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民鲤鱼跳龙门

    富生自有主张，但他也不能拂了刘支书的好意:“那好，刘伯伯，晚上要有什么准备没有”

    “什么准备一升米，三块六毛钱，一个大鸡公，仅此而已。你舍不得出，我出。”刘支书显得慷慨大方，估计他也怕赵剑出事。

    “有，有，有。刘伯伯出，显得我心不诚了。这些东西，很好办齐，不妨事。”富生满口应承了下来，其实他下午还是请盘老爹过来给肥仔号了脉，果然是受了惊吓，开了方子，抓了中草药煎汤喝，主要是安神养气。

    肥仔不吵不【　 …最快更新】

    闹，村子里狗都不怎么叫，安静了许多。吃过晚饭，富生给肥仔刮痧、熏艾灸，反正这些土法子也给他用一下。这刮痧，刮得肥仔痛得像杀猪般嚎叫。刮得痛，说明他没有寒气，寒气重，浑身发胀，你越刮越舒服。富生爹就经常要富生给他刮痧、艾熏，富生突然想到刘伯伯家有一个熏蒸的木桶，何不带他过去熏蒸一场可是肥仔下地都下不了，你总不至地抬他过去熏蒸吧

    富生就想到在自己家里给他熏蒸，他也有办法，他好说歹说，让肥仔坐在木桶里，药汤倒进木桶，然后用席子围起来，上面盖上一个簸箕。肥仔感觉还不错，席子里云雾缭绕，跟城里熏蒸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法子想尽了，肥仔还是坐不起来，像霜打的茄子，就是没有过去生龙活虎。掌灯时分，刘支书陪着一个皮子打皱的黑矮的山里人进屋来了，刘支书让富生叫他叫镜吾先生。

    镜吾先生扯起肥仔的眼睑看了看，朝刘支书点了点头，的确是惊了魂。镜吾先生要装扮起来，头上戴上有野雉毛的法师帽，身上穿着彩布条条的法袍，手里拿着有红缨的法杖。那法杖上有铎铃，跳起来叮当叮当地响。

    刘支书让七宝父子在院子里烧起一堆篝火，法师便围着篝火又跳又唱，其间，他把法杖往米斛子里一插，就那么把装满了米的米斛子提了起来，那公鸡竟然跳到了法杖另一头，他担着公鸡，又蹦又跳，米斛子不会掉，公鸡也不跳下来。

    富生以为跳个把钟便罢，原来是跳大半夜，上堡寨下堡寨族人还络驿不绝烧茶过来。什么叫烧茶并不是泡一壶热茶过来。而是两包糖糕果品，这是供祖师爷的。法师爷倒会捧一杯热茶给烧茶来的客人喝，据说这是浸灵。烧的茶越多，浸灵浸得越好，法术越灵。

    法师做起法来，全身便抖，他就继续跳一阵。过一阵，便有客人来，便停下来请客人喝浸灵茶。

    忙到公鸡开叫了，法师说好了，他便收了法术，收了钱、公鸡和米走路了，据说不能再浸下去，否则法师就危险了。主人家更不留他，随法师自便。

    富生听刘支书说，要他下半夜喊魂，他要睡警醒一点。他起初光着眼，等着窗外有动静，可是除了偶尔有老鼠窸窣的声音，并无异常的声音。他跟着法师折腾着也很疲倦了，眼睛一合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分，他不知道是梦中听到有肥仔的声息，还是窗外有肥仔的声息，仿佛肥仔在夜空中游弋。他忙蹑手蹑脚起床，如刘支书所说，他推开木格子窗，却是朗朗星




第87章 芳心动了
    秋雾散尽，蓝天抹着微云。蓝天映着青山，天空明净，空气清新，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山谷，兰溪的流水倒映着波光艳影，浮光耀金；金色的稻浪在山腰的层层梯田绵延起伏，田垌里的稻子还泛着青，如平铺的绿昵毯；山间的黄，映着平野的青，相映成趣。这样收割起来，有一个层次感，收割完梯田，平野的稻子接着熟了，不至于忙不过来。

    富生的想法很幼稚，原来他打算集合全村的马和牛，组织一个专门运输的马队、牛队来驮运；他们负责把各家各户的稻子驮回到晒谷坪，然后在晒谷坪打谷子。村民倒是高兴，稻谷回来了，草也回来了，然而刚割下来的稻草是湿的，一蛇皮袋也装不下多少，比想象的难多了，运输效率太慢，一个上午收割不到十亩田。全村良田四千亩，照这样收割下去，你要干到何年何月

    这些费脑筋的事情，都是富生该干的活，玩得最开心的是肥仔，对于他来说，这一切是新鲜的，他哪知道农家稼穑难艰。他按事先约定，主动去帮水莲割禾。他不会扎把，但他会割。他是反转手持禾杆，右手持镰子割。他起初割得很不顺手，割着，割着，他就像一台收割机，撅着一个磨盘大的屁股，沙沙沙，一排一排割倒，他才不管那么多，一排排割。割禾靠的是手劲，他手劲好，尽管割，割一阵，他就坐在田埂上吃桔子。肥仔颇有感触地说:“以前，娘卖的吃桔子，酸得要命，吮点汁水就吐了。我现在又累又渴，桔子吃到嘴里，又解渴又解馋。”

    水莲便笑他:“你放着城里的神仙日子不过，跑到我们这里来寻死”

    “富生，这个老骗子把我骗来的，这狗拾的，骗财骗色，什么都骗。他怎么哄我老爸的他说跟我合资经营，这句话正中我老爸的下怀。我是我老爸的一块心病，我老爸知道我考不上大学，成绩还没出来就安排好了一个工作，在新上马的一个制丝车间当挡车工，上班就把一个按钮按下去，机车转动起来，就到办公室喝茶，泡妞。我这个工作，人家花几万块都不一定买得到，但我只干了三天，跟一伙人打了一架，赔了一点钱，我再没去上班。我爸恨不得有一个人管住我。富生趁虚而入，一下子说动了我老爸，时机难得，我老爸满口答应，他投一点资，让我跟着他干。然后，他又哄我妈，说一定让我大变样，让我下次出现她面前的，一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小老板。我妈乐坏了。我妈那么大年纪，还给富生哄得说话害羞的，你这个坏东西。”

    “你这个短命鬼，将来没好处的。你连你娘的玩笑也开。你都这么大了，富生难不成还跟她打情骂俏”

    “是

    啊，富生没别的本事，他有个卵本事，就会哄女人开心，不管老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别胡说八道了。你快点割，我们上午割完这丘田，我带你捉鱼去。”

    “好，看我的。你歇着。”肥仔说着，撅起屁股沙沙沙埋头割上一阵子，秋日的暖阳，加上禾田里有点闷，还有虫子的叮咬，他这里抓，那里抠，一会儿又坐到了田埂上，又开始剥桔子吃。

    “阿莲，要不要”肥仔嘴巴很甜的，剥了现成的问人家吃不吃。

    阿莲赌气:“不吃。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做一阵歇一阵。做事情，不紧不慢地做，不急不躁地耐着性子割嘛，你看着越割越少。你总想一口气干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一个上午才能割得完，你恨不得来一阵风全给刮倒，你这样卖命地干一阵子，然后体力不支，歇上半天，反而不如我们慢悠悠地干，持久地干。”

    “精彩，精彩，是这个理。”肥仔拍手称快，他狼吞虎咽吃完一个桔子，下到田里又猛割起来，他才不会打持久战，仍然是闪电战。这回拼着一股子劲，割上一大片，他才摊倒在田埂上，留下一大片给阿莲扎把子。

    阿莲看他脱了印花纺绸衬衫，一身的犍子肉，他的确不是那种死肥肉，其实他是练出来的肥肌，体力不差，干活也很卖力，衣服能拧出汗水来了；加上昨天病了一场，估计体质很虚。她就不忍心再催促他。

    肥仔不吸取教训:“阿莲，吃一瓤吧真的，你干活之后吃东西，那真是一个爽，嘴巴里有回甘。真的，我哄你是狗拾的。”

    “你嘴巴怎么那么脏出口成脏。人家是出口成章。你还是读书之人，跟富生还是校友，你怎么跟他千差万别呢”

    “书生的斯文是装出来的好不好他读过卵书，他也是整天泡妹仔，他要是好好读书，怎么可能还务农你不知道他内心有多肮脏……”

    “行了！你不贬损富生，你会死啊”看来，富生在水莲心目中是高大上的，不允许别人诋毁的，肥仔就闭嘴了。其实，他跟富生在一起，两人也互相冷嘲热讽狗咬狗的。

    肥仔吃了一阵，看水莲不叫他干活了。他有一点受冷遇的感觉，穿了衬衫，赶紧卖力地干上一场，这回沙沙沙坚持了很久，汗水将一件印花棉绸衬衫湿透了，在阳光下亮晃晃地，水莲内心一热:“怎么不歇气了”

    这句话实在暖心，肥仔内心一热:“有你这句话，我还能干上一气。气可鼓，不可泄。”

    这家伙真是一头怪兽，埋下头，又没头没脑沙沙沙割了起来，肥仔像是打了强心针，水莲看他究竟能坚持多久，没打理

    会他。天啦，他就像一台不喝油的机械，沙沙沙一路响着，把水莲甩开老远，直到他把这墒割到了田埂，他才啊地一声，直挺挺躺在田埂上喘息。

    “阿莲，没让你失望吧”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用力过度，你回家吃饭胳膊都抬不起。这是赌气，做事情可不是赌气。你要眼中有稻子，有收成，有



第88章 甘如饴，甜如蜜
    特别这块田一点点给蚕食，到了最后，胜利在望，肥仔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牛劲，他沙沙沙持续割下去，简直不抬头，一口气全割倒，“耶！”他咆哮了一声，像举得冠军拿了奥运会金牌，然后他才仰天倒下，对着蓝天白云喘息半天。其实，他的体能还是相当好的，人家天天在健身房练，肌肉结构非常结实，拳打派出所所长，他出拳不快，肯定给躲过去。他出拳如风，对方才防不胜防。

    肥仔眼尖:“阿莲，哪边是谁家的甘蔗林我买几根甘蔗过来，我们解一解乏。”

    “要买人人有份哦。你吃独食，人家说你不懂道理。”

    “谁家的见者有份，我数钱，你请客。”肥仔以能为水莲请客而兴奋。

    “你别问我，你去问富生。”

    “富生，富生，买几根甘蔗也问她你就不能做主一回我做主了。我过去买，再说，我去请示书生，这腰包得他来掏。我不声不响买了，他会装逼的，自然默认了。”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不能说话好听一点你本来是好心，但听你说出口的话，你似乎跟他过不去。鸡不啄，狗不闻。”

    “这样才好玩嘛，那么正经干什么太严肃，太正经了，会呆头呆脑的。你看我们联手收拾工程队，那才叫痛快，潇洒。”

    “好吧，你去吧。甘蔗是梁洪宝叔叔家的，瞧，玉凤阿姨在那边割稻子呢。呆会儿，我去帮她家割禾，她家人手不够。梁叔叔天天忙村里的事情，家里的活几乎就靠玉凤阿姨了。”

    “喂！那不行，你说了教我捉鱼的，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教啊，我一分钟教会你，你不是那么聪明的吗”

    “一起嘛。”肥仔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甚是可爱。

    “我命没有你好，我这么早收工，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还怕呢。你不是砍甘蔗，你倒是去呀。我过去跟玉凤阿姨说，价钱公道就好了。种甘蔗很不容易的。你看要种、要施肥、要浇水、要打叶、要防虫蛀，你别以为种下去有收成的种甘蔗，比种柑桔辛苦多了。”

    “你答应我，我们捉一斤鱼，你就可以走。我向书生说了狠话，我中餐，只吃我捉到的鱼，我起码要捉一斤鱼，书生才不笑话我。”

    “一斤你开玩笑吧你以为你是捉鱼的师傅要是这么一个钟就能捉一斤鱼，我还需要种田干什么我天天去捉鱼了。我告诉你，你能捉几条就不错了。富生知道难捉，故意让你知难而退。好吧，我先教你捉一条。来呀。我寻一个洞穴。看，这个可能是。我说可能是，不一定有。”

    梯田一般是干田，到收割季节，田

    里早就成了板块，还长着细密的鹅食草、剪刀草和野甜菜。水莲不用工具，她就徒手扯禾蔸，将禾蔸拉出来，一层结板的硬土给掀翻，再用手挖下面的湿泥。运气不错，挖到手的不是黄鳝，而是三寸长的一条活蹦乱跳的鳅鱼，两条滚圆、白胖的鳅鱼！鳅鱼在水田里相当难捉，你一动水，它就藏匿了起来，它背部有保护色；一动泥浆，它就隐身。可是，在没有水的干田，它就无法遁形了，在湿润的土层，怎么弹也隐藏不了白胖的身子。等着给逮住。

    肥仔看着表，笑道:“阿莲，你逮着两条，用时不到一分种。我力气大，估计一分种收获一条不成问题吧，一个小时也有六十条吧”

    “我这是凭的好运气，很多的洞穴是假的，你会劳而无功。你看着办吧。我去帮玉凤阿姨，你自由了。”水莲还送她一个如花的笑靥，肥仔给她撩拨了一下，气血不宁，看看四周没人看见，水莲情知有异，知道他想干什么；乡下劳动妇女，十分机灵，反应极快，她像受惊的小鹿，转身跑得无影无踪；留下肥仔在那里，直喘粗气。

    一会儿肥仔过来了，他还是先斩后奏，这家伙涉水过河，他用手中的镰刀拉锯一般锯下来，他第一次就锯掉了最大的二十条，用甘蔗叶捆了；然后扛着，涉水过河，再扛到伍玉凤田头，他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直喘粗气:“吃甘蔗了！好甜，你们这里的甘蔗，跟街上卖的怎么不同”

    水莲忙说:“你要给钱给阿姨。”

    “一百块。我出来割禾，没带钱，回家送过来。”

    “谁要那么多五毛钱一根，你这里才几条”

    “我再去砍啊，阿莲说了，每人一条，见者有份，我哪敢违抗军令”

    “什么那你一个上午够你忙的！”

    “没事。五毛钱一根，阿姨不会吃亏吧”

    伍玉凤不贪心:“贩子来收购，还要你帮他送出山，送到何仙观才有五毛钱一条，你给我现钱，五毛钱一条，已经很划得来了。再说，我还跟着吃一条呢。”伍玉凤看了水莲一眼，补了一句:“再说，我还要看我家水莲的面子，对不对”

    “对，对。我以后来了，还是你们梁家姑爷呢。”

    “呸——别不要脸。先不许吃，砍完二百根，才许吃。”

    “好嘞，我这就去砍，是不是全部砍倒，背到这里来集合”

    “嗯。先到这里点数啊，免得你搞鬼。”水莲杏眼闪烁着狭黠的神情，“没砍完，不许偷吃！”

    “行。很快。”肥仔得了“懿旨”跑得飞快，再过河去砍，因为这甘蔗还没卖过，到处是大条的，他反正不白买，尽拣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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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女人窝里
    “我们也不割了，割下来丢在田野，还不如等你们把设备搞回家，我们一边割，你们一边打稻谷。”周晓芹带头起哄，“我们也捉鱼。为什么只许他们男人天天打牙祭，不许我们聚餐我们来一个捉鱼大战，捉到的鱼一起拿到刘家大伺堂打平伙，要不要得”

    刘月姑也是爱玩的，马上响应婶娘的号召:“好啊！好啊！我出酒，书生给我们也买只羊！书生，好不好吗”

    刘月姑目光清纯，干了活的面容娇艳，脸上淌着晶莹剔透的汗珠，桃花带雨；富生为之怦然心动:“好啊，加一只就好了。”

    “太棒了！”刘月姑与姐妹们高呼起来。

    原来，这帮女人看男人天天在梁家大伺堂打牙祭，她们早看着眼红嘴馋了。再说男人喝了酒回家还显摆，她们早就按捺不住。今天有此良机，她们怎么不起哄

    于是一场捉鱼大仗在田野展开，有些田鱼多，鱼需要微生物，微生物多的地方比较膏肥，适合泥鳅、黄鳝大量繁殖。一个地方鱼多，大伙都拥过去，那简直就是围剿。田里又没有水，挖出一条逮一条，等于集体把这块田翻了一个底朝天。这边逮出一个**，那边又有新发现，于是涌到另一丘田，技术员田野马上发现一个规律，积青肥多的田鱼就多。青肥就是将一些青草、树叶腐烂在土壤之中，腐生菌多，自然鳅鱼养得肥。以后为稻田养鱼技术的开发，给田野找到了第一手资料。

    周晓芹家种的田鱼多，说明刘永福会种田。伍玉凤便笑她:“晓芹姐，你真有福。鳅鱼鳝鱼都给永福大哥养肥了。“

    吴秀不怀好意地说:“玉凤，你哪知道，这鱼啊没有外水不肥，人没有外水也是不肥的”

    周晓芹怒了:“吴秀嫂，你不要嘴巴打人你倒说，我有什么外水了”

    “哪你怎么养得又白又胖特别永福兄弟不在家，你反而比从前更白更胖了呢”

    “是啊，按道理说，男人不在家，家里活多，你好手难捉两只蛙，忙了田里，忙家里，天天劳心劳力，应该显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