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那人刚刚亮出自己是并州府衙官员的身份,那士卒就更大声的喝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喊叫的时候,手里还将一把陌刀抽出了一半。
那名并州府衙的官员不敢靠近,只好站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赵将军给萧冉抱拳行礼,如孙子送爷爷一般的把萧冉送出军营,然后,就下令开拔了。
只是,赵将军的队伍开拔的方向不是并州城,而是相反的的方向。
那官员匆匆赶回府衙,将自己见到的说给梁州牧听。
梁州牧看着门外,知道赵将军的队伍不会进城了。自己派去的人成了闲杂人员,自家的小舅子也不再对自己唯令是从了,拿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压一压随后来到府衙的萧冉,这是梁州牧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了。
调兵东去勤王的旨意自己已经接到了,可那些平时缺饷的士卒有意耽搁,迟迟不肯动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是缺了一些军饷,你们就为难本官,实在是狼心狗肺。
“你们且先东去,粮饷随后送去。”
这样的话已经没人信了,而梁州牧也不敢提军法伺候那等话。若是逼得紧了,哗变也不是不可能。
萧冉看着面无表情的梁州牧,觉得是时候说点正事了。
“梁公、梁公。”
正在沉思的梁州牧回过神来,看到是萧冉在喊他,就有些不悦的说道:“萧爵爷还没走吗”
萧冉一听,顿时就来气了。自己还什么事情也没办,你这就想赶我走吗
气虽气,萧冉却笑着说道:“梁公的麻烦还没解决,我怎么忍心离去。”
“本官的麻烦”
“是啊。”萧冉指指正东方向。
梁州牧心中一惊,可接着就想到定是自己那个草包小舅子告诉萧冉勤王之事的。
若是并州军能东去,定要让他做先锋。梁州牧在心里恨恨地说道。
“还有,那里。”萧冉又指指正南方向。
那些哭饷的边军就在那边。
梁州牧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萧冉。
“你不用相信我能做到,你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成。”萧冉向一边走去。
梁州牧看到那处有一张椅子。
梁州牧想了想,刚刚萧冉说话饿时候是站着的,那么这些不腰疼的话,自己也不必相信。
两件事都牵扯到钱。虽说你手里有从郑郡守那里换来的制钱,不过也就是上千贯而已,只府衙门口的边军尚可打发而已。
并州军东去勤王,那军费可不是小数。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钱的事情而已。”萧冉坐下后说道。
“这钱的事情,断然不是小事。”梁州牧有些鄙夷的说道。
“梁公说的不全对。在有钱人手里,钱是大事。在那些快要饿死之人手里,钱不如一块发霉的干粮。”
“这里没有快要饿死之人。”梁州牧面色不悦的说道。
萧冉心说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可这时候不是争论这件事的时候,勤王的旨意梁州牧已经接到了,若是高将军和边军再不离开,做了梁州牧误事的借口那就麻烦了。
并州军迟迟不动,若是上面追究下来,梁州牧如果坏了良心,说边军在此闹事,故而误了行程,这高将军就成了替罪羊。
萧冉略一思索,沉声说道:“梁公若是真想让这两件事今日都解决,就听我一句。若是觉得我在这里碍事,我就出去和那些人一道,只管看热闹好了。”
说完,萧冉起身要走。
“且慢。”梁州牧站了起来。
萧冉顺势不动,抬头看着梁州牧。
“后面密室相谈。”说完,梁州牧离开桌案,等着萧冉起身跟来。
在梁州牧那间简陋无窗的小屋中,在数根火烛旁,梁州牧像是卸去了伪装,拉着萧冉的衣袖说道:“萧爵爷若是能助我度过难关,梁某将终生不忘爵爷的大恩。”
萧冉扯扯衣袖,发现梁州牧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样。
“梁公松手,我不习惯与你这般近乎。”萧冉又扯了扯衣袖。
“萧爵爷,习惯便好了。”
萧冉看着那张已经没了半分斯文的嘴脸,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此间之事,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若是爵爷想打人,老夫也认了。”说完,梁州牧紧闭双眼,却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这般操作比杀了萧冉都狠,弄得萧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梁牧,你真的一点钱也没有了”萧冉不相信堂堂一位州牧没有贪墨。
“半文也无。”
“你他么的把自己说的一穷二白,谁信啊”萧冉用力一扯,将梁州牧闪了一下。
“不瞒萧爵爷,这钱原本是有点,可全被那贵人要走,说是去上下打点。”梁州牧颤声说道。
“那贵人------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是哪路神仙。我就问你,勤王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州牧看看闭紧的屋门,低声说道:“南诏王以今上矫诏为名,联合另外二位王爷,兵发永安,只十几日,就逼近------”
“慢一些,你说的那矫诏是什么意思”
萧冉虽然知道勤王定是有人不服气皇上,把皇上围了。可矫诏却是第一次听到。
“这矫诏就是------”
原来,矫诏就是宣示当今皇上继位的那道圣旨,不是老皇上的旨意,而是有人做了手脚。
“假传圣旨”萧冉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
“不尽然,比那复杂的多。”
梁州牧又做了一番解释,萧冉总算明白这矫诏是怎么回事了。
假传圣旨,那圣旨是假的。而这矫诏,除了上面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本意,其它都是真的。
签发程序是真的,上面的玉玺用印是真的,甚至连宣旨人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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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此贵人非彼贵人
萧冉一听就有些糊涂了。既然都是真的,谁能证明那上面的话不是老皇上的
那位南诏王还是将矫诏之事告诉南诏王的人
还是那位南诏王自己想出来的造反借口
那可是继位诏书,那位今上已经做了好几年皇上了,现在又有人说当初的继位诏书是矫诏。
这种不好求证的事,不知天下有多少人会信。
萧冉知道那位下旨让自己去面圣的今上,和那位南诏王是异母同父的兄弟。而那位起兵与皇帝老兄硬嗑的南诏王,十有**就是从自己手里买马的李校尉。想起那人站在镇西关关城城墙上指点江山的样子,萧冉就觉得他有几分王者之气。
那人倒是挺随和的,在镇西关时,还给自己送了一件玉佩。老秀才说那是皇室子弟才能用的物件,而上面镂空雕刻的螭龙,代表的是二皇子。
而南诏王恰恰是老皇帝众多子嗣中的老二。
据梁州牧说,南诏王的军队仅仅十几日就行军近千里路,且无人可挡。这可是骑兵的速度和作战能力。而如此多的骑兵,就要有大量战马。
想到这里,萧冉想起自己卖出去的那三千匹战马,还有自己为了感谢孙将军发射霹雳火救命,送给孙将军的那一千匹战马。
四千匹战马,可组建王朝最强大的骑军。若是这些骑军真的在南诏王手里,那位皇帝老兄就要头疼了。
一百贯一匹马,且不分等级,如此大方的出手,自己还以为是行情如此,原来是有人急着起兵造反,需要马匹。
想到自己送给孙将军的那些战马,并没有像孙将军当时说的那样,那些战马当用在边军中,为戍边出力。而高将军也告诉过自己,他手下的骑军并没有得到一匹战马的补充。
至于那些战马的去处,在镇西关成了一个谜。
萧冉倒觉得也没什么好猜的,如果孙将军与李校尉早已勾结,那一千马早就混入李校尉买的那些马中,一起去了南诏。
萧冉先前还以为那一千匹战马被孙将军卖了高价,现在想一想,恐怕那一千匹战马都已经在南诏王的北上大军中,冲城拔寨,所向披靡,将王朝大地踏在脚下。
再想到孙将军和孙驿长都曾想要了自己的命,萧冉觉得,真正想要自己命的,说不定就是那位面目和善、风流倜傥的李校尉。
没得罪你们啊,干嘛要我的命
送吃的,送玉佩,就是为了迷惑自家吗
最重要的是,若是那位今上知道南诏王的马,是从自家这里得到的,会不会给自己弄个资敌的罪名。这样一想,好像自己急着去永安城,就是去找死的。
这些事情,该和自家先生探讨一下再说。永安城,还是不要急于去了。
密室里,火烛光暗淡。萧冉看着梁州牧忽明忽暗的脸,心说这货还等着自己给他解决难题呢,岂不知我自己已是进退两难了。
“爵爷,当今之急,就是勤王之事。老夫恳请爵爷,助老夫度此难关。”看到萧冉许久没有做声,梁州牧再次恳求道。
萧冉瞥了他一眼,心说你那不是难关,是鬼门关。李校尉若真是南诏王,你就是造反的帮凶。
“那位把你害到如此田地的贵人,怎么不帮你”
“那贵人远在深宫,想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萧冉一怔,心说梁州牧说的贵人好像不是那位李校尉。那李校尉曾对自己说过,他的家在南诏,且十分好找,只要进城就会看到。
“深宫”
“黄门寺监首刘邕。”
“黄门寺监……太监”
“我朝称为小黄门。”
“梁州牧,你是外官,竟然勾结内宦,这好像不合规矩吧”萧冉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非本官勾拌他,实乃他主动勾连,屡次来信,本官知他是先皇身边的人,又得今上厚看……”梁州牧有些急了。
萧冉心想若不是你有私心杂念,会投靠一个阉人吗
“慢着,你是说刘太监来你这里借钱的”
“刘监首怎会来这里是一名校尉拿着他的手书来此的。”
“那校尉可是姓李身边有位伴当姓张”
“萧爵爷怎知他姓李”话一出口,梁州牧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死死盯着萧冉,嘴角却抽动着。
萧冉知道他想起李校尉买马一事,也想到卖马的就是眼前的萧爵爷。
只是那名姓李的校尉是不是南诏王,两人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不然,这密室里就是两人同谋了。一个借给那人钱,一个卖给那人马,而那人却反了。
不过,萧冉觉得在梁州牧心里的那位贵人并不是李校尉,而是深宫里的那位阉人。
此贵人非彼贵人,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那李校尉可能才是真正的“贵人”。在梁州牧心里。一位王爷是不会扮作校尉,亲自来边关买马的。
若是李校尉真的是南诏王,这种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做派,好像真的能做成一件事。
可造反毕竟是大事,历史上王爷造反有被砍了脑袋的,也有坐上金銮宝座的,成与不成全在天下大势。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那李校尉是从我这里买走的那些马匹。可那又怎么样人家一手钱我这里只能一手货,没有白条,也无遥遥无期的兑换日子,这买卖公道的很。”
萧冉这样说,是告诉梁州牧,你借给人家的钱,虽然都落在了我等的口袋里,可那是卖马的钱,你就不要惦记了。里一个意思则是讥讽梁州牧,用兑换文书黑自家钱的事情。
看梁州牧有些失望,萧冉又问道“可验看过那封手书的真假”
“确是刘监首手书。”
“手书何在”
“已按约销毁。”
萧冉近前一步,盯着梁州牧那双有些混浊的双眼。
毁了借出一州半载赋税,你能不留下证据
梁州牧知道萧冉不相信他的话,就有些无奈的说道“留之无用,不过是一些官场上的场面话。”
看到萧冉更不信了,梁州牧倒也没急,慢慢把自己与刘太监书信往来之事说给他听。
第二百七十八章与马儿有关的事
原来,前几年梁州牧去永安面圣的时候,结识了那位黄门寺寺监刘邕。
这黄门寺是做什么的就是皇帝身边的一个机构,相当于秘书科。上传下达,整理文书,办公地点在宫内,所以里面的人都是阉人。
黄门寺的头头称作寺监,那刘邕就是两朝的黄门寺寺监。
梁州牧面圣时,因为一件小事惹得皇帝不高兴,辛亏刘寺监在一旁为他打了个圆场,梁州牧才得以化险为夷。
此事过后,梁州牧曾专程感谢过他,他却连见也没见梁州牧,只是让手下的了声“知道了”。
后来,梁州牧打听到,这种临时救场的事,这位刘寺监经常做,事后也没要求那些人做过什么。
梁州牧就想着这刘寺监想必是热心吧,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一年后,梁州牧竟收到了刘寺监的来信。信上倒也没有什么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一些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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