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将军共枕眠

    傅守礼皱眉。

    “怎么了”时玖没怎么见过孩子，不知道吐泡泡是不是正常的事情，见傅守礼皱眉，只以为有什么不妥。

    “没事，”傅守礼看看时玖，表情有些古怪，“她看着人喜欢才会吐泡泡，见了娘吐泡泡，我抱她都不给面子的……”

    “真的”时玖乐道，“小郡主喜欢叔父真乖！”时玖学着傅守礼的样子用手指刮刮小姑娘的脸，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露出一排还没长牙的小牙花，小拳头挣扎着从襁褓中抽出来，攥住时玖的指头，笑得更是开心。

    “她她她……”时玖看着这个软软的小生命，被她攥住指头，连动一下都不敢，只觉得格外神奇。

    傅守礼脸色更黑，他家囡囡被他抱着的时候都不带给他乐一个的，凭什么对着时玖笑得这么好看。

    时玖都不用看就知道傅守礼想什么，得意道:“我跟你说，在孩子面前呢，不要总板着脸，你看你看，她喜欢面善的……”

    “滚！”傅守礼认真道。

    “不闹了

    ，说正经的。”时玖轻轻抽出被小郡主攥在手心里的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傅守礼想不到他出使在即，圣眷在身，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

    “你听说过礼部尚书家的事吗”

    “礼部尚书“傅守礼熟练地抱着小女儿哄，问时玖:”有那么点印象，他哪里惹到你了“

    “哼。”时玖冷笑。把那日李图文来自己家里闹的事情跟傅守礼说了，又说了自己的计划给他，“我马上要走了，做这事情不方便，还是你掌握着新亭的局势，看着引导风向比较容易。”

    傅守礼听说李家女儿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一时目瞪口呆。这么多年他早就想明白了。要知道时玖这人最是个没心肝的，就连商瞿，那也是兜兜转转多少次以命相护，才把那一尊玄石捂得些许暖意。他心里明白的紧，离了商瞿，那石头到底还是个石头，寒气凝烟，冷的人心里拔凉。

     




第四十三章 送药
    时玖整理好行装就带着人西行而去。这次出使不比去雍州走马上任轻装简行，朝廷弄的声势浩大，还有临行祝酒。

    时玖身为本次西使的主要官员，自然得受了太子送到新亭城门底下这杯酒。

    “长路漫漫，孤不能远送，只愿诸位一路顺风，替大楚带回来好消息。诸位今日赴汤蹈火的勇气孤永不会忘。”

    “孤先饮一杯，敬诸位壮士。”太子仰头饮尽杯中酒。

    时玖虽然觉得这祝酒词格外不吉利，讲得跟“风萧萧兮易水寒”似的让他直冒鸡皮疙瘩，可是周围人都喝了，自己不喝实在太过怪异，只得一饮而尽，“臣便借殿下吉言顺东风西行。请殿下留步，臣等定会竭尽全力。”

    至于此行副使就比较有意思了。尚澹朝太子行了礼，将近三十之多的一行人翻身上马，冲出了新亭的城门。

    太子看着，直到只能看清他们马儿奔腾之时才吩咐回转。

    新亭的城门缓缓抬起，逐渐与门洞严丝合缝，牢牢咬合。仅剩下闭紧的城门，跟门前那条两马宽的护城河。

    城楼上，商瞿看着时玖翻飞在风里的玄黑袍摆，抿了抿唇。他目力极好，固执地目眺远处，直到看不清时玖，远处连小黑点都不见了，这才回身，背靠着青黑色的砖墙，坐在城楼上。碍着他身有官职，守城的将士也没人赶他。

    然而这天，新亭突然有一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们听说了吗，就是刚出发的，咱们时将军的儿子，被人赖上了。”

    “真的这怎么回事”

    “你们都不知道吗听说还是一个官家的女孩子呢，硬说是人家时大人唐突了她。”

    “这……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那声音神秘，“我家外甥在将军府下头一个铺子里给人算账，就说了……这个时大人呐……就天生的不喜欢姑娘……”

    “啊这什么毛病“

    “哎对对，我也听说这事了，我外家是河阳的，他们也说……”

    “要我说，这姑娘倒也是大胆，不光对着外男有小心思，连自家亲哥哥都算计，这要是娶回家，家门不幸啊……”

    新亭这些茶饭谈资，时玖可是无缘入耳，他们一行人风餐露宿，沿着淮水行进。新亭距西齐少说也有两千里，他们赶了半个月的路，也不过行了全程的一多半。

    而越往西行，路上草木越少，裸露的地皮越多，劲风越厚。时玖越发有那年去河阳历练时的感觉，只这一次，他没有给自己任何保护措施，大腿里侧的嫩肉甚至因为接连的骑马磨出擦伤。

    时玖白日赶路，夜里给自己涂药。他伤口本就不爱愈合，半个月下来，新伤罗着旧伤，尚澹看了都疼。时玖这个娇养的公子哥都这般坚毅，随行的兵士自然不会言苦，更是全都

    对这位主子服气了。

    淮水不比黄河波涛汹涌，远远望去肃静如练。落日余晖下余霞成绮，时玖被夹在天地之间，一时竟然忘却身上肩负的重任，直觉胸腔开阔，一派清新，甚至想不管不顾大喊出声。

    沛州城门已近，紧赶慢赶也来得及在天黑前进城。时玖勒马减速，回首道:“这半月来辛苦诸位迁就我的决定。今日进城咱们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赶路。”

    尚澹策马到他身边，同他并排走，有些担心时玖的细胳膊细腿细皮细肉。可他看时玖熟练地驾驭马匹，脸色平静不起波澜，竟是分毫看不出这人伤了腿。

    尚澹趁时玖不备，一巴掌拍向时玖的天灵盖。

    时玖耳边风乍起，抬手就挡。

    “你干什么”时玖怒道。

    谁知尚澹方才一下只是虚招，真正盯上的是时玖的



第四十四章 王子
    这般又折腾了小半月，时玖一行人来到西齐国都喀拉塔。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西齐的景致要比大楚的更深邃纯粹。建筑与服饰也跟大楚全然不同。房屋大都是圆顶土墙，户牖小且少，墙上雕琢凹凸的瓜果花草暗纹。

    西齐人生的肤色偏亮，浓眉大眼，五官跟这里景致一样深邃漂亮。他们皆穿着本土服饰，衣裳上金丝银丝花纹遍布。随处可听见鼓点奏乐的声音，也有姑娘身着紧身的衣裙踩着鼓点轻歌曼舞，更有路过的少年歌舞相伴。

    “西齐……民风果然开放。”尚澹道。

    时玖一行人身着奇装异服，牵着马儿，走在街上着实收到了不少的围观。如果不是因为此次是出使而来，时玖简直要受不住别人奇异的目光去寻个地方换一身西齐的本地衣裳。

    时玖看得东西要比尚澹多的多。

    “若渊，你瞧那边墙壁上的孔洞。”时玖引着尚澹去看。

    “那是做什么的不会漏雨的吗”尚澹道。

    时玖心道自己果然不该高估尚澹。

    “西齐气候干燥少雨，不怎么下雨，那边是晾晒果干的耳房，留孔透风的……嗯……“时玖看着尚澹迷茫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有些罪恶，”就是你不是喜欢吃番菜馆子里的葡萄干吗就是从这房子里做出来的。“

    “噢，你不早说。”尚澹点头，又问时玖，“你怎么知道的”

    时玖撇嘴，扔了一卷西齐杂事本子给他，“我如今算是知晓尚伯父为何给你取字若渊了，你这脑子记吃不记事，可不是‘若渊’么……”

    “你……”

    眼看着尚澹火气上头，时玖赶紧捋毛顺，“开玩笑开玩笑，你别动怒啊……看前面，咱们快到了。”

    尚澹忍不住呛他，“你怎么知道前面那个就是西齐王宫万一不是呢”

    “绝不可能，”时玖笑道，“西齐的建筑很好认的，你以为随便一个贵族臣子就敢建造比王宫更高的府邸吗”

    尚澹看着面前造型独特的圆顶建筑，似乎确实是一路走来见过的最高建筑，只得冷笑一声，牵着马走到队伍另一侧去了。

    时玖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不愉的面色，笑嘻嘻地跟过去。

    时玖一行人进城之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时玖估计西齐王已经得知他们进城的消息，没有换装原因也正是在此。

    守门的卫兵右手握拳朝左肩靠拢，躯干微弯，朝时玖行礼。

    “尊贵的客人你们好，敝人沙塔库，”他用还算熟练的汉话同时玖等人说道:“我奉王的旨意前来迎接诸位，请跟我来。”

    时玖心道看样子这位西齐王倒是心思细腻，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尚澹皱眉，想问点什么，被时玖拦下，时玖笑着回了沙塔库一礼，”有劳。“

    这是个极漂亮的青年人，褐色头发微微卷曲，面容白皙，最令时玖惊讶的是，被阳光照过时，这人的一双眼眸流金，竟透出微闪的金色。

    “你怎么都不问他带咱们去哪儿就跟着走，万一有问题呢”尚澹压低声音问时玖。

    “没事儿，”时玖想着汉话博大精深，尚澹说的隐晦，这人也未必听得懂，时玖也就没拦着，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咱们到了这里的事情四方皆知，西齐王不会在咱们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做什么的。”

    “尊贵的客人请放心，王只是担心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所以安排你们沐浴休息一下。”沙塔库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时玖惊讶，他没想到，这人不仅能听懂尚澹的新亭腔调，还会用成语。

    “你的汉话说的不错，祖上有汉人吗“

    沙塔库摇头，“我只是师从过一



第四十五章 亲缘
    要知道沙塔库虽然被父亲的兄弟虢夺了王位继承权，却也是正正经经的王子，竟然能被安排独自来做这种迎接外国使臣的杂事，确实是西齐王太不地道了。

    时玖一行人到达喀拉塔的第一日，压根就没见着西齐王。时玖倒是心安理得，该吃吃，该睡睡，对着西齐的家具赞叹不已，还让人那纸来临摹。

    侍女面色有些为难。纸虽然从中原传到他们这边，却仍然是名贵之物，不比羊皮便宜的。时玖看出她面上难色，只得按耐住可惜，礼貌地表示没关系。

    到了第二日下午，西齐王终于想起他们这些人，或者说晾够了这些自许天朝要跟他们宣扬国威来的这些人，着人召见他们。

    时玖一派乐呵，却在来传话的人露出不屑的表情不耐转身之后，眸色冷冽下来。

    就算大楚国力如今远不敌当年盛世之况，可算上前朝怎么说也有千百年的底蕴，西齐不过一个偏远的蛮夷小国，士兵也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只会骁勇，善战全无。曾经被大楚开国皇帝一路朝西打到国都门口，被打伤了根本，边界倒退三百里。现在嘛，发展的能跟大楚旗鼓相当就不错了，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又是穿过长而多弯的走廊，时玖怀疑这人在带着他们绕路。七拐八拐之后，总算是到了一间镶满各色玉石的几人高的厚重暗红石门跟前。

    门口，沙塔库正朝他们微笑。

    “哦我尊贵的客人们，昨夜睡得可还好”

    “托王子殿下的福，我们睡得很好。”

    沙塔库半点也不吃惊时玖能猜出来他的身份，笑容不改，“王已经恭候多时，请使者大人与副使大人解下兵器，其余人在外稍候。”

    时玖微笑，没有言语。

    空气中漂浮着一点淡淡的尴尬，西齐这边的守卫纷纷握紧长矛，一时间“铿锵”的声音流转。

    沙塔库手朝后按，示意自己的人放下兵器。

    “使者大人这是何意”

    时玖不过借此试探一下西齐王的交代，不过一笑，亲手解下腰间配的短刀随手递给西齐的一名守卫。

    “在衡量解佩刀和起冲突哪个更有利些。“时玖调侃道。

    “哦”沙塔库笑道:“不知大人衡量的如何”

    时玖耸肩，“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很明显地表达了我的想法。”

    沙塔库哈哈大笑，“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汉人。”

    “恕我冒昧一问，王子殿下见过很多汉人吗”

    “多了不敢说，但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是整个喀拉塔见过汉人最多的一个布尔善族人。”

    这时，领头的守卫呵斥了句什么。

    沙塔库面色不改，朝时玖等人颔首，“这是布尔善族人独特的问候方式。”

    时玖笑而不语，并没有揭穿他。

    拜商瞿的耳濡目染，时玖

    对西北诸族的语言都有简单的了解。而那守卫刚说的，时玖不巧正好知道。

    布尔善族的传说，他们的祖先视猪为最肮脏的动物，骂人家是猪跟在大楚市井骂人死全家也差不多的恶毒了。很明显沙塔库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竟然能到习以为常的程度。时玖自认是做不来的。

    虽然这位王子心思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可时玖就是对他讨厌不起来。这种不讨厌在见到西齐王的一瞬间达到极致。

    沙塔库一进王殿就同叔父问好，得到爱答不理的回应之后乐呵呵地自觉站到角落里。

    西齐王就远远不如沙塔库这般英俊了，一派中年人的大腹便便，靠坐在宝石王座上，身边一左一右两个衣着暴露出纤腰翘臀的侍女挥动着蒲扇。

    一见面连客套话都懒得说，更别提赐座之流。他懒洋洋地靠着，说了句什么，身边站着



第四十六章 夜闯
    时玖笑了几声，道:“王上稍安勿躁，结亲关系只是其一。”

    时玖微笑道:“来这里之前呢，我稍微做了个了解，得知西齐境内也不大太平，前狼后虎内忧外患……”

    “王上别急着反驳，”时玖见西齐王脸上怒色已现，说道:”听说西齐往西的地域小国这几年也发展起来了，北边燕国更是频频骚扰西齐的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