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尖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镇小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是罪恶滔天,罪恶淘天,楚把总应知会松江知府,将邓玉堂之流,缉拿法办”。孙隆公公生气归生气,心里的底线还是很清楚,皮球又踢到了松江知府喻均衙门。
再养养火,
楚箫扮演关公像:“大劣绅邓玉堂,危害松江二十余载,府中地窖,阔如宫殿,赃银无数,堆积如山,属下返回松江府,定当禀报知府喻均大人,抄了他的家,缉拿那些个恶人,只是抄家后,邓底地窖里的银子……。”
他拖长了声调,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不说,是故意不说,他在“勾引”孙隆。
银子的“勾引力”是巨大的。
如果是松江知府衙门灭了邓玉堂,
第0036章 月夜游西湖
孙隆在尚宝监当太监的时候,可以说是看着公主写字长大的,从公主小时候学写点横竖撇捺开始,孙隆公公少不得在一旁伺候,自然是对公主的字体和墨迹,尤为的熟悉和亲切。在皇室中,所有人的字幅,能够称之为“书法”的,也就只有公主了。
孙隆久久欣赏,已有些手舞足蹈,不仅是兴奋,而是有些痴癫,他看到了“赐”“安”两字底下的墨点:“这是公主的寓意吗”此话问得直白,心里已把楚箫当朋友了。
就有那么凑巧,字幅上的字是公主,楚箫和哱依三个人所写,所有字的位置,都有些参差不齐,唯独“赐”字和“安”字,两字上下对正,看起来非常齐整。加上楚箫又故意点了两个墨点加以“误导”,内心激动的孙隆,难免会多加揣测,孙隆幼小入宫,不会几何原本,也不会数学物理,只会揣摩主子的心思,“所以”为楚箫所利用。
公主的字幅威力巨大呀,楚箫很快接言道:“孙公公,公主的意思,在下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公主接下了丁娘子诉忙,松江民众,便不再聚众示威游走,已是昭然若雪,况且,公主圣明,赐安松江,自然深得民意。”
这话说的,是也是,不是还是,你还不能说“是他说的是”,是与不是,都是。
孙隆是聪明人,听得很懂:“楚把总年轻有为,深为公主所欣赏,千里迢迢南下杭州,辛苦万分,看来是我怠慢了。”
“孙公公言重,你我均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皇室威仪,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楚把总谦虚,到让公公我倍感惭愧,你且休息片刻,我今日就与楚把总出走,一起返回松江,也学学公主殿下,为松江百姓伸张正义。”
妥了,孙隆看来算是答应了。
楚箫知道,自己的游说,最多只让孙隆下了三分之一的决心,“公主的字幅”和字幅上那两个添加上去的“墨点”才是真正地让孙隆下定决心的重要因素。
不管怎么样,解铃还需系铃人,孙隆这个“系铃”人,总算是愿意出来“解铃”了。
有了这一步就好办,不过具体的实施,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这是“打家劫舍”啊,虽然打家劫舍的对象是大劣绅邓玉堂,行动起来还是需要周全计划和安排。
两人又作了些商议,决定楚箫先返回松江,孙隆留在杭州,给皇宫司礼监写些奏折,为“葛成之祸”翻案做些铺垫,然后再行返回松江实施两人的“打家劫舍”计划。
楚箫起身,就想告辞返回松江,孙隆愕然,说天色已黑,楚把总还是不要玩笑。楚箫这才拍拍脑袋,嗯,脑袋里的这个四百多年后的生物钟还是没有完全调校过来,眼前当下,可不是四百年后的杭州,有夜班飞机,有城际动车,可以夜行昼达。
这是四百多年前的杭州,离松江好几百里路呢,翻山过江,即便是官道上也是漆黑一片,岔路纵横。楚箫哈哈一笑,看来只能留宿杭州,耽搁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松江。孙隆也是哈哈一笑,赶紧着下人安排,两人准备夜游西湖,就在画舫游船上听些小曲,吃些酒食。
巳时出城,月色最好,这一晚,赏月人群结队争看出城,轿夫举着火把,排列在湖岸等着。人一上船,就催促船夫快些赶到断桥去,好赶上那里最热闹的时候。西湖上的人声,奏乐声,如开水沸腾,如房屋撼动,大船小船一齐靠岸接客,什么景致都看不见,只看见船篙击打船篙,船帮碰着船帮,人肩并着肩,脸对着脸。
好在孙隆的画舫游船,是孙家私有,那就是私家游艇啦,起锚摇橹,驶入西湖。两人把酒言欢,越聊越投契,孙隆已是有了几分醉意:“楚把总,我履新“矿监使”月余,拢共才收税一百余两,如此让我如何向皇上交差啊”
我嘞了个空格,皇帝是糊涂蛋,太监是蛋糊涂。城门设卡,税些瓜农小贩,能收到几个铜板就在此西湖岸边,向些游船收税,一夜税收白银定然过百。
第0037章 然后了老虎
董小婉又和姑娘们来放风筝,草地上垫了厚毡子,她拢了拢裙摆,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万历邸钞》合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睛却盯牢了一丈开外的,官道上,西湖边,垂柳树,她在等昨天帮她从柳树上救下风筝儿的好看公子。
身旁,正放着风筝的姑娘们取笑她:“婉儿,你都等了一个时辰,昨日那好看的公子,今日怕是不会再出现了。”
“婉儿,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莫不如你来放风筝,把那风筝儿,再挂去柳树上,等风筝落到了柳树上,昨日枪断柳条,救了风筝儿的好看公子,保不齐,骏马英姿便又神奇出现,来呀,来呀,婉儿,你再来放风筝。”
姑娘们嘻嘻哈哈闹闹打打,尽是些取笑董小婉的言语:“溜溜的公子呀,看起顺眼”,“溜溜的公子呀,摸起顺手”,“溜溜的公子呀,用起顺心”……。
董小婉不争辩,抿着嘴闪着眼,面若花桃,她还想等,清澈的西湖水映照她俊俏的身影,颇有些“一场大梦烟波里,泪洒珍珠照来人”的意蕴,像传说中的“西施”美女,不知道鱼儿看见她的倒影,会不会也忘记了游水,渐渐地沉到河底。
等不到了,一个时辰前,楚箫已从此垂柳旁,三岔路口,飞驰而过,直奔松江府。
回到松江,楚箫并没有直接回郡主府,而是先去拜访知府喻均。知府衙门口,甩了缰绳给府前衙役,他大踏步走向衙门后庭,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
内廷书房茶几上,喻均的内廷管家亲自端来了热茶,伺候好茶水,悄声退下,两人客气一番,礼让就坐。
“楚把总,看似风尘仆仆,面有倦容,这是从何而来郡主府上,公主可安好”
“回知府大人话,公主安好,昨日受锦衣卫于鹏程大人指点,南下杭州,去见了“矿监使”孙隆孙公公,关于葛成之祸,孙隆孙公公慨然答应,愿出面斡旋,今日返回松江,便来拜访父母官大人”。
楚箫快人快语,既说明了出行经过,也完全说明了出行原委。
他心里的打算是,要抄了大劣绅邓玉堂的家,用邓府赃银,挽救葛成,事况挺大,不仅要禀告知府喻均,还必须取得喻均行动上的支持和配合。
轻轻地用茶盖撇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喻均动作从容而缓慢,他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郡主府上的魏忠贤,前两日找过衙门执事,两人喝花酒,本官从衙门执事的口中,得知楚把总怒闯邓府,从邓府水牢中救出了一些民众,救出的民众可还在松江”喻均确实是够老辣,眼光犀利,神思契合,直指楚箫心中所想。他是在提醒楚箫,只要有邓玉堂私设水牢的人证,松江知府衙门就可以直接拿人,逮捕那大劣绅邓玉堂。
楚箫心里高兴,因为长途奔袭而导致的满脸倦容一扫而空:“喻大人,从邓府水牢救出的民众,已妥善安置,可以随时堂上作证,在下走访松江织户的过程中,也还收集了一些邓玉堂危害松江的证据和证人。”
“那些个证人证据,本官这里也有许多,拿人不难,只是……,只是案件审结,却需要时日”,喻均仍然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他又点出了一个关键所在,抓大劣绅邓玉堂很容易,但是要给邓玉棠定罪,却需要一个审理的过程,有过程就会有反复,就会惹出些意想不到的波折,就会耽误时间,救葛成,时间不等人啊。
楚箫心里暗暗佩服和感激喻均直接明了,想那皇上“判葛成斩监候”,还都要开一个廷议,招集六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合审,兹松江府要定大劣绅邓玉堂的罪,想是审案过程,怕也是需要一些时日,一日定不了邓玉堂的死罪,一日就不能去抄邓玉堂的家,抄不到邓府脏银,孙隆孙公公怕是没有机会从中斡旋,而“葛成斩监候”的秋后
第0038章 天哪扑空了
第二天早晨,楚箫睡了个懒觉,看来李时珍的药浴,除了康复,还有镇定安神的作用。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哱依不见了,昨晚不是睡在旁边的吗扭头仔细看,发现了哱依,她看来是睡觉不老实,床上纵横,跌落床底,此刻伸个小脑袋,还耷拉在床沿上,枕着手臂,还睡得正香呢。抱她上床,人仍然酣睡不醒。
出了东厢房,走曲廊,绕到西厢房后面的灶间,洗口净面,楚箫舀了一碗香粥,又拿了两块锅里热气腾腾的年糕,狼吞虎咽,几下了事。走回东厢房,房后马厩里,有赤电马的喷鼻声,探个脑袋一看,喜兰手里挽个小箩筐,正在喂马儿吃胡萝卜。楚箫走过去,拿过喜兰小箩筐里最后两根红萝卜,一边喂赤电马,一边想着心事,还是那个问题,如何尽快的把大劣绅邓玉堂地窖里的银子弄到手,他想到了唐冬儿。
…………
郡主府后山,两人一骑,放马由缰,冬日的山风有些凉,天空没有放晴,咯哒咯哒的马蹄声,轻轻地在林间回响。
“冬儿,冷吗”
“有些冷。”
“你取下背上的宝剑,挂在马鞍上,靠我怀里,便不冷了。”
“想靠就靠,不用报告,这可是前日你说的”,唐冬儿伸手到背后,拔下背上的宝剑,挂在马鞍上,靠入楚箫的的怀里。
他双手从后面伸过去,环住她的小蛮腰:“想搂就搂,不用请奏,也是前日你说的。”
“不行……你,楚箫,这马儿的缰绳……”,唐东儿无奈,只好自已伸手抓住他扔掉的的马儿缰绳。
皮肤的触感,像蜜桃上的绒衣,楚箫有些把持不定,好在,马儿一起一伏:“香……好香。”
“痒……好痒”,她用脑袋抵抗他下巴对脖颈的骚扰,不过也不能全怪了他,也要怪一起一伏的马儿。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的马蹄声儿。很通灵性的赤电宝马,驮着两人静静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前方上山路陡,两人有些意犹未尽的下了马,路边树上栓好马缰绳,拿了斗篷披风,开始爬山,一刻工夫,便上到了半山腰。
古松树旁,有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次公主也是坐在此块石头上,前方视野开阔,可以看到郡主府后院破残的旧工场,已然翻新的有些模样,工场周围可以看到许多往来劳作的民工。
“冬儿,看郡主府下面的工场,和工厂后面许许多多的耕地,你海岛上的居民,完全可以搬迁了下来,搬到这里,也算落地生根。”
“楚箫,没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为什么”
“我和属下也有过商议,他们惧怕官府,追究过往,秋后算账。”
“这样啊……。”
楚箫有所沉思,前些时日,尽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好好的思量唐冬儿之海岛上的具体问题。她可是个海盗,一个大海盗,手下还有一群海盗,她们那些过往定是与官府有些陈年纠葛,不是一日两日便可以理的清,斩得断的。
但是他并不死心:“冬儿,你看下面这些从北方流离过来的灾民乡亲,我听松江知府和衙门执事话语,好似可以落户造册,只是有些麻烦和稽核手续。”
“对啊,楚箫,你想过没有,稽查,核对,便会翻出许多陈年旧账,少不了麻烦。”
“冬儿,麻烦自是麻烦,趁公主现在松江,有些事情,便好从中斡旋。”
以快打快,以乱打乱,快刀斩乱麻,说不定就可以弄到些松江府上海县人的户口指标,从此安家落户。一个户口可是值不少银子呢,楚箫心里是想的美。四百年前的上海县户口指标,应该比四百年后上海市的户口指标好弄吧。
“此事再议吧,楚箫你今天约我爬山,怕是还有别的事吧”,唐冬儿坐在石头上。
“对啊,我想请冬儿援手,抢了邓玉堂地窖里的赃银,越快越好。”
“你想何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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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9章 神秘葡国银
郡主府东厢房里,楚箫来回渡着步,手里的《万历邸钞》卷成喇叭状,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脑袋上敲着,他怎么也想不通,大空格邓玉堂地窖里的银子,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地窖里不是几张银票,随手揣在兜里就可以带走,地窖里是一百五六十箱银子,每箱银子二千两,箱子是银铺的通用规制,即便是三四个壮汉,抬起那银箱都很吃力,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自从发现了邓玉堂地窖中的银子,楚箫就吩咐魏忠贤看好了盯住了,派人不时在邓府四周溜达。魏忠贤说一整天,除了二更天和几个朋友去吃饭,派了另外的伙计盯住邓府,其余的时间,一直都从斜街铺里盯住邓府的,从二更天到唐冬儿的海盗队动手的三更天,也就相差了不到一个时辰,一百多箱银子,仿佛就像是飞了天入了地,无影无踪,实在是蹊跷。
一百多口大银箱,即便是唐冬儿的海盗队,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搬运,也得众人花上两三个时辰,怎么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遁迹了呢看楚箫脸色阴沉,魏忠贤便也不再多言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犯的错。楚箫没有责怪魏忠贤,毕竟没有给魏忠贤下死命令:二十四小时盯梢,不能从邓府飞出一根毛。
唐冬儿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鸣金”收队。手下三个斛长,九个斗长,各自领人,分散离去。她只当是和楚箫来了一次深夜浪漫幽会。
走着走着,走进了旁边的通房,哱依坐在床上的小书案旁,照例在完成公主布置的写字任务。她性子现在安静了些,并未抬头,楚箫走过去一看,宣纸上已经写了很多字,正在写的,是一个飛字。
他也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小书桌后的哱依,呆呆地看着她写字:“八一,你这个飛子,右边的四点写的太小,小的像四颗绿豆。”
“爷,飞字就太难写,我总也写不好,爷写一个,给我瞧瞧。”
楚箫接过毛笔,并未重新写字,而是直接在哱依写的飞字上面,把那四颗“小绿豆”,写大写长,写成四片“小树叶”:“哱依,如此,好看否”
“爷,是好看些,不过,也是不太好看,爷改的四点太大大长了,整个字体,没了格局。”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都懂格局了。是啊格局,格局,格局不对。楚箫第一次有了挫败感。穿越四百多年,每时每刻他都信心满满。此时此刻第一次有了真真切切的挫败感。他感到来自四百年后的自己,并不比大劣绅邓玉堂之思筹谋略,高明了多少。操之过急,操之过急啊,楚箫在心里自己骂自己,连续骂了好几个空格,真是空格空格大空格。
“哱依,你的九九乘法口诀表,背的怎么样了现在背到哪里了”
“爷,我现在背诵到五了,五一得五,五二一十,五七三十五……”
按照两人的约定,哱依可以得到三十五颗铅弹,她飞快的溜下了床,跑去隔壁楚箫的书架上,捧来了铅弹盒,倒些弹丸在小书桌上,拿把小竹尺,每七颗铅弹划拉一下,数出三十五颗铅弹,拿个小手绢儿,仔细的包好,放入枕头旁的小首饰盒里,小首饰盒是她从水玉房里要来的。她知道这铅弹金贵,打一颗少一颗。
“哱依,走,我们去街上溜达溜达。”
“爷,是去逛书店吗”逛街总是哱依最欢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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