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不然,谁会往自家身上招揽罪名。赋税征缴不齐,主官便要吃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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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自己打脸
郑郡守的一番说词,梁州牧看似好像信了。
其实梁州牧心里明白着呢,先前让河西郡上缴赋税的时候,你郑郡守动不动就拿朝廷当初的旨意来推脱,倒是这赋税没有征齐的说词,说的是最少的。
现在这样说,是不是觉得门外站着一群嚎哭着的军汉,就自家慌神了。此时说出这个借口,就是想趁机让本官把你上缴赋税不及时的罪过免了吗
若不是钱粮库告穷,你这番说词就是套在自家脖子上的枷锁。
梁州牧知道郑郡守说了假话,可此时也顾不上追究。外面那些哭嚎着的人,还等着郑郡守手里的钱来平息事端呢。
可他却给了自家一张纸。
“这是怎么回事”梁州牧抖着那张纸说道。
“下官知道赋税数目不够,每日里便是心急如焚”
你骗谁呢这并州城等着看我笑话的,你排在首位。梁州牧腹诽着。
“谁曾想,萧爵爷来了,拿着这张兑换文书让下官做主。可这钱粮库里的事,下官如何插手”
你是不插手,你插刀。梁州牧想起郑郡守为钱粮赋税周转一事数次上书朝廷,心里就有气。
“可那萧爵爷赖在下官那里,非要要个说法。下官无奈,深思之后,就想到了这民兑一事。”
“嗯”梁州牧一听到民兑二字,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不是自己让钱粮库有意拖延兑换时日,这并州也不会有民兑一事。想那先前,这钱粮库出具的兑换文书,与真金白银一样的坚挺。来此经商的人,哪个不说此法深得人心。
“唉”梁州牧叹了一口气,示意郑郡守继续说。
“民兑一千三百两银兑换制钱一千贯,此为惯例。这萧爵爷手里有一千三百两银子的兑票,我只需一千贯制钱即可换得”
梁州牧想了想,说道“河西郡本该上缴的赋税数目为一千三百贯,你这”
梁州牧的意思是,你本该上缴一千三百贯,却只用了一千贯就想了事,这不是糊弄我不识数么。
“府君的意思是,我没有实打实的出这一千三百贯”郑郡守面带狡黠的说道。
“不是吗”梁州牧冷冷地说道。
“这并州城有官兑民兑,下官手头拮据,只好借民兑一事聊以解困。于是,就擅自动用河西郡赋税,将萧爵爷手中的这张兑换文书接了下来,以解燃眉之急。现时看来,下官此事做的明智。”
明智吗梁州牧觉得确实明智。郑郡守用不够数的赋税,换了这张数目足额的文书,表面上足额上缴了赋税,这边军催饷的责任便推掉了。
可这仅仅只是一张文书,不是真金白银,你郑郡守是解困了,我怎么办
梁州牧和郑郡守都明白,这张纸是钱,也不是钱。若是这张纸放在他人手里,那就是一张纸。可如果是作为赋税上缴,就没人敢把它当做一张纸。
因为,赋税征缴是王朝大事。并州钱粮库开具的兑换文书,就是官府的信用。若是连钱粮库也不认自己开出的兑换文书了,那可真就是自家打自家的脸了。
就是钱粮库不想认账的时候,也只敢在文书上做文字游戏,而不敢说那张纸是废物。
梁州牧也不想认账,可不认账不行。今日不认账,明日这府衙门前,嚎哭的人就更多了。
并州城的有钱人,甚至是来往的商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张这种文书。上面可都是盖了并州钱粮库大印的。
梁州牧看着这张被当做赋税上缴的兑换文书,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做的药自家吃吧。
可这就是一张废纸啊钱粮库里,那些制钱早已补了窟窿,哪里还有现钱承兑啊。
梁州牧看看郑郡守,又看看那些小吏,脑袋就觉得晕乎乎的,像是马上就要倒了下来。
自己打自己的脸,原本只是想想,现在真打上了,不疼,晕。
郑郡守站在一旁,低眉耷拉眼的,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梁州牧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可是看的真真的。先前萧冉让他拿着这张兑换文书来此的时候,他就想到梁州牧必然是这个样子。
赋税我已足数上缴,以后的事您自家看着办吧。郑郡守觉得自己该走了。
郑郡守刚起了走的念头,就听梁州牧叫道就问道“郑郡守。”
郑郡守赶紧拱手说道“下官在。”
“边军催饷一事,你看怎么办好”
“这催饷一事,近来常有。这镇西关不过是做的悲催一些,若是依照往常,多少给些也就成了。”
梁州牧摇摇头,花白的胡须也跟着抖来抖去的。
“那边军将领不肯”郑郡守问道。
“足数讨要,不商量。”
“拖些时日如何”
“只怕拖不得,此为边军,不是各郡守军。”
郑郡守摇摇头,其实心里想的是,各郡守军就不用吃饭了吗
“你等有何法子便讲出来,只是大眼瞪小眼的,看本官的笑话吗”梁州牧突然朝着那些吃瓜小吏吼道。
那些小吏顿时一惊,低首喊着“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们,是我”梁州牧跺着脚喊道。
郑郡守看到梁州牧此时的样子,觉得时机已到,就赶紧朝前一步,拱手说道“府君,我倒想起一事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便说。”
“这萧爵爷可是从镇西关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州牧听到郑郡守说的话后,脸上顿时一副惊讶的样子。
他看看手中那张兑换文书,又看看郑郡守,觉得今日边军哭饷一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这些事都与那位萧爵爷有关
镇西关的边军、手中的兑换文书、还有郑郡守此时上缴赋税,怎么都凑到一块了
还有,城西车马店,早上有小吏禀报,萧爵爷把车马店的人杀了,还拆了车马店的院子。这郑郡守就在这里,怎么没向自家禀报
可现在不是问他的时候,梁州牧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喊声,像是讨要军饷的人又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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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底线
外面的人确实多了,看热闹的在那些边军两旁,聚集的越来越多。他们看到边军士卒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一些闻此事心里悲切的人,也加入了哭嚎的行列。
边军哭饷,我等哭王朝之耻。那些有良心的人哭起来便停不住了。
府衙外军民的嚎哭声传到梁州牧耳朵里后,梁州牧越发的着急了。他盯着郑郡守,咬着牙说道“若是本官将这张兑换文书拿出去,那些士卒就会罢休吗”
郑郡守在心里笑了笑,你若是拿了它出去,怕是当场就要挨刀。就是士卒不敢砍你,那些百姓知道你所做的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你淹死。
郑郡守低下头,低声说道“不可,此文书兑换无期,在那些军汉眼里,怕是废纸一张。”
梁州牧真心想抽郑郡守,知道是废纸一张,却拿来做了河西郡的赋税,害的自家受这难为。
有因有果,这梁州牧到此时也不想想钱粮库告罄,正是他自己为了讨好那位贵人造成的,却只在这里埋怨他人。
“你刚才说萧爵爷------”
郑郡守不敢看梁州牧,垂首说道“萧爵爷与外面那些边军相熟,若是让他来此,说不定------”
梁州牧现在可以确定,这郑郡守和萧冉已经狼狈为奸了。
可此时梁州牧却拿郑郡守丝毫也没有办法。该上缴的赋税交上来了,虽说是一纸兑换文书,可这并州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这是一张废纸。
即使郑郡守是用民兑打折将那张只换来的,可当成赋税上缴,他就是一千三百两。打折官府与官府之间是不存在的,况且,这还是以赋税的名义交上来的。
算你狠!
梁州牧狠狠地盯了那颗低垂着的脑袋一眼,说道“有请萧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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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骑马走过高将军和那些边军身旁的时候,高将军看着萧冉笑了笑。此时,他脸上因为嚎哭留下的泪痕还在,这并州风沙又大,在萧冉的眼里,他还不如不笑。
面如乞丐,笑起来就更像了。
在高将军和那些士卒的眼光中,萧冉下马随着那位等候着的文官进了府衙。
见到梁州牧后,萧冉就先行行礼,“梁牧首,不知何事找我”
梁州牧回礼后,尽量平静的说道“萧爵爷,叨扰你的清净了。”
“梁牧首不必客气,清净谈不上,不过是在收拾行装,明日便要离开此地了。”
“萧爵爷要走”
“郑郡守将我手中的兑换文书打折收了,银子也拿到了,我等可以轻装上路了。”
“哦,可是这张文书”
萧冉看着梁州牧手里那张纸,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只是不知为何在牧首手中”
梁州牧看着萧冉,心说装、你就装吧!
“这文书郑郡守已当做赋税交到本官这里了。”
“这不合规矩吗”
梁州牧沉吟片刻,咬着牙说道“并无不合规矩。”
“那我就告辞了。”萧冉说完转身要走。
“萧爵爷请留步。”梁州牧连忙喊道。
“还有何事”
“外面边军哭喊,想必萧爵爷已经看到了。”
萧冉转头看看大堂门口的方向,说道“看到了,一帮大老爷们,一个个哭的挺惨的。”
梁州牧虽然没有看到,也知道萧冉是在夸大。只是哭声大而已,何来的挺惨一说。
“萧爵爷可认识他们”
“认识啊!领兵的那位副将姓高,他手下那些人都是骑卒。我在镇西关时,他们就不服我这个临时带兵将军,说我是自家封的。平日里也不参加训练,只在山中射猎,一个个都颇难管教。”
“原来是这等顽劣之人。”梁州牧捋着长须,自言自语着。
“不过吧,我离开镇西关时,让我的手下将医马驯马之法都教给了他们,他们便对我好了许多。”
一听这话,梁州牧眼里一亮,急忙说道“如此这帮莽汉便要记你的情了。”
“一般般吧,想来小事求他们,必不会回绝。”
梁州牧一听这话有些气堵。
小事外面那些人一来到并州就帮你拆人家院子,这事是小是大
“此间有一件小事,要烦劳萧爵爷。”
“梁牧首尽管说,只要不牵扯到军饷一事,我自当尽力办理。”
梁州牧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你倒是推的干净。
“这边军来此本就违制。况且,镇西关是军机重地,少了这些骑卒必然守卫匮乏。若是此时胡人来袭,这镇西关------”
“没事,胡人已经三年不来了,想必也不会这么巧,会趁着高将军来此就发动袭击。除非这并州有给胡人报信的。”
梁州牧瞪了萧冉一眼,说道“萧爵爷多虑了。”
“不是我多虑,是胡人狡猾,说不定就在这并州城中安插探子,躲在暗处窥伺我等。”萧冉若有所指的说道。
“萧爵爷的意思是说,那车马店------”
“那车马店------”
“且慢,车马店一事过后再说。这边军聚集在府衙门口,甚是难堪。本官想请萧爵爷出面,与那位副将商谈,不知萧爵爷意下如何”梁州牧如此开门见山,就是怕萧冉扯东扯西的把自己带到沟里。
“让我去谈”萧冉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萧爵爷,有劳了。”郑郡守插话说道。
萧冉看看梁州牧,又看看郑郡守,略带不忿的说道“就看郑郡守的面子,我去试试。不过事先说好,谈不成莫要怨我。”
“我等感谢不尽,自然不会怨你。”郑郡守说道。
“底线是什么”萧冉朝梁州牧嚷嚷着。
“底线”梁州牧愣了一下。
“是啊,底线。你不告诉我底线,我怎么和他们谈”萧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梁州牧原想着让萧冉劝说那些边军回去,顶多就是给他们许个空头愿。没想到萧冉却要自家的底线,就在心里琢磨着萧冉说的底线,到底是边军想要的,还是眼前这位萧爵爷想要的。
边军昨日进城,不事先告知府衙,却先去了城西拆院子。今日一早又聚集在府衙门口,好巧不巧的是,这萧爵爷已经拿到银子了,却要明日才离开并州。
你等的谋划的不错啊!梁州牧看着萧冉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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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此子狡诈
老奸巨猾的梁州牧,从萧冉说出的三言两语间,就断定外面那些哭嚎着的人,和大堂上站着的萧爵爷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甚至,那个早不交晚不交,偏偏在此时把赋税交上来的郑郡守,也掺和到这件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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