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王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剑心
“我在圣城没有产业,也没有避税的需要,今晚只是来给弗兰克捧场凑热闹。”歌罗法淡然回答。
“那么您现在应该在圣城置办产业,否则岂不是太傻了。”约翰劳尔笑着说。
歌罗法扯扯嘴角,转身将这个男人丢在一边,径直去冷餐桌前拿酒。
“怎么了,歌罗法,我还以为你跟那个怪人会谈得来。”帕拉丁娜跟了过来。
“并不是所有脾气古怪的家伙都能成为朋友
第1015章:帝国夜宴(ⅩⅠ)
古斯塔夫皇帝驾崩后,他的两大遗产“宗教审判所”和“龙宫”命运迥异。前者因为树大招风遭人怨恨,被后来的皇帝不断削弱,后者却因行事低调深得历任皇帝看重,将之视为对付国内外政敌的一件利器,因此“龙宫”也被了解其内情的人们称为“皇帝的袖剑”。
巴泽尔男爵是了解“龙宫”内情的极少数人之一。齐格蒙特亲王还曾有意无意的说起“龙宫”总监是一个很适合他未来女婿的职务——低调、实惠并且拥有巨大的隐性权力。巴泽尔男爵正在追求帕拉丁娜公主,他没有理由不把自己带入下一任龙宫总监的角色思考问题,因此对弗兰克的所谓改革方案倍觉反感。
巴泽尔自认为替亲王分忧,然而齐格蒙特却带着些许不悦淡淡地告诫他:“这些问题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退一步说,算弗兰克改革成功,隶属于军方情报系统的‘龙宫’与转型为世俗警察机构的裁判所也完全可以相互合作,我想弗兰克也会对此乐见其成,好了,先不说这些没影的事,帕拉丁娜在哪儿”
“公主殿下在跟那个迦南来的小白脸聊天,聊了一个钟头了还没腻味。”巴泽尔恨恨地说。
“歌罗法与帕拉丁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表兄妹感情很好,如今难得一见,显得亲密一点也是正常的,你别那么小心眼,帕拉丁娜可不喜欢心胸狭窄的男人。”
亲王的态度更令巴泽尔感到郁闷,他知道帝国贵族圈子里有通婚的传统,表兄妹结亲很正常。歌罗法的母亲是亲王的亲妹妹,而他的母亲则是亲王的表姐,这样算起来歌罗法与帕拉丁娜的关系他更近,事实他们两个也的确从小熟识,而巴泽尔直到半年前来到圣城才结识这位“骑士公主”,惊为天人之下展开热烈追求,却总是被帕拉丁娜冷淡的晾在一边,此刻看到歌罗法与他眼的冰山女神相谈甚欢,心的醋意越发浓烈。
“齐格蒙特阁下,真难得,很少在这样的社交场合见到您,我们还以为您不喜欢应酬呢。”内阁首相穆勒带着满面春风走过来与亲王寒暄。
“您算说我的老毛病了,穆勒阁下,像我这样习惯军旅生涯的人每次走进圣城的社交圈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太子殿下盛情相邀,我总不敢不给面子。”齐格蒙特与穆勒伯爵拥抱了一下,故作不经意的回头给巴泽尔使了个眼色。
巴泽尔本来不太懂察言观色的窍门,好在临来圣城之前母亲专门给他讲解过各种社交场合的注意事项,到了圣城以后,表舅齐格蒙特也很耐心的告诉他要如何观察别人的眼色,这一刻他倒是反应挺快,连忙叫住路过的侍女,从托盘里拿起两杯酒,毕恭毕敬的递给亲王和首相。
或许是因为长期从事外交工作,穆勒伯爵无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都显得彬彬有礼、优雅得体,接过酒杯还向巴泽尔道了声谢。
齐格蒙特借此机会向伯爵介绍巴泽尔的出身,话说得相当郑重:“巴泽尔的母亲是我表姐,嫁给了保士华大公最倚重的那个兄弟——巴达利亚的杜登子爵,我
第1016章:帝国夜宴(ⅩⅡ)
巴泽尔虽然算不得聪明,却也听得出穆勒伯爵心怀不满,低声附和道:“如果是别人这样干还好理解,弗兰克以帝国皇储的身份做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难怪人们都说他是‘皇室的叛逆者’。”
齐格蒙特亲王笑了笑,接着巴泽尔的话茬对弗兰克的宗教改革计划做出貌似公允的评价:
“弗兰克要践行自己那套改革理论需要大笔经费支持,既然他无法从国库或者教会那里搞到钱只能另辟财源,模仿教会出售赎罪券的做法,以慈善的名义出售免税权证,拉拢商人、工厂主和高利贷贩子,这些人手里掌握着帝国的大部分金银,弗兰克跟韦恩斯坦、福格尔这些商业大亨交好,一方面能得到金钱的支持,另一方面也能得到人脉和社会舆论的支持,对他来说是一举两得,至于国家财政……只要弗兰克一天还是皇储而非皇帝,他的利益不会与国家利益完全一致,还记得陛下是怎么批评他的吗”
“‘弗兰克沉醉于头顶壮丽的星空,却不屑于低头看一眼脚下泥泞的道路’,陛下如是说。”穆勒伯爵不动声色的转变话风,“其实这也不能怪太子殿下,他出生在皇室,理所当然以领导者的心态面对人和事,只需要决定做什么,至于具体怎么做自有下面的人操心,这何尝不是君王风范的体现。”
齐格蒙特点了下头,“坦率地讲,我们这位殿下也并非全然不知民间疾苦,他想改革宗教裁判所却没有经费,于是想出这么一个古怪点子筹措经费,尽管这么做会对国家税收造成损害,可他的确得到一大笔钱,达到了目的,至少那些只会空想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强得多。”
提到税收问题穆勒伯爵又是一阵头疼,勉强笑着岔开话题:“据说格里高利阁下对太子殿下这种做法很不满意,还在皇帝陛下跟前告了一状,说他以募捐的形式贩卖荣誉牧师证书,让那些完全不懂神术也谈不虔诚的阔佬堂而皇之的披祭袍,打着培罗的旗号行敛财之实,严重败坏了教会的声誉。”
亲王冷笑一声,“在这件事我要替弗兰克说句公道话,格里高利身为教会的普世牧首,掌管着‘培罗基金会’这个帝国最大的神术银行,如果他同意弗兰克从基金会筹钱改革宗教审判所,弗兰克也用不着挖空心思搞今晚这套把戏。”
穆勒伯爵耸耸肩:“格里高利阁下当然不肯那样做,事实他压根反对改革宗教审判所,或许在他眼帝国境内到处潜伏着活该火刑架的异端,在这个国家唯一能够迫使那位老圣徒低头的只有我们的皇帝陛下,可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把培罗基金会的管理权交给弗兰克,难道陛下信任格里高利超过自己的儿子”
齐格蒙特摸着下巴沉吟,“陛下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他与格里高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或许他内心深处也看不惯年轻人大刀阔斧的改革,怀恋旧时代的秩序,想让格里高利制衡一下弗兰克,稳一稳这匹年轻气盛狂飙突进的骏马。”
“弗兰克殿下是培罗选民,有改变时弊的勇气,更难得的是不摆皇太子的架子,尊重有才能的人,跟平民百姓也能相处融洽;格里高利阁下德高望重,是当世公认的道德楷模,活着的圣徒,传统的捍卫者,如果年轻的选
第1017章:帝国夜宴(ⅩⅢ)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老家不知进退,在我的地盘上干出更过分的事,最好小心他那身老骨头!”弗兰克杀气腾腾地说。
“帕拉丁娜,你在这里陪着弗兰克,别让他做傻事,我和福格尔先生回去看看情况,设法劝那位不速之客离开。”歌罗法的安排得到帕拉丁娜赞同,当他和雅各布回到宴会大厅,正巧撞见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格里高利老头站在门前,面向大厅中惶恐的人群大声说:“我为你们带来一些客人,它们可以使这场晚宴变得更为名副其实。”话音未落,他蓦地举起那支金色“庇护权杖”,将预先装进权杖内部半位面的大群流浪狗一股脑的释放出来。
上百头毛色各异的野狗凭空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中,狂吠着四处乱窜,跳上桌争抢食物,华丽的香槟塔被撞翻,无数精美的高脚杯顷刻间摔得粉碎,遍地玻璃碎屑。大厅中乱成一团,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您不能这样!格里高利阁下,这太过分了,太不体面了!”弗兰克不在场,雅各布福格尔作为今晚宴会的半个主人,不得不站出来跟那恶客打对台。
“哼,你这脑满肠肥的家伙,还好意思说什么‘体面’”格里高利扬起权杖作势搓向银行家的大肚腩,吓得他捧腹向后小跳一下,与这横眉怒目的“老山羊”拉远距离。
“雅各布,瞧瞧你们自己,搞得好大排场,纸醉金迷,穷奢极欲,九狱魔鬼亵渎神灵的狂欢也不过如此!你们这群家伙,竟然在吾主培罗的圣堂中行此堕落之事,难道就不怕遭神谴!”老圣徒厉声怒斥。
“您这么说就太过分了,事实上我们正在举办慈善晚宴……嗯,至少这不算什么坏事。”雅各布擦着冷汗心虚地说。
“收起你那套谎言,我早已把你们的所作所为看透!瞧瞧你的肚子,这堕落的肚子令我恶心!”老圣徒一边说一边大步迫近雅各布,试图用杖首戳他的大肚腩以加强对他堕落生活的谴责,银行家则竭力不让对方得逞,以与其身材不相符的敏捷身手左躲右闪,惊险避开老圣徒的攻击。
“帝国境内至少有三万万农民正在饿肚子,远东已经燃起叛乱的烽火,你们这些堕落的家伙却对此漠不关心,打着为流浪狗募捐的名义举办穷奢极欲的宴会,你们这些伪君子难道就不觉得内疚”老圣徒的谴责愈发严厉,“如果你们继续这样无节制贪图享乐,发生在远东的灾难迟早也会在圣城上演,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们,趁现在悔过还来得及!”
叮!雅各布福格尔抓起一只银餐盘挡住搓向肚脐的权杖,抽空大声辩解:“格里高利阁下,远东叛乱是帝国内阁的责任,轮不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发表意见,更没有义务对此负责,我们只需要管好自己的生活,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为社会公益事业做些贡献就算对得起良知了!”
“良知难道福格尔家的人还有那种东西如果你们不是早已将良知卖给了魔鬼,又怎么好意思打着慈善募捐的名义行逃税
第1018章:帝国夜宴(ⅩⅣ)
“与那些经营田庄的乡下地主相比,城里的商人、银行家和工业家收入要高出几十倍,生活也奢侈得多,完全负担得起现行的税负,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从不亲自下地干活,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大把捞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格里高利越说越气。
“但是——”
雅各布福格尔还想争辩,老圣徒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宴会大厅。
“那个老顽固,总算走了。”雅各布福格尔目送格里高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长出一口气。
一场闹剧总算落幕,普爱宫夜宴却无法再回到从前欢乐的气氛,雅各布福格尔代表弗兰克将余下的“荣誉牧师证书”卖完,来宾拿到证书就告辞离去,慈善晚宴不欢而散。
所有人里只有歌罗法的心情不错,被格里高利这么一闹,晚宴提前一个钟头结束,他可以赶在午夜之前返回迦南。然而还没等他开溜,就被帕拉丁娜一把拉住。
“先别走,弗兰克殿下还有话要对你说。”
歌罗法无奈地抓抓头,只好跟着她又回到宴会大厅。
这时大厅中只剩下寥寥数人,都是位高权重之辈,有些不方便在公众面前讨论的话题也可以敞开说了。
“约翰,你怎么看格里高利老头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弗兰克回到大厅,神态已经恢复平静,提起格里高利时也没有表现出敌意。
“不过是个落伍于时代的老顽固,说着一些貌似有理其实荒谬的蠢话。”约翰劳尔甩动满头红发,毫不掩饰对格里高利的轻蔑,“他只看到商人、实业家和银行家收入丰厚生活优渥,却没有看到这些聪明果敢的生意人为此付出的心血承担的风险,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所有人都扛起出头下田劳作,社会分工决定了每个人都应该在自己擅长的行业发光发热,老家伙只看到生意人赚钱比地主更多,由此得出生意人交税比地主更高合情合理的结论,他怎么没有看到生意人创造的社会财富、提供的工作岗位比那些只会盘剥农民的地主多得多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靠金钱来推动的,看不透这一真理的人注定要被时代所抛弃。”
弗兰克没有第一时间对约翰劳尔这番激烈的批判之词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几秒钟,转身面向迦南王子,面露微笑:“歌罗法,说说你的看法。”
歌罗法正在查看时间,没想到会被皇太子点名提问,手忙脚乱地将怀表塞进口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的看法与约翰劳尔先生不完全一致,首先我得承认以商人、实业家和银行家为代表的社会阶层的确是引领我们这个时代前进的主要力量,国家在制定经济政策的时候应该更多考虑到商业贸易的重要性。”
“重商主义,这是我们一直倡导的。”约翰劳尔冷冷插了一句。
歌罗法没理他,接着对弗兰克说:“但是约翰先生对农业的看法我不敢苟同,如果没有稳
第1019章:朝圣者(Ⅰ)
弗兰克转过头淡淡看了巴泽尔一眼,视线又回到歌罗法脸上,微笑着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歌罗法,你认为远东的当权者下一步会推行什么样的政策”
歌罗法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首先,他们必然要废除异端世袭制,力推辛德拉教会取代培罗教会的国教地位,然后会推行较为全面的经济改革以解决财政困境,一个没有财政支持的政府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如果远东当权者干得不错,竟然成功解决了财政困境,那么接下来恐怕就要对土地问题以及附着在土地上的农业问题开刀,远东新政权的主体是军人和商人,当权后推行军国主义和重商主义是题中之意,而这两大政策都需要稳定高产的农业作为基础。”
“具体说说,远东当权者要怎么进行农业改革”弗兰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换了个更舒适的站姿。
歌罗法摊手苦笑:“这不好说,可能会减税以鼓励农业生产,也可能打着剿匪肃反的名义镇压境内的大地主,将其占有的大片良田沃土收归国有重新分配……仅此而已恐怕还远远不够,我期待远东当权者做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创举。”
“又在危言耸听,我才不信那群乡下反贼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巴泽尔不屑地冷哼。
歌罗法似乎不想再忍受对方的挑衅,转身冷冷注视着他:“当初也没有人认为一群信仰太阳神的乡下反贼能推翻奥术领主们的统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然把神圣亚珊帝国与残暴的奥术帝国相比,远东的暴民又有什么资格与帝国先贤相比”巴泽尔勃然色变,双拳紧握肌肉紧绷,如同一头看到红布的公牛。
“我只是陈述历史事实,就算说了不恰当的话,也应该由弗兰克太子和西格蒙特元帅批评,你这个保士华人似乎没资格批评我这个迦南人,毕竟我们都是外人对不对你又何必入戏太深。”歌罗法淡淡地说。
“你这小子,竟敢——”巴泽尔的满腔羞怒还没有得到充分释放就被迫压了下去——齐格蒙特亲王不动声色地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
歌罗法没再理他,继续说道:“当然,我得承认,上述猜测全都是建立在帝国不会立刻出兵镇压远东叛乱的基础上,如果这一假设不成立,远东的新政权根本没有机会施政就被消灭,我刚才做出的猜测也就没有意义了。”
以弗兰克为首,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齐格蒙特亲王。
帝国元帅两手一摊,笑得有些无奈:“诸位的期待令我汗颜,事实上出兵远东与否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都在等候陛下的圣裁。”
“内阁廷议认为如何对待远东叛乱首先是一个政治问题,尽量通过外交手段和平解决,和解无望再出兵镇压也不迟,毕竟军费支出会带来沉重的财政压力,而这种压力恰恰是造成远东现状的根源,如果说我们能在远东的问题上吸取什么教训,那么至少其中有一条应该是避免错上加错。”穆勒伯爵给出一个保守的答复。
弗兰克摸着略有些胡茬的下巴面露微笑:“听了诸位的讨论,我对远东那伙反贼越来越感兴趣了,歌罗法,时间还早,找个安静的地方陪我喝两杯,聊聊远东当前的
第1020章:朝圣者(Ⅱ)
铛铛铛!钟声在站台上空回荡,又到了上车的时间。
“上车咯!上车咯!”
“前往首府的列车即将启程,坐票、站票、挂票、车顶票通通不要钱,想去参加开国庆典的乡亲们抓紧时间上车咯!”
列车长刚开始吆喝就被打断,司机从机车窗口探头出来,一脸严肃的高声纠正:“大叔,您又说错了!赎罪堡不再是行省首府,是我们寇拉斯王国的首府!它的名字也不再是什么狗屁赎罪堡,我们的新国王鲁道夫一世陛下将在庆典上宣布所有远东人都不再是异端罪民,陛下还将用他那伟大的姓氏为我们的首都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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