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陈白起抱着渐渐有了回温的相伯荀惑这才有了实感,之前她一心只关注他的病情,可逐渐回到现实情况的她也意识到她眼下抱着的可是一个的大活人啊,并且还是一具……玉洁冰清之躯……
略感不自在,陈白起让眼睛放空,让嘴发挥作用来转移注意力,她道:“先生可知自己得了什么病”
相伯荀惑仿若睡了一般,依旧缄默不语,唯陈白起掌下胸膛的那一颗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相伯先生不说亦无妨,先生可还记得陈蓉”
相伯荀惑身体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淡天琉璃般的双眸泛起丝丝涟漪。
“她说过会想办法治好你,并让你等着她,这些日子她从不曾忘记此事,只可惜她眼下有事来不了了,但是她却托我将一物带来给你。”
相伯先生眼神一动,终于开口道:“你与她相识”
陈白起没答,她松开了一只手,从系统内取出一个香檀盒子,约巴掌大小,十分精致漂亮,她以手腕处托住相伯先生的腋下,并将盒盖举至他面前打开。
当即,盒中便飘散出一股沁人肺腑的浓郁药香,其中央正卧躺一颗小指大小般的紫色丹丸,丹丸上隐有金色的纹路流转轮回,一看便知不凡。
 
第569章 主公,药到病未除(一)
“焕、焕仙,你在做什么”稽婴惊诧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凝固了的空气。陈白起闻言偏头转过身去,见上方前后三人皆用一种奇怪又震惊的眼睛盯着她,她一转念便了解为何如此,顿时额上青筋突突一跳。
她明明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美貌少年模样,但为何谁瞧她都跟个禽兽似的!
她细悠的眉毛微扬,皮笑肉不笑道:“呵,丞相讲笑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见陈白起的脸色不善,稽婴回了回神,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估计过激了,可问题是他没有忘记陈白起曾亲口承认过她十分“仰慕”相伯先生,如今她又衣衫不整地泡在池中与病中的相伯先生如此“亲密”靠近,也难怪他会多生邪念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暂时略过这个不好作答的问题,他转向相伯先生道:“先生醒了方才听南烛讲先生昏倒于池中,本相便立即召来侍留在谷外的常太医进谷与先生看疾。”
原来方才稽婴见“陈焕仙”既先冲了进去,想着暂时先将相伯先生交由她看顾,而他则带着南烛出谷找常太医。
因为秦王一直忧心着相伯先生的病情,知道先生不愿意有外人留在谷中,他便让一名太医留宿于谷外,为的便是应付这等意外情况,而方才南烛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便是为了寻人来帮忙。
“先生……”南烛这时也回过神来,他小跑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虽浸湿一般衣衫却仍旧落落大方的“陈焕仙”,又看了一眼被“陈焕仙”遮挡于身后、垂眸默然的先生,他暗松了一口气,颤声问道:“先生可有好些”
人虽醒来,但他不曾忘记方才先生苍白闭目,任他如何都唤不醒、一身冰冷刺骨倒地的模样。
一忆起那场景,他心尤生余悸。
相伯先生听到南烛的声音,便抬起了头来,他这一抬头,众人都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他脸上,下一秒都倒吸一口气。
只因人们常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这是形容一个人的惊艳翩鸿,而如今的相伯先生便是如此,若说以往的先生有一副天人般完美的皮囊,但失了气血精气的容貌只能短暂迷惑人一时,而如今的相伯先生却吸食了人的精魄一般,璀璨如钜。
“先生,你……”
明显察觉到眼前的相伯先生状态似与以往那苍白如纸不同,稽婴迟疑地打量再三。
“有劳丞相操心了,相伯已暂无碍了。”相伯先生站在“陈焕仙”身后,仅露出一截削瘦的肩臂,与半张惊为天人的侧脸,然后他对南烛道:“南烛,替我送送丞相与常太医。”
稽婴闻言脸色顿时一僵。
“这……”
陈白起也行了一礼,道:“丞相,感谢你送焕仙来这一趟,等事了后焕仙定会好生答谢丞相一番,此时多有不便,焕仙便不移步相送了。”
稽婴这下脸不僵了,却是直接黑了。
他阴眯起眼睫,嘴角翘起的笑意颇为讽刺,他的视线在湿透的陈焕仙身上转了一圈,又移向其后被她遮挡的相伯先生一眼,眸光讳莫如深。
虽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明堂,但明显是有事隐瞒着他。
“好,本相便静候你的谢意。”
“相伯先生,那婴便告辞了。”
他握紧手中的骨扇,转身便带着一脸懵然步履蹒跚的常太医离开了。
南烛愣了一下,便在其后急急相送。
要说稽婴历来便与相伯先生两人合不到一块儿,虽在秦王面前他与相伯先生和融一片,但私底下两人却冷漠不已,若非因同事一主,南烛都估计他甚至不愿替他跑这一趟寻来太医替先生看疾。
可眼下人家好心来这一趟帮忙,但先生明显并不领情,一醒来便急急将人打发了,这下却是将稽丞相给得罪惨了,也不知以后该如何善了。
南烛挠挠脑袋顿感忧愁起来。
稽婴一离开,陈白起便疏离了相伯先生,知他因为衣着不整而无安全感,她便侧过头去,尽量不让视线落在他身上,她准备划水上池。
而相伯先生则静静地看着陈白起背过去移动的身影,方才……她一直挡在他面前,别人不知,她却知道情况突然,他身上只披着她的一件外袍,且因打湿而紧贴于肌肤,任谁一看便知他底下无着一缕,如此尴尬难堪的模样以他自洁高傲的性格自不愿被人瞧见。
于是,她便一人当前,甚至替他抗下稽婴的所有不满与怀疑目光,她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他与她无亲无故,甚至他还曾针对跟责难过她,可她却对他照顾得极为体贴与熨贴。
陈白起刚要爬出池子,南烛便返回了。
他是一路小跑回来的,因担心先生,一回来便见“陈焕仙”已没在池中,池中只剩先生一人,他这才错愕地看见先生那一身尴尬又暴露的穿着,他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才想起先前先生便是独自一人在池中治疗寒症。
泡池自然是没有穿衣的,所以他肩上披的那件明显窄小的袍服……他想起方才“陈焕仙”好似只穿着了一件中单与亵衣,没穿外袍,而方才情况太突然,他一时都不曾注意到。
难怪先生方才那般急吼吼地赶人,先生历来面皮“薄嫩”,平时连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柔亮顺滑的,岂能以这样一副不雅的状态示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寻一套干净的衣服来”相伯先生颦眉道。
南烛哦哦了两声,赶紧跑去内室找来一套衣服替先生换上,而陈白起无人招呼便自行来到草堂坐下歇息。
当相伯先生换好一套浅兰深衣出来时,便见一身湿辘辘
第570章 主公,清光咒
“先生,不知服药后感觉如何”陈白起问。
相伯先生闻言,双眸一亮:“从未有过的好。此药果真如陈郎君所言奇妙无穷。”
说到这里,相伯先生神色一正,他于虚空处拱了拱手,道:“某想亲自向陈蓉道谢,望陈郎君能够告诉某如何才能寻到她处。”
陈白起由于头发未干,于是任其长发披肩,神态疏散,她眉眼正好,笑意融融道:“她行踪不明,连焕仙都难以联络上她,只怕不能与先生传信了,只待她认为该出现时则会出现。”
“不知陈郎君与陈姑子的关系是……”相伯先生剔透晶莹的目光至她面上转了一圈,如此近看,“陈焕仙”与陈蓉两人的长相倒是越发相似,虽说相貌常常因装束服饰、气质神态等问题差生差异,以往只觉两人乍看一下有着几分相似,但男女的区别总是有着差异,他并未过多放在心上,可眼下单单观察其五官,却觉犹如一个模具印出来似的。
“其实陈蓉乃焕仙失散多年的胞妹……”陈白起知道自己演戏不好,仅抿唇嘴角感伤地笑了一下,便赶紧转移话题,她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焕仙有另一件事情想告诉先生。”
相伯先生见她这副“家丑不可外扬”“往事太过深沉”的姿态,他自不好再多加询问,便道:“有事请讲。”
陈白起看着相伯先生,双目用力,十分认真:“其实先生的病并没有完全痊愈。”
陈白起说完,便观察相伯先生,却见他面上除了一瞬的怔然外,却并无意外与失落。
看来他是清楚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不知先生可知诅咒一事”
相伯先生这时蓦地抬头,似没有预料到陈焕仙竟然会知晓这件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柔唇轻启:“你还知道什么”
陈白起见他这般神色便知他这是对她起疑了,但她并不想让他对她的戒心太重,因此自不能透露太多,她回望着他的眼睛,努力令相伯先生相信她的无害与认真。
“并非焕仙知道先生自负诅咒之事,而是焕仙听小妹讲过,一般服用过紫金回府丹的人皆会痊愈,并身强体壮无痼疾缠身,唯中诅咒之人非药力所能够治愈。焕仙略通医术,近观先生之相却并非如此,虽看无大恙,但印堂眉宇间仍萦黑气,所以焕仙便大胆猜测先生只怕是中了诅咒。”
听“陈焕仙”将原由娓娓道来,相伯先生半垂眼帘,从半截卷帘下洒落进入的晚霞透着一种诡异的猩红,染满了相伯先生的半张侧脸,那翘卷的睫羽像染血的桔梗之花,妖异盛放。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上翘起一丝弧度,轻吟的嗓音带着一种变味的轻叹:“某的确是中了南诏国巫族的一种诅咒。”
陈白起心脏噗通一声,再次听人提到南诏国巫族,想不到相伯先生的“病”亦与此族有关,她不禁好奇道:“先生不是一直都待在鬼谷之中,如何会受那南疆巫族的诅咒”
相伯先生顿了一下,然后手上漫不经心地将点了一下桌面,温和琉璃般眸子透着某种压迫的锐利,他道:“某好像记得不曾告诉过陈郎君乃鬼谷之人吧。”
陈白起一时嘴快,只是面对相伯先生她也不能显得心虚,她眼眸一转,便甩锅道:“哦,这事是有一次稽丞相酒醉时与焕仙讲的。”
她倒不怕相伯先生找稽婴对质,以他们两人如今这般生疏冷漠的关系,只怕能聚在一块儿尬聊都不会有机会。
当然,即便说了她也不怕,她说的是稽婴酒醉时讲的,既然稽婴醉酒了,那有没有讲他自己估计都记不清楚了,到时谁也找不到证据来指责她说谎。
见陈白起一脸坦然,仿佛半点不觉自己讲错了什么的模样,相伯先生笑了一下,先前尤存病弱之气的脸庞此刻渡了一层柔光,面颊似描摹了一层粉泽。
“如何中诅咒一事某当时尚且于襁褓之中,并不清楚,但某却知这个诅咒已如死结,无法可解了。”相伯先生道。
怎么可能不知咒是如何中的,只怕是不愿意透露给她知道吧,陈白起猜测。
陈白起也不执拗非要得到答案,她劝慰跟鼓励道:“先生未免太过悲观了,这诅咒既有施者必有解者,况且眼下你已服下紫金回府丹,身体暂稳无恙,这表示一切皆有时间去挽救。”
相伯先生看了陈白起一眼,他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好,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要说,这一对兄妹都着实对他莫名的“好”,不知其因,着实令人费解。
或许是因为“陈焕仙”眼中的真诚,也或许是因为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健康人的身体状态令相伯先生心身都愉悦满足,有些话他从不曾对人倾述过,但此刻却轻易对“陈焕仙”道了。
“并非悲观,只因解者只有一位。”
听到这话陈白起略讶,她当即道:“巫族一族群,怎么可能只有一位解者,这是个什么诅咒”
相伯先生却漫不经心道:“这个诅咒名唤清光,中咒者通常会不知其因,一步一步逐渐衰弱,年岁越长衰弱程度愈强,直至二十五周岁时命丧黄泉。”
陈白起道:“既先生不知如何中的诅咒,那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病因并非寻常病痛,而是中了诅咒”
&nbs
第571章 主公,夜游黄泉之境(一)
相伯先生拿一根手指竖于唇心,朝她摇头:“嘘,此事尚未公开确凿,不宜敞门而议。”见他不愿与自己谈论朝政之事,陈白起也无法,她深知他的想法便是赢稷的想法,两者戚戚相关,自不会过多地将朝政内容通露给她一介齐国外人知晓。
她唯道:“先生,六国盟会事关重大,希望你慎而择之,焕仙听闻,你曾学姜太公钓鱼,于楚国平陵县圣阳湖中静候一位贤德合意主公数年载,一个地方待久了,莫非半分感情都没有”
相伯先生一听到“平陵县”与“圣阳湖”这几个字便拿眼看着她,他眼神很奇怪,眼神暗暗灭灭,似一支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烛火。
“平陵县啊……”
他笑嗌一声,语气有着惋叹之感。
他移开视线:“楚国倒是没什么值得令人产生感情的地方,但有一个人却令某如今想来,亦久不能忘怀,只惜红颜薄命……”
陈白起见他面上流露出一丝感伤的情绪,或许有些自恋,她却认为他讲的那个“红颜薄命”者正是自己。
的确算得上的红颜薄命,都没活过十八岁成年。
“见先生如此感慨,不知那人可是先生的知已好友”陈白起偏过头,捏柔了声音问道,似怕打扰了他回忆往夕的美好场景。
“知己好友”相伯先生细细捻磨着这四个字,想了想,嘴角终是含着一抹怀念的微笑道:“也算罢,虽相识时日甚短,但相识即便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呢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却对面相逢不相识。”
“那她可是楚国人”
“然。”
“那她如今在何处”
相伯先生看着陈白起,她方才问得紧,而他答得自然,但此刻却忽然顿住。
陈白起面色如常,微笑以待,而相伯先生却有所察觉:“你欲何意”
陈白起取过一个杯子,倒上水,然后拿出手指蘸水,在案几上随意划了几个范围:“楚国,乃是你知已之故乡,她生长在此成长在此,相信她的家人、同伴、好友,甚至于一生的至高信仰都在那里,倘若楚国就此被六国联合灭亡,她将何去何从”
相伯先生闻言,眸光一震,视线在她那纤白的手指上凝固。
“她早已死……”
陈白起本欲想知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能够影响他多深,但此刻却莫名有些意兴阑珊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