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之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息隐
苏通望着女儿,看着眼前这张越发酷似那个女人的脸,到底心软了些,耐着性子说:“棠儿,你这样闹,会害得为父丢了乌纱帽。为父在翰林院熬了十几年,为的是什么你今儿,可是让那些人看了为父的笑话了。”
“父亲,我没在胡闹。”苏棠模样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对,我是用了些手段,我设计的圈套,等您的好夫人往里钻。那岳夫人,是我让枸杞引她去偷听夫人的话的,不过岳夫人没说谎,父亲您的好夫人,的确是想要杀我。”
“不管父亲您是真的不信,还是其实心里信了只是因为顾及各方面而不愿承认,我不管,今儿这事儿,没完!”
苏棠说:“我今儿是有备而来,若是搅了父亲的兴致,我感到十分抱歉。不过,我既是来了,就一定要讨个说话,您最好也有个态度。我看在,您好歹也养育了……我……十多年的份上,这事我不报官。”
“该怎么处理,您自己想想清楚。我累了,先回屋休息去……枸杞,黄连,走。”
苏棠行事雷厉风行,一点不拖泥带水,苏通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根本不是她的女儿了。但也不容他多想,等苏棠回屋后,他则瞪向站在一旁的苏夫人。
苏夫人却挺了挺背,目不斜视,似是并不怎么惧怕一样。
等回了房关起门来后,苏通压低声音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可就与我无缘了。”苏通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熬了这些年了,为的就是将来可以一举入内阁。
他一步步走来,小心翼翼,就怕一个没注意落人把柄。这些年,纵使袁氏一直再无所出,他都三十多岁了,膝下也没个儿子,可也没有纳妾。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博个夫妻恩爱后宅安宁的好名声吗
像他这种从小地方考进京城来的,与那些勋贵子弟又怎么能比。人家生来便得富贵,就算不努力,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
但是他不一样,他平民出身,除了科举走仕途博得前程外,再无别的选择。
如今眼瞧着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唾手可得,他不能够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生事。哪怕是至亲……也不行。
“你告诉我,今天她们闹着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袁氏想着,事到如今,就算她一再否认,怕也瞒不过去。所以,袁氏索性承认道:“是,她们说的没错。”
就算苏通本来心里是有些怀疑,但那也只是疑虑。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真的,她真的想下手杀害过棠儿。
“你何故如此做”苏通眉心皱成山,眼神一晃,忽又想到别的,不由质问,“你素来待棠儿不错,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对此,袁氏否认。
“不,妾身待她是真心的。只是,正因为真心待她,所以才如此恨她。”袁氏目光闪过一抹狠意,唇也抿紧了些,用一种颇为怨恨的目光看向自己丈夫,那眼眶里,似是还含着泪意,“老爷难道忘了吗若不是她,咱们牡丹会受到牵连吗眼瞧着几位殿下就要选妃了,若不是她闹出那样的丑闻来,凭咱们牡丹的容
貌品德,会入不了诸皇子的眼”
“老爷!牡丹这辈子都毁了!她是您女儿,那牡丹还是我心头肉呢。”
“她做了丑事,却能做伯夫人。咱们牡丹那么温柔善良,却非得替她姐姐受那些责罚吗妾身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这才一再让黄连下毒手。”
“哼,只可惜,那死丫头胆子小,是个不成器的。”
“你……你!”苏通倒是头回见着自己夫人这般可怕阴毒,与平素贤惠端庄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你是糊涂了吗啊她如今是什么身份你派人暗杀她,就不怕霍家追责吗”
袁氏却是不将霍家放在眼里的:“霍家若是在前朝,这霍家的确荣宠至极,可如今早已改朝换代,霍家是霍蕙太妃的娘家,新帝也已经将霍家由超品侯爵贬黜成如今一个小小的伯爵,老爷您难道还怕霍家不成不过就是失了宠的皇亲罢了。再说,霍家如今虽还有伯爵在身,但却子嗣凋零,是死的死残的残,早不是当年了……”
“而你那好女婿,也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小兵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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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说实话,虽然苏棠觉得按着自己的推理霍令俨会来。但凡事都有意外的,她也不能够保证霍令俨一定会来。
万一要是没来的话,难道她真的要一直呆在这苏宅么所以,听说霍令俨来接她的时候,苏棠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伯爷现在人在哪儿”
那丫鬟低着脑袋回话说:“老爷在前厅陪着说话呢,老爷说了,让奴婢请大小姐过去。”
苏棠点点头,忽又问:“夫人呢”
“奴婢不清楚。”
苏棠抽了帕子捂着嘴巴咳了两声,之后才哑着嗓子说:“你先去前头跟爹说一声,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过去。”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枸杞没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立在一旁。倒是黄连,忍不住说:“大小姐,夫人可是要害您的,老爷不会就这样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吧一会儿您定要跟姑爷哭诉哭诉,让姑爷替您做主。”
“你觉得,我跟伯爷哭诉,有用吗”苏棠瞥了黄连一眼,轻轻摇摇头,“走吧。”
苏棠由枸杞黄连一左一右搀扶着进前厅的时候,苏通与霍令俨翁婿两个正面对面坐在两边,谁也没跟谁说话。苏棠腿才迈过门槛,眼睛略瞟了一下,就感觉得出来整个氛围不对劲。
她目光轻轻一转,便又咳了两声,挣开两个丫鬟的手,虚浮着步子走了过去。依着这里的礼数,一左一右给两个男人各行了一礼。
之后,苏棠又捂着嘴咳了起来。
霍令俨自始至终都只是端端坐着没动,甚至苏棠进来,他目光也没朝她身上瞥一眼。苏棠咳嗽,他也恍若未闻。
倒是苏通,搁下茶盏来,到底关心着问了几句:“这是怎么了”
苏棠摆摆手:“不碍事,死不了,不过就是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如今一到晚上天气凉一些的时候,总会有些咳嗽。之前在家吃了药将养着,已经好了些,只是不知怎么的,今儿这毛病又犯了。”
枸杞本分老实,黄连却是有些小聪明的。一听苏棠这样说,她立即就附和着道:“想必是今儿气着了。”
苏通心里明镜儿似的,面上却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只是虚伪关心两句道:“如今你既嫁了人,为父也关照不到你,你自己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今儿也晚了,女婿又来接你,为父也不虚留你,早点回去吧。”
苏棠却说:“夫人呢我这就要走了,下次再见,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她不出来送一送吗”
苏通又端起茶盏来,垂着眼眸啜了口,没看苏棠,只说:“她今儿累着了,已经歇下。”
闻声,苏棠嘴角不自觉抽了下,目光也渐渐一点点冷下去,她也懒得再装着身子不舒服在这里跟他演戏了。枸杞伸手过来要扶着她坐下,被苏棠一把挥开。
“父亲,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休了袁氏,要么,我便与袁氏对簿公堂。孰轻孰重,我想您老人家心里清楚。”
“你……”苏通本欲跳脚斥责苏棠的,但余光瞥到了一旁的霍令俨后,便压住了自己的脾气,“你非得这般绝情我可是你父亲,你竟然与旁人串通这样害我。”
“害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见这位苏大人急了,苏棠这才平心静气说:“你是我父亲,害了你,自然与我没好处。所以,我不是没有害你么我给你了选择的,是你自己的心偏着袁氏与牡丹,倒还反过来责难我了”
“你母亲待你不薄,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你辱没了苏家门风,害了你妹妹,你当真不知道悔改”
原身不守贞洁,不但霍家不待见她,她自己的娘家更是以此为耻。苏通是文人,自命清高不凡,更是不耻女儿这种行为。
在他眼里,长女是一百个不好,次女是不管怎么做都对。
对于一个眼睛瞎掉心也偏掉的男人,苏棠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说:“我母亲在润州,她自是待我不薄,但你却薄待了我,你也负了她。”
“你……”苏通气结,下意识朝霍令俨那边探去一眼。
这回,霍令俨倒是难得的抬眸朝这边看了眼,目光幽幽,颇有一副瞧好戏的姿态。
苏通气得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根本不想再多看这个女儿一眼。苏棠也并不搭理他,只是走向霍令俨道:“伯爷,咱们回吧。”
霍令俨略抬眸,看了跟前的这个小女子一眼。继而倏地起身,招呼也没打,只迈着一双大长腿,直接负手踱步而去。
苏棠见状,便紧紧跟了上去。
“伯爷,您请等等我,我有话与您说。”
苏棠的确是有话与霍令俨商量,本打算回去的路上说的。哪成想,霍令俨是打马过来的,一路上,她倒是没这个独处的机会。
等回了伯府,两人一道去太夫人那里请了安又回了静轩阁后,苏棠见霍令俨直接往他书房去,她便也跟了过去。霍令俨没搭理她,不过也没撵她回去,苏棠便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伯爷。”青屏瞧见主子回来了,忙过来请安,却在瞧见跟在身后的苏棠后,稍稍愣了下,之后才也依着规矩请安,“夫人。”
苏棠没理青屏,直接越过去,跟着霍令俨进了书房。而霍令俨,更是目不斜视,答也没答一句。
青屏被晒了下,晃了下神,目光不自觉便朝书房内探去。但霍令俨进去后,却是直接将门关上了。“啪”的一声响,倒是将青屏惊着了。
跟在青屏旁边的小丫头雀儿问:“青屏姐姐,爷今儿怎么带夫人来这里了”
“我怎么知道。”青屏肃着脸说,“多做事,少议论这些是非。爷还没吃晚饭,赶紧去备饭吧。另外,再烫一壶茶来,如今天儿越发冷了,爷秋冬季节最喜饮茶。”
“是,我这就去。”
雀儿走了,青屏却依旧站在门外,倒是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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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书房内,苏棠望了眼映在窗户纸上的那道柔长的身影,笑着打趣说:“伯爷,您打算什么时候抬青屏做姨娘我瞧她对爷一片真心,爷莫要伤透她的心才好。”
霍令俨没理她,只是褪了披风挂在一旁,弯腰坐下后,这才望向苏棠问:“怎么,今儿那场戏,是你们父女特意演给我看的”
苏棠觉得他这个人太过于冷漠挺无趣的,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伯爷何以认为是做戏给您看呢”苏棠兴致缺缺回了一句,正想顺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却在目光朝他探去的时候,被他冷鸷的眼神吓着了。
苏棠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已经挪过去的屁股又慢悠悠挪了回来,然后好好站直了。
在他面前,她就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苏棠腮帮子咬得死死的,心里挺生气,更是不甘。
但她不得不承认,方才的那个对视,在他面前,她根本就毫无气
13.013
这原身与霍家的这门亲事,当初是草草办了的。霍家给苏家下了多少聘礼,她不知道。不过,苏家陪过来的嫁妆,却是少得可怜。
她之前归置过,除了一些老旧的金银首饰外,另外就是只有二百两银子。而那些金银首饰,苏棠曾让枸杞拿出去估过价,若是全卖了,总共也卖不了五十两。
所以说,她现在是真的很穷。
如果每个月就靠着她婆婆给的十两月例银子过日子,她会永远过得捉襟见肘。差人办事,逢年过节给奴才们红包,哪样不要钱
所以,她靠不了别的,也只能靠自己了。
“你要多少”
苏棠一听,心里直夸他大方又爽快,不过在说具体数字的时候,苏棠还是保留了一些。其实按着她的预算,在外城购置一处院子,再花钱在内城拿下一个铺面的话,按着这里的物价,怎么着也得一万多两银子。但是一开口就要这么多钱,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她也想过了,铺面可以先租赁,等赚了钱再说。
不过这宅院,还是得买一个的。不是自己的屋子,住着也没有归属感。
所以,苏棠掐着指头算了算后,厚着脸皮笑说:“倒也不多,不过也就七八千两银子吧。不过,伯爷若是想孝敬孝敬您岳母,想多给点,那我也是没意见的。”
霍令俨安安静静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聒噪完后,才慢吞吞呷了口茶,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伯爵的俸禄,一年也就两千两。我如今不过是西城门一个管着二十多个兵的兵头,月份也就二十两。如今你一张口就跟我要七八千两,我如何拿得出来。”
听他这样说,苏棠瞬间没了兴致。
“俸禄是不多,可谁家是靠俸禄过日子的呀”苏棠小声嘀咕,还在挣扎着想争取一下,“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个铺面田庄什么的每年收租子收分红,指不定得多少银子呢。”
“我不白要,你借我,到时候还你。”
“你拿什么还”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偷不抢,不会坏了你们霍家的名声。一句话,伯爷是借还是不借”
霍令俨又慢条斯理呷了口茶,眼角微弯,漆黑的眸子里似是有笑意。他抬眸朝苏棠望过来,双手交握,十指扣住,身子略微前倾了些,靠得苏棠近了些,一双长腿几乎是抻到苏棠跟前来,问:
“你打算怎么还”
苏棠嫌他管得有些多:“这你就别管了。”
又觉得他这种态度,指定是不会借的了,便也不想再耗下去,便道别说:“伯爷早点歇着吧,我回去看看儿子。”
苏棠风风火火略福了下身子,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人道:
“我不是拿不出这些钱给你,但你既是向我借的,又说了要还……总得付利银。我也不多要,三分利,如何”
“三分利”苏棠气到爆炸,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不去抢钱庄”
霍令俨点点头,又说:“或许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婆婆有钱,去跟她借。她老人家好面子,指定不会收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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