,厚衣绒靴。

    他这一身虽较常人臃肿厚实,但仍难掩其本身的形销骨立。

    他肤色极白,哪怕黯淡的光亦难掩其珠玉之色,只是看起来没什么健康的色泽,而是透着一种病态的灰败。

    他由一名穿蓝白道袍的少年推停在了厅前的位置,再前面是一片战斗后狼藉与摔坏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阻挡了他前行,别人或许能够大步一跨迈过去,可他到底不行。

    他抬眼时,那张脸虽疲倦而黯淡,但不可否认,那是一张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高蹈出尘,雅如静水明白,全身无一饰,却如莲荷拥之,宛如谪仙。

    只是此刻他眼下微黑,唇色极淡,短短的一段距离,他却止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又令人不得不惋惜,这位“天人”……好似久病缠身、命不久矣的模样。

    “相、相伯先生……”

    赢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如遭雷殛,眼神慌乱之中有着难堪与崩溃。

    先生为何故此时回来那……那他所做一切岂不是皆被他所知了!

    赢虔一众一听来者乃平陵的相伯先生,都惊诧地瞠大了眼,接着眼神交递,脸色沉重,都既担忧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蓦厄一看赢虔对着相伯先生一脸乞怜又无躲闪的模样,唯长长叹了一口气。

    赢虔一向仰慕敬重着相伯先生,如今他一出现,只怕赢虔……

    而赢稷这方的人见到相伯先生则赢虔那方人不同,他们皆为一脸激动与意外。

    “先生,你先前不是去南烛一道去梅谷了吗何时回来的”

    “相伯先生,原来是您来啦,方才那一队人浩浩荡荡冲了进来,明明我等早已清啸了四周兵马,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可险些吓死我等了。”

    “先生归来,我等便可万事无忧了!”

    赢稷与稽婴一同上前,向相伯荀惑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先生。”

    相伯先生弯唇一笑,一勾勒,便人间失色。

    他伸出一只瘦瞿的手,巍巍颤颤地按在把手上,一仰面,春风栽鬓边,如临悠悠竹林,万顷翠色,几多幽宁与清静。

    “一别半月,不知主公与稽婴可还算安好”

    稽婴一警神,立即中规中矩地先答道:“劳先生牵挂了。”

    赢稷见相伯先生那故作“坚强”的硬撑,则有几分担忧地凝视着他,迟疑道:“先生,你为何不暂留在梅谷……”

    相伯先生闻言摇头,止住了他的话,他望向赢虔,沉吟了一下,便道:“公子虔,秦宫出了要紧之事,你的援兵只怕来不了了。”

    赢虔此时也不在意什么援军了,他也像没听到相伯先生讲秦宫出了要紧事,只是看着相伯先生那一双琉璃浅融的眸子,那里面高旷而流云无根,亦似月光倾泻下的一垠清辉。

    那一刻,他忆起当初在平陵县篱笆矮墙中第一次见先生时的情景,先是于檐廊下飘出一片繁美蓝白色的衣角,然后一道颀长而清翟的身影从容步出,唇边一丝浅笑,本来满园竹泥幽香,可他一路走来,却隐带杜衡雅香,眸光轻扫,犹似隔水相望空蒙缥缈。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生了自惭形秽的心思,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离开。

    一时悲中从来,他竟痛哭地质问起来:“先生为何始终不肯选我当初分明是我与赢稷一道去平陵县请你入世,甚至还是我先一步遇见先生的,可先生为何最终却选择了他先生为何便看不上我”

    相伯荀惑一听这“欲加之罪”不禁怔愣了一瞬,接着,便又颤巍巍地虚弱一笑,自艾自怜地叹息一声:“在意我这等将死之人,又何必呢。你瞧我,连下地走一步都需要人搀扶着,如一废人般。你的人生,主公的人生,各有各的缘法,亦各有各的归途,今日若是你胜了,这便是你赢来的人生,若他赢了,你争过也努力过,何需怨不得”

    赢虔听到相伯先生前半句如此地“自贬”自我,一时既愧疚又心痛,但听到他后半段的话,却不甘心亦不服气,他心被针猛刺了一下,咬牙道:“我便是输了,也绝不会向他摇首乞怜的,我赢虔,这一辈子……都不会向赢稷认输的!”

    “公子——”

    赢虔挺直起身子来,第一次,用一种像勇士一样不畏生死的目光注视着赢稷,他不再怕他了。

    事到如今,穷途末路的人,还怕什么!

    他凶狠着一双与赢稷相似型状的虎狼眼眸,扭过头,便从旁边武士腰间锵——抽出一柄剑,步下凌乱,喉中嘶喊,一脸狰狞绝望地朝着赢稷一方冲杀了过去。

    赢稷负手而立,长身玉立战袍萧逸,目光很平静,无半分撼动,水影无形,风过无痕。

    他没动,倒是站在他身侧一旁的伟岸甲士撇了撇嘴,冷眼茨地一下拔剑,遥举冲杀而来的赢虔。

    “二公子!”

    “赢虔!”

    “公子虔!”

    见赢虔这种送死的行为,他身后的一众朝臣都惊恐得变了神色,纷纷惊叫阻止,但赢虔却一只字都听不进耳中了,他眼中此刻只剩赢稷。

    “赢稷,你自出生起那一日便样样不如我,可你最后却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夺走,我赢虔何以会向你认输,我赢虔宁可一死!”

    眼见他不听劝始终不肯停下,赢稷后方一将领横步抄前,一剑挥落便打偏了赢虔手中的剑,这等弱鸡对手赢稷自不会亲自出手,而赢虔不谙武艺,身形亦踉跄了几步,接着左右数名甲士操起长戟将他腹部刺穿,霎时鲜血淌了一地。

    “呃……”赢虔闷哼了一声,满嘴的鲜血涌出,他紧攥着刺入他腹部的长戟,双眼赤红一片,似讨债的恶鬼一般看着赢稷:“赢稷,若公父知你杀了我,定不会……不会——”

    他的话终没讲完,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至死他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相伯先生看着赢虔那一双失去神彩的双目,一脸悲天悯人道:“这般死去,才是彻底地输了。”

    叮——

    系统:主线任务(二)友军助援,今夜赢虔有意设下一局鸿门宴来“款待”赢稷,身为同阵连盟,有义务为其分担一部分风险,请在宴席结束之前,阻止别有用心的如意姬接近赢稷进行施坏,人物已完成任务。

    系统:获得主线任务(二友军助援)奖励——经验值50000,绿色幸运抽奖券1,神秘丹药方1,功勋值+200。

    系统:支线任务——保护,孟尝君今夜忽然出席这场不知存在着多少危险的宴席,你感到十分不放心,于是决意今夜于暗中默默地守护着他,人物已完成任务。

    系统:获得支线任务——保护奖励——经验值100000,战国通用币5万。

    随着赢虔的死,陈白起很顺利地完成了主线任务(二)与支线任务。

    但不料,紧接着,一个支线任务接踵而来。

    系统:支线任务——天嫉英才,韵华不为少年留,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请帮助相伯荀惑寻找出恢复健康的方法,接受/拒绝注:此任务无时长限制,直至相伯荀惑身亡则任务失败。

    陈白起查看任务奖励。

    系统:传奇丹药方1,上等丹药方——霸体护甲药水1。

    这奖励……简直丰厚得令人眼谗。

    其实自相伯先生出现之后,陈白起便一直盯着他看。

    再次看到武力值仍为1的相伯先生,陈白起终于有时间能够好好打量他一番了。

    第一感觉便是他比起上一次相见又瘦了好多,整个人如皮包骨,他整个人透着一种死气,像哀哀欲亡之人,若非这副皮相生来便较一般人好上许多,只怕也撑不起这雾蕴雅韵的眉眼。

    不知他这是得了什么病,或者是之前受了什么伤吗

    总归不会是当初一下山便心绞痛的老毛病发作了吧

    一想起旧事,陈白起便不由得想起更多当初发生在平陵县的事情,她想起相伯先生历来便胆子小,他既怕黑、怕野兽又晕血,甚至还会晕马,动不动便会心绞痛,头晕体虚……以往种种小事如今回想过来,却令人感到十分怀念又觉好笑。

    她忽然想起了,他曾讲过他活不过二十五,莫非他当初并非戏言而是确有其事

    还是……她想起当初沧月公子伤重,她便强闯入圣阳湖掳走了相伯先生,他当初好像十分为难坚称不能下山,可她当时一心为救公子沧月,仍是不顾其愿便将人带走了。

    当初她对他承诺道:“陈三非强人所难,陈三猜测先生如此坚持不肯下山,定然有其理由,倘若此次下山一事,若关于先生生死,若关于先生大义,无论将产生任何一样过错或者代价,陈三起誓,愿一同替先生承担。”

    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岂不是因此铸成了大错!当初的信诺回想起仍句句响耳,若真是因她的原故,她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蒙此大难。

    只可惜,她只能懂得炼丹跟甄别药物,并不擅诊脉看病,况且相伯先生本身便是华佗在世,他自己都治不好的“病”,她能有何办法

    陈白起微垂头,桃粉衣裙若荷,明眸轻雾。

    她思忖,这件事于她而言还是如梗在喉,她既不能无痛无痒,唯有动手将它彻底根除了吧。

    陈白起:接受。

    系统:人物成功接下支线任务——天妒英才。

    前方,随着赢虔一死,一众拥护他的朝臣都面如死灰,悲戚流泪,倒不全是为他的死而哀泣,更有为自己选错了路前途未卜的难过。

    md,这下全都要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唯蓦厄一言不发,走至赢虔的身边,久久凝视着他的亡容,许久,便举起被打掉旁落的青铜剑,迅速抹了脖子。

    其它人一个惊噎,连哭都忘了,只怔忡茫然地看着那两具并排的尸首,脸上血色尽失。

    窝草!又死一个,这下他们真的全都要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赢稷瞥了一眼,眸闪一丝幽光,便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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