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将军共枕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逆听尘
“既然川儿都不愿意,那老夫这么多年苦心谋算,都是为了什么呢……”他的脸看起来已经苍老得很,还带着几道狰狞的疤痕,肌肤粗糙,满是褶皱。他对着月色喃喃自语,生命里第二次迷茫不敢前。
第一次是杜家被满门抄斩,自己带着小皇子瞻前顾后苟且偷生之时,他也曾这般茫然过,却因为小
皇子尚且年幼,东奔西走地过了下来。如今大楚国破,小皇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知晓自己这般存在是为何。复仇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惠帝早就进了皇陵入土为安。杜家人的血染红了午门前一整条街,这么多年,那血色也经风雨洗涤,沉泥地底。当年杜家盛极一时之时,害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内侍传唤的声音让杜参和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戴起头纱,熟练地用西齐话回了一句。走到门口,杜参和回头从窄小的窗口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朦胧的天幕。
……
“你的叔父之所以能坐稳这个王位,都是因为有杜参和为他谋划。在没有杜参和帮扶的情况下,你认为你的叔父……仍旧能安享国王之乐的机会有几成”时
第四十八章 比赛
西齐的布尔善民族向来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送春神大典当晚,葡萄干枣干挂得四壁都是,香甜的果味弥散,笼罩了整个喀拉塔。
篝火冲天而起,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们穿着新裁的团花衣裙围着篝火三三两两地跳舞。
裙摆的褶皱因为转圈而展平,团面的花纹展露而出,赢得姑娘小伙子们的青睐喝彩。
王城之后马场被围起来,里面少年纵马驰骋,每个人手里的箭矢都有不同的编号,由专门的人收集箭靶上的箭矢计数,选出骑射最佳的少年和歌舞最优的少女与王上一起接受春神的洗礼。
西齐的骑射衣服跟平日里穿的也不大一样,袖口要更短一些,长裤的裤脚也收得更紧,时玖穿在身上倒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张弓之时觉得肩膀的地方有些紧。
“要是上场之后衣裳裂开就好看了。”时玖挣了挣肩膀。
“紧吗应该不会裂开,许是你穿惯了宽袍觉得这衣裳束缚。咱们去换件大的吧”
时玖发觉商瞿是真的想带自己下场换衣服,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我就是抱怨两句,不耽误什么。”
商瞿点头,拿着牌子领了二人的马匹,都是西齐常见的棕马,时玖摸了摸自己那匹马儿的鬃毛,心道西齐确实畜牧发达,这种普通马儿放在大楚也算得上好马了。
时玖上马,御着马儿走了几步,待熟悉之后,反身朝商瞿弯唇一笑,“比赛”
商瞿见他眸色清亮,整个人都好像生机焕发一般,也被他感染了轻快的心情,点头,“赌注”
时玖眼珠一转,“你赢了的话就把我的马服给你穿!”
这算什么赌注商瞿还没来得及问,那边时玖已经纵马跑了。
商瞿也不急,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在心里查了十个数才策马追上去。
小时候时玖也跟商瞿一块儿骑马,因为每次时玖都被商瞿落一大截,所以商瞿为了照顾小屁孩的自尊心,总是让他十个数。
时玖三箭齐发,分别中了三个方向的箭靶,看得身旁人一阵惊呼。时玖一勒马,转头挑眉看向商瞿。
商瞿看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张弓搭箭,动作潇洒至极,同样三支箭矢分别扎进时玖三箭的旁边。
“驾——”商瞿趁着时玖呆愣的功夫,策马一举反超过他。
这边激烈的角逐很快引起了台上王公贵族的注意。
西齐王一派严肃地端坐在主位,他左手边坐的是达伦,右手边坐着沙塔库。
底下有人道,“蓝色六十九跟黄色二十八不分上下……”
“那是哪家的小子你认识吗”
“眼熟……许是跟我家小子玩得好……”
沙塔库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西齐王斜睨他一眼,灰色的眼眸里阴狠闪过。
“王侄认得那场下
的年轻人”西齐王问道。
沙塔库看着时玖纵马的背影,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兴趣,“认识说不上,见过几面罢了。”
西齐王皱眉,复又把注意力放在场下那集结全部风头的两人身上。
这时时玖刚刚在马背上旋了个方向,五指张开,又是三箭连射,商瞿从后赶上,两个人并未交流,却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默契地抬掌相击。
“啊——”
场外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西齐的姑娘大都热情奔放,频频朝时玖跟商瞿招手,口哨声此起彼伏。
“待会儿骑射比赛结束之后,让那两位壮士过来我瞧瞧。”西齐王说着,看了眼沙塔库,“既然王侄认识,不妨为王叔介绍介绍。”
沙塔库心里明白,他这位叔父又在担忧这种勇士会为自己所用,所以想先拉拢过去。因此好像在忍痛割爱一样
第四十九章 送春
赛场的成绩很快就有了结果,商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然而令所有人大为吃惊的是,第二名居然不是他们的勇士诺里弗,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这个……施昂是谁玛纳斯又是哪家的新贵怎么好像都面生“
玛纳斯在布尔善传说中有美丽的玉石之意,这是时玖给沙塔库解释过自己名字的含义之后,沙塔库给时玖取得化名。施昂就更简单了,是商瞿的“商”字拆开分成的两个音。
时玖的眼睛淡淡掠过诺里弗,也就是去年骑射的冠军,今年仅仅拿了第三名。
诺里弗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把抓过通传的小侍从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着,时玖虽然能听懂的西齐话有限,大概也能猜到他在质疑比赛的结果。
毕竟赛马输给了一个人是当场就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可是计分居然让一个跑马跑得还没他快的人占去,诺里弗如何能甘心。
诺里弗还没吼完,又一个戴着金色长穗子的男子走过来。时玖打量他几眼,居然发现他跟沙塔库的样貌有那么几分相像。尤其是眉眼的轮廓,说实在的,时玖对于异邦人的样貌着实分不清楚,觉得一个肤色一个瞳色的长得都差不多,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的眉眼同沙塔库生得如出一辙,模样是与生俱来的布尔善族人的漂亮模样,只是他的眼睛是深情的灰色,看人时少了几分沙塔库的热情,多了一点布尔善族青年贵族的忧郁。
耶顿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先是很平静地从地上拉起小侍从,替他拂了拂衣襟被人拉扯出的褶皱,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他走了,旋即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直视诺里弗。
“比赛结果是校场统计出来的,你有什么问题也不用找个孩子的麻烦。”耶顿平静地说。
诺里弗很显然还是有些忌惮耶顿的,态度也不似方才对着侍从那般强硬,只是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也就是了。
“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我要向王上申诉。”
“王上就在那边,你当面同他说吧。”耶顿依旧是温和而疏离的态度,面前的人压根就没入他的眼,跟死物没什么两样。
诺里弗很想发火,却碍于耶顿的身份,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愤愤地看着他。
耶顿转而朝时玖和商瞿这边走来,“二位好,敝人是布尔善大祭司耶顿,奉王上之命王上来请骑射的前三名勇士,请跟我这边来。”
西齐王已经同几位王公大臣坐在祭坛底下的王帐里,里面当然也包括沙塔库跟达伦。琉璃盏盛着通透的红葡萄酒,吊灯摇曳在酒杯里。时玖乍从夜幕走进灯火之中,不由得被晃了下眼睛,商瞿的手迅速挡在时玖眼前,直到他适应了室内的灯光才放手。
耶顿朝西齐王行礼,“尊王上之命
带来三位勇士。”
时玖看了眼耶顿。西齐的大臣跟一般贵族见了王上都要行单膝的跪礼,但是耶顿就这么微一躬身,似乎西齐王也不生气的样子。不止西齐王,就连其他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都没什么反应,好像是对耶顿的行为习以为常。
时玖脑子转了转,还是说,大祭司在布尔善民族里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本王今日看过了三位的骑射表演,真是尤为精彩,不愧是我布尔善民族的勇士,本王谨代表王室为你们加冕。”西齐王冠冕堂皇的声音打断了时玖的思绪,他和商瞿的面部都用江空夜给的药膏做了调整,这会儿倒也不怕被西齐王认出来。
沙塔库听了西齐王的话,瞬间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来。
时玖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继而迅速垂头,嘴角抽搐不止。
第五十章 常芳
西齐王寝宫门口守备严格,时玖跟商瞿连过了好几个关口,才被带进西齐王所在的房间。
诺里弗第一次进王宫,手脚都紧张的不知往哪里放。
时玖也紧张,毕竟他马上就要做一点杀人越货的事情,容不得他放松。
正想着,手上倏然一暖。商瞿握着他的手攥了攥,旋即又松开。
时玖偏头看着商瞿的侧脸,心里莫名地定了定,像过去每一次一样,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寝殿里只有两个人,主位上坐着西齐王,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个蒙着头纱的人,时玖已经在大典上见过他一次,知道他就是达伦,也就是曾经的大楚官员杜参和。
两名守卫一左一右合上寝殿的两扇镶满宝石的厚重石门。西齐王喝了些酒,坐姿也不如方才那般端正了,硬撑着精神问候了三人,他们都一一答了。时玖也早就同商瞿串好了词,只说两人从乡下来,是表兄弟,果然西齐王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时玖接过内侍端上来放在一旁的酒杯凑上去想跟西齐王喝上一杯。他看着就像个腼腆的大男孩。西齐王除了好奇这么个看着纤弱的小子竟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之外也没多想,因着是宫殿里的酒,就更没有多少防备心。
还是达伦,警惕地接过时玖递过来的酒杯,凑到鼻端嗅了嗅,沾了一点尝尽嘴里。也因为银质的酒器并没有发黑,这才稍微放下心。时玖嘴角含笑,眉宇间却有着几分因为被质疑而产生的愤慨。
心里却道:要是江空夜的毒粉被银杯子测出来了,他的饭碗也别要了,就等着蹲街上喝西北风吧。
“唉……亲爱的老达伦,你未免太过警惕了。”西齐王自以为把时玖的神情收在眼里,还责怪地看了眼达伦,“伤了年轻勇士的心可不是好事。”
达伦知晓他想要挽留这几个人,也便配合道:“是我的不是,尊贵的王上,还有你,值得敬佩的勇士。”
达伦多看了时玖几眼,时玖捏捏鼻梁,抬眸,朝杜参和投去高深莫测的一眼。
杜参和看着他突然一怔,旋即他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里,看着时玖这双熟悉的眼睛,只觉手脚冰冷。
这时,杯中酒已被西齐王一饮而尽。
达伦眼看着西齐王饮酒却没来得及阻止,一颗心如至冰窖。
是老天报应他了吗……杜参和不知道,下一刻,手脚却陷入麻木之中。
酒里有毒!
可是他全身麻痹,连舌头也动不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从诺里弗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时玖的背影,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也上前去敬酒,只觉得颈上一疼,就软到在地上。
“咚”一声震响,引起了门口守卫的注意。但是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管。没有王上的下一个命令
,他们的义务就是死守寝殿门口。
诺里弗倒在地上,而商瞿并没有扶他,而是冷眼看着。
时玖回身看了眼,心里砰砰直跳。西齐王酒囊饭袋这么多年,一大杯毒酒下去必死无疑。
可是杜参和喝得量太少了,只怕仅仅是是因为年迈的缘故,沾了毒酒之后才陷入了短暂昏迷,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苏醒。
时玖根本来不及管躺在地上的诺里弗,与商瞿对视一眼。
时玖走到商瞿身边,同他一左一右架起诺里弗。
太重了……
时玖命在旦夕的时候,仍然没忍住对诺里弗的吐槽,这家伙吃得虎背熊腰的,比他家阿瞿还沉,真是苦了他的马儿了……
时玖给商瞿使了个眼色,商瞿会意。
“他晕了,我们带他出去。”
时玖赶忙在身边加上一句,“刚才我问了王上,王上许了。他还说有事情要跟达伦大人谈,所以要我们都先退下。”
这种事情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西齐王身上,于是二人顺利地架着诺里弗出了王宫。
出了王宫,时玖迅速把诺里弗丢到草甸里,甩了甩酸疼的手。
商瞿散开自己的头发,又迅速地扒自己跟时玖身上的马服。
太可惜了……
商瞿看了时玖一眼就知道他想得什么,“来不及了,衣裳显眼,快脱了藏草堆里。回家再做一套。”
于是时玖也不墨迹了,迅速除去身上花哨的马服,穿着衮色的里衣跟商瞿跑到马场,一人骑上一匹策马朝着草原的方向跑。
他们的马儿刚跑出王宫,尚未出喀拉塔的城门之时,身后王宫里不知何处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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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梨汤
又是一年秋来到,石榴结子稻谷丰登。
“呦,这不是时大人”
时玖笑着应了,“家里今年收成怎么样”
“托大人的福,用了你带回来的种子,今年的粟米比去年增产了一成二。去了徭役税还有富余,够来年的口粮了。”
秋收已近收尾,时玖沿着去往郊田的路一路走,路上的农人无不笑呵呵地跟时玖打招呼。
开春的时候,时玖让人从雍州弄了一批改良过得种子送到锦州,免费分发给锦州的农人耕种。
到秋了果然成效斐然,虽然不乏人家还在抱怨徭役税的问题,但是以锦州目前的粟稷产量,只要肯劳作,温饱还是做得到的。
至于徭役税,时玖已经竭尽全力地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压到了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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